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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非得已(19)

(2011-03-14 13:17:50) 下一個

(三十二)

讓我再來講一講文波離婚前的故事。

文波的前妻蘇芬,隨夫來到美國。她一沒去讀書,二不能工作。文波很忙,她很煩悶。唯有愛情,能點燃沉悶的生活,文波不能,她仍要執著地尋找愛情。同一公寓的鄰居Jose,是這所公寓的管理經理。工作很輕鬆,每天巡查一遍遊泳池、洗衣房、健身房,再回辦公室一坐,處理日常事務。很多時候,他都能五點半後,帶著孩子在小區玩耍。

蘇芬在家憋了一天,三點後小孩回家了。五點後,她也帶著孩子出去玩。她的孩子與Jose的一個孩子同一所學校。兩個小孩玩得很好。於是蘇芬幾乎每天都能與Jose相見。有時候,兩人還同時參加孩子學校義工活動,例如,孩子的field trip(郊遊)等。因為蘇芬不開車,她與Jose 熟了,就經常搭他的便車。

蘇芬昨夜又與老公文波吵了一架。她經常有無名火要發。這種婚姻太壓抑了。老公除了上班還是上班,回家就隻有一張沒有生氣的臉。她真地變成了深宮怨婦。感覺自己就像每天電飯煲裏煮的米飯。男人餓了的時候,或許還能體會米飯的香甜。可惜,這個男人象先天不足一樣,胃口極為不佳。還有吃到半途,棄碗拒吃的時候。自己就是那剩下的半碗米飯,在空寂的桌上變黃、變味。

這樣的日子,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蘇芬對愛是有所期待的。每一年,美國的情人節,商店的氣氛營造得特別溫馨,玫瑰花、小熊絨絨、巧克力等早早地上了櫃台架,心形的氣球,商店裏無處不在。粉紅色,浪漫的色彩,充滿在商店最顯眼的地方,溫情脈脈地提示你:“情人節快樂!浪漫情人節!”

可是,在那一天,在蘇芬滿懷期待的那一天,文波還是一如既往地加班,好像不記得今天是情人節似的。老美們一下班,就往家趕,買花的、買巧克力的、禮物的、訂好酒店、餐館的,對老婆或情人都有所表示。連幼兒園裏的小朋友們都在學校製作了一個星期的愛心卡片,獻給爸爸、媽媽、老師和朋友們。蘇芬接到女兒精心給她做的心形情人節卡片,配上女兒寫下的感人的文字:“媽媽,你是最好的媽媽,我愛你!”女兒,乖巧的女兒,是媽媽唯一的安慰。

蘇芬期待浪漫,她早早地做好飯菜,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再擺上鮮花,等著老公的回來。自己早幾天前,就偷偷地買了一張情人卡,準備在今天晚上送給老公。她滿心地期待老公會帶給自己一個驚喜,買上一打玫瑰花。結果,到晚飯的時候,老公還沒有回家。蘇芬給孩子先吃飯,洗了澡,讓孩子先睡。自己一個人,靜靜地等著老公。一個小時過去了,又是一個小時。蘇芬也不好意思給老公打電話,去提醒他:“今天是情人節,你早一點回家吧。”那樣,顯得自己太多情。再說,強扭的瓜也不甜啦。看看老公是否對自己真的有心,蘇芬懷著這種心情,在老公回家之前,裝點好房間。

文波,帶著一臉的疲倦回家了。他既沒買花,也沒買禮物,完全象不知道這一天似的。

蘇芬失望得想哭,就對文波氣憤地喊叫:“你知道今天是情人節嗎?”

“知道,過那節,幹什麽?”文波不以為然地答道。

蘇芬,憤怒的怒火,一點即發。

她指著文波,大叫叫道:“這種日子,沒法過了。你以為我就是你們家保姆、傭人、老媽子,成天給你們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是吧?保姆都比我強,別人還有薪水拿,我算什麽?你說,我算什麽?”

文波,本來工作了一天,肚子餓得咕咕叫,沒見老婆給自己盛飯,反倒一陣數落。他氣憤地說:“你天天在家,我去工作掙錢,養著你,還要怎樣?”他看著蘇芬歇斯底裏的樣子,此刻,他感覺蘇芬真象一個瘋婆子,無理取鬧。

蘇芬衝進房間,用力地關上了門,將床上準備送給老公的卡片,一把抓起來,撕成碎片,向房間漫天地撒過去。那是一顆破碎的心哪,蘇芬,痛哭流涕。這樣的日子,真的不是她想要過的日子。沒有溫暖也沒有尊嚴。

她常常抱怨到美國後,自己過的是非人的生活。沒有事業,隻有家庭,完完全全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國家高級職員變成了地地道道的煮飯婆。丈夫,自從到了矽穀後,被工作生存的壓力搞得焦頭難額,脾氣變壞。

“如果你恨他,就請送他到美國,因為那裏是地獄。。。”,蘇芬永遠記住當時中國轟動一時的電視劇《人在紐約》裏的一句經典台詞。

生活的壓力,抹掉了激情。蘇芬痛苦地想著:“我要怎樣的出路呢?”

況且,她已經很久沒有性生活了。每天早晨醒來,看到枕邊人那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卷在被子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想著想著,有一種極度的悲哀,在流淚的眼中。她需要一種肌膚相親,一種情緒的釋放。正常的性愛,卻在最自由的婚姻裏觸礁多時。鮮花殘敗,再也沒有互放的光芒。

生命中總要承受一些東西,說不出來,卻痛在心裏。

(三十三)

蘇芬來美後,就生孩子,一手帶大自己的女兒,從剛出生的嬰兒,一把屎一潑尿地帶大。沒有一位老人能過來美國幫忙,媽媽簽了兩次證,都被拒簽。婆婆公公,年齡又大,根本指望不上。坐月子那會兒,除了月子最初那十天外,文波請了假,在家照顧她和嬰兒。就匆匆去上班了,剩下的日子,都是蘇芬自個兒弄孩子,還得給老公做飯。產後,也許有輕微的憂鬱症,徹夜徹夜地睡不著,孩子要吃奶,換尿片,弄得蘇芬疲憊不堪。

蘇芬漸漸地消瘦下去,脾氣變得格外粗暴,尤其是對文波,沒有好臉色,也沒有一點溫柔。

有一天,蘇芬衝著文波嚷道:文波,你還是個男人嗎?孩子,孩子,你不管。家務,你也不做一點。你除了上班,我們家還要你幹什麽?

文波早就受不了她的臭脾氣,尤其是她人一瘦,麵上的顴骨格外突出,顯出尖酸刻薄的毒女人像。

他摔了門,就開車出去了。蘇芬對著老公除了抱怨還是抱怨,長此以往,文波怎能受得了?從此,加班的時間更長;在家呆著的時間更短。

蘇芬,對文波有一種徹底地絕望感。兩人陷於無法解決的感情困擾之中。文波為了孩子,就這樣過下去。奇怪得很,對蘇芬,自己竟然無性的要求。有幾次,白天還太平,夜晚兩人上床,文波試著去摸蘇芬,翻個來,對著她的臉,自己一下就蔫。試過幾次,都失敗。讓蘇芬暗中流淚不止。

本來,他倆有一陣子,分床睡。蘇芬在長期的性壓抑中,憂鬱症又悄悄地回來了。經常半夜醒來,睡不著。精神狀態很糟。文波覺得她也挺可憐的,長期困擾在家,自己還是要陪一陪她,就要求她回來跟自己一起睡。

有一天,蘇芬半夜醒來,輾轉反側,弄到天微亮,她趴在枕頭上又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夢裏當著老公的麵,手淫。醒來,茫然地看著還在熟睡的老公。天哪,夢裏的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的,簡直如真實一般。隻是現實中還沒有當著老公的麵手淫,不想讓他太難堪而已。

文波起身了,說今天有好多事要做。她反感地一聲不吭。他每天都事亂如麻。

文波公司小,老板還特愛打乒乓球。文波球技不錯,自然被拉去陪打。文波其實酷愛打球,無論乒乓、網球還是高爾夫,每一樣都嚐試了一遍。一陣子瘋網球、一陣子迷上高爾夫。

文波最多隻是在睡覺的時候陪一下老婆。他沒有興趣與她在一起,也就是說沒有興奮點。無數個周末,文波都這樣過:星期六,一大早,溜出去打球,一整天沒有人影在家。星期天,早晨睡一個懶覺,下午,又開出去打球,夜晚才回家。

蘇芬忍無可忍,將他的球、球拍、運動包,一股老的扔去車庫。球灑滿地。文波覺得老婆不可理喻。罵她:你瘋了?我打球,怎樣礙著你什麽了?難道要我像你一樣,沒有任何愛好,豬一樣活著?

蘇芬罵回去:你就是一頭豬,一頭隻會顧自己的豬。罵完,憤然出門。

這種男人,不要也罷。蘇芬無數次地在心裏念叨:我要離婚!

沒有性,沒有愛,這是婚姻嗎?

她無數次地在想:“我有一千個要與他離婚的理由。但我必須先找一個男人來愛。”愛誰呢?人海茫茫,具體不到任何一個男人,讓蘇芬甚為苦惱。

(三十四)

沉悶的家庭氣氛,多數的晚餐後,是各人抱著各人的電腦,無語。

溝通,雙方在最近的屋簷下,用現代化的工具與遠方的人拉近距離,而疏遠最近、最親的人。蘇芬與文波處於這種狀態中已經很久了。

最終,蘇芬找到出路,尋到感情要去的地方。她自建了自己的博客,偶爾寫點小文章,發一些轉帖,在網上,與網友聊天,留言。當然,遠水解不了近渴。

她注意到Jose喜歡她,蘇芬用最快的方式勾引那位墨西哥經理。蘇芬做幾道拿手好菜,用中國食物的芬芳抵達帥哥的胃,然後掠取他的靈魂。Jose 在蘇芬風情萬種的狀態下,徹底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戀愛的滋味,占領了整個蘇芬的心。蘇芬那一段時間,氣色好了許多,情緒稍稍轉好,經常照鏡子,化一化妝。不時的在網上購物,為自己添加了不少衣服。文波感覺到了蘇芬的變化,他對蘇芬說:“我教你開車吧,這樣你出門方便得多。”一說到開車,蘇芬就跟文波急,她堅決不學開車。她對開車有強烈的恐懼感,她不想提,也不願提一段恐怖的往事。自己大腿上的疤痕還在,很多年前,文波問過她怎麽回事?她隻用一語搪塞過去。

這是她心中的一個結。她剛上大一,與同城考上大學的偉初戀。那一年暑假回家鄉,一個夜晚,她與偉走在一條偏僻的街上,街燈昏暗,頭頂上的一盞路燈壞了,他們在暗處深情擁抱,接吻。突然,一輛車呼嘯過來,他倆眼前一黑。等蘇芬醒來時,試著站起來,但不能。偉就躺在她身邊,一灘血。

這場車禍,讓初戀情人偉再也沒有醒來。自己的腿骨折斷,在醫院躺了兩個多月。大腿上還有上鋼筋棍的孔印。從此以後,蘇芬看見車從身邊過,就害怕。更別說讓她開車了。

這種傷,這種痛,是不可觸摸的。文波不能理解蘇芬的固執,總以為蘇芬依靠自己慣了,好吃懶做,不求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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