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趙紫陽)問過我一個問題:“我們政治體製改革的目標是什麽?”我說:“法製化、製度化。”這是鄧小平的話,我用鄧的話回答他。趙紫陽怎麽回答我?他說:“什麽法製化、製度化啊!民主可以法製化、製度化;專治也可以法製化、製度化。”(拍了下桌子)你看!
——摘自李南央《鮑彤再看“六四”》“紐約時報”連載三
“李南央狀告海關案”跟進報道(118)
——兩個案子一個後台
四月底、五月中,父親第二任妻子張玉珍反訴斯坦福大學和李南央有關李銳資料案的三名證人:我的妹妹範茂,作家奚青和高級工程師黃與群在澳門作證。此三人在回答斯坦福也是我的律師的詢問時,都回答說陪同他們到澳門,並為他們購買機票和支付旅館費用的是一位叫張金澎的律師。
對這個名字我不陌生,因為他就是張玉珍在西城區法院對我提起民事訴訟的代理律師,他在互聯網上的個人信息顯示:中共黨員,2010年曾榮獲朝陽區優秀共產黨員稱號,2014年曾榮獲北京市朝陽區律師優秀黨務工作者稱號。也就是說,張金澎先生不但是一名律師,同時也是中共朝陽區政法委的一名幹部。
據2016年1月30日澎湃新聞報導,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在中南海學習小組會上理直氣壯地指出“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依照習近平的這個要求,張玉珍在中國西城法院發起的對李南央的訴訟(訴狀中斯坦福大學的胡佛研究所是第三方),及她在美國對斯坦福大學和李南央提起的反訴自然是黨領導下的行動,具體執行者就是身兼律師和黨務工作者二職的張金澎先生。
張玉珍發給我的唯一一封電子郵件和後來張金澎律師發給我的電子郵件用的是同一個地址:LimsTim134@protonmail.com,我那時判斷,這應該是中共中央組織部領導下的“李銳資料134專案組”/Li materials Team的電子郵箱了。之所以認定中組部牽頭,是因為張玉珍在回答“美國之音”記者的電話採訪和《南華早報》記者的電話采訪時說:組織上覺得李南央做的不合適……這事兒你去問組織,問中組部的老幹局。更何況,美國官司在第一位首席代理律師被法官取消資格後,張玉珍又尋到另一家舊金山灣區的律師事務所繼續將官司打到底。老邁體弱、不懂英文的張玉珍哪裏會有如此的精力和本事。我不知道中國西城法院官司的律師費是誰付的,但我肯定美國這邊先後兩家事務所,數百萬美元的律師費,張金澎律師與美國律師的勾通小時費,外加她的三位證人和張金澎律師及助手的澳門差旅費肯定不是張玉珍付的。因為根據她提供給美國法庭的證據,我父親留給她的存款不過三萬美元左右。
我的狀告海關案迄今已經11年了,受理案件的北京第三中級法院發出了27次延審通知,拒不開庭。張玉珍在西城法院狀告李南央,當年告,當年審,當年判決全部李銳文稿原件歸張玉珍繼承,判決生效三十日內返還張玉珍。我想問問張玉珍的三位均否認自己是中共黨員,卻都堅稱美國法庭必須認定中共領導下的中國法院的裁定的三名證人,李銳的《李銳口述往事》被當作不能進入大陸的禁書扣在海關,至今不予放行(也許早被銷毀也未可知),你們憑什麽保證海關會放李銳文稿原件入境呢?
我們何曾見過“黨組織”為一位北京市民打過“遺產”官司?更何況如此地不遺餘力,不惜成本地從中國打到美國!將《李銳口述往事》作為禁書扣留也好,將李銳資料稱為“國寶”勢必索回也好,有正常頭腦的人都看得出目的是一樣的:掩埋真相。非如此,無法確保共產黨形象永遠的“偉大、光榮、正確”,得以執政永遠。
張玉珍的美國教授專家證人作證說:中國的法製建設自改革開放後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是正如此篇跟進“引錄欄”內鮑彤老在我對他的訪談中所披露的趙紫陽先生一針見血的論斷:“專治也可以法製化、製度化。” 2012年12月4日剛剛上任共產黨總書記的習近平“在首都各界紀念現行憲法公布施行三十周年大會”上說:“必須把權力關進製度的籠子裏”。12年後,我們看到籠子是提在習近平一個人的手裏的,所謂“法製化、製度化”的深入改革,隻是讓他一個人的極權專治更加深入罷了。不過習近平在中國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在美國的聯邦法庭,他絕跳不出自己挖的那個坑——他父親的好朋友,老共產黨員李銳,致死沒有等到海關歸還他的“口述”並向他道歉。
再過幾天就是“89六四”卅五年祭了。共產黨對中國人民欠下的這筆血債不但至今沒有償還,而且被掩埋得在千禧年一代之後的中國人中很少有人知曉了。我是在共產黨那麵血染的五星紅旗下成長起來的,經曆過文革、經曆過六四,徹底覺醒的一代。遵照父親的意願,交美國胡佛檔案館保存他筆下記錄的真相,供公眾閱讀,供學者研究,是我對父親最大的孝道,也是我的榮耀。
需要告訴大家的是,美國這邊的案子將於今年的8月19日在加州奧克蘭聯邦法庭開庭審理。沒有陪審團,是法官審判,法庭向公眾開放,任何人都可以進入旁聽。請“跟進”的讀者們關注!
2024.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