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爪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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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央“我有這樣一個繼母”(13)

(2020-03-20 14:42:42) 下一個

2020 0321 第十三期 聽友回饋集錦

朋友們好,我是李南央,現在是北京時間2020年3月21日,是我連播《我有這樣一個繼母》的第十三期。上個周末的節目播出後,收到很多聽友的來信,有些就是一篇好文章。這期的節目,我想暫停一次“繼母”連播為大家唸一篇“聽友回饋集錦”。

一位安徽老公安來信說:

南央:春節至今,宅在家裏,品讀你的《我有這樣一位繼母》,無限感慨!20年前,《我有這樣一位母親》曾經使我對李銳有這樣一位女兒為他感到高興。當時我也聽到很多對你的非議,其中不乏李老的好友。但是我不為所動。因為你所寫的不光是李銳的家事(家史),也是曆史,家史折射國史,而且是真實的國史,沒有被篡改的國史!李銳是偉人,也是最普通的人,不能被神化。偉人看起來是偉人,是因為很多人跪著看,站起來看就不是偉人。我是李老的忠實粉絲,但是李老也有失誤,不是處理每件事情都是正確的。人無完人,不必過分拔高。你要繼續寫下去,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罷。

一位加拿大聽友來信說:

從目前聽到的關於繼母的事,確實是在很多普通家庭都有的“不和諧的事”(我以前的一位同事的父親是老紅軍。續弦後我的同事和她的姐妹受盡繼母的虐待、打罵、不給吃,冬天被趕出家門,穿著破損的衣服和鞋流落在外。父親簡直無力保護她們。)但是講述“不和諧的事”不是您的本意,您是要用事實告訴大家,共產黨這個隊伍是由什麽樣的人組成的。顯然有些人並沒有從這一角度去看……隻能認為這是“家事”。

要讓人們明白為什麽平庸之輩能在共產黨內如魚得水般地生存,就要以張玉珍這個“15歲就參加革命”的人為典型來剖析其平庸的實質。共產黨內這樣平庸的人不僅太多,而且把本來不平庸或者不太平庸的範元甄們改造為平庸之輩,打手、劊子手、鷹犬、奴才,貪官。就像韋君宜痛思的:沒想到參加革命還要出賣良知。

出版了三冊《李銳日記》和《李銳家信集》的溪流出版社編輯王笑梅來信說:

我聽到上周的節目,有的人以為李南央在糾結家事,與李銳參與的政治事件沒有關係,而那才是大家該關心的。我真想問一下,如果真心關心了李銳參與的政治事件,那麽自然的,就應該知道李銳的家事就是這些政治事件的一道光譜。中共的政治就是統治,從國家行政到人民的家庭內務,無所不到,無論是小民百姓還是高官。在中國因為黨策,家庭破裂骨肉分離的比比皆是,怎麽這麽快就忘了!在一個自由國家,夫妻離異、家庭糾紛,看到的是人性。在黨國,夫妻離異家庭糾紛親子失和,不僅是人性還更是黨性,在眾多的大陸人民的家庭悲劇中,黨性早就是主導。李南央寫生母和繼母,都是深刻揭示這個黨性、黨文化之惡。

一位大陸的老知識分子來信說:

《繼母》每一期都看了,總起來看,你和繼母之間的根本矛盾在於:人生觀、價值觀的差異……你堅持把令尊大人的日記及所有書信全部好好保存,並不辭辛苦地編輯、整理,在她看來完全是一種經濟利益出發的行為,是為了弄錢。令尊大人的委托,和你們夫婦的勤勤懇懇所作所為,她確實無法理解,不是為了錢,難道還有其它什麽東西值得你們這樣付出勞動和心血嗎?

    《莊子.逍遙遊》裏有幾句話,不知你讀過沒有?

 “夏蟲不可語於冰,井蛙不可語於海。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在她幾十年的生活裏,除了“革命”、“鬥爭”、“黨的領導”等等詞匯以外,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什麽叫人生意義?人生價值是什麽?

……前幾年許多老人自認為是“兩頭真”。但我並不喜歡這個詞兒……前麵那個“真”,實在不值得一提,沒有什麽價值,對中國人民,對社會進步都沒有什麽推動作用。完全是被野心家所忽悠、所利用,作為實現其野心的工具、炮灰而已。隻有後麵這個“真”才具有社會價值和曆史意義。這兩個“真”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檔次、同一個境界,不應相提並論……

  在臨近生命的末期,李老心中最迫切的願望無疑就是把自己一生的經曆和經驗教訓如實地記錄下來,傳之久遠,留給後人,留給曆史。這個願望是你的繼母所無力完成的,也是她所無法理解的,更是她不可能讚成和支持的。

一位北京的朋友來信說:

這兩期的節目我又聽了一遍。感觸良多。我想說的是:這本《繼母》應該和《父母昨日書》、《李銳1975-1979家信集》及三冊《李銳日記》、《李銳口述往事》等,成為一個整體放在一起,留在胡佛研究所,留給社會,成為重要的見證文獻。曆史越久,其價值越重要!讓今後的研究者們看到,李銳的這些書,原始文字是怎麽被你帶到美國的,你們夫婦是怎麽一字字地敲出來、整理出來的。整理期間遇到什麽問題,如何核實、如果定稿。包括為了書前的寄語所發生的糾紛。包括為了能把父親的文字一部分一部分帶出來,你所承受的委屈和痛苦。這些看似家常理短、是是非非的瑣事,起碼進一步證明李銳日記及其它的書的真實可靠。總之,你的《繼母》一書,是不能忽略的曆史見證。

一位歐洲的聽友來信說:

在國內時,天天聽共黨的宣傳,學的是被篡改的曆史!可以說我們是喝狼奶長大的。你的兩位母親是喝這個狼奶最好的例證。以前我相信,我們是一個優秀的民族。但是現在,從知道了真實的曆史和反觀我們的行為,我徹底地認識到,我們文化中充滿了人吃人的糟粕!再加共黨文化幾十年的毒害,整個民族都處在瘋狂的狀態!我非常敬佩你的勇氣,把這些都記錄下來。你的書是麵鏡子,中共的麵目都映在裏麵。

一位上海聽友來信說:

李南央女士:

拜讀了前麵十集文字。非常喜歡。我讀過許多李銳老先生的書,從《廬山會議實錄》到《李銳往事雜憶》等。溫相的節目我基本每期都聽,其中對李銳老先生的提及我更是聽得認真。你在明鏡的節目講範元甄我也聽得仔細。好幾次聽得熱淚盈眶。我當然同意說李銳是共產黨的良心,您對他的所有評價,包括“…他出不來了”的說法我也都同意,沒什麽可以添加的。讀了《繼母》的文字,特別是前麵的五篇。李銳那個我心中如同琉璃一樣透明閃光的形象忽然有了一絲“裂痕”,可有意思的是帶著裂痕的琉璃並沒有就此崩碎毀壞,而隻是讓我對人性再次回顧,更加深了對人性脆弱的另一麵的理解。 

我外公清華大學畢業後在廈門大學任教,教經濟學,抗戰後受老師蔣廷黻(fÚ邀請加入聯合國救濟總署任專員。又和羅隆基、趙文壁交好,加入民盟。和當年那些知識分子一樣,沒少給國民黨添亂,甚至在陳立夫召集的座談會上,拍案大罵,摔杯子而去,卻沒有任何麻煩。在外公的影響下,我媽媽終其一生就是一個反主流的人……天知道我媽媽是怎麽度過那些年而沒有在政治上被處理的。而我外公像那些年的知識分子一樣,從建國後積極上進,到50年代後期謹小慎微,到六十年代寫檢查靠邊退休,到80年代磨光了所有的棱角,每天在家裏讀讀曆史,整理當年清華時聞一多教授的講課筆記。 

我父親在58年被就讀的西安交大定成學生右派,在樹立著瞭望塔、架著機槍的陝西某地營地(馬蘭),在幾乎周圍是荒無人煙的勞教營度過了6年難忘的時光。64年他回到上海,遇到了我那時年輕漂亮的母親。那年他們都是26歲,雖然我爸爸當時沒有工作,靠臨時代課過著基本的生活,可他們還是一見鍾情,頂住了各種的壓力在當年結婚了。

66年出生。小時候有記憶開始,父母總是在不斷的激烈爭吵而幾乎破裂,最後又總是甜蜜地和好。爭吵的原因是通常的貧賤夫妻百事哀,生活總有這樣那樣的壓力,而最後的和好妥協當然是因為他們還是相愛很深的。在勞教農場的那些年過後,父親當然是對任何政治話題畏之如虎。但他對人寬對己嚴,有修養,講禮貌……1978年前雖然沒有任何提升的機會,但從上到下人緣口碑很好。而80年後,就步步順利。先提技術幹部,很快就上調集團做管理,升任處級幹部,又被外放到海南集團分公司獨當一麵。享有極大的業務財務自主權。當時爸爸對自己家人要求嚴格,經爸爸聯係集團和某上海市重點中學達成某種合作,條件是領導們的孩子都可以免試進該中學讀書。整個集團領導的孩子中隻有我和我弟弟讀書問題上沒有任何照顧,因為爸爸說:“我兒子讀書好,有可能考取,不想給別人說閑話。”為我弟弟能否免試進學校,我媽媽和我爸爸有過一次鬧翻天的爭吵,最後還是我爸爸堅持了立場。我弟弟去參加了入學考,以錄取平均分入學。 

爸爸當官後不為自己家人爭利益,不等於沒有改變。以前那些常上門做客的工人朋友越來越少。偶爾幾次他們有求上門,爸爸總是力拒那些禮物,不願意幫忙。可爸爸完成市和集團領導交付的私事卻不打折扣。當年的風采也逐漸被官儀所代替。然後,九十年代初,父母走到了分手的時刻。我爸爸在海南負責的公司,財務負責人是一位比我父親年輕16歲的女性,不漂亮,最早來自於農村,受過財務的基本培訓沒有受過什麽其它教育。寡居,有一個就讀中學的男孩。很快,我們聽說那個男孩從一個挺普通的學校中途轉學去了那所市重點學校。很快爸爸出差越來越多,即使在上海也漸漸少回家了。後來,我們聽說那個海南公司在獎金發放時,製定了很多偏向財務負責人的規則。後來,又聽說爸爸主導了一次海南公司的黨組會,通過了書麵決定給公司做出特別貢獻的員工發了福利分房。財務負責人得了最好的一套,九十年代初值50萬元的四居室兩衛生間的公寓。後來集團派工作組調查,因為有黨組決議,我父親也沒有給自己分房,此事沒有能作出更嚴格的處理。我爸爸提前退休。財務負責人也調回集團總部,不久也提前退休。

我母親得知分房的事情後,和我爸爸大吵了一場,然後去區法院起訴離婚。我爸爸自願淨身出戶。不久悄悄地和那名女士在上海的近郊買了一套院子,搬了進去。許多年我們知道他在上海,卻不知道他住在哪裏。五六年後,我姑姑告訴了我爸爸的情況和住址。過年第一次去看他,才知道他並沒有再婚,他們住在一起,可是我爸爸並不願意承認他們在一起生活,說他是借住。在得知我爸爸的工資卡交給那位女士保管後,我每年去看望的時候,總是會帶一些零用錢給爸爸。兩年前和我住在一起的媽媽過世,爸爸參加了媽媽的葬禮。在葬禮上爸爸提及他想找個好的養老院,搬出目前“借住”的地方。我和爸爸說:“我太太和孩子們馬上回紐約讀書,我因公司事務必須留在上海,你就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離開了二十多年後,爸爸又回到了這個家,雖然,這個家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家了。 

囉囉嗦嗦寫了那麽多,我想說什麽呢?其實我在想說人性。人有理想,有光輝的一麵,有願意為至善犧牲的衝動。可很多很多時候,人性是難以經受考驗的,是世俗的,是物質的,是容易被欲望左右的,有時甚至是鄙猥的。不一樣的欲望對每個人的誘惑力是不同的。其中,權力最具有腐蝕性,而對於很多人來說,“性”和“接觸”的欲望也同樣是是難以抗拒的。還有對物質和金錢的欲望。這些人性的弱點日積月累,水滴石穿地消磨著人性中崇高和理想的一麵,讓人變得越來越平庸世俗,容易妥協,甚至唯利是圖。最後,為了得到某些難以拒絕的滿足,許多人可以放棄自己的堅持,用其它珍貴的品質例如親情,友情,正直,誠實”去交換。可悲,但這是人之常情。

讀了這幾篇,李銳老先生原先在我心裏的如同琉璃一般通透光亮的形象有了裂痕,可並沒有崩碎毀壞,因為他是人,是那個時代的人,是一個有缺點,可還不是像很多人那樣全無底線。也許帶著裂痕的李銳才是更真實,更值得讓人閱讀的。

一位父親老朋友的未亡人在來信中說:

    你的父親、母親和繼母,都是共產黨內具有典型意義的人物。把他們三位的思想感情寫得那麽真實、具體、細微,除了你,誰能辦得到?

這位阿姨的話帶給我格外的感動和鼓勵。

最後我想摘要唸唸章立凡先生發來的他的一篇文章:

隨著大陸疫情在數字上的消退,最高領導人巡幸新冠肺炎發源地——武漢。姍姍來遲的親自現身,將此前標榜的「兩個親自」(親自指揮、親自部署)變成了三個。按照中共「壞事變好事」的傳統,「收割勝利的季節」正在到來。

……

民意的抗爭,在武漢之行中達到高潮,熱點卻不在武漢。3月10日一早,《人物》雜誌對武漢醫生艾芬的訪談〈發哨子的人〉,上網遭遇秒刪,引發網民的反審查「狂歡」。自媒體轉貼不斷被刪,網友用倒排、側排、繁體字、英文等多種版本持續接力,更變換甲骨文、顏文字、摩斯密碼、火星文、盲文等50餘種方式,對抗官方審查。這場輿論風暴的背景,是對人禍的問責,一些官方媒體、官員和紅二代,眼見體製大船被帶進危險海域,也以不同方式加入了問責的行列。試圖抹去全體正常人新鮮慘痛的記憶,在互聯網時代是一種無用功。

兩個多月來,從中央到地方,上上下下展開了多方位的「甩鍋大戰」。近期召開的17萬人電視電話會議,在中共黨史上規模空前。台上僅見一人講話,稱「實踐證明,黨中央對疫情形勢的判斷是準確的,各項工作部署是及時的,採取的舉措是有力有效的。」回顧1962年的「七千人大會」,黨內幹部群起問責大躍進、大饑荒的決策失誤,毛澤東被迫檢討:「凡是中央犯的錯誤,直接的由我負責,間接的我也有份,因為我是中央主席。」毛尚存自知之明,沒有要求中國人民向他感恩。相形之下,不著一句自我批評的17萬人大會,開成了名副其實的一言堂。

1957年,張奚若教授以「好大喜功,急功近利,鄙視既往,迷信將來」十六字,批評中共體製的四大傾向,令毛澤東耿耿於懷。63年過去,「毛」病依舊。一黨專政導致個人獨裁,歷史教訓深刻。舉國體製之弊,在於領導人一旦出錯,則全黨全國全局皆錯。一個無聲的黨國,才是中共執政以來最大的危機。

很多人都在問習仲勳怎麽養了這麽個兒子。我想,我的“繼母”一書可以很好地回答這個問題。這一點也不奇怪,隻要看看李銳和範元甄的家庭養育有範苗、範茂,張玉珍和老紅軍鍾梅月養育有鍾勝利、鍾小玲就明白了。可悲的是,就因為習近平是仲勳的兒子,父親李銳就對他有了特別的照顧,在他河北的仕途出現危機時,動用權力和關係,將他調到自己的朋友項南的手下,讓仲勳的兒子在那裏得到向上攀升的新起點。人真的是不可靠的,維護一個人的“偉大”真的是很不必要的,是危險的。隻有一個好的製度,維護這個製度的“偉大”,才是希望所在而要建立一個好的製度,首先要徹底地揭示執掌了中國70年政黨的醜陋,這個黨是由一個個的人組成的,就像一顆爛了芯的筍是要一層層地去剝的,我的“繼母一書,就是在剝筍。

好,今天的節目就到這兒,謝謝收聽,我們明天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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