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話,李欣然怔住了。年少的他一向尊崇著嚴謹的詩書禮儀,並未沾染任何的男女情事。麵對著一臉真誠的玉寧,他不禁怦然心動。心中翻起了無數的念頭。但他終究還是克製住了自己,漲紅了臉,朝玉寧深深地行了一個禮,說道:“玉寧,你是世間少有,也是欣然珍之惜之的無暇瑰玉。美玉無價,欣然會銘記在心,愧不敢忘。”
欣然的話讓玉寧忍不住再次潸然淚下,她自語一般地低聲說道:“真的嗎?我有那麽珍貴嗎?為何我從來都不知道呢?”
李欣然傾身向前,輕輕地握住了玉寧的手。這是他第一次和玉寧的身體接觸。兩個人的手都很涼很涼。欣然的手甚至不受控製地顫抖。他凝視著玉寧玉脂般纖細的手指和微微泛著淺紅的掌心,像是要記住指掌間的每一條紋路。好一會兒,他小心地放下了她的手。說:“皆因世間瑰寶,莫不深藏不露。凡人不僅難得一見。即使是見到了,也並不相識。”
像是收到某種啟發,玉寧蒼白的唇邊泛出一絲笑意。她的視線從李欣然的身上轉到了他的身後,那裏是遠處的天邊:“是嗎?原來如此。欣然獨有如此眼力,是玉寧之幸。”
此時的天邊,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照射在玉寧的頭上和臉上。她看上去像佛堂裏那尊閃閃發光的觀音菩薩。
欣然不禁深深地歎息。說道:“是與不是,唯有天知曉。我倆若是有緣,一定可以相見,若是無緣,也是天意。“
數月之後,玉寧順利分娩,產下一子。她帶著孩子,回到了公爵家中。生產之後的玉寧,變得豐滿起來。從原先的青蔥稚嫩,變得豐姿綽約。薩琪早就發現了這點。他的心底早就蓄足了對玉寧的欲火。隻是礙於傳統風俗,他必須等到兒子滿月後才能親近當了母親的玉寧。終於有一天,薩琪將玉寧再次拉進了自己的臥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征服她。
“玉寧,你想我了嗎?我們做了那麽久的夫妻,可我隻讓你當了一次真正的妻子。現在你什麽都懂了吧?你不會再害怕我了吧?”看到玉寧一臉平靜的樣子,薩琪溫聲說道。
玉寧眼裏充滿了茫然,但她沒有上次那樣地驚慌。她甚至伸出手來,握住了薩琪的手。然後真誠懇切地問道:“我當然不害怕。我要問你一個問題,若是你答對了。我便是你的妻子。若是你不能答對,請允許玉寧離開。”
薩琪有些意外,亦有些好奇:“哦?你想問什麽?”
“你會答應我的要求嗎?”
“什麽要求?哦,是說如果不能答對就讓你離開?”
“是的。”玉寧鄭重地點了點頭。
薩琪無所謂地笑笑。在他的概念裏,玉寧所說的離開,就好比小孩子說的玩話一般。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所有物。他毫不擔心會失去她。“我當然答應。”他慷慨地說道。
玉寧凝視著薩琪,她的雙眼有如暗黑的天空裏的星星:“我問你,我是什麽?“
薩琪被這個問題逗笑了:“你是玉寧唄,你是我的妻子。“
玉寧沒有笑。她搖了搖頭,繼續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似乎在等待著正確的答案。
“怎麽?我沒有答對嗎?難道你不是玉寧,不是我的妻子嗎?“薩琪被玉寧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不對。你不知道我是什麽。”玉寧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同時向後倒退了幾步,像是在對薩琪,又像是對自己低語道:“我是什麽?真的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
薩琪對玉寧的舉動有些不解。他將玉寧拉進懷中,討好地說道:“玉寧,你不在的時候,我可想你了。你呢?你想我嗎?”
“你沒有答對我的問題。我可以離開的,對嗎?”玉寧全身僵硬地站著,像是一根石樁。薩琪有些不耐煩起來,他將玉寧撲倒在床上,扯開她的衣衫,像上次一樣想在玉寧的身上展示自己男性的力量。然而奇怪的是,之前還是嬌美柔弱的玉寧,此時突然變得有如雪山上的石頭一般,堅硬,冰冷和沉重。這突然的變化讓薩琪無比震驚,也讓他變得沮喪。他一把推開了玉寧,什麽也沒說,起身離去。
薩琪走後,姐姐玉真走了進來。她眼裏含滿了淚水。她默默地坐在床邊看著玉寧,欲言又止,最後終於說道:“他也不知道嗎?”
玉寧的臉上的神情冰冷而平和。她簡短地回答道:“是的。”
“玉寧,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是我最愛的妹妹。我不懂你的問題,可是我不想你離開。你告訴我,我怎樣才能留下你?”玉真抱著玉寧,哭著說道。
玉寧沒有說話,她隻是靜靜地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姐姐一眼,轉身離開。
三年之後的一個傍晚,一個年青人騎著一匹棗紅色駿馬,來到公爵家的門口。他自報家門,說從前和府上的夫人玉寧是書院一起讀書的好友,曾經和玉寧有個三年之約。如今正好三年,他是來赴約的。
年青人被請進了公爵府。接待他的,是滿身珠光寶氣卻一臉憔悴的貴夫人玉真。
玉真告訴年青人,玉寧三年前就出了家,如今到底在哪個寺廟裏修行,連她也不知道。
年青人正是李欣然。他聽了這個消息,頓時變得戚然,原本明亮的雙眼,罩上了一片烏雲。
“我們都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出家。既然你和她是曾經的好友,又有這樣一個三年之約,或許你可以告訴我,玉寧為什麽會拋下我,她的孩子和丈夫,去出家。“玉真盯著李欣然,像是在他的臉上尋找著答案。
李欣然沉思著搖搖頭。說:“對不起,夫人。我並不知道玉寧為什麽要出家。不過,既然玉寧這麽做了,就是有她的理由的吧。欣然敬重玉寧的選擇。因為她是世間難得的瑰玉。欣然有緣與她相識,已是莫大的榮幸。“
欣然的這番話,玉真聽了,不禁呆住了。她低聲重複著說道:“世間難得,瑰玉,原來如此。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