正文

小文的故事 1

(2005-03-02 14:31:52) 下一個
小文的故事

那個春天我正在和女友冷戰。在這個時候認識了小文。
在這個下午,我坐公共汽車去Richmond取修好的小豐田。車站人算上我,隻有三個人在等。我站在最外麵,抻著脖子研究車怎麽還沒來。突然聽見身後一個女人的聲音。回頭一看,原來是另一個等車的人在和我搭話。是個年輕的東方女孩子,二十三、四的樣子。長長的頭發,染得日本人一樣黃;蠻高的個子,瘦長的身材。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我心裏一陣狂喜,臉上仍然是不苟言笑,腰板偷偷拔直了一下。走在馬路上,很少有東方姑娘衝我這樣笑。西方女人笑得多,但我知道那都是禮貌,看看算了,不能放在懷裏揣走的。

她用英語問著什麽,聽起來是香港的。我瞟了一眼,另外一個是“西人”。或許是我看上去更親切點吧。

可惜我不懂廣東話。她見我沒有換成廣東話,似乎有點失望,但仍然費力地說著,我也同樣費力地聽著。終於我明白了,她是去一家律師樓,一路從住的地方摸過來,不知道回去的路坐哪幾路車。

我也不知道。平時很少來這裏,每次都是開車的。看著她不象江洋大盜的樣子,我也學著她比劃著:“You, Me, same direction. I get my car, and you go with me.”一邊比劃著開車的樣子,感覺自己象個日本人。初中英文明顯比大學的實用,她聽懂了,很高興地收起了地圖。

大概是今天這件襯衫穿得好。真是天涯何處無芳草。

車來了。人不多。我請司機到Cambie路的時候叫我們一下。
我們坐麵對麵,隨便了解了一下雙方的基本情況。好孩的名字裏有個“文”字。我就叫小文了。
小文又拿出了那張地圖,是張新的。告訴我她在 Canada Way上住,還給我指具體在什麽地方。令人激動的是,居然主動寫下電話號碼給我。
一個女孩子在外麵,怎麽能這麽不矜持。我得好好教教她。
司機回頭告訴我們倆的站到了。我們邊走邊打聽,因為講廣東話的人很多,她的律師樓很容易就找到了。我們約好她辦完事在門口等我。
她向樓門走去,薄薄的衣服在風裏吹得有點飄。我的心裏一陣發緊。
從車行出來,我卻迷路了。在幾條大街轉來轉去,還差點上了高速。那個律師樓倒是看到過兩次,可是象海市蜃樓一樣,轉回來就又不見了。我心急如焚。
終於車子停在了樓門口。天也快黑了。想象中那個苗條的身影也沒有在門口見到。我跑上二樓。一個前台小姐說見到她在門口等了好久,後來就不見了。
小姐後麵的牆上是大號字的公司廣告。我隻看清了“移民”和“離婚”四個字。
家裏沒有留言。我按照她給的電話打了過去。她已經回到家了,問我沒有事吧。我心裏特別內疚。為了補償,我說你既然沒有車,下一次我去購物叫上你好不好?老車在等著賣,我們開新車去。
下一次兩天就到了。她住的地方很容易找到。是沿著路的一個獨立屋。她從旁邊的小門裏風姿綽約地走了出來。
人進來了,車子裏立刻充滿一種特別的味道,好似香水又好似青春氣息的。我有點醉醉地,下意識地把緊了方向盤。
她不能算一個美麗的女孩,至少在溫哥華這個美女如雲的地方。但是那種清純的感覺卻是少見的。我喜歡她的微笑,一種能喚起久遠回憶的那種微笑。一路上,她很高興地問這問那,見我回答得費力,突然用普通話說:“你可以講國語的。我聽得懂一點。”
於是我們用兩種語言交談著。她是才從香港移民到溫哥華的。我問:“是技術移民嗎?”她說不是。原先是做售貨員的,也當過導遊小姐。
我不露痕跡地把話題引到生活方麵,並說我有個女朋友在美國,每周我都要回去的。必須講的話還是早點講好。她問我多大了,仍然笑著。我又問她多大了。她說二十四。我胡說了句,看你象二十。她笑得仰了起來,胸部在安全帶兩邊一聳一聳地:“知道你是討好我,但我仍然很開心”。
那個星期回美國前,我用吸塵器把車子裏麵好好清潔了一下。和女朋友講了這段故事,她沒有做聲。
接下開我們就很順利地成了朋友的關係,當然是純潔的那種。
小文要在一個學校學英文,周末還要在圖書館做義工,據說為了將來找工作有推薦信。我有的時候去她的住處教她英文。
她住在一個台灣人的房子的土庫(就是地下室)。從房子側麵的小柵欄門進去,繞到後麵的院門進去。樓下和房東的基本獨立,有自己的廚房。現在隻有她一個房客。她的房間很小,隻有一張單人床,一台電視,一個小書桌,一個小電扇。門背後是掛著她自己畫的幾張馬,很有才氣的樣子。她坐在椅子上,我坐在床邊,正好可以看到她的書。看來她的英文基礎是蠻差的,也就在高中水平。她自己也很心急,說在香港工作幾年攢下來的錢辦移民都花得差不多了,溫哥華住房又這麽貴,得在一年內從學校裏走出來才行。
小文對我的英文羨慕得不行。一次她高興地說,這回得了十分,從來沒有過的,班裏都沒有過的,老師還誇她進步大。我說,聽你廣東話說得那麽快,語言功能肯定很強。你要是也呆上十多年,肯定比我強多少倍。
兩個人在一個小屋子裏的感覺真的很不錯。那種能經受得住考驗的感覺更好。我這個年齡當然能分得清是非,但是在這樣一個女孩子麵前,不好的事情是去做,還是隻想一想,是有關鍵的區別的。她雖然很苗條,但該豐滿的地方一點都不含糊。捂著嘴笑起來時顫動的樣子讓我覺得真該給她發工資請我做老師。
她有過一個男朋友,但脾氣不好,後來吹了。我一直好奇,但每次都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問的問題是,她是怎樣移民來的。
小文後來告訴我,她家裏有好幾個姐妹,開始對我說隻有個妹妹是因為和我還不熟,不想透露太多家裏的情況。她有一個妹妹,據說長得很漂亮。在我的再三要求下,她給我看了妹妹的照片。是張自己照的彩色的,沒有化很重的妝。真的是非常非常漂亮,比我見過的所有電影明星都漂亮。看著我傻傻的樣子,她有點驕嗔地嘲笑道:“眼鏡都要掉了”。然後小聲說,沒有給你看是覺得自己不夠漂亮。我看著被她送到影集裏去那張個著我笑的美人,說:“哪能,哪能。這說明你也有漂亮基因啊”。她有點不好意思,臉紅了。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失言了。她臉紅的樣子很耐看。
她開始打聽我女朋友小方的情況了,問得很細。我這時候卻偏偏不太想說了。我說還是給你講講我以前的女朋友吧。她仔細地聽了,聽完還是要問小方的事。
眼看情況不太妙,我得和她談一談了。這一天,她也覺得我要說什麽,沒等我開口,就說:“LU, there’s something I need to tell you.” 然後是結巴的英文:

我們現在是很好的朋友了,有件事我必須得和你講。
剛來的時候,我交了同學校的朋友。他們有的時候帶我去Safeway shopping. 一次,其中一個拿了店裏的東西。店裏把他留下了。因為大家在一起的,所以把幾個人都給照了像,並且不許我們以後再到這家店來了。這是件很不好的事情,但我不想瞞著你。

我聽見自己懸著的心落到肚子裏的聲音,緩慢但有絲絲的快意。“你不是沒偷嗎?以後不去那家就是了”。
從那個晚上以後,她變得更加活躍起來,以前的男朋友的事情也主動和我講。我倒不是很關心。我們差不多每星期都見一次。她的英文進步很快。

夏天轉眼就到了。一天,我走的時候,已經到了門口。她突然對我說,約好和另外一個女同學去郊外的一個山區旅遊,要一個星期。我說:“OK. Have fun. Take a lot of photos. Show me when you get back. I’ll be missing you.” 她說:“Really?” 然後伸出手來做出和我握手的樣子。我右手正提鞋,隻好用左手握了一下她的手背。她左手似乎無意地抓住我那隻手。我抬起頭來,廚房柔和的白熾燈下,就在離我的臉很近的地方, 是她眼睛裏亮亮的光。我有點慌了,靠在身後的冰箱傻站著,左腳還踩在地下。腦子裏找著費話說,她卻己經擁了上來。好醉人的味道。我感覺到了她的前胸,甚至還有下麵的骨髂。我覺得她並沒有要吻我的意思,頭才稍微清醒了一點。“My other shoe.” 我抽出身子。
不記得說了些什麽,也不記得是先穿了鞋子,還是光著腳鈴著鞋逃出來的。明白的時候聽著自己在馬路上邊走邊嘟嚷著:“Have a nice trip.”。

一個星期,我惶惶不可終日。後來想明白了,我不要給她打電話,而要等她的電話,然後告訴她,對不起,我很愛小方。我雖然喜歡小文,但不是那種意義上的。
小文回來的時間到了,但是她沒有來電話。又等了三天,我有點沉不住氣了,打了過去。是留言。“Hi, it’s me… Call me.”
又是四天過去了。晚上,她來了電話。我正在西雅圖,在女朋友的目光下故作坦然地接著電話。小文說,有件事非常嚴重,得當麵和我講。
和小方講,好象小文遇到麻煩了,我得去溫哥華一趟。

小文見到我,仍然笑著,但沒有了女孩子那種靈氣。

[ 打印 ]
閱讀 ()評論 (4)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