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爪蓮

人生在世,以誠相待足矣。 我對人生充滿希望,但隨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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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雲 《薑作壽回憶錄:我所知道的九一三事件》 (六)

(2022-09-17 07:08:02) 下一個

 7 日林豆豆來到北戴河

 6 日晚上,葉群打電話給胡萍(空軍司令部副參謀長),要他立即派飛機把在北京的女兒林豆豆接到北戴河。 這是葉群第一次提出夜航,胡萍說晚上天氣不好,葉群隻好 同意第二天上午起飛。胡萍我是熟悉的,1950 年與我同在第 32  95 師,他是 284 團政委。

 7 日上午,林豆豆及專門負責保衛她安全的楊森( 軍政治部保衛部處長)坐三叉戟飛機來到山海關機場,同行 的還有張清林(廣州軍區某部軍醫,林豆豆未婚夫)、張寧 (南京軍區歌舞團演員、林立果女朋友)。我派車去山海關 機場把他們接來,把林豆豆等人安排在 56 樓。

林彪住的 96 樓往下,東南邊約 200 米處,有原來修建 的四棟小樓,樓號依次為 55565758。路東側 56 樓是 林豆豆住的,56 樓南側是 55 樓,這是我們二大隊六中隊駐 ;路西側 57 樓由林立果及劉沛豐(空軍司令部辦公室處 )住。57 樓再向南的 58 樓是我們大隊部、值班室及工作 人員住處。

9715點許,楊森處長從劍秋路中央警衛團常駐北 戴河的八大隊二中隊哨位打電話找我,問我認不認識林豆 豆。我說認識。他叫我親自去一趟 56 樓,護送林豆豆到劍秋路哨位來一下,說有要緊事和她談。 我根本沒有多想,隻認為 58 樓到 56 樓比楊森從劍秋路哨位到 56 樓要近。我走進 56 樓,林豆豆房間的門關著。我 讓女服務員把門打開,叫醒睡在床上的林豆豆。林豆豆揉著 眼睛問:“有什麽事?”女服務員說:“薑大隊長找你。 豆豆說:“請他進來吧。我走進林豆豆臥室,對她說:“ 森處長請你去一趟劍秋路,有事跟你說。我注意到林豆豆的臉色很難看,也顯得很虛弱,與幾個 小時前她剛到北戴河的時候判若兩人。林豆豆說:“我累了, 我不去,你去告訴他們,有什麽事讓他們回來找我吧。

於是我就一個人去了劍秋路,向楊森處長轉達林豆豆的 意思,叫他們回 56 樓。楊森處長身邊還站著一個軍人,當 時我並不知道他是誰,以後知道是張清林。楊森處長把我拉 到一邊說:“我們找林豆豆主要是商量她的婚事。這幾天她 心情一直不好,請你多多留心注意。如她單獨外出活動,請 你派一個人護衛,有什麽情況及時告訴我。我領會這主要 是為了林豆豆的安全,而不是監視她的活動。前幾年我就聽 說過,林豆豆的婚事一直不順利,鬧出過不少問題,甚至還發生過輕生念頭。葉群散布林豆豆精神不正常,有一次林豆 豆坐在北海橋頭,被找了回來。林辦工作人員包括我們警衛 人員都是知道的,但我們並沒有把林豆豆當成精神病,隻是 覺得林豆豆缺少家庭溫暖。所以楊森這樣解釋,也算合情合理,我萬萬想不到幾天後的九一三事件與此有關。

  以後我從警衛科副科長劉吉純那裏知道,林豆豆剛到北戴河,還沒有進 56 樓的門,就被林立果叫去談話,攤了牌。 中午吃過飯,又被林立果叫去談話,林豆豆臨走說,如果她 老不回來,有可能遭遇不測,叫他們立即去報告。得知林豆 豆在房間裏,他們放了心。但楊森不想把真實情況暴露給我, 就假借談林豆豆的婚事,把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掩蓋過去 了。

 8 日林立果匆忙回到北京

 8 日,我又發現一件很反常的事情。林立果、劉沛豐神色慌亂,急匆匆地從 57 樓往下搬東西、裝車。我感到 非常奇怪,過去林立果行動前都讓我們幫助搬運東西,自己 從不動手。而這次行動不僅沒說要去哪裏,也根本沒有讓我 們幫忙,顯得非常詭秘。林立果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我沒有多想,想也想不到。

葉群、林立果分別得知毛主席的談話內容後,采取了兩 個行動,一是叫林豆豆來北戴河,隨時準備走;二是由林立 果到北京探聽消息。林立果沒有經過我,親自去叫我們的吉 姆車司機寧永誌,送他和劉沛豐去山海關機場。林立果還很 神秘地告訴司機寧永誌,回北戴河後不準對任何人說我們到 了機場。這怎麽可能呢?小寧出車回來就向我匯報:“一路上,林立果、劉沛豐兩個人不斷地回頭向後張望,生怕有人 在後麵盯他們的梢。到山海關機場下車後,林立果還一反常態地拍拍司機寧永誌的肩膀,罕見地說謝謝啦!辛苦啦 並再一次要求寧永誌回去後不要向任何人說送我們的事

與此同時,葉群也一再囑咐身邊的工作人員:“不要向 外人說林立果回北京的事,他是回北京看牙齒的。說實話, 林立果並不在我們的警衛範圍,對於他的行蹤,我們根本就 不關心。但是葉群、林立果如此囑咐,反倒使我起了疑心。

 

林立果的房間像遭到洗劫一般

 9 日上午,林立果走後的第二天,小張(中直北戴 河管理處服務員)電話向我報告:“林立果昨天下午從 57  走後,連室內的電燈都沒有關!”我說:“你開門進去把燈關 上不就得了!”小張說:“不行,他們昨天走時交代過,57  不準別人進去,叫把門鎖好。大隊長,你還是來看一看吧。” 我來到 57 樓門外,小張迎上來說:“大隊長,在這裏你是領 導,您還是進去看一下吧!”我想,林立果既然已經交代不讓人進去,我們進去恐怕 不妥。但是樓裏麵的燈長時間亮著,會有失火的危險。於是 我叫上警衛科副科長劉吉純,以查消防隱患為由,讓服務員 小張打開 57 樓的房門,我說:“我們一起進去吧。

  室內的情況讓我們驚呆了。滿目狼藉!不僅電燈沒有關上,從客廳、臥室到衛生間,處處淩亂不堪,好像剛遭了洗劫一般。滿床扔著髒襪子,濕毛巾,還有飲料罐。地上除了糖果、食品,還有煙頭、紙屑、空酒瓶,根本無從下腳。茶幾上放著殘羹剩飯和印著外文的糖果、餅幹包裝紙盒。看得出來,他們奢侈揮霍,吃的喝的全是當時我們看不見的舶來品。我還查看了衛生間,浴缸和麵盆內,幾乎填滿了燒盡的紙灰,也沒有來得及衝洗......看得出林立果走時很狼狽。

林立果鬼鬼祟祟,如此急促、神秘地回北京幹什麽去 ?我實在不能理解。小張向我請示:“給清掃一下吧?” 我沒有同意。我說:“別動,林立果走時不是有交代嗎? 後再說罷。我們熄了燈,鎖上門,原封不動地退了出來。

 12 日晚林立果突然返回北戴河 

林立果走後的幾天,96 樓平靜如初。

 12  19 點許,大隊部值班室的電話鈴響了,是李海彬(空軍 34 師調度室主任)從山海關機場調度室打來的。 每年暑期,專機頻繁往來北戴河,空軍 34 師都要派調度室 主任或副主任到山海關機場坐鎮。李海彬著急地說:“從北 京飛來一架大飛機,還有十多分鍾就要降落了,不知來人是 ?怎麽也不見你們來接?”我回答:“不知道,我查一下 吧。當時國內大飛機極少,尤其是專機,並不是誰都可以 乘坐的,而林彪不管走到哪裏,隻喝飛機運來的北京玉泉山的水,據說他喝玉泉山的水才不拉肚子,這全是葉群張羅的。 所以自從林彪到北戴河後,專機來來往往為林家服務。因為 接人送人都是我們二大隊的事,我們和山海關機場也都熟悉 了,所以李海彬主任把電話打到我這裏。

我立即打電話給 96 樓林彪秘書值班室,李文普接的電 話。他的回答和我一樣,我沒有聽說有誰要來。但我必須 問個明白,我又問了一句:“那我們去不去車接?”李文普 :“先不用了。放下電話也就三五分鍾,李文普把電話打 過來了,語氣急促地說:“老虎(林立果)乘飛機回來了, 你趕快派吉姆車去接,劉吉純隨車一塊去。

我馬上叫吉姆車司機寧永誌過來,給他布置出車任務。 這時一架大飛機轟鳴著由西南向東北方向飛來,明顯降低了 高度。我清楚地看見飛機尾翼上的白燈一閃一閃,非常清楚, 顯然是要降落在山海關機場。因為北京至山海關的航線,恰 好從我們頭頂飛過。小寧著急地說:“大隊長,來不及了到山海關機場 50 公裏的路,沒有 40 分鍾怎麽也開不到哇。” 我催促說:“不要說了,趕快出車!路上注意安全!”

事後得知, 12 日下午,林立果得知毛主席南巡回到 北京,他們預謀在南方殺害毛主席的計劃徹底破產。林立果 讓周宇馳在北京負責總指揮,而他坐三叉戟回北戴河,第二 天早上分別飛往廣州。慌亂之中,林立果忘記通知北戴河接機了。

小寧返回北戴河後向我匯報,他們為了趕時間,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把車開到最快,還是晚了。那時山海關到北戴河的公路基本上沒有汽車,小寧把車開得飛快。半路上發現前方駛過來一輛開著大燈的吉普車,兩道燈柱直射,毫無避讓的意思。司機小寧被晃得睜不開眼,根本看不清楚路,隻好把吉姆車停在路邊,想等對方車過去了再走。令他驚詫的是,對麵的車也停了下來,但仍不熄燈,不熄火。小寧仔細一看,從車上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林立果和 劉沛豐。原來林立果下了飛機,從機場要了一輛吉普車,由 林立果自己駕駛向北戴河開來。劉吉純略帶歉意地說:“ 們剛知道,所以來晚了。林立果說:“不怨你們,因事情 !......”說著,他提著一隻手提包與劉沛豐鑽進小寧駕駛 的吉姆車,調轉車頭,揚長而去。小寧和劉吉純隻好上了林 立果丟棄的吉普車,這時路上早已不見了吉姆車的影子。

 

葉群堅持辦林豆豆的訂婚晚會

林立果 21 點左右回到北戴河後,葉群滿麵笑容地對工 作人員說:“今天晚上,大家應該高興,我們慶賀豆豆訂婚, 請大家看香港喜劇電影《甜甜蜜蜜》。葉群叫林辦所有的工 作人員都到通往她房間的走廊上,陪同林豆豆看電影。得知 林豆豆婚姻問題總算解決了,不僅林彪、葉群高興,我們大家也都由衷地高興。

1971 年的中國,好幾年了,隻有八個樣板戲,建國以後 拍的電影基本上都被打入冷宮,更不可能看到香港電影了。 葉群能在林辦放映《甜甜蜜蜜》,全憑她的特權。香港著名 影星夏夢主演的喜劇片《甜甜蜜蜜》,內容是一對新人回家, 由於誤會造成笑料不斷。《甜甜蜜蜜》放完了,葉群又讓放 香港電影《假少爺》。這是香港新新影業公司 1962 年拍的, 原名《十夜柔情》,也是一部煽情的輕喜劇片。可是現實中  96 樓,卻一反往常,整幢樓燈火通明,令人驚恐不安的 事情越來越多。

我注意到葉群這幾天總給人一種坐立不安、慌慌張張、 很不自然的感覺,特別是她最後一個晚上,更是奇怪。葉群 把她的凱迪拉克從下邊車庫調到 96 樓院子裏,並不斷往後 備箱裏塞東西。同時葉群還把林彪的大紅旗保險車也調了上 來,甚至不打招呼,把屬於我們警衛部隊調配使用的吉姆車、 伏爾加,也不經我們調到 96 樓東側的停車場。葉群先後調 走了四輛車,命令司機都不準離開汽車,這顯然是進入一級 戰備狀態。如此一來,留給我們使用的車輛就隻剩下一輛箱式北京 吉普了。我很著急,沒有車就沒有了,如果真的發生 什麽情況怎麽辦?我打電話給 96 樓值班室:“是不是給我們 放下來幾輛車?”對方說:“是葉主任調動的,我們無權辦。說完掛斷了電話。

我更加感到不安,而且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於是我向值 班參謀交代了幾句,便徑直向山上的96 樓走去。因為有這 種種詭異的情況,這一晚上我借口查哨,上來下去三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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