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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回憶( 11 ):“敵台”

(2008-06-09 14:19:37) 下一個





童年回憶( 11 ):“敵台”

作者:謝盛友

我讀小學的時候,堂哥有一部收音機,是他的外公在泰國,回來探親時送給他們家的最好的禮物,也是我們村子裏最好的娛樂。大人白天和晚上聽,我跟堂哥深夜聽。我們深夜聽對台廣播節目,當然也聽台灣的“敵台”。聽“敵台”是會被判刑的,哪怕到了 1986 年,我在湖北銅祿山工作時,還看到“嚴禁偷聽敵台,人人監督舉報!”的標語,給我的印象特別深刻。

我們這代人都是在聽“敵台”中長大的,美國之音在中國大陸經常被幹擾,效果極差。效果差,你就很難得到傳播者給出的信息。

根據江之楓的《王牌出盡的中南海橋局》,陳雲每天指派部隊在最廣闊的野地,接收效果最好的地方,用最好的短波接收美國之音,並錄音下來,直升飛機送到陳雲住家,天天如此,因為陳雲決定政策時,要參考美國人的意見。

1994 年,我在台灣政治大學大陸研究所座談,據說那個研究所以前叫做什麽“共匪研究所”,我跟所長趙春山教授說,我是聽台灣“敵台”長大的,聽聽我們台灣同胞這些“敵人”的聲音。趙教授也說,我們也經常宣傳“殺豬拔毛”。

小的時候,大人告訴我,台灣同胞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台灣同胞吃不飽穿不暖,隻好吃香蕉皮。而我們是共產主義事業的接班人,生在紅旗下,長在社會主義蜜缸裏。我沒見過台灣同胞,也沒去過台灣,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們是生長在社會主義紅旗下,但是,我小時候,的確 很 想知道台灣同胞如何吃不飽穿不暖,所以,我喜歡偷聽台灣“敵台”。

“敵台”告訴我們,香港是花花自由世界,是資本主義社會,發生經濟危機時,牛奶寧肯往河裏倒。難怪我的左鄰右舍拚命地申請移民到香港,他們寧肯放棄社會主義優越,而到自由世界,有些強壯青年還往死裏鍛煉遊泳,企圖偷渡到花花世界,有的被抓回來、被批判、被毆打。

“敵台”似乎跟我結下不解之緣,我上大學了,愛聽 BBC 或美國之音,到西方留學後,我更愛聽。如今有網絡了,我閱讀的內容很多還是“敵台”的內容。難怪我這個人非常“反動”。如今,我每天早上起來,先讀明鏡周刊,然後是 BBC 、德國之聲、中國時報等,現在楊渡辦了大眾時代,每天也閱讀大眾時代。

我讀過一些心理學的書,說男孩子性格的形成主要是十歲到十四歲這段時間,我恐怕十四歲時已經“反動”定型了,所以,我後來喜歡閱讀港台的報刊,從讀者變成作者,從作者變成朋友。我的“反動”是加引號的,說明我不反動。我還是很聽毛主席的話,因為毛主席說過“蔣介石不讀中央日報,我不讀人民日報。”我曆來跟著毛主席的感覺走,不讀人民日報。

為什麽說,我不反動呢?因為我非常具有中國傳統特色,《孫子·謀攻篇》中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不了解敵人的思想,你怎麽打敗敵人呢?對於我來說,了解“敵人”的思想,至少對我的思考和寫作有幫助。

“敵人”的思想也是思想呀,行筆到此,想起英國人喬治•蕭伯納 ( George Bernard Shaw 1856-1950) , 他說 :“你有一個蘋果,我有一個蘋果,交換之後,還是一人一個蘋果。你有一種想法,我有一種想法,彼此交換之後,我們每個人就有了兩種想法。”

所以,按照中國傳統文化和西方傳統文化,都不能說,“敵台”的思想是反動思想。也不能說,接納“敵台”思想的文人就是“反動文人”。

中國共產黨意見領袖陳雲曾說:“我們不能製定《新聞法》,如果製定了《新聞法》,就把我們自己的手腳捆住了。在國民黨統治時期,我們就是鑽了國民黨的《新聞法》的空子,辦了我們的《新華日報》,揭露國民黨的腐敗黑暗,如果我們搞了《新聞法》,那豈不是……”。

寫於 2008 年 6 月 9 日,德國班貝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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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穆紫荊 回複 悄悄話 所謂上有上策,下有下策。貓有貓道,狗有狗洞。陳公之舉勘稱智者之為,然智者千慮也必有一失也。
eina712 回複 悄悄話 您好!
嗨!此時此刻,也使我想起。。。。。在過去的那個時代裏,偷聽眯眯之音的愉悅。
我承認自己的"反抗"精神的存在。這也是祖籍上的遺傳因子的繼續吧。記得,那是我5歲年代,父親被打成右派時開始,心裏麵就形成"反抗"感覺。但是,隻可忍耐埋沒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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