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花落地尋不見 (7)

    冬去春來，窗外粉紅色的櫻花開得格外動人。已經收到過你好幾張卡片了。你送卡片的方式很奇特。常常是在早晨我開車去上班的時候，會發現一張漂亮的卡片夾在我車窗外的雨刷上。卡片大多是空白的，裏麵有你寫下的一些很有靈性的話。當然，看得出來是從其它卡片上轉抄下來的。

    那時候下班無事，我常常去朋友家消磨時間。回家早的時候，車子就隨便地停在房前的路邊。有時回家晚了，就近找不到車位，隻好到隔壁一條馬路上停車。奇怪的是，無論我的車停在什麽地方，都能隔三差五地收到你的卡片。可見你的用心良苦。久而久之，如果連續幾次沒有見到你的卡片，居然就有了些許失落的感覺。不過雖是如此，我還是沒有更多的投入。我不再輕信自己跳躍式的感情。

    不該來的，求而不得，該來的推之不去。

    北美的春天來得晚，去得卻快。櫻花落了的時候，夏日的陽光已經等不及地覆蓋了 這個城市附近的五個美麗湖泊。

    暑假的時候，我搬到另一棟公寓樓裏。你也因為華平的關係，搬到了一位美國老太太家。這是一位非常有錢的老太太。因為是一個人獨住，所以常年請一位中國留學生陪住，順便給老太太做一頓晚飯。華平已經是第二代陪住的學生了。他離開時，又介紹了你。

    老太太的家坐落在美麗的Mendota湖畔，是Madison數一數二的富人區，旁邊就是市長的 “白宮”。你搬去以後，請我去玩。老太太很慈祥，平時總是坐在樓上一間正對著湖的書房裏，夏天也披著一條薄毯。

    那天你白天帶我到湖上劃船，晚上給我和老太太做了一道味道鮮美的炒雞丁。記得你把飯菜很藝術地分放在大白盤子裏，明明隻有一個菜，這麽一擺，倒像是飯店裏的大餐。這種情調，和章三樂，老東西們慣常熱氣騰騰香噴噴一桌的感覺迥異，非常合我的心思。

    和王飛最後一次見麵，是在夏天剛開始的時候。那次王飛來Madison，我帶著他跟章三樂，高遠毛毛一起開車去附近看風景。這是我們平時樂此不疲的消遣。凡是在這個北美大學城住過的人，一定都有過同樣的體會。往往是費了半天周折到外地去旅遊回來，總是會感歎最好的風景還是在家的附近。這裏方圓百裏內外，美麗的鄉村風景宜人，長長的維斯康辛河蜿蜒於群山環抱之中，一年四季的景致都各有千秋。

    每次和章三樂出遊，他都不看地圖，跟著感覺走，開到哪兒算哪兒，最後又總能被他轉回家。平時我們都習慣了他的隨意，也不和他爭辯。這次不知道為什麽，我偏偏就受不了他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一路上跟他鬧別扭，怪他開車不看路，怪他做事沒章法。其實我也知道自己十分地任性無禮，可就是控製不了那種煩躁的情緒。章三樂一向對我的任性忍讓有加，這次也不例外，對我頻頻的指控隻是一笑置之：小丫頭又生氣了！那天從頭到尾什麽風景也沒看見，倒是讓王飛見到了最沒有涵養的自己。這次回去芝加哥後，他再也沒有主動跟我聯絡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