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導德國印象

超導德國印象
作者：謝盛友

超級導遊戴路神態自如地對著麥克風，且麵帶笑容說：“這裏是柏林自由大學的一棟學生宿?，因為地處市中心，交通便利，而且房租比較合算，公寓房，含水電暖氣在內月租僅  120 歐元。這裏居住的幾乎是來自中國大陸的留學生。中國學生很厲害，與人打交道具有中國特色的一套，他們到這裏以後，先是某某用糖衣炮彈攻破 Hausmeister  (房屋管理者 )，獲得勝利，後來者跟上，如此炮製。因此，那裏變成了中國留學生的天堂。” 

中國人在異鄉生活的確不易，能用糖衣炮彈攻破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也確實厲害。我敬佩的不僅僅是戴路導遊的誇誇其談，更敬佩的是中國留學生在 海外能夠如此互相幫助，團結一致。在紐倫堡市的中國學生也一樣，得到最便宜的學生宿?，自己的那一間照價讓給中國同胞，自己則跟男朋友同住，當起二房東。這樣的事情形成了這樣的一個局麵，  兩個本來隻能住兩個人的房間，其實居住三個人。這裏的留學生同樣是用北京烤鴨打倒了房屋管理者，因此得出一片紅色江山。  

厲害，中國人果真厲害。中國人若不去動腦筋，走走後門，拉拉關係，攻破關卡，那就是沒有本事，無能，甚至是笨蛋，根本談不上厲害。厲害者，必須會繞道，會繞過規則，而不擇手段達到目的。可是，我們沒有想到，這種不正當的攻破渠道，破壞了社會運行的一般規則，至少扭曲了社會公正、誠信平等這些人類社會永恒的基本理念。
當你不公平地占有機會時，實際上別人是不公平地丟失了機會；當你不講信用地牟取某利益時，其實別人的利益被犧牲了。

感激超導，接替我的工作，讓我可以在車上閉眼養神，難得無工作壓力，一身輕。超導的講解彌漫整個車箱：“你們的左右邊均是一些社會福利住房，德國是一個 社會福利國家，人人有社會保障，富人可
以住別墅，窮人收入不夠由社會局補貼，可以住進這樣的福利房子。你們住的這家旅店位於柏林的貧民
區。我在柏林居住了將近二十年， 根本不認識這個地方，如果沒有你們，我不會到這裏來。感謝你們，把我帶進一個我不熟悉的柏林區域。德國是一個非常富有的國家，每個人都生活得很安逸，幹活的人拿工資，失業者有失業金，窮人可以拿社會救濟，照樣可以生活得很好。不僅是人可以生活得這麽好， 而且，在德國若你沒事可做，可以養一條狗，社會局給你養狗的錢，還給狗看病報銷，因為德國稅務局把家庭寵物計算在家庭成員之內，富人養狗，年底可以稅收抵扣，為你節省一筆稅收，同時就是增加一筆收入。窮人養動物，平時可以逗樂開心，年底可以將寵物的支出到稅務局報銷，做些手腳，也可以增加一筆收入......。”
我聽後，心裏並不納悶，讓超導繼續“開導” 我們的上海老總，也許是一件好事。突然間，我腦海裏
一下子出現三十年前國內的報紙，感謝超導，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為什麽我十幾歲時閱讀的報紙，西方社會處處 黑暗，犯罪率增高、窮人無家可歸聖誕夜沿街乞討、年輕人不讀書隻吸毒、娼妓與嫖客一樣繁榮  ...... 。我還一下子明白另一個道理，為什麽十年前，國內的媒體另一種畫麵，西方社會處處是天堂，遍地黃金，到西方去不幹活也可以生活得比國內好。中西蛇頭都應該感謝超導們，超導是他們鈔票的發生器。
“大家請看右邊的喜來頓酒店， 我對這家五星級飯店獨有情衷，因為我當學生時，假期在此打工，
就?這家酒店裝修，它的地毯從一樓到三樓，是由我一個人搬進來，我一個人鋪上去的，直至最後完畢。
所以，我每次路過這裏，都要進去看一看，或者我做導遊經過這裏，我一定要特別吹牛一下。好歹我也蓋過五星級飯店，至少參與過部分工作。”
我腦子又閃亮了一下，你超導既然是一個窮留學生，非專業鋪地毯工人，憑什麽五星級飯店 的地毯由你來糟蹋？不是這家酒店的老板腦子有病，就是你超導有病。 
“你們看看左邊，這棟房子的後麵就是我居住的地方，你說德國怪不怪，竟然給我一個人住三室一廳，光那個大廳就一百多平方米，這種老房子，屬於柏林市文物保護建?，房屋結構高大，住得很舒服，
而且我們在這裏用水用電用暖氣，全是免費的。上次我媽媽從中國來探親，說我的居住條件在國內是部長級待遇。她住得舒服都不想走了。”
超導跟我們說，因為他認識柏林市長，才能住進這種文物保護的房子，不僅水電免費，平時還有一份工資拿。真是何樂而不為呢？我現在有些納悶：怎麽全柏林的好處都溜進你超導的口袋？
“這就是最著名的洪堡大學，她是世界一流大學，這也是我的母校，柏林牆倒塌之前，我拿洪堡獎學金，在東柏林上大學，每個月兩千七馬克，一個人用也用不完。柏林牆倒時，我用東德馬克換西德馬克，
一兌一，聰明人不用幹活，就倒賣東西馬克，足以讓你成為百萬富翁。 我讓司機停下來，大家可以在洪堡大學門口照相，留作紀念，也懷念一下我的母校。”
這回我真的被超導鬧糊塗了。洪堡獎學金曆來是西德政府的行為，而非東德政府的事。超導怎麽這樣能耐，拿著西德人的錢，到東邊留學，而且花也花不完。洪堡獎學金基本上是獎勵國家級精英知識分子，有幸我們的超導也在此行列。
我們走得太累了，走到柏林市中心的電影院區，在一家 露天咖啡館選擇位置坐下來，這個地方的確是柏林的一道風景線，大大的電影屏幕，不放電影，隻放廣告，旁邊是索尼公司的大樓，四周全是精品商
店或是雅致的咖啡館，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據說索尼公司大有眼見，早早就購買了這塊地皮，造了這些設施和電影大樓，供每年的柏林金熊獎電影節使用。
超導不甘寂寞，仍然興致勃勃：“柏林就是好，像這樣高級的咖啡廳，你坐下來喝一杯咖啡，也隻不
過三點五歐元，富人窮人都喝得起，天天光臨沒問題。而在上海，這樣的咖啡館，隻能是有錢人的天堂，一杯咖啡三十元人民幣，哪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消費得起的。德國的確沒有貧富差別，沒有層次的劃分，而在中國，窮人就像‘華人與狗’一樣‘不準入內’。”
超導這次的說話沒有太離譜，歐洲的確有很多共享娛樂設施，在這些共享設施麵前富人窮人一律平等，人人可以享受。但是，要說天天來享受，言過其實。
在回旅館的路上，上海老總邀請超導 2004秋天到上海觀看 F1比賽。老總問要不要幫他預訂一張票。
超導隨機應變：“上海的市長跟我很熟，上次他們參訪柏林，就是我陪他們的，讓他們弄一張免費票，那是小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