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北王 李雪峰 沉浮錄

【李雪峰簡曆】

李雪峰和我父親紀登奎的一些往事
 【紀登奎之子文】　　


“林彪事件”後我父親經手審查李雪峰　　在毛主席針對林彪的“甩石頭”、“摻沙子”、“挖牆腳”的所謂“三大措施”中，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就是1970年底召開的“華北會議”。會議最後撤銷了李雪峰、鄭維山北京軍區政委、司令員的職務，改組了北京軍區。從此，李雪峰開始了他長達8年的牢獄之災。　　

聽李雪峰之女李小林說，李雪峰擔任河南省委書記時我父親在河南許昌地區工作。20世紀60年代，李雪峰是華北局第一書記，我父親在河南隻是個地委書記、省委書記處候補書記。在革命隊伍裏的資格、職務和地位，他同李雪峰很懸殊。所以大概也夠不上有什麽曆史的恩怨糾葛。可是，“文革”洶湧激蕩的政治漩渦，卻陰錯陽差地把我父親擺在了李雪峰的對立麵。　　

那時候，我父親在中央算是年富力強的，周總理總是戲稱他“壯丁”。廬山會議後，可能也是因為他在此間沒有什麽問題吧，毛主席壓給他的工作擔子更多了。在毛主席針對林彪的“三大措施”中，我父親唱的都是重頭戲。“華北會議”結束時，毛主席和中央又任命他和李德生分別取代李雪峰、鄭維山擔任北京軍區政委、司令員。“九一三”事件後，我父親又參加了對“林彪反黨集團”的專案審查，毛主席和中央還指定他和汪東興負責“林彪專案組”的“日常工作”。所以，審查李雪峰的問題，也是歸他管的。

“文革”之後我父親和李雪峰的一段往事　　

終於，“文革”的災難結束了。我父親在“文革”中跟著毛主席他老人家幹了七八年，自然也難辭其咎。挨批判、作檢討、受審查，是情理之中的事。1980年春他辭去了黨和國家的領導職務。　　

作為“犯嚴重政治錯誤”的幹部，我父親很幸運，沒有遭受牢獄之災，隻是閉門思過、在家賦閑而已。　　家裏客人很少，可謂門可羅雀，父親心情不太好，鬱鬱寡歡。就在這時，家裏來了一位稀客。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李雪峰的問題得到平反昭雪之後，他到家裏來看望我父親了。李雪峰見到我父親，第一句話是：“紀登奎啊，你好大的膽子吆，竟然敢在毛主席麵前唱反調！”　　

我問父親這是怎麽回事，他講了當年李雪峰的公案裏這樣一個故事。1973年，林彪事件審查結案，我父親和周總理、葉帥一道去向毛主席匯報。在談到林彪事件涉案人員的處理意見時，我父親向毛主席提議：“李雪峰、鄭維山兩位，同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四位大將的問題不一樣，處理上也應當有區別，建議不要開除黨籍了。”　　誰知毛主席聽了以後，高深莫測地說：“紀登奎呀，你這個人呀，少兩根白頭發。不像我們這些人。”　　

父親解釋說，毛主席這個話，聽起來好像是開玩笑，實際上是批評他的。意思是，你紀登奎閱曆太少，政治上幼稚、不成熟。而且，這番話，也就表示毛主席駁回了他的提議。就這樣，李雪峰被開除了黨籍。　　

這一件事，李雪峰在平反以後，不知從哪裏聽說了。他見到我父親說的第一句話，指的就是這件事。李雪峰表現出的開朗、幽默、豁達、大度，仿佛他根本不曾因此受過七八年的牢獄之災，竟然還用特有的語氣，傳達了他對我父親的理解和體諒，也許還有幾分讚許和誇獎。其實，我父親當年並沒有公然頂撞毛主席，也沒有固執己見，隻是按照事實材料談了自己的意見，沒有多用心思去領會揣摩毛主席的意圖而已。　　

李雪峰的一句話，大概使我父親的心理負擔冰釋，無疑使他感到欣慰。他們那一次見麵，似乎談得很投緣。從此，他們兩人時有來往，成了很好的朋友。

【《黨史博覽》2008年第5期】紀坡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