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格局中的文明斷層與衝突
---------解讀林則徐,答“逆曆史前進方向而動者究竟是英雄還是罪人?”----------
作者:亮劍!
終於,喧囂熱鬧了兩天的去世中年癌症患者的葬禮已經完成,陋室的周圍又回歸平靜。在寫下《陋室隨想筆錄:逐漸蒸發的生命活力?》(文章網址:http://www.boxun.com/hero/2007/hewh/12_1.shtml)一文之後,我的心情也開始有所好轉,觸景生情的敏感、悲涼心態在逐漸老去的軀體與脆弱的靈魂中無限擴展著,時不時的一躍而出控製著思緒與行為,而表現於最近兩個星期的工作放鬆與怠慢。昨天,流亡美國的徐立文先生寄來《再談林則徐:逆曆史前進方向而動者究竟是英雄還是罪人?/亦忱》一文,在詳讀之餘,深感林則徐現象,正是軍事與經濟全球化擴張的文明衝突與對決,今天舊事重提,必有其特殊曆史情境下的特殊意義。由此而有了被激發的討論熱情:
林則徐的時期,是一個資本全球化野蠻擴張的時代。日不落英帝國崛起,這個海洋霸主收買一切可資利用的流寇、海盜為征服世界的全球稱霸、為英帝國的殖民地利益而動。以軍事實力為後盾、以經濟交流為手段,叩開了一個個閉關鎖國弱勢傳統國家的國門,由此而拉開了文明交流與衝突的序幕。對林則徐的禁煙事件及林則徐個人功過的評價,我們隻有還原當時的特殊曆史情境,才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
首先,在資本擴張而全球化的當時,強國與弱國之間,並沒有形成各國普遍接受的商業交換契約倫理、沒有真正形成廣泛接受而國際通用而共同遵守的行為準則。英帝國的擴張,是建立於對殖民地國掠奪與殺戮的野蠻強製上的。登陸美洲後對印第安人種族滅絕般的屠殺;對中國的強製鴉片交易,更多的表現為一種外來的軍事與經濟強製,由此而不可避免的導致了自衛性的民族精神反彈,在弱小民族呼喚國際正義無望的情境下,要麽屈服,要麽野蠻對決。當時林則徐的焚燒鴉片,與今天西方國家對中國的反傾銷而焚燒中國商品有太多的相似之處,不同的是麵對外來的毒品,林則徐保護的是中國人抗拒毒品傷害的生存權,西方反傾銷則表現為利益的捍衛。無論效果如何,誰的動機與行為更高尚、更人道已經一目了然。至於問題如何解決、交易是否進行,隻能是建立互信的文明對話,而不是對抗所在國政府的軍事強製或秘密販賣。
其次,英帝國與傳統國的交往,麵對的是文明斷痕與思想觀念的衝突,自給自足傳統農業國對商業交往、契約倫理規範的普遍無知,表現為傳統國對外來文明侵略的警惕與抗拒,缺乏全球文明共識與平等對話交流下的理性合作與諒解。當時英國的全球擴張,與拿破侖鐵蹄征服歐洲都有本質上的截然不同,拿破侖尚且知道在自由、平等、博愛這一人類普世精神旗幟下,對歐洲各君主國實行強製民主思想灌輸與軍事占領,而英國則是赤裸裸經濟侵略,唯利是圖的軍事占領,為了利益,它撕去了文明的外衣、踐踏著人道的準則。我們又豈能以否認林則徐為突破,為現代軍事霸主單邊主義的外來強製提供借口。
確實,在今天的美國,人們享有相對充分的民主權利與自由,享有人權保障,各民族的文化與傳統得以保留於不同的社群與民間團體。然而問題是,放大到全球的視角,我們卻找不到、看不倒那個遏製專製蔓延的、公正的、營造多元文明的全球民主政府。在肆意的軍事狂妄下,所謂的聯合國變成了傀儡,弱小國家的文化傳統、曆史傳承及國家利益在大國單邊主義的軍事幹涉與文明專製下麵臨衰弱甚至滅絕的危險,由此而引發類似的挽救傳統的林則徐民族精神反彈,因此,對林則徐曆史功過的評價也顯得尤為的重要。
現在我們要問,在今天這種文明日漸昌盛的現代社會裏,向專製政府與國家推行民主與自由的普世價值,卻采取一種侵犯人權、違背人道精神的軍事幹涉手段究竟是逆曆史潮流而動還是順應曆史潮流?是保障人權、尊重民族傳統與文化還是踐踏或消滅它族文明?是對國際人權公約所保障的民族自治與自決精神的尊重還是背叛?這種以軍事力量為後盾的外來強製是強勢文明的專製?還是真誠的文明平等對話與交流?這種用軍事外在威脅、用金錢秘密收買弱勢民族人民、操縱民意的政治權謀與中共專製暴政及其官員顛覆平民百姓的家庭的共產共妻又有什麽不同?這種迫不及待的外來強製究竟是高尚的人權與人道援助還是不可告人的私利動機?
一個民主的政府,無不是建立在寬容多元、尊重民族傳統曆史傳承基礎上的;一個民主與自由的國際秩序,應該是各民族文明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盛況的基礎,又怎能是霸權下的一元化理性專製?專製弱小國家人民的覺醒,需要的是文明的對話與交流。讓人們在比較、借鑒與心悅誠服中領會對方的優越、誠懇與真誠;在平等互利的經濟交往中形成互信、達成共識,又豈能是予取予求的外來強製與欺詐。在今天這種曆史情境下,重提林則徐、對林則徐的否認,或許為外來軍事侵略與幹涉尋找借口!或許為消滅中華文明尋求借口。當此情境,在大國鐵蹄下喪權辱國的戰亂中何來中國的民主、人民的自由、公民的福祉與國家的昌盛?
今天,伊拉克發生的冠冕堂皇偽裝下的大國強製民主戰爭給伊拉克人民帶來的究竟是什麽?全世界人民有目共睹;美國在戰亂中疲於奔命、國力日虛,遭遇到全國人民日益普遍的反戰又說明了什麽?全世界各國民族精神的反彈又給了我們什麽啟示—一種恐怖下對國際公正秩序的呼喚!核擴展軍備競賽的愈演愈烈、全球性專製政權的卷土重來就是大國主導下軍事強製的最可怕的、最大的惡果。所有這一切,無不張顯出人類智慧的有限所導致的大國狂妄與愚蠢,把一切原本可以水到渠成的和平偉業葬送於急功近利的狂躁與不安之中。在此,全世界熱愛和平、自由與民主的人民都有所反思,難道稱霸世界的霸權政府不能有所警醒而重構其國際軍事、經濟、文化戰略?因此,重新討論林則徐,意義重大。
看了徐先生寄來的這篇文章,對近代、現代文明對話與衝突有了更深入的思考;對有關英雄與罪人,也在此說說自己的看法。
在我看來,有關英雄與庸眾的觀念本身就是一種抗拒曆史潮流的傳統成見,自視為救世主與英雄也是一種人格缺陷,英雄與庸眾的互相依存與寄托本身就表現為國人自由獨立精神缺乏的普遍征候。現代公民必須擺脫傳統的思維慣勢,建立起獨立的思維與判斷能力,站在超越性的立場洞察曆史真相,當然需要營造平等的對待不同觀念者這種自由開放氛圍。
在過去的2006年,我曾經開展了許多或許互相衝突觀念的闡述傳播試驗(具體表現為左右搖擺),得以發現中國正步入一個多元文明並存的而趨向民主的時代。無論是民粹的民主運動鼓動、還是保守主義改革開放受挫境況下的刻意鼓勵、還是對抗絕對理性專製的民族精神捍衛,我都聽到了來自各個不同觀念群體的響應之聲(雖然我是一個被體製性力量強製孤立與打壓的人)。
在年初,高智晟陣容的積極民主運動訴求,我是奮不顧身的積極支持者,為之撰稿、為之呐喊、為之捐助,讓我重新看到曾經沸騰的理想主義熱情在高漲。而當這種於對抗專製暴政的鬥爭中成長起來的力量演變成一種唯我獨尊的道義專製時,我得以發現基於道義的非理性衝動與呐喊除了虛張聲勢外、除了隱秘的利益動機之外,對中國的民主建政與法治建設並無實質性意義,還導致了專製主義的反彈與民主進程的受阻。卻無視了許許多多默默奉獻、低調而自覺推進中國民主法治進程的絕大多數(正所謂會哭的孩子有奶喝;會叫床的女人逗人愛,海外的民主捐獻與資源都落到了哪些華而不實的叫春者的腰包,許多的維權個案竟演變成無視受害者利益、討好國外隻顧政治動機的偽裝與做秀。悲哀!)
這時,想到了哪些無私奉獻的默默耕耘者,開始獨立思考的自由呐喊,一篇《重大群體突發事件背後的理性構建動力與文明進程》(文章網址:http://boxun.com/hero/2006/hewh/206_1.shtml)為致力於推進市場經濟改革的自由主義知識分子正名,為民主建政自身自發、不斷壯大的社會力量正名。劉軍寧的自由主義文藝複興、人文運動得以崛起,由此而進一步撰稿闡述自由、市場下的觀念與行為方式轉換所逐步推進的私權、財產製度、法治與民主憲政的遞進關係。致力於營造理想民主運動與自由民權運動的平等話語權。
同時,為異軍突起的中國泛藍聯盟鼓勁,在文明對話與衝突特定的曆史情境下,闡述三民主義的民族精神對中國民主建政的價值與意義,致力於現代與傳統對話中文明重建探索。寫出了《不可抗拒的中國民主浪潮》(文章網址:http://boxun.com/hero/2007/hewh/9_1.shtml)。
激進的國內左派民主政治運動、保守主義的自由主義辛勤耕耘與理性推進、中國泛藍參政議政基層民主選舉、自由思想獨立創作的知識分子新聞自由開創、民間公共知識分子的崛起與非政治維權,等等所有這一切,在全球化的今天,創造出一種多元文明的平等對話與交流的格局,用自生自發的民間社會力量,於潛移默化中推進著中國的法治建設、民主進程,這種內生的動力,比外來的人為強製力量強大的多。這正是個人抗拒國家而賴以生存的多元群體力量的成長。為培育、發展、健全這種狀況,來自任何一方的強製與專製我們都需要密切關注,並限製一種新的超越性主流話語的出現。當人們被投入監獄時,我們要同情,並開展人道援助與救濟,當這種力量形成一種壓倒一切的道義專製時,我們要給它潑盆了冷水,清醒除了狂妄的自我中心之外,還有其他。我想這是一個嚴謹的學問探討者與人文關懷者應有的公正態度。這種社會訴求多元格局的出現,否認了傳統的非此即彼善惡價值觀,形成了文明平等對話、尋求重疊共識的局麵。
對什麽是“好的”?什麽是“對的”這個問題,美國著名的現代哲學家劉爾斯做出了明智的回答:擱置。他清醒的認識到,在這多元文明並存的現實社會裏,曾經構築現代民主政治製度的自由主義要求得生存與發展空間,隻有建立於平等關懷各民族多元文明的公正原則,具體則表現於在公共政治生活中,擱置分歧、尋求重疊共識。一個必須麵對的現實是,民族與民族的國家,作為一種自然生態,不可能馬上消滅,作為普適價值追求者,在這方麵,盧梭的努力、康德的努力、馬克思的努力、甚至希特勒的努力都歸於失敗,到了現代的羅爾斯,則演變成一種超越性視角的公正態度—平等寬容、尋求重疊共識。合理的民族主義,它的追求之所以合理,恰恰相反的表現為,弱勢民族在國際利益衝突與無序狀態中,渴望一種國際公正秩序力量的捍衛,當這種正義的國際力量被一元專製所壓抑時,則形成一種重壓下民族精神的強力反彈。這正是大國專製的惡果,而不是民族文明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