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幫末日悍將<陳良宇傳奇>(連載)9
(2008-01-19 17: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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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神秘的上海電器公司
【自挖牆腳的成功】
陳良宇用七個月功夫,一舉從一個不入流的副科長,成為機電一局二級公司的黨委副書記,可謂是鯉魚跳龍門,一下子變成了像樣的中層幹部。但是陳良宇雄懷大誌,既經曆過艱苦生活的磨練,又遭受過入黨的挫折,心理素質得到過很好鍛煉。因此雖然當上了冶金礦山機械公司的黨委副書記,但是卻一點也沒有顯露出躊躇滿誌的樣子,反而在這個以黃菊為“大阿哥”的上海幫初步核心群中,表現得更加謙虛謹慎。
一九八三年八月機電一局領導班子調整以後,整個機電一局麵臨著從原來的計劃經濟向初級市場經濟改製的局麵。機電一局作為中國重工業的核心,一直是以嚴格的計劃經濟的模式進行運作的,因此企業(工廠)隻管生產,而除了生產之外,所有的工作都由局下麵的二級公司承擔。這是一種和市場經濟完全抵觸的經濟體係。為此,機電一局不得不進行改革,將產品價格、產品銷售、生產經營、發展聯合、機構設置、廠中層以下幹部任免、職工獎懲、人事勞動管理等十二個方麵的二十三條權限,下放給基層工廠。
陳良宇擔任公司黨委副書記之後,他的工作,就是要把原來公司的權限,一條一條地下放給工廠。這無疑於自己挖自己牆腳的一種做飯。但是陳良宇卻幹得非常起勁。因為他知道,將權限下放給工廠,上有國務院的指示,下有機電一局的計劃,這是阻擋不了的大勢。話反過來,如果冶金礦山機械公司的權限下放得越多,這個公司的作用也就越小,公司領導的地位也就越低。那樣,自己挪移位置,升官的機會又將來臨。所以陳良宇不管公司其他領導的意見,主張大力下放權限,表現出了毫無官本位主義的精神。這樣,他又在機電一局的領導心目中贏得了一票。尤其是為了快速體現政績的黃菊和李嘉康,對陳良宇首次體現出來的領導氣概,十分欣賞。
機電一局從一九八三年八月以後開始改製,到一九八四年五月,落實了向基層工廠下放權限的工作。從此以後,曾經是掌握基礎工廠人事、經營等生殺大權的二級公司,喪失了其主要權力,這些權力都轉移到了基礎工廠的廠長身上。曾經赫赫有名的冶金礦山機械公司,到一九八六年被撤銷,改為局冶金礦山機械管理處,管理該公司原屬企事業單位;黨的工作由局黨委基層工作處領導。
但是這一切都和陳良宇毫無關係,因為就在權限下放到企業的二個月之前,一九八四年三月,陳良宇又升官了。他被機電一局任命為上海電器公司黨委書記。這個職位,相當於二級公司的黨委書記。
陳良宇一九八三年八月擔任冶金礦山機械公司黨委副書記,到一九八四年三月再次被升官,中間又是隻隔了六個月。升官速度之快,幾乎等於是三級跳遠。兩個六個月的時間相加,從八三年三月到八四年三月,陳良宇從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副科長,一下子升為機電一局直屬電器公司黨委書記,成為機電一局內的一方諸侯。如果說沒有人格外垂青,有意提攜,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從來沒有當過官的陳良宇,一年當中連升三級。縱使他是天縱英才,三頭六臂,也無法在一個崗位中用半年時間就體現政績的。由此可見,陳良宇完全是靠小兄弟的團體加意提拔上來的。更重要的是,陳良宇的性格、作風和為人,非常符合上海機電一局小幫派的利益,所以這個小團體也急於扶植陳良宇,以便充實機電一局的實質性崗位,維護小幫派的利益。
但是這個上海電器公司,卻是大大地非同一般。
【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
在官方公布的陳良宇履曆中,說陳良宇自一九八四年三月至一九八五年一月任上海電器公司黨委書記。這又是一種大大的障眼法。因為這牽扯到陳良宇最終和江澤民的淵源和關係。也是中國官場中最忌諱的話題。
說到上海電器公司,情況非常複雜。一是因為上海機電一局後來改為上海機電工業管理局,歸上海市經委領導,權限日益縮小。一九八五年,原機電一局旗下企業以上海電站設備公司為龍頭,設立上海電氣聯合公司。這就是現在陳良宇涉案頗深的上海電氣集團總公司的前身。但是這個上海電氣公司,無論其上市的上海電氣股份有限公司還是上海電氣集團公司,經常被誤寫為上海電器股份有限公司。但是事實上,陳良宇擔任黨委書記的上海電器公司,和一九八五年成立的上海電氣股份有限公司,並不是一家公司。
另一個誤解是一機部在上海成立的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由於二零零三年改名為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集團)有限公司。在許多介紹中,因為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集團)有限公司名稱太長,因此簡稱上海電器公司。例如中華人民共和國知識產權局介紹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集團)有限公司的知識產權戰略時,就兼稱為上海電器公司 。
盡管這個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和陳良宇的關係非同一般,但是隻是一個簡稱,也不是陳良宇擔任黨委書記的上海電器公司。《香港星島日報》二零零一年曾經報道,江澤民一手提拔陳良宇,說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乃是上海電器公司的前身,也很不準確 。
那麽陳良宇在一九八四年三月至一九八五年一月期間擔任黨委書記的上海電器公司,到底是什麽公司呢?話還是要從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談起。
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最早是在原第一機械工業部華東供銷分局檢驗組金剛試驗所的基礎上,成立的第一機械工業部電器工業局上海試驗所,承擔電器產品的複驗和質量監督。一九五八年毛澤東搞大躍進的時候,在上海普陀區武寧路五百零五號另覓新址予以擴大,定名為中國第一機械工業部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全所設農村電氣化、電爐、工業電子應用、整流器、低壓電器、中小型電機、電工金屬材料、電焊機等八個研究室。
一九六二年,擔任長春第一汽車廠動力分廠廠長的江澤民,在汪道涵幫助下,調回到上海,擔任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副所長。江澤民的夫人王冶坪也同時調入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擔任總務秘書 。
從一九六二年到一九六六年,江澤民擔任該所的副所長。當時的所長,是機電部門的老革命崔鎮華,是個極有威信的人。江澤民在其手下,號稱是技術副所長,但是電器科學研究所的主要研究方向是中小型電機和電焊機,而江澤民學的汽車動力,因此江澤民隻是一個不懂專業的副所長。但是正是因為江澤民在這裏擔任過四年副所長,使得這個研究所成了一個非常特殊的單位。也許以後的中國曆史,都將提到這個單位。
一九六六年二月,再次由汪道涵提拔,江澤民赴武漢擔任武漢熱工機械研究所所長,代理黨委書記。但是江澤民沒有帶家屬上任,而是自身一人奔赴武漢。此後又到北京擔任一機部外事局局長,一直是孤身一人。他在北京生活期間,據說一直過的是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熱水瓶的簡單生活。
美國人庫恩所著的《他改變了中國:江澤民傳》裏寫到,江澤民一九六二年調到上海擔任電器科學研究所副所長後,很快在新的職工宿舍裏分配到一套現代化的兩居室公寓房,“在上海擁有自己的房子曾是他們家庭的夢想”。這套房子其實就在電器科學研究所的附近,當時的曹楊新村。這套房子,雖然地段也算偏僻,但是上班非常方便。王冶坪在這裏一直住到一九八五年。
一九八五年,江澤民回到上海擔任市長,這才合家重新團圓。那個時候,王冶坪還在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工作。同年全家搬入康平路高幹公寓之後,王冶坪才從總務主任的位置上辦理退休手續。因此一九八五年江澤民剛剛回到上海當市長的時候,就立即“視察”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完全是因為王冶坪的關係。
【上海電器工業公司】
江澤民自己當過電器科學研究所的副所長,他的夫人又在這個研究所工作了大半輩子,因此這個電器科學研究所非同尋常。現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曾培炎,就是在江澤民到上海擔任副所長的時候,剛剛大學畢業分配到研究所的大學生。一九八九年江澤民擔任總書記之後,曾培炎官運亨通,一直當到了國務院副總理。
但是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並非如外界所認為的是一機部的直屬研究所。其實一機部對該研究所的領導,是六十年代的事情。一九七一年,整個研究所就下放給上海市機電一局,更名為上海市電器科學研究所,成為當時上海機電一局下屬的四百一十九家基礎單位之一。
上海機電一局接管了來自一機部的電器科學研究所後,並沒有把這個研究所當成直屬單位,而是在一九七一年另外成立了一個專業公司,稱為上海電器工業公司,管理這個上海市電器科學研究所。這個上海電器工業公司,就是上海市機電一局下屬的八個專業公司之一 。相對來說,這個上海電器工業公司是八個專業公司中規模較小的一個。
從一九七一年起,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就歸機電一局領導,因此和一機部脫鉤。一九七八年,電器科學研究所恢複所名,第一機械工業部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仍由文革前的所長崔鎮華擔任所長。但是所名雖然改變,行政歸屬上並沒有變動,仍由上海機電一局下設的上海電器工業公司領導。凡中下層幹部任命、黨團活動、職工獎懲等,都一體歸機電一局領導。
陳良宇在擔任冶金礦山公司黨委副書記期間,猛幹了一陣自挖牆腳的工作,將公司的權限大都下放到了工廠。一九八四年三月,機電一局任命陳良宇擔任上海電器工業公司黨委書記。陳良宇官升一級,第一次擔任了正職。而一機部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正好是陳良宇屬下。
上海電器工業公司下屬的工廠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些科研單位,因此也不存在著下放權力的問題。但是他這個黨委書記的權限也不大,主要是黨團工作和基層黨組織的人事工作。但是他卻在這個崗位上發現了一座金礦。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一機部部長江澤民的老婆就在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當總務副主任。而這個江澤民,又是機電部門的老領導、現任上海市市長汪道涵一手提拔起來的。
這個特殊的關係,對於當時已經一心往上爬的陳良宇來說,當然是一座資源豐厚的金礦。共產黨自從奪得天下以來,早就因為戰爭年代不同野戰軍的區劃形成了派係。到八十年代,這種派係就由五六十年代的專業係統所取代。陳良宇當時就十分看好機電係統,尤其是在上海,機電係統是工業老大,實力非常雄厚。
為此,陳良宇上任伊始,就經常低調到電器科學研究所進行“調查研究”,得以結識王冶坪。陳良宇當年也年近四十,但是在王冶坪麵前非常謙虛,一口一個“王阿姨”。表現得非常謙虛,毫無上級公司黨委書記的架子。
【賣身投靠】
陳良宇得以結識王冶坪之後,自願甘當孫子,要把王冶坪哄好。他上任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王冶坪從副主任提升為主任,借以報效。陳良宇結識王冶坪後,很快就開始登門拜訪。他經常將電器工業公司所分配的福利,如過年過節時候分配的凍魚活鴨,挑選最好的,騎著自行車親自送到江家。到了江家以後,又主動幫王冶坪幹活,完全把自己置身於江家的小輩。王冶坪晚年多病,每次生病,陳良宇貴為公司黨委書記,總是親自去王家問候。他去江家探病的時候,盡量帶黃毅玲一起去江家。因為黃毅玲懂得醫術,通常由黃毅玲詢問病情,再介紹上海最好的醫生看病。陳良宇則鑽進廚房,幫王冶坪做飯煎藥,服侍得非常周到。
陳良宇的這種作派,和當時立地升官的知識分子大不一樣。那些多年得不到重用的臭老九們,在八十年代初當上芝麻綠豆大的小官以後,大都自命不凡,官腔十足。自以為知識和技術高人一等,大有翻身作主人的感覺。但是陳良宇胸懷大誌,反其道而行之,無論是在兄弟圈子裏還是對待王冶坪這樣的“阿姨”,都是夾著尾巴,甘當孫子。其謙虛,其周到體貼,都像是專業保姆出身的一般。
王冶坪忽然之間,得到上級公司黨委書記的貼身伺候,而且謙虛謹慎,沉默寡言,仿佛從來就是江家的啞奴一般,自然對陳良宇大有好感。所以混熟之後,也不客氣,生病就給黃毅玲打電話,讓她幫助安排最好的醫院和醫生。
當時,江澤民的小兒子江綿康從部隊退伍回上海,正在一個工廠當工人。江澤民當時正在北京過著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暖水瓶的日子,正在表現自己,所以照顧不暇。陳良宇得知以後,立即將江綿康調入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調入之後,馬上又讓研究所出資,讓江綿康到上海市業餘工人大學 讀書。俗話說,奶奶疼愛大孫子,媽媽最喜歡小兒子。江綿康正是王冶坪的心頭之肉。陳良宇傾力把江綿康從沒有文化的工人,調入研究所,並且培養成大學生,對於很愛麵子的王冶坪來說,的確是非常實在的幫助。
王冶坪為了答謝陳良宇,因此特意去找了一趟汪道涵。江澤民和王冶坪跟汪道涵之間,本身關係就特別好。文化大革命期間,汪道涵被打到。王冶坪曾經冒著風險,在上海家中收留了汪道涵的女兒,因此汪道涵向來對王冶坪是另眼看待的。王冶坪聲稱前來拜訪汪道涵,順便向汪道涵介紹了陳良宇。說他如何謙虛誠懇,如何會照顧人,如何有辦法找到上海最好的醫院和醫生。
汪道涵出生於一九一五年。一九八四年,他已經六十九歲,而且擔任上海市長五年的任期屆滿。八十年代初,正是共產黨幹部中的那些老革命離休的高峰時期,因此當他聽王冶坪介紹陳良宇這個人的時候,不免靈機一動,認為這個人既然這麽謙虛誠懇,又有辦法幫助老年人訪病問藥,用來讓他專門照顧老幹部,倒是非常合適的人選。
有了這個想法,汪道涵迅速行動,要在自己退下來之前落實這一人事關係。於是他和上海市委組織部打了招呼。一九八五年一月,上海市委組織部一紙調令,任命陳良宇為上海市老幹部局副局長。陳良宇的人生,又翻開了新的一章。
值得一提的是,陳良宇擔任過十個月黨委書記的上海電器工業公司,於一九八六年八月二十九日撤銷。撤銷之後,原來的班子成為機電工業管理局電器行業管理處。這個從一九七一年設立,到一九八六年撤銷的上海電器工業公司,從此變得撲簌迷離。陳良宇的官方履曆中也故意寫得含糊其辭。除非是上海機電係統的老幹部,很難將陳良宇和上海電器科學研究所聯係起來。這在很大程度上也掩蓋了陳良宇和江澤民之久的淵源與特殊利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