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三重冠Triple Crown Trails”,是美國最有名的三條超長距離徒步路線的統稱:4200 公裏的太平洋山脊小徑(Pacific Crest Trail,簡稱 PCT)、3500 公裏的阿帕拉契亞小徑(AppalachianTrail,簡稱 AT)、4300 公裏的大陸分水嶺山徑(Continental Divide Trail,簡稱 CDT)。三條線路合計 12000 公裏,完成者可以獲得三重冠獎,它代表著美式徒步文化中的最高榮耀。
2017 年用 140 天走完 4300 公裏的大陸分水嶺小徑。
大二的時候,張諾婭聽說他們學校的戶外隊長意外身亡,他當時正在幫助兩個女生爬懸崖,結果自己滑墜了 3 米,頭著地。這件事讓她很受觸動,一個人冒著生命危險去幫助另一個人,這在今天這個時代聽起來,簡直就像一個神話。
雨越下越大,她沒有及時換上雨衣雨褲,沒有給背包套上防雨罩,沒有攜帶防水手套,她的手腳已經凍到僵硬。高海拔的雨,冷得要命,身體還沒有了因移動產生的熱量,寒冷很快蔓延到四肢,她處在了失溫的邊緣。
花了 37 天,張諾婭走完了 800 公裏的科羅拉多棧道,平均每天走 21 公裏,相當於一天一個半馬。
她在這條線上遇到的最大挑戰,就是用徒步的裝備去攀登雪山。每天早上都要用沸水把凍成冰棍的鞋子“解凍”,每天濕著鞋淌十幾條河,還要穿著跑鞋在齊腰深的雪地裏強行走路。
自由的一個重要衡量標準就是對“穩定”的追求,具體來說,就是對房子、車子和錢的追求,這些追求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你是不是一個自由的人。那些出去長距離徒步的人,很少去在乎這些物質性的東西,他們不需要依附這些東西來讓自己獲得安全感。
這是一個強迫自己快速成長的過程,為了徒步安全,張諾婭必須日複一日練習隨機應變、快速決策的思維能力。“細微之處見真章,毫厘之優定乾坤”。坦白說,長距離徒步就是一個需要精打細算的活。細微之處,才決定了徒步者的徒步壽命。每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判斷,都有可能葬送或成就一段旅途。
張諾婭是一個極致的極簡主義者,她讓自己的生活過得非常簡單。所以每次在山路上,在高空,在懸崖邊,在物質條件極度匱乏的時候,她都能感受到了最深刻,最切膚的恐懼, 同時也能得到最平淡,最真實的自由。
當人習慣了大自然再回到城市,常常會有恍惚的感覺。城市裏的咖啡廳,電影院,洗發店等等地方,讓生活的便利已經覆蓋到牙齒,萬事萬物唾手可得。但莫名的,你仍然會懷念山野,就是這種吸引力,讓張諾婭在走完太平洋山脊的下一年,就走了 3500 公裏的阿帕拉契亞小徑。
在穀歌上搜素 AT 徒步死亡事件,跳出來的十有八九都是凶殺案。
阿帕拉契亞步道曾一度成為美國禁區。
l
徒步。
當你在徒步路上,走到一條河邊,發現要穿過前方的陡峭瀑布;瀑布另一端是萬丈深淵,腳下是激流。通向瀑布另一側的唯一路線,是一根濕滑的樹幹。你不敢站在樹幹上,隻能坐上去,用屁股一蹭一蹭地往前挪動。
當類似的事情重複 1000 次之後,人就幾乎沒有什麽焦慮可言。
每當張諾婭說起自己在徒步路上的崩潰,總會收到一種聲音,說女性不適合呆在戶外。她從始至終,都在用行動糾正這種偏見。
最後,輪到了老生常談的生理/衛生問題。
張諾婭覺得適應了就習慣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野外的環境並不髒,當然你的腳上會占滿塵土烏漆麻黑、身上會全是汗漬,不過這些東西本身是不髒的,所以隻能要求自己去調整心態。
最重要的,是女生要敢於自己向戶外。張諾婭認為與其說她選擇了長距離徒步,不如說是長距離徒步選擇了她。這又是一個“被夢想擊中”式的《月亮與六便士》的故事,張諾婭為徒步付出了 10 年,走遍了世界最長的 3 條線路。原因無他,全是因為喜歡。
“不去追求自己內心所愛,才是最大的不負責任”,而這個放棄夢想的代價,張諾婭覺得自己付不起。
2017 年 9 月 17 日下午 4:30,美加邊境的 Chief Mountain 口岸,沒有鮮花和掌聲,九月的寒風刺骨。張諾婭接過象征三重關桂冠的帽子,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中國國旗,麵向北方。
前幾年在“世界風情”版中,一直連載老狐的走AT和PCT的文,還有個野外達人於珈,非常喜歡她在徒步中與自然和自己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