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世界探索

個人愛好:文學,心理學,曆史,家族史,哲學.
個人資料
不羈的雲 (熱門博主)
  • 博客訪問:
正文

小說: 1995:遠逝的曾經輝煌 25

(2016-12-11 01:19:30) 下一個

程業強借口離開辦公室之後,因為心情不好,來找阿振散心,阿振和他因為是老下屬了,自然什麽玩笑都不怕開,見了程業強唉聲歎氣的樣子,嘿嘿地笑說:“你弄得我們程大嫂寢食難安,吵到了餘姐那兒,是怎麽回事?”

    程業強誇張地長歎一聲道:“唉,總之有女人就有麻煩,你別興災樂禍,你的那個小謝,以後比誰都要茶煲[3]呢。”

    阿振不無敵意地說:“你怎麽知道她茶煲?你和她拍拖來嗎?”

    程業強虛張聲勢地了“噫”一聲,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說:“女人哪個不是茶煲的?用得著拍拖才知道嗎!就說餘韶芸吧,她不是也一樣。”說完故意不說了。

    阿振因為小謝的事情,一直在對程業強怨怒不已,一則是埋怨程業強多事,如果不把小謝調來,哪裏會有這麽多周折,二則是他開玩笑不分場合,連他阿振的女朋友都不放過。他本不情願理睬程業強,可是又忍不住好奇,問道:“難道餘姐也有家庭問題嗎?”

    程業強甚是得意,說道:“她的事我還不知道嗎?不過你可不要告訴第二個人了,餘韶芸是個獨身女人,她是離婚的!”

    “哦,為什麽呀?是餘姐要離呢,還是她丈夫要離?”

    程業強譏笑道:“咦,你一個男人,怎麽也這麽八卦[4]?你以為我真的什麽都知道嗎?”

    “哦,難怪了,昨天有個男人打了好幾次電話來找她,說不定是她的拖友吧,一定有很多人追餘姐的。”

    “哎喲,餘姐餘姐的,難道你想追她嗎?”程業強有些不是滋味地說。

    “她不合我,倒是挺合適你的。”阿振把程業強給頂了回去。

    “嘿嘿,這樣的女人,倒貼我都不要啦還惡過老虎。”

    程業強正說的得意,卻發現阿振衝著自己做鬼臉,一回頭,才發現餘韶芸正滿臉慍怒地站在他身後。他哈哈一笑,輕鬆地站起身來,迎著餘韶芸的目光,說道:“有什麽事找我嗎?”他感到非常痛快,很希望她能聽見自己剛才的一番說話。他受她的氣已經夠多的了,早就應該讓她也受受他的氣才公平。

    餘韶芸壓著火氣,說:“星辰的總經理剛才打電話來,叫我今晚去一趟,估計是有消息了,你也一起去吧。”

    程業強不加思索地連連擺擺手,說道:“別了別了。第一,今晚上我有家庭事務,太太等著我回去作思想工作呢。第二,人家請的是你,沒有請我,我去了,豈不是很唐突?”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話過於無情了些,他又解釋道:“其實呢,最好還是你自己去,因為人家就是要請你,劉明熙對你的印象很好嗎,你獨自去,可能效果會更好些。不過,如果你怕的話,本人還是可以犧牲個人利益奉陪的。當然我沒所謂,怎麽樣,由你決定。”程業強以為餘韶芸理所當然是要叫他一起去的,之所以賣一下關子,一是因為有些嫉妒她,二也是確實考慮到,那位劉總經理的本意,就是隻請餘韶芸一個人去,不然怎麽隻是打電話找她而不是他呢?

    餘韶芸剛才雖然沒有聽清楚他們兩人在說些什麽,但也隱約可以估摸到他們是在講她,她很惱火程業強時時刻刻都不忘詆毀她幾句,而且現在談的是生意,他卻把她當成應召女郎似的。於是她幹脆就拋下程業強,轉而對阿振說道:“這樣好了,你沒有空,阿振和我一起去吧。”她不理會程業強的反應,果決地吩咐阿振道:“記住了!今天晚上星辰飯店的梅花苑,六點正。”

    待她走後,兩個男人相互望望,竟好半天不知該說什麽好。還是程業強有了反應,說:“好啊你,當上護花使者啦。這次真的有機會追追她了!”

    阿振倒也不示弱,反擊道:“追她也不錯呀,不然星辰的總經理怎麽會請她不請你呢?”

    程業強哂笑道:“瞧這個水性揚花的,剛才還在緊張小謝呢。再說,人家星辰的總經理也沒有請你呀,你去,豈不是很礙事?”

    阿振到底是年輕人,被餘韶芸如此重視,心中甚為得意,說道:“我難道怕了他總經理不成,餘姐叫到,我是一定要去的。”

    程業強心想,這樣也好,讓餘韶芸自己去體驗一下作說客的滋味,且有阿振陪著,不會有什麽意外的。而他自己,今天是一定要回去麵對關汝珍的了。盡管他內心裏從不承認自己是怕老婆的,可實際上關汝珍一旦吵起來,他真是要傷不少腦筋來對付呢。

    不過,不管怎麽說,劉明熙來約,說明華遠和星辰的生意肯定是有門了,程業強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為了穩妥起見,程業強心想還是有必要打個電話給老朋友阿堅,問問情況。當他回到總經理辦公室時,正聽見裏麵的電話鈴響。走進去時,卻見餘韶芸抓著電話,眼睛警惕地斜睨著程業強,那意思分明是不歡迎他的到來。

    程業強卻偏偏當看不見,一屁股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還大大咧咧地把桌子上的雜物翻得亂響。其實,以他的經驗,一看餘韶芸的神態就知道這電話是有關她的私事的。一個離了婚的女人能有什麽事呢,無非就是男朋友啦。大家都是過來人,幹嗎弄得這麽神神秘秘的呢,真是何苦!餘韶芸想讓他出去,好自己一個人講她的神秘電話,而程業強偏偏好奇,想聽聽這電話是誰打來的。他估計,這電話多半是阿振說的那個男人打來的。

    電話其實是周凱打來的。餘韶芸之所以不願意讓程業強聽見,主要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已經離婚了,卻還在和前任丈夫不清不楚的,弄得滿城風雨,徒惹閑話。她見程業強不走,而自己又沒有什麽理由不讓他呆在辦公室裏,隻好瞪了他一眼,複又很不耐煩地對著電話說道:“什麽事找我?……不行,我今晚沒空。”雖然她盡量壓低了聲音,可是那種不快,仍然溢於言表。

    程業強不由自主地伸長了耳朵,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象餘韶芸這種比廁所的石頭還硬還臭的女人,會有怎麽樣的男人敢於愛她。說到周凱,他也認識,在他印象中,周凱是個斯文溫和的男子,若論各方麵的條件,餘韶芸本來和他是挺般配的,他倆為什麽會離婚,程業強一直都想不通。他倒是很想知道,電話中的男人是誰,竟然敢於追求這位餘小姐,這人要麽就是男人中的豪傑,要麽就是男人中的敗類。這時,突然聽得對麵餘韶芸抬高了聲調說道:“我說有事,就是有事,你不相信,是你自己的事,我用不著請任何人來為我證明!你要來,十一點鍾以後來好了。”之後,是叭的一聲,電話被餘韶芸放下了。

    程業強在一旁居然很是為那個不知名的男人打抱不平起來,說:“哎,幹嘛這麽惡呀,有事好商量嗎,你這樣可是有損我們公司的形象的喲。還有,你這麽大力,把電話都要給砸爛羅!”

    餘韶芸怔了怔,她本來已經很惱火程業強的不知趣,如今見他又在打邊鼓,心裏就更有氣,因而冷笑著道:“你別那麽誇張,說兩句話大聲一點,有什麽出奇。再說,這是我的私事,和華遠的形象沒關係。”

    程業強連連擺手,說道:“錯錯錯!第一,你剛才說話,的確是很惡,不止大聲這麽簡單。第二,雖然是你的私事,但是你是我們華遠的副總經理,你的態度,分分鍾都和華遠的形象有關。第三,你若是習慣了這麽惡,就會不知不覺地將這種情緒和態度帶入到工作中,這樣一來,難免會影響我們的生意。因為,做生意至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和氣!和氣才能生財嘛!”雖然他最初的目的完全是想要揶揄一下餘韶芸,使她不要太過囂張,但說著說著,竟連自己也信以為是了。說到後來,更是變得一本正經起來。推而廣之、由此及彼地說道:“你和我之間的衝突,也有不少是由你的這種過於生硬的態度造成的”。

    餘韶芸對周凱這麽高聲大氣地說話,完全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行為。他們還是夫妻的時候,父親就經常會婉轉地批評她。連餘韶芸自己細想起來也覺得詫異。但離婚之後,她就把過失完全推給了周凱,且沒人再指責她,她與周凱說起話來,也就象和父親說話一樣,沒有一句好言語了。如今程業強這麽坦率相告,餘韶芸被他說得疑惑起來,還很少有人這麽說她的,連父親也不曾說過她“惡”,難道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象會用到“惡”這個詞嗎?她收斂起不滿,問道:“我怎麽惡來著,你講來聽聽。”

    程業強得意地在辦公桌上坐下來,毫不客氣地指點著餘韶芸說道:“你雖然晚上有事,但為什麽不好好解釋呢,人家這麽心急地找你,你怎麽知道人家是否沒有急事呢,你都不去理解一下別人的心情,隻要求別人理解你的心情,這麽粗魯的態度,就象是以往機關裏的官僚作風,不但作人太過霸道,與作生意人的要求更是相差得實在太遠了,這不是惡,是什麽?如果長期以這樣的心理去經營生意,嘿,會更加糟糕呢!”

    程業強之所以說得這麽到底,完全不是什麽好意,無非是想找機會刺刺餘韶芸,以報平時之仇而已。然而卻無意中說中了餘韶芸的痛處,她顯示出少有的無話可說,沉默了一會,方才說道:“你放心,在生意上,我絕不會這麽生硬的。剛才這件事純屬我的個人私事,我不希望別人來幹涉我的私事。我想你也一樣,是嗎?”她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是詰問,但語氣卻明顯地柔和了不少。

    程業強覺得她總算還有點女人味,心裏馬上軟了下來,臉上也不自覺地堆出了笑,連聲附和道:“當然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要幹涉你,隻是就事論事而已,”他沉吟一下接著道:“至於說到私事,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哪個人沒有點煩惱呢,但是也沒必要這麽惡……我的意思是說,這麽不開心呀!”

    還從來沒有人這麽直接了當地指出餘韶芸的問題,其實,程業強之所以敢於這麽說,也是因為並不知道她到底在和什麽人打電話,他還以為她是和男朋友之間在發什麽小孩子脾氣呢。而餘韶芸呢,一直以來,就困惑於自己為什麽和周凱之間,弄得也和父親的關係一樣,象敵人似的,她雖然從不後悔,但回想起來,仍隱隱覺得內裏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問題。她帶著一絲挑戰為難的語氣,對程業強說道:“你這麽有道理,那麽你說,對一個老是糾纏不休、而你又討厭的人,你會怎麽辦呢?”

    程業強並不在意她的言外之意,相反卻洋洋得意地回答起她的問題來,仿佛他根本就有義務回答這類問題,又仿佛自己天生就是回答這類問題的人。他甚至忘記了和餘韶芸之間的矛盾,而且,她的問題,竟勾起了他格外的興致,以至得意忘形地拖過一張凳子,橫坐在她麵前,一隻手指天劃地、眉飛色舞地說道:“以我看來,首先,所謂老是糾纏你的人,除非是一個神經不正常者,他如果不是感覺到你對他還存有幾分好感,他是不會老是來糾纏你的,所以,根本的責任還是在你自己身上。其次,當你還考慮如何對付一個所謂你討厭的人的時候,這就說明,你對這個人還是存有那麽一點期望的,至於這期望是什麽,這就需要再根據你的其它一些情況來分析了。”他瞧見餘韶芸一付忍俊不禁的樣子,很認真地解釋道:“你不要當我說的是笑話,我可不是吹牛,我讀大學時,成績最好的就是心理學課程,我說的都是有依據的。”

    餘韶芸想笑,她沒想到程業強還懂心理學,不過又覺得笑出來太不禮貌。而且,人家畢竟是誠心誠意的。但仍忍不住刻薄,說道:“說了半天,還是我有問題。照你這麽說,人人遇到麻煩都首先要檢討自己,豈不是天下太平了嗎?”

    “NO,NO,NO,”一不自覺,程業強的英語又走了出來,“生活中的小事,是很難分清楚誰對誰錯,誰好誰壞的。你不能說別人糾纏你,就是壞人;你不喜歡他,就是好人。生活中我們的確是要時時刻刻檢討自己的,這樣我們才會避免差錯和痛苦。”

    “為什麽要避免差錯和痛苦呢?沒有差錯和痛苦,生活還有什麽色彩呢?”餘韶芸覺得自己和程業強的差別實在太大了,彼此的生活觀根本就是水火不能相容的。所以,她不再打算和他爭論下去,而是收住了這個話題,轉而說道:“我們還是求同存異吧,不過,以後還是有機會聽你的心理課的。我們現在關鍵的問題是如何說服劉明熙。你要是改變了主意,就和我一起去,現在說什麽都是浪費時間,華遠開辦以來,連一單生意都還沒有做成呢。”說這話的時候,她真的是很心焦的,因為若是星辰的這單生意不成的話,她的心裏還隱藏著更深一層的擔心,即自己究竟是否適合做生意,星辰的成功與否,直接影響著她的信心。一貫爭勝好強的她,偏偏最害怕的就是失敗。

    相反程業強在這一點上倒是信心十足,他自信了解人心人情,掌握了多數人的一般心理。以他的經驗推測,他以為那個劉總經理不過是找理由想單獨與餘韶芸相處,而餘韶芸隻要肯附和遷就他,事情就沒有不好辦的。當然,他也知道,餘韶芸最大的能耐就是和別人唱對台戲。她真要是牛起來和劉明熙較量,別說他一個程業強,就是十個程業強也沒有辦法的,於是仍然隻是笑嘻嘻地說:“我還是回家去解決我的家庭問題吧。你一定能應付得了劉明熙的,何況還有阿振呢。”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