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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歐洲議會議員候選人謝盛友:

(2019-05-25 08:21:45) 下一個

 

專訪歐洲議會議員候選人謝盛友:

歐盟越大,聲音越小

歐洲時報 張喬楠

http://www.oushinet.com/qj/qjnews/20190525/322173.html

 

 

2019年歐洲議會選舉就在眼前,有一位華人成為了德語媒體關注的焦點。他將代表CSU(基督教社會聯盟)參加歐洲議會選舉。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出現在德國媒體的視線,2014年他便高票當選班貝格市議員。當時的競選口號“Ente gut,alles gut!”依然讓人記憶猶新。他就是謝盛友,這句競選宣言也告訴人們,他還是一名中餐館老板。他在班貝格紮根已有31年。

借歐洲議會選舉在即的契機,記者來到班貝格對謝盛友進行了專訪。記者希望知道,謝盛友為何選擇從政的道路。他說自己一直記著當年留學前父親的話,31年來始終在尋找一個答案。

他1979年考上大學,在中山大學學習德語和英語,後來在上海大眾工作。他的太太也是他的同學,後來在上海另一家德企AEG上班。他對記者說:“我和你爸爸是同一代人,我們這代人生來就挨餓。1959年大饑荒,後來遇上文革,上學就停課,畢業了就下鄉,回城就要待業。我們這代人蠻可憐的,離開書本和知識挺遠的。既然我們讀德語,想多了解德國的文化、哲學、音樂,就想來這裏留學。”

30年來都在尋找一個問題的答案

他把想法告訴了父親。他的父親很欣賞德國總理阿登納,“我爸爸說,搞不懂日本人和中國人為什麽不能和解,你去德國後能否幫我弄明白,法國人戴高樂和德國人阿登納為什麽能夠和解?”

1945年至1963年,二戰中作為死對頭的德國與法國進入一段關係和解期,兩國關係越來越緊密,如今成為歐盟最重要的兩大支柱。“我30多年來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歐洲大陸和我們中國麵積差不多,但他們產生了許多民族。他們的語言是象音文字,不是我們的象形文字,象音文字變化很快,聚到一起的一群人慢慢就生出了一種獨特的方言,後來就成了一個小民族。在曆史上德國和法國一直是死對頭,經曆了很多分裂與衝突。我們中國能夠統一,是文字統一發揮了重要的作用。秦始皇統一文字後,我們的文字要改變,就不像歐洲那麽容易了。”

“歐洲這麽多民族,這麽多語言文字,能夠融合,我認為是和他們的宗教信仰有關係。不管是天主教還是基督教,大小國家基本上信仰是相似的,有段時間會鬧,但互相理解和包容也比較容易。中國和日本文化相似,都受儒家文化影響,但兩個民族信仰不一樣。這是我的思考。”

從政、融入和讀書人的心有不甘

謝盛友畢業後在大學裏兼課,也在新聞局做一些工作,但養家糊口還是很難。後來看到大學生中午飯的問題很難解決,學生都想吃點又好又便宜的,謝盛友就開了一個快餐店,像大學食堂一樣。沒想到,快餐店生意非常好。店裏工作忙碌,加上當時在埃爾朗根的法律博士導師遇到交通事故意外離世,謝盛友便沒有將博士學業繼續下去。

謝盛友的孩子長大後在慕尼黑工大學習凝聚態物理,後來在研究所裏從事基礎研究。對於孩子的成長,謝盛友很是欣慰,但內心仍有不甘。“對我們第一代人來說就有點犧牲了。一個讀書人開快餐店,每天都能看到營業額,有錢掙很開心,但心裏還是難以平衡,讀書人光做這個不夠。”

他在融入當地社會的問題上同樣有著困惑。“中國文化說入鄉隨俗,但到底怎麽才能融入當地?你德文好,會讀歌德席勒,即便後來入了籍當了議員,你還是外國人。班貝格當地人很保守,內心看不起你,但好在他們表麵上還是很懂禮貌很尊重人。我要融入就要找突破口。在小孩的中小學都有個家長會圈子,你可以為小孩為學校做點事情,很容易被接納。這個圈子很好,家長有不同職業不同黨派,有大小企業家。我們德文好,在一起說小孩的事情就很自然。”從學校家長會的圈子裏,謝盛友結識了許多朋友,後來也從這裏找到了突破。

“選擇加入什麽黨派,當時也有考慮。自民黨,基社盟或者社民黨,我看他們的黨章政策,畫了3個圈,發現還是基社盟的理念符合我的想法多一些。我開始還有顧慮,一個很保守的黨派會不會接納一個外國人?當時議會有朋友介紹我進去,問我你是想做一般的黨員還是想競選黨委會委員。我說,入黨就是要做事情的,所以2013年開黨委會的時候,我去做自我介紹,反響很好,得票很多。地區黨主席赫爾穆特是個牛津大學的博士,他認同我的理念,又覺得我善於推銷自己。他後來問我要不要競選市議員。”

謝盛友沒有立即應允下來,而是說要等到5月份才能給答複。那年5月班貝格舉辦一場馬拉鬆比賽,謝盛友為了測試自己在班貝格的知名度,決定去跑一圈。“我當時一跑,沿途很多人跟我招手。當時心裏不禁想,一個小小的快餐店,可能小城80%的居民都來吃過。”於是他就告訴黨裏,要選,並且預計自己會得到很多票。

外界普遍認為基社盟是較為排外的黨派。謝盛友競選市議員並取得理想的結果,會是基社盟回擊外界的一個有力舉動。2014年,當時班貝格共有9個黨派,每個黨派有44個候選人,謝盛友以班貝格最高票數當選市議員。“當時報道很多,地鐵屏幕都是我那句宣傳語,Ente gut,alles gut!”他解釋道:“德語諺語ende gut, alles gut 結果好,什麽都好。弗蘭肯地區人,t和d發音是分不清的,這個競選口號讓人們同我的身份結合起來。”時間推移到2018年3月,基社盟要從班貝格推選一個人參加歐洲議會選舉,謝盛友不想錯失機會,“30多年我都在做爸爸交給我的功課——歐洲人為什麽能夠團結到一起。”

基社盟位於慕尼黑的黨中央支持謝盛友參選的決定,基社盟也將成為德國唯一一個推薦非歐洲人候選人的黨派。2018年11月的候選人競選大會,共有61人參加。謝盛友介紹:“中國有富二代官二代,德國也有。他們自我介紹時很自信,第1到第10名是黨中央安排好的,後麵的排名就靠表現。我自我介紹完了,包括澤霍費爾(基社盟主席)、曼弗雷德·韋伯(基社盟政客,歐洲人民黨議會黨團主席)在內所有人都全部起立鼓掌。我從第60名升到第25名。”

若成功當選歐洲議會議員,謝盛友表示將重點推動三個領域的工作:一,推動歐洲全麵禁止童工,這個問題在東歐部分國家仍較為嚴重;二,全麵禁止日常消費中的塑料包裝,這跟他作為快餐店老板關係緊密;三,加強歐洲在癌症防護與治療上的保障工作,這方麵他學習的對象是瑞士,是韓國與日本。

憂慮:歐洲中間力量越來越弱

但是,對於歐洲一體化的發展趨勢,謝盛友卻並不樂觀。“歐盟一直不停地擴張,需要平衡的利益方更多了,從6個到9個,到17個、24個,現在是28個。為什麽英國要脫離歐盟?歐盟太大,很多事情決策上就難以統一意見。歐盟不按人口,一個成員國一票,歐盟越大,聲音就會越小。”在他看來,這次歐洲議會選舉有其戲劇化成分,英國要離開歐盟,卻始終拖著無法離開,到5月22日之前若未能脫歐,英國也必須參加歐洲議會選舉。“今年選舉本身就怪怪的。”

他談及2015年秋天百萬難民湧入歐洲的問題。“歐洲發展到今天,這種人文關懷的底蘊是很深的,不接納難民不大可能。但盲目的歡迎,比如默克爾三輛火車沒有經過檢查就讓人進來,就導致了很難得境地。按照都柏林協議,要每個國家分配、接納,但歐盟國家這麽多,很難協調。”

“默克爾是總理,也是一名牧師的女兒,但2015年的時候,我想她自我身份定位有些混亂。默克爾希望按照都柏林協議去接納,但匈牙利這些國家不接受。人性是自私的,這代人享受了70多年的和平時期,已經很不容易。難民把穩定的社會衝垮了,左翼和右翼勢力就起來了。社會要穩定,中間力量就要強大,但看德國東部幾個州的選舉,選擇黨可能會超過基民盟成為最大的黨派。右派其實也就是本土主義,要保護德國本土,本土利益保護多了,歐盟整體利益就少了。”

中間力量小了,左右的力量大了,國家和社會就有分裂的趨勢。曆史總在螺旋曲折地發展,合久必分,團結久了就會有衝突。歐盟今年的選舉似乎就走在曆史的轉折點上。難民如同催化劑,讓隱藏在角落裏的極右翼思想找到了重新登台的機會。

記者提及,國內外均有一種深刻的憂慮,擔心歐洲終有一天會“穆斯林化”。謝盛友認可這種觀點:“二戰實際上是基督教和猶太教打的,第三次世界大戰肯定是基督教和伊斯蘭教打。這是我最大的擔憂,現在天主教也好,新教、路德教也罷,做禮拜的人越來越少了。穆斯林很保守,也很虔誠。歐洲人過得很好,很自由,不結婚不生小孩了。現在歐洲都是穆斯林生小孩,最大的風險就是這個了。歐洲穩定,需要中間力量強大,就跟我們玩跳板一樣。極右勢力擴大了,之後極左勢力肯定也會起來。和平時間一久,中間力量就越來越弱,很難出現一個像阿登納、戴高樂一樣的強人領袖了。”

華人融而不入:自己是法蘭肯的中國人

記者把訪談的話題重新拉回到“華人融入”上,似乎沒有改變現實帶來的沉重感。謝盛友認為,中國人在德國是“融而不入”的狀態。“中國人不像穆斯林,與歐洲沒有根本上的文化衝突,被接納是容易的,但要真正實現‘入’很難。即使現在,我跟他們談論政治時會有共同話題,坐在一起閑聊還是很難聊到一起去。聊中國的東西他們不會感興趣,聊德國的東西我們知道的又不多。所以我拚命地學和寫班貝格的東西,寫這裏的秘密。多學一點,和德國人在一起時至少可以吹牛。人在一起聊天,其實很多內容都是廢話,但沒有廢話講就很難和他們融入到一起去。”

他把自己定義為“法蘭肯的中國人”,把其兒子定義為“有中國背景的法蘭肯人”,把其孫子稱為“具有法蘭肯背景的法蘭肯人”——“真正融入德國社會需要三代人。”他的兒子從小學習很好,拉小提琴也經常獲獎,很多同學圍著他轉,但他身上的中國烙印依舊存在。他曾掌握1000多個漢字,後來因為很久不寫就忘記了,還會說中文。

謝盛友直到2010年才入籍,之前在不少國內媒體寫過專欄,入籍後精力不夠了才停止,但自己博客上倒是一直沒有停止更新。他希望把德國社會很多細節寫給國內人看,比如垃圾如何分類。他每天都會看《明鏡》,也會看國內兩岸三地的新聞,在他看來兩者一樣重要,“至少要知道‘一帶一路’有什麽事情在發生,台灣有誰要競選領導人……我兒子就不讀國內新聞了,但有時候還會問海南家鄉的情況,問中大母校有何新聞,問上海浦東的變化,因為我們在上海的家,兒子還回去過幾次,他會問那個房子還在不在。”

他感慨,“到第三代將來就不會問了,他們沒有中國的記憶。我兒媳婦是德國本地人,現在30歲,有了兩個孩子。我的孫子孫女在這裏出生長大,將來什麽都懂,肯定能100%融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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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謝盛友 回複 悄悄話 一條專訪一時新,千裏升遷幾步塵。

老板春秋無日夜,作家筆墨百精神。

真心融入海天闊,大膽拓開茶酒津。

議會將來顯身手,人生有愛綠茵茵。

為你感到驕傲!

尤劍
波波大 回複 悄悄話 海外華人的驕傲!祝你馬到成功!
金玉屋 回複 悄悄話
通州河 回複 悄悄話 不好意思,搞錯了,我以為是香港出版的明鏡。
看鬧熱 回複 悄悄話 讚同你的觀點,祝福你成功,祝福德國
NanjingReninUK 回複 悄悄話 祝成功!
謝盛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通州河' 的評論 :

Der Spiegel (Eigenschreibweise: DER SPIEGEL) ist ein deutsches Nachrichtenmagazin, das im Spiegel-Verlag in Hamburg erscheint. Die verkaufte Auflage betr?gt 701.337 Exemplare, ein Minus von 33,6 Prozent seit 1998.

Die Redaktion kooperiert mit Spiegel Online, das ebenfalls zum Spiegel-Verlag geh?rt, aber redaktionell und unternehmerisch vom Magazin getrennt ist. Es gab ?berlegungen und Bestrebungen, beide Redaktionen zusammenzulegen oder die Mitarbeiter von Spiegel Online gleichwertig zu stellen

《明鏡》周刊每周的平均發行量近110萬冊。該雜誌自稱是“德國最重要的且在歐洲發行量最大的新聞周刊”。
露得 回複 悄悄話 願神祝福你,祝福德國!
通州河 回複 悄悄話 我移民出國就是因為以前常去香港,每次買一本明鏡或類似雜誌,天天都是負麵消息,覺得中國馬上崩潰。20多年過去了,中國還是好好的,我也移民習慣當地生活了。不知道是要感謝這類雜誌還是怨恨它?
對類似雜誌,有一點算是忠告,可以有不同觀點,但胡說八道,不尊重事實,真的就是垃圾了。
吳友明 回複 悄悄話 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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