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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運與新聞自由

(2008-08-01 07:07:36) 下一個


奧運與新聞自由

作者:謝盛友

根據《北京奧運會及其籌備期間外國記者在華采訪規定》,奧運會期間,外國記者在華采訪,將享有“充分”的自由和方便。是真的這樣嗎?

由於新聞理念上的差異,在西方人觀念裏,對新聞價值的判斷,不太注重正麵“歌功頌德”的新聞,因此西方記者在取舍新聞時,奧運期間難免有不同的聲音出現:批評,不是刻意;挑剔,不是有意。

近日,全世界媒體對國際奧委會默認中國仍然局部封網的政策可謂一片嘩然。根據記者在中國內地各地區了解,德國之聲中文網已經基本解封,解封的還有 BBC 中文網、維基百科等。

北京奧組委的發言人孫偉德表示,外國記者將獲得“充分”的信息來源。但什麽是充分?

我們承認,每個國家都有一些網頁受到屏蔽,從兒童色情內容到右翼極端組織的網站,但是不會封鎖象大赦國際,德國之聲, BBC 這樣的合法信息網站。毫無疑問,網絡是記者搜集信息的重要渠道,所以這方麵的限製必須取消。不然,什麽叫做充分?而且,是否充分,我認為,應該由記者自己來判斷,是否擁有充分的信息資源,而不是由擁有權力的官方來定義。

西方社會成功走向現代化,有一個很重要秘訣,用權利 (right) 去限製和製約權力 (power) 。

所謂權利,就是權力不得以任何手段加以禁止和侵犯的自由行動空間。權利和權力是一對既相關聯又相對立的概念。簡單說來,前者指普通人做出某種行為或者獲得某種利益的可能性,而後者則指公共機構可以強製他人為某種行為的力量。一句話,權利更多的是利益,而權力則主要是強製力。

也可以這麽說,權利是被管理者應有的,權力是管理者擁有的。若政治化解釋,權利是人民應有的,權力是政府擁有的。

新聞記者必須跟權利一條心,而不是跟權力一條心。

其實,人類社會權利與權力的鬥爭永不停止。別說老百姓要與權力鬥爭,爭取自己的權利,新聞記者也要爭取自己的權利,才有德行。

閱讀德國新聞史的人,一定知道“明鏡事件”。毫無疑問,奧古施泰因 ( Rudolf Augstein , 1923 - 2002) 是戰後德國新聞記者第一人。

1962 年 10 月 10 日 ,明鏡周刊登載了一則封麵故事,詳細分析了德國與北約組織的軍事實力,這篇文情並茂的專論,仔細地評估在德國境內完成的一個重大的模擬反擊華沙公約入侵的演習 ( 代號 Fallex 62 ) ,也報導了整個演習的過程,沙盤推演與反擊計劃,最後導出一個結論:北約及德國的軍事實力絕無法抵擋華沙集團的淩厲攻勢,且在美軍由西歐以外地區派遣第二波軍力到達前,整個西德就會淪陷。果然,文章登出後,全國震驚。當時的德國總理阿登納對這一泄密行為感到震怒不已。

不少民眾投書認為,原來政府一貫宣稱德軍與北約軍力強大,隻是政府的文宣而已。

當時德國國防部長施特勞斯 (Strauss) 十分惱火,請求聯邦檢察官以涉嫌泄密及通謀外國開戰罪嫌搜索明鏡周刊社,檢察官遂率員對位於漢堡的明鏡周刊社之辦公室及檔案室,共七樓,總計 170 個房間進行搜索,且扣押大批檔案、文件,甚至羈押雜誌社的發行人和幾位編輯,最後還對這些人提起公訴。

當時的“明鏡周刊事件”振動整個德國,公眾社會感到極度震怒,因為當局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以突然襲擊的手段逮捕記者,勒令關閉明鏡的編輯部。漢堡民眾為此舉行了抗議集會,而當時正被警方拘留的奧古施泰因則為此頗感欣慰。他說:“這是我少有的幾個難以入眠的夜晚。示威者的口號,透過高牆,傳進我的牢房,他們的聲音特別大,我根本無法入睡。”

在公眾的抗議下,法院連正式審判程序都未進行,就以犯罪嫌疑不足,宣判被告無罪。明鏡周刊受到檢察官為期數周的翻箱倒櫃,弄得人仰馬翻,於是,獲得法院的無罪判決後,立即向德國聯邦憲法法院提起憲法訴願,確認這種搜捕行動的違憲性。這便是德國聯邦憲法法院在 1966 年 8 月所公布的“明鏡周刊案”。

德國的刑事訴訟法第 53 條 (53StPO) 及 383 條 (383ZPO) 分別規定:報社、雜誌的編輯人員,可以如同律師、醫師及神職人員等,擁有“拒絕提供資訊來源”的拒絕作證權,以及不得扣押涉及上述資訊來源的文件之權利。這兩條被認為是保障新聞來源秘密的“守護神條款”,使得本案檢察官搜查媒體的合法性更受到懷疑。由於本案涉及甚多複雜的法律製度問題,最後聯邦憲法法院以四比四未能達成違憲決議,但是聯邦憲法法院卻對於本案所涉及的問題,作了幾個極為重要的原則宣示。

第一個原則便是:媒體沒有法律上的特權,並且負有維護公共利益及國家安全之義務。刑事訴訟法雖未排除檢察官搜查媒體的權力,但鑒於媒體能否充分地享受自由,正是國家有無“新聞自由”保障的指標,因此,任何搜索媒體的舉動,絕對要“謀定而後動”,也就是必須絕對尊重“比例原則”,不能夠有絲毫的權力濫用情形。

第二個原則是:新聞媒體須有拒絕提供資訊來源的權利與義務。憲法法院特別聲明,保障新聞自由的第一步便是要保障“新聞來源自由”。因為提供消息者會“信賴”報社不會泄露消息來源才敢提供資訊,所以,“編輯秘密”正是使媒體有機會提供社會大眾發現真象的機會。這種新聞來源秘密的保障,才是防止一個民主社會不會淪入專製、獨裁的最好方式。

製約媒體功能和新聞自由的法律及規章框架,隨著技術及其他因素的新變化而有可能進一步演變。但是,在新聞自由原則的捍衛者看來,“保障新聞信息充分來源”這一原則將永遠不會改變。這是新聞自由的基石。


寫於 2008 年 8 月 1 日 ,德國班貝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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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28)
評論
回首生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釉色的評論:
網絡時代?多能耐!我看你充其量也就跟六隻腳的蜘蛛有一拚.
說服你?沒想過.你有點自作多情了.No surprise, though. As I mentioned before, that is characteristic of you.
謝盛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avanti的評論:

感謝!
avanti 回複 悄悄話 中共害怕的是人們說真話.

前捷克總統哈維爾也說過:“人們即使不接受謊言,但當他們認可謊言中生活時,就已經是在確認這個製度,完成這個製度,製造這個製度,把自己變成這個製度的一部分。”索忍尼辛早已明確指出:“暴力並不是孤零零地生存的,它與虛假相互依存,暴力在虛假中找到了避難所,虛假在暴力中獲得了支持。”這句話恰好是中共的最佳寫照。
釉色 回複 悄悄話 誰也不要想說服誰 :)

不知道是誰說的,真理越辯越明。 很明顯,這家夥是沒有生活在網絡年代 :)
回首生 回複 悄悄話 回複Bali的評論:
this is not an appropriate forum to discuss how i keep connected with the world, but i don't depend on cnn, bbc, or cctv to feed what i want to know. let's stay on topic ...

how convenient for you to say that incidents don't count! this whole thread was started because of an incident. the original blogger made a storm in his tea cup for what was really not essential in the grand scheme of things for China.

track record? i didn't mention it at all. what track record? percentage of news truthfulness? then, cctv track record is absolutely better than bbc or cnn. it just doesn't report what you in particular want to know about China. that doesn't make its track record bad at all.

by the way, if you are not interested in those "incidents", why not look at the bigger picture? that is, China is making progresses and getting better every day in most aspects (including freedom of speech etc).
武勝 回複 悄悄話 回複Bali的評論:
Your comparison makes no sense. Western media is highly commercialized. People watch TV for fun and fresh information mostly, not for political correctness (that's why as I see many Americans here are so naive at politics).
Bali 回複 悄悄話 Oh, forgot to ask you: what would you watch for the world news then?
Bali 回複 悄悄話 Shousheng, I referred to BBC in a broad sense. It could be CNN vs. CCTV, ABC vs. CCTV, Reuters vs. CCTV and etc. In your view, are agencies such as CNN, ABC, Reuters also of zero value or are you just against BBC?

It is pointless to center the argument on any one particular incident. I have already admitted that 中國沒有絕對新聞自由. 西方也沒有絕對新聞自由. In any case, you are going to loose if you start talking about track record. For example, did you know from CCTV or any Chinese newspaper at the time how many people died during the 3 year famine? Did you know at the time how many innocent people were killed by Khmer Rouge?

I am not here to convince anyone which news is better, and I couldn't care less about what people choose.
回首生 回複 悄悄話 回複Bali的評論: if I wanted to know what is going on in the world, i would watch neither. of course, it is your freedom to choose a news organization using an 8-year old picture to depict what is happening in China right now, but don't try to convince people that is better. In particular, in the view of what is helpful to China ultimately, BBC is of zero value.
謝盛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cheng1616的評論:

請大家為“新聞自由”歌頌!
Bali 回複 悄悄話 Cheng 1616, you are right, 中國沒有絕對新聞自由. 西方也沒有絕對新聞自由. If you want to know what's going on around the world, and if you can only choose one, which news would you watch? BBC or CCTV? I know which one I would watch.
cheng1616 回複 悄悄話 我就在德國,充分的領教了德國的最近的"新聞自由"。
西方的政治體製是完全圍繞選舉製度來的,新聞體製同樣,如果危害到了選民對政府的印象, 政府必然會幹於,但是如果涉及到對選舉結果不起作用的群體身上,比如中國人,如果再有政府的變相支持鼓勵,媒體就會肆無忌憚,比如明鏡周刊筆下的黃色間諜,明鏡周刊的女老板是cdu 的資深黨員,更是莫科爾的密友,一直衝在反華的最前麵。在德國的中國人,應該可以體會到,從施羅德下台,到莫科爾上台,德國媒體對中國的報道基調的變化有多大,所以說媒體不受政府控製絕對是扯淡,我們在西藏時間是在各網站的留言,大部分被刪掉*(至少是我的)。應該有不少人經曆過。

所以請不要再為西方所謂的新聞自由歌功頌德,中國是沒有新聞自由,但西方也不是絕對的,幻想西方的所謂的自由和公正會客觀地看待中國,是幼稚的
Bali 回複 悄悄話 沒有完全absolute公正,沒有完全absolute自由. It's all relative. Which one do you think is more 公正,自由? 西方媒體 or 中國媒體?

Wish I could type Chinese but I don't have the software.
回首生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釉色的評論:這裏沒人說中國十全十美,你這種strawman的伎倆無效.建設性的批評當然歡迎,像你和博主的所謂"思考"沒有也罷.中國的社會問題多了去了,不等西媒的侮辱去拯救.如果你是中國人,你那叫犯賤;如果你不是中國人,你那叫欺人太甚.
謝盛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武勝的評論:

道理不是那麽簡單!人在做,天在看!
謝盛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want_try的評論:

犯法的記者,有記者法管理.
謝盛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wenjuyuan的評論:

希望容許不同意見!
謝盛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釉色的評論:

感謝思考!
釉色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武勝的評論:不是跟你吵, 我個人相信,如果一個人想進步,需要自我批評, 自我檢討,才能夠進步。 我們叫一個人改掉他或她的缺點,那個人必須自己認識到自己錯在哪,才可能改掉自己的缺點對不對??

如果你覺得西方媒體對中國的評論不公不正,那讓中國人自己批評中國呀。 不過,我不會驚訝,會有人說, 中國這個國家哪有問題, 十全十美的很了。 有問題的,都是西方媒體。 =)

我個人相信,讓中國政府痛苦煩惱的問題, 西方媒體對中國政府的批評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排進前十名。
wenjuyuan 回複 悄悄話 "因此西方記者在取舍新聞時,奧運期間難免有不同的聲音出現:批評,不是刻意;挑剔,不是有意。"???

the past months have seen more than enough of the opposite,but haven't you?
want_try 回複 悄悄話 講的全是理論, 理想情況. 實際上, 不地道的'記者'太多了. 壞了一鍋湯.
武勝 回複 悄悄話 回複謝盛友的評論:
以為你會回應一些道理,誰知你祭出“道理的道理”來:-(
謝盛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武勝的評論:

有道理,有一定道理的道理.
謝盛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釉色的評論:

有道理,有道理的道理!
謝盛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武勝的評論:
有道理,沒有道理的道理!
武勝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釉色的評論:
媒體有很多正麵作用,記者編輯甚至老板或官員除了糊口賺錢交差外也會有良知。我們的焦點在於體製,自發道德之外有什麽東西在製約著,使得媒體會扭曲信息。我看到了官式因素,也看到了金錢因素。當你想要用一種體製去取代另一種時,你怎麽能忽視其缺陷?

另外“中國媒體自由”的含義你搞清楚了嗎?按照西方標準,國營媒體該統統私有化,讓媒體大亨來控製。或者你中國出不了這樣的大亨,幹脆象某些中小國家一樣成天批發CNN和BBC的內容得了。“媒體自由”最終會成為資本的自由競爭,誰能笑到最後?
釉色 回複 悄悄話 我們不說西方,就說東方的台灣了。 難道台灣媒體對打擊島內貪汙沒有作用嗎。 不是說要推翻中國政府,解放了媒體, 中國國民黨還在台上呀。 可是,如果開放媒體,可以促進中國進步,何樂而不為了?? 為什麽, 和台灣人同為華人的中國人,就這麽看不得中國媒體自由了??

難道大家覺得,中國的官員,全世界最清廉嗎? 當然,我知道會有人說,對, 中國的官員,全世界最清廉 :)
武勝 回複 悄悄話 你忽略了“新聞自由”的關鍵支柱:商業化。

企業的目標是賺錢。新聞有沒有價值,便在於能否帶來利潤。所以,聳人聽聞、扭曲事實甚至胡編亂造成為這一行業相當普遍的現象。

因為新聞是一種商業行為,那麽壟斷兼並、壓製對手以及利用壟斷地位為自己牟利都屬於“正常”的了。

倘若記者“完全自由地”采訪和製作新聞,編輯則可以“完全自由地”選擇性發表這些新聞,而老板則可以“完全自由地”決定錄用誰作為編輯和記者。

你認為以上的事實可以確保“公正新聞”進而“充分地”反映人民權利嗎?你抨擊新聞封鎖可以,但不要把西方新聞描繪得如此美妙,它不過是把“官方的權力”變為“金錢的權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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