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襟懷坦蕩蕩, 真人 錚骨 陳毅 ! (圖)

(2008-10-05 14:41:57) 下一個



大雪壓青鬆,青鬆挺且直

【文革中的陳毅】

內容提要:

通過對文革中的陳毅的了解,使我們看到了多麵的陳毅,同時也從心底對陳毅這一賦有正氣的老革命家充滿敬意。文革是新中國曆史上一段非常特殊的時期,俗話說隻有逆境才能體現出一個人的品性。如果說特殊的年代造就非凡的人才,那麽陳毅在我眼中就是一個英雄人物,文革中陳毅的一言一行都讓我們看到了悲壯的英雄氣概。

關鍵字索引:


塌實清醒 硬朗作風 鎮定自信 率直實在 胸懷儻蕩 浩然正氣




正文:


陳毅同誌是久經考驗的無產階級革命家、軍事家、外交家,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創建者和領導者之一,黨和國家的卓越領導人。他畢生堅信馬克思主義,坦蕩無私、愛憎分明,為人民軍隊的創建和發展,為爭取人民解放的革命事業和新中國社會主義的建設事業,建立了不朽的功績。陳毅同誌曾多次在革命和建設的關鍵時刻身負重任,以百折不撓和實事求是、開拓前進的精神,卓有成效地開創工作的新局麵,深得黨和人民的信賴。

陳毅同誌一生光明磊落,正氣凜然。他始終立場堅定、旗幟鮮明,敢於為修正錯誤、堅持真理而鬥爭。十年動亂時期,林彪、江青一夥倒行逆施,篡改曆史,妄圖打倒一切,陳毅同誌不顧個人安危,與他們進行麵對麵的堅決鬥爭,其敢於說真話的勇氣令人敬佩。在這一次次的鬥爭中也處處閃耀著陳毅同誌的光輝品質:

硬朗作風——八月份召開八屆十一中全會時,會場裏的氣氛還比較融洽,毛主席坐在台上講話,台下坐著的同誌也時常插話,場內有時還漾起一陣笑聲。“到十月工作會議,這種氣氛已經蕩然無存了!會上劉少奇、鄧小平同誌,已被文革小組定為資反路線的炮製者,當作黑司令部的總頭目批判了。以此劃線,人人檢討,根本不容辯解!心情壓抑的程度更是難以名狀! “正在這裏,接到陳總秘書的通知:陳總今晚請華東幾位第一書記吃晚飯。一同去的陳丕顯夫婦、葉飛、李葆華、魏文伯、譚啟龍等同誌,都有同樣迫切的心情。吃飯是小事,能到老首長麵前談談心,出出氣才是真的。整個會議期間 ,雖說與陳老總天天都見麵,礙著人多眼雜,隻有碰麵點點頭的機會呀!” 陳毅站在院門口,帶著深沉凝重的微笑,與每一位客人握手。陳毅拿起茅台酒瓶,給每一位伸過酒杯的老部下斟上一杯,最後把自己麵前的小酒杯倒滿,舉起,向眾位說:“今天我們喝茅台,都敞開酒量喝個痛快!”能喝的開懷暢飲,不行的也品嚐幾口。我也不敬酒,剩下來的,請大師傅喝光。幹!”沒有吃菜,也沒碰杯,有的一飲而盡;有的抿了一口。陳毅猛一仰頭,滴酒不剩。他把空杯子擱在桌上時又補了一句:“我酒量有限,不再敬酒,你們能喝的盡量喝!”頓了頓又說:“我們這些人一同吃飯,這是最後一次了!”這句話說得聲音不高,可是“最後一次”這四個字的分量很重,滿座為之一驚。張茜猛一怔,隨即埋怨身邊的丈夫:“你不要瞎說嘛!”“你懂什麽!”陳毅突然像狂暴的雄獅,衝著張茜怒吼了一句。大家又一次受到震動:當著客人的麵,陳毅從來沒有對妻子這樣橫蠻。記得六二年北戴河會議上陳毅向主席提過:再不能搞這樣大的運動了(指大躍進),我們受不起折騰了!當時毛主席說,你的意見對,今後要慎重。現在怎麽又……唉!搞大運動,一窩蜂,根本不能實事求是嘛!都是先有框框,先有結論:‘走資派'!扣上頂高帽子再找材料。陳毅早已注意到,一向爽朗瀟灑的葉飛今天幾乎沒開口。陳毅心裏一陣痛楚,這是一員虎將啊!黃橋決戰,他為開辟蘇北根據地建立了特殊功勳;解放以後,他在福建擔任第一書記,為爭取祖國早日統一,做了大量工作。今天竟被輪番批鬥,而且是中央文革直接授意的!“罪狀”是葉飛本人是華僑;國外反動報紙對他有“邀請前往自由世界,共操反共大業”的文章。真是豈有此理!為人耿直正派的江華是被用擔架抬上飛機,來北京開會的。他重病在身,原本魁梧的身體,如今骨瘦如柴。就這樣,造反派依然在病房裏批鬥他。是總理催促他立即返滬住院,並以辦公廳正式文件通知造反派,不準幹擾江華的治療。然而,造反派能令行禁止嗎?陳毅十分擔心。我想在這麽個黑白不分的年代許多人都抱有怨氣但由於處境不便直說也確實有些人懷有明則保身的思想但陳毅不同,不僅在非常時刻挺身而出借家宴給大家出氣機會也讓自己把心中不快一吐而出,一向對妻子溫和的陳毅之所以突然暴躁也原於他的硬朗作風,他就是這麽個看不慣就要說的人始終站在正義一邊,是一種骨子裏的堅硬,我相信這種堅硬是自己的良心在支撐著。無處發泄也致使陳毅性情大變,這裏自然也體現了陳毅作為凡人的一麵。

鎮定自信——陳毅思前想後,百感交集。見大家也無心吃飯,便端起酒杯說:“困難,我們都見過,要說困難,長征不困難?三年遊擊戰爭不困難?建國初期要米沒米,要煤沒煤,頭上飛機炸,下麵不法投機商起哄搗亂,怎麽不困難呢?困難!沒有困難,還要我們這些共產黨員幹什麽?我還是那句老話:無論多困難,都要堅持原則,堅持鬥爭,不能當牆頭蒿草,哪邊風大,就跟哪邊跑!”這些道理並不深奧,在座的諸位也都會說。但是,話從陳毅嘴裏說出,就像當年聽到他的戰鬥命令一樣,一種堅定的、必勝的、甚至是神聖的信念油然而生。大家屏住氣認真聆聽老首長的臨別贈言。陳毅頓住了,他看著手中的酒杯,仿佛是在斟酌詞句。忽然,他抬起頭,深邃的眼睛裏閃動著異樣的光彩,以渾厚的四川鄉音說道:“德國出了馬克思、恩格斯又出了伯恩斯坦。伯恩斯坦對馬克思佩服得五體投地,結果呢?馬克思一去世,伯恩斯坦就當叛徒,反對馬克思主義!“俄國出了列寧、斯大林,又出了赫魯曉夫。赫魯曉夫對斯大林比對親生父親還親!結果呢?斯大林一死,他就焚屍揚灰,背叛了列寧主義!“中國現在又有人把毛主席捧得這樣高!毛主席的威望國內外都知道嘛,不需要這樣捧嘛!我看哪,曆史驚人地相似,他不當叛徒我不姓陳!”說最後一句話時,陳毅濃眉倒立,怒目圓睜,一字一頓,字字斬釘截鐵。大家像陡聞一聲炸雷,受到強烈的震動。盡管在座諸位對“文革”都有一肚子怨氣,盡管他們對“文革”小組裏那幾個刀筆文人異常反感,盡管他們認為運動這樣搞下去不行,但是,還沒有一個懷疑到副統帥的居心!他此時紅得發紫,已是毛主席身邊唯一的副主席,不言而喻的“可靠的”接班人呐!可是,陳毅不點名罵的正是他,這又是不容置疑的。陳毅不再深談。他雖然已經看透時局,看穿了一些人的嘴臉,但仍沒忘記黨的紀律;他有預感,與在座老部下今後恐怕相見無緣了,不願眼看著他們糊塗上當,故而設下家宴,點到為止。實實在在地隻是點到為止,不再多言!一則不能言,再則也無須多言!他相信這些曆經幾十年戰火考驗的老兵,會在今後的風風雨雨中明白他所指的一切!陳毅拉開椅子,站起身,高高舉起酒杯。大家也都起立,把手中的酒杯舉起。

陳毅深情地環視著這些曾經患難相扶,生死與共的老部下,親愛的好戰友,他充滿感情地說:“讓我們幹了最後一杯!我保不住你們了,你們各自回去過關吧。如果過得了關,我們再見;如若過不了關,這是最後一次!”元帥這番話,分明是與即將出征惡戰的將軍們訣別!大家挨個與陳毅碰過杯;一仰頭,吞下了這杯烈酒。不管對元帥的指點是否理解,這些非同尋常的話是都銘記心中了。在人人隨時都有危機的時候,陳毅絲毫沒顧及個人安危反而鼓勵那些老同誌要堅決挺過去,戰勝困難,他以自身豐富經驗,一種久經政壇的魄力真誠地告戒那些戰友,當然在這一次次的舉杯中,濃濃的人情味也久久地散發在其中,在冷漠的文革時期顯得由為可貴。對朋友真心關切,對反革命林彪無情批判揭露,這就是敢愛敢恨鎮定自信的陳毅。

塌實清醒——1967年2月,北京中南海慶雲堂四號院。陳毅辦公室的大辦公桌上,端端正正地擺著一張大紅請帖,上書“恭請陳毅副總理出席批判駐外使領館資產階級反動路線大會”等字樣,落款是“歸國留學生革命造反聯絡站”。在那動不動就“打倒”、“砸爛”的年月,“勒令”一位領導人出席這類批判會是司空見慣的,而使用如此恭敬的措詞,則實屬少見。留學生中名目繁多的戰鬥隊,雨後春筍般地建立起來。進而組成了“歸國留學生革命造反聯絡站”,以協調各戰鬥隊的活動和統一行動。這是當時剛歸國的留學生中一個鬆散的組織。在這天下午,在中南海懷仁堂碰頭會上,以陳毅、譚震林、李先念等老革命家為一方,以康生、張春橋、姚文元為另一方,爆發了一場劇烈鬥爭。會上,譚震林怒斥張春橋等不要黨的領導、打擊迫害老幹部的可恥行為,指出“你們的目的就是整掉老幹部。這一次是黨的曆史上最殘酷的一次。超過曆史上任何一次。”當他氣憤已極,拿起文件包,穿衣欲走之際,陳毅叫住他,激憤地說:“不要走,要留在裏邊鬥爭,”並說“這些家夥上台,就是他們搞修正主義。這次被誣為“二月逆流”的重要會議,長時間秘而不宣。那天下午,陳毅的警衛秘書宮恒征陪著陳毅從慶雲堂四號院家裏步行到懷仁堂,散會後又一起步行回家。他見陳毅濃眉微蹙,怒氣未消,試探著問了一聲:“老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陳毅似乎在想心事,所答非所問地嘟嚕一句:“快走,吃了晚飯還要趕到機場為外賓送行!”在驅車去機場的路上,宮恒征說:“老總,送外賓回來怕很晚了,接見留學生的事就改個期吧?”“誰說改期?”陳毅說得斬釘截鐵,“看著娃娃們犯錯誤,我陳毅睡得著覺嗎?!”陳毅問了一下留學生們在國外的學習生活情況。被問到的人一一作了回答。講話隨即轉入正題:同學們,你們從國外回來剛剛十來天,對國內情況不了解,對“文化大革命”也不了解。“文化 大革命”究竟怎麽一回事,究竟怎麽個搞法,也弄不清楚。你們首當其衝應該做的事情是深入到群眾中去,多調查研究。你們要革命,我們並不反對。但是,年輕人不要光滿足於轟轟烈烈。我希望你們把這個運動搞得正規一些、好一些,不要犯我們過去犯過的錯誤。要踏踏實實,不要轟轟烈烈。你們一回國就要開批判駐外使領館資反路線這樣的大會,不是滿足於轟轟烈烈嗎?可要謹慎從事呀!我可以告訴你們,今天政治局會議討論了幹部問題。前一段是為革命小將說話的,現在要為幹部說話了。《紅旗》雜誌馬上要發表一篇社論,題目就叫做《必須正確地對待幹部》。社論中要引用毛主席《學習和時局》中提出的對於人的處理應取慎重態度,既不含糊敷衍,又不損害同誌,實行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方針,糾正對幹部的殘酷鬥爭,無情打擊。路線鬥爭是很殘酷的。我講這些話,有些人不愛聽,可這是真理。宮恒征用手碰碰陳毅,示意他把好嘴上的關,別“走火”。陳毅全然不為所動,繼續說道:現在一鬥就是祖宗三代,挖祖墳,動不動就炮轟、打倒、戴高帽子遊街,把一場嚴肅的鬥爭當成兒戲。前幾天,先念同誌召開財經口的會,部長司局長都來了,一問都戴過高帽子,大家相視而笑。這不是瞎胡鬧嗎?陳毅越講越激動越憤怒,語氣越嚴肅:現在有些人,作風不正派!你要上去,你就上嘛,不要踩著別人嘛,不要拿別人的鮮血去染紅自己的頂子!中央的事,現在動不動就捅出來,弄一些不懂事的娃娃在前麵衝。宮恒征又向他遞眼色,他置之不理,照樣往下說:現在把劉少奇的100條罪狀貼到王府井,這是泄密!“八大”的政治報告,是政治局討論通過的嘛,怎麽叫他一個人負責呀!朱老總今年81歲了,曆史上就是“朱毛”、“朱毛”,現在說朱老總是軍閥,要打倒,人家不罵共產黨過河拆橋呀?!賀龍是元帥,副總理,怎麽一下成了大土匪?!這不是給毛主席臉上抹黑嗎?!現在胡說八道的東西太多!我看到一張紅衛兵小報,大標題是:《打倒大特務楊尚昆之弟楊尚奎》。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個是四川人,一個是江西老?,怎麽是兄弟呢?這不是胡說八道嗎?胡說八道是要整死人的,是要出人命的呀!陳毅怒不可遏,從座位上站起,轉到靠椅後麵,雙手撐著椅背,怒目圓睜,目光直射天花板。在每個動蕩的年代總會友人一時糊塗看不清真正形勢被人利用做一些愚蠢事,可怕的是還不在少數。陳毅當時自己始終保持清醒頭腦並及時給那些留學生洗腦,讓他們也看清狀況。從這件事中也看出陳毅做事的塌實,比起接見外賓,見留學生可謂是小事。作為國家領導人也確實沒義務在百忙中這麽做,但是陳毅認為留學生是中國的青年知識分子擺正他們的思想非常重要。事大小陳毅都親曆親為他就是這麽踏踏實實地去做每一件事。


浩然正氣——少頃,忽然發出雷霆般的怒吼:這樣一個偉大的黨,隻有毛主席,林彪,總理,陳伯達,江青,康生六人,加上我們五位副總理。這樣一個偉大的黨,隻有這十一個人是幹淨的?!如果隻有這十一個人是幹淨的,我陳毅不要這個幹淨!把我揪出去示眾好了!一個共產黨員,到了這個時候還不敢站出來講話,一個銅板也不值!話音戛然而止。整個會議室像突然凝固了,連外交部造反派埋頭速記的人也僵坐著一動不動。陳毅對全場掃視了一眼,仍舊回到座位上,用兩根指頭敲敲腦袋說:現在你們這裏發熱,包括我們這些老家夥中很多人頭腦發熱。說中國是世界革命中心,自己以為了不起,好像中國在世界上舉足輕重!什麽舉足輕重,我們是舉足撞頭喲!我們居然有這麽一個駐巴基斯坦的武官,把反造到國外去了。他先是同章文晉大使鬧矛盾,繼而發展到支持使館的造反派造大使的反,弄得雞犬不寧。前些天,章文晉大使從巴基斯坦回國,這夥造反派早就通了氣,他一下飛機,就被按著頭戴高帽子遊街。現在,外國報紙上照片都登出來了,叫他怎麽回去工作,怎麽向巴基斯坦方麵拜會辭行?!真是豈有此理!會議室裏鴉雀無聲。他繼續沿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講,語氣中不無責備的意味:對於幹部的缺點錯誤,可以揭發,可以批評,但反對亂鬥,反對胡來。你們在座的這麽多幹部子弟,你們的爸爸媽媽為中國革命赴湯蹈火,出生入死,現在因莫須有的罪名被批鬥,你們不心疼哪?!在座的還有工農子弟,你們的爸爸媽媽為工農大眾辛辛苦苦打天下,現在他們無辜地被冤枉,受委屈,你們也無動於衷羅?!陳毅還講了曆史,講他在紅軍初創時期曾經反對過毛主席,曾一度使毛主席離開了紅四軍前委領導崗位。但實踐證明毛主席是正確的,比自己高明,便心悅誠服地向毛主席作檢討,陪禮道歉,仍舊把毛主席請回前委領導崗位。我不是亂放炮,我是經過認真思考的。要我看,路線鬥爭要消除後果需要很長時間。這場“文化大革命”的後遺症,10年、20年不治!我們已經老了,是要交班的。但是,絕不交給野心家、兩麵派!不能眼睜睜看著千百萬烈士用自己寶貴生命換來的革命成果付之東流!我還要看,我還要鬥爭!大不了罷官嘛!大不了外交部長不當了,我還可以去看大門,掃大街。我是四川人,我還會做擔擔麵嘛!沒有什麽可怕的!倒是你們還年輕,要學會受委屈,要學會用腦子想問題。你們現在就那樣凶,動不動就要打翻在地,踏上一隻腳,如果掌權,那還得了?要出人命的呀!不是要向毛主席學習嗎?毛主席就最能受委屈。毛主席挨王明路線整的時候,鬼都不上門!老實說,毛主席沒有10年忍耐,就沒有今天的毛主席!陳毅滔滔不絕地一氣講了七個小時。散會時,已是2月17日淩晨4時許。留學生們似乎略有所悟離開中南海時,一個個神色莊重而嚴肅。學生代表們對陳毅的講話,除個別人外,反響很好。喬曉陽說,聽了陳老總的講話心情非常激動,前些日子百思不解的事,此時豁然開朗。“文化大革命”會錯嗎?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現在懂得了要學會用腦筋想問題,要不斷提高分析判斷能力。他覺得自己更加貼近陳老總了。他從陳老總的傲然正氣,看到了黨的希望,國家的希望。通過接見增進了兩代人之間的了解,加深了感情。出於愛護和保護陳毅的需要,留學生代表們相約不把陳毅講話的內容向不可靠的人泄露。這些講話的尖銳程度,隨便摘取幾段都可以成為致人於死地的子彈,是林彪、“四人幫” 迫害者一輩革命家所求之不得的。但林彪、“四人幫”羅列的所謂“二月逆流”的“罪證”中,沒有這方麵的材料。不僅如此,現在流行的幾種“文革史”、“文革資料”中,也沒有隻言片語的記載。事實說明,這些歸國留學生代表們嚴守秘密的努力是有效的,也有力地說明了人心的向背。陳毅講了許多老幹部想講而沒有講的話,受到老幹部的真心歡迎。有的留學生把陳 毅的談話向一些老幹部悄悄作了轉述。許多人感動得熱淚盈眶。有的原來失去生活勇氣聽了陳毅的講話後重新振作起來,看見了希望之光。陳毅永遠是敢於講真話,他的浩然正氣是很能鼓舞人的。同時對留學生的談話中可以看出陳毅對年輕一代的熱切關懷和親切希望。另外他敢於站出來為別人講公道話敢於剖析自己,十分賦有正義感。

率直實在——“陳毅是個好同誌”文革中,一次紅衛兵批鬥陳毅,陳先發製人,掏出紅寶書說,請翻到毛主席語錄第***頁,毛主席教導我們說陳毅是個好同誌。台下一片嘩然都在翻寶書但沒有找到,周總理做證說,確有此話。於是陳毅過關。陳在文革中的境遇相對來說是比較好的,特別是死後,毛親自參加追悼會,眾所周知毛極少參加黨內同誌的追悼會,在其晚年更是絕無僅有。毛同陳的關係可以說是十元帥中很好的,這有些奇怪,因為毛陳在戰爭時代共患難的時間並不長,瑞金一別,一個長征一個留下打遊擊,抗日時一個在延安一個在華中遊擊區,解放戰爭一個在冀中一個在華東,毛另眼看陳總,並非軍事才能(這點陳無法和林彭相比),也不會是後來二人經常詩詞唱和被毛引為知己。可能是毛對陳有一種歉疚心理,離開瑞金、開始長征時沒能帶走這位井崗山會師的老部下(當然這不是毛的原因),陳毅隻能留在敵後率領一幫老弱病殘浴血奮戰,麵對層層圍剿,出生入死,艱苦備嚐,而且當時陳遠離中央和老領導、老戰友,其孤獨寂寞,艱難困苦和對死亡的深刻體驗,絕不亞於爬雪山過草地,經過慘淡經營,江南根據地逐步發展,隊伍逐步壯大,成為日後推翻蔣家王朝的關鍵力量,從這個意義上看陳對中國革命的貢獻在元帥中是數一數二的,而長期以來不少人忽視了這一點,但毛心中有數,雖然每逢大的戰役來臨之前就將陳調開,也正因為如此,後來任命陳為炙手可熱的大上海的黨政一把手,其實就是一種補償和平衡。和平年代毛對華中、華東遊擊區和新四軍的幹部是很關照的,多有重用。“文革”初期,陳毅在天安門上談起曆史上曾有兩次與毛澤東的意見相反,毛澤東爽朗地說:“你就是第三次反對我,我也同你合作!”如果明哲保身,以他過去的功績以及同毛澤東的特殊交情會平安無事,然而,他心直口快,一再公開“放炮”。按他當時的話講:“有人說我陳毅又跳出來了。對!快要亡黨亡國了,這時不跳,更待何時!”陳毅雖然明白這樣做可能危及身家性命,但他仍向紅衛兵公開宣布———“我的講話可能觸犯一些人,我個人可能慘遭不幸,但是,如果我因此不敢講自己的意見,我這個共產黨員就一錢不值!”果然,陳毅後來被打成“二月逆流”的主將。1972年元旦,他處於彌留之際,周恩來趕到傳達了毛澤東對他的最後關懷———為“二月逆流”平反。陳毅隻從口中發出斷斷續續一些句子———“紅軍……毛主席……路線鬥爭……”1972年1月10日下午,舉行陳毅追悼會時,毛澤東突然臨時決定參加,倉促出發時還穿著薄毛褲和睡衣,隻在外麵披了一件大衣。哀樂聲中,毛澤東向陳毅的骨灰盒三鞠躬;聽著周恩來哽咽地讀著悼詞,毛澤東雙淚長流……這一破例舉動,不僅表達了難得的戰友之情,也是對陳毅一生的最好肯定。陳毅為人實實在在即使麵對毛主席也從不虛偽,依然有什麽就直說。他的率也是他的真性情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胸懷坦蕩——對毛主席的信仰也不是一下子肯定的,過去我也幾次反對毛主席,但比來比去還是毛主席對,我決定跟毛主席走,但我不敢保證將來不反對毛主席。1966.6.17在外交部的講話。毛主席也是普通老百姓。我也反對過毛主席,但他上台還重用我。反對過他的人不一定是反革命,擁護他的不一定革命。(接見外事係統聯委會部分組織代表時的講話)
有幾個人沒有反對過毛主席?我就兩次反對過毛主席,我承認錯了。毛主席還和我合作,偉大就在這裏。1966.8.4在二外講話。我是犯了錯誤的,有兩次我是犯錯誤的。也是鬥爭了毛主席(笑),毛主席也並不見怪,還是重用我這個人,還跟我合作,不記這個仇。如果他記這個仇,他不能成為偉大領袖。1966.8.4在二外講話 毛主席的威望和正確也可能跟他受氣最多取得,從受冤枉出來的。.毛主席好幾次被貶官,留黨察看,我當年還反對過毛主席。可毛主席還重用我。當年我反對毛主席時,有一個人一直擁護毛主席,後還還是叛變了。要學習毛主席團結七億人口,還要團件三十億,青年人嘴上亂喊亂叫的習慣不好。毛主席,你看他一直受壓抑。1921年到1935年,能夠很大忍耐,打入冷宮,什麽事情都不能辦不讓他管事,我們不好去拜訪他,不敢去拜訪他。鬼都不上門,冷冷清清。對毛主席認識也是有過程的,不要以為你們對毛主席認識就那麽清楚。我對毛主席認識比你們清楚。你們不要以為今天擁護毛主席,以後就不反對了!你們永遠擁護?這是靠不住的。一個革命者,不挨鬥不算革命家,鬥爭得越多越好,沒有挨過鬥,那就危險了。偉大領袖毛主席挨鬥最多,有二十多次。毛主席思想最有意義的是大家鬥他,他受了委屈,不急於要澄清。毛主席也是一顆螺絲釘。我們沒有個人迷信。我們不迷信毛澤東同誌。無論工業、農業、文化藝術、科學工作、體育,都要服從總的形勢,大家都要努力,無論哪一個人,即使是毛主席也包不下來。毛主席不能來比賽乒乓球。我見了毛主席也不是每次都鼓掌。我這個人不是遇事都提毛主席,引用毛主席的話在前頭,我這樣子隻是要求思想符合毛主席啊!話講就行了,我這話實際是毛主席的。物極必反。馬克思在德國,德國後來就有考茨基,伯恩斯坦把它修了,列寧出在蘇聯,又出了赫魯曉夫。毛主席在我們國家,也會有人修他,不信二十年以後看。學習毛主席著作,不好空喊口號,我天天和毛主席見麵,見麵就喊毛主席萬歲,行嗎?陳毅既對自己曾有的錯誤大方承認坦誠麵對又能辨證地看待毛主席,為人始終是這麽坦坦蕩蕩。


結束語:

文革中陳毅留給我們的是許多光輝的形象,當然他也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比如九大的受迫甚至連累到家人。但他的精神我們是不會忘記的。另外陳毅同誌密切聯係群眾,處處廉潔奉公。他把人民比作“重生親父母”,時刻關心群眾疾苦,傾聽群眾呼聲。他把一切成就歸功於黨和人民,從不居功自傲。他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真心實意地與各階層人士交朋友,受到他們的衷心愛戴。他從不向黨和人民伸手,始終保持廉潔樸素的生活作風。他書以銘誌的著名詩句:“手莫伸,伸手必被捉。黨與人民在監督,萬目睽睽難逃脫”,對於我們今天反腐倡廉,永葆共產黨人的先進性仍然具有警示作用。毅同誌的革命風範將長存於世。我們要學習他追求真理、為黨和人民的事業奮鬥終身的堅定信念,學習他勇挑重擔、努力創造一流成績的工作精神,學習他勇於解剖自己、真誠對待同誌的坦蕩胸懷,學習他堅持原則、無私無畏的凜然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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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毅在彌留之際要聽貝多芬的《第5交響曲》

  “當時腫瘤(日壇)醫院的院長叫吳桓興。他是歸國華僑。因為我父親到腫瘤醫院去化療,是吳院長親自做的,他倆很熟。(吳醫生親自為陳毅做放療,撫著陳毅的頭,與陳毅一起受著放射線照射。)後來到他病危的時候,吳院長來看他。當時我陪在旁邊。吳院長說:‘你有什麽要求?你想聽點什麽東西?’他說:‘我要聽貝多芬的《英雄交響曲》。’吳院長他家有,就把唱片和留聲機都拿來了。”【陳毅女兒叢軍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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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聊齋"談"三國"講"史記"毛澤東說史三教陳毅


   


毛澤東一生與將帥多次談文論史,與井岡山時期就在一起的陳毅說史更多。回頭細數,毛澤東與陳毅談古論今的時機,多為陳毅一生的重要時期,而陳毅在此時也往往受益頗深。

    “高饒事件”後說《聊齋》  

    1953年12月,十多年來一直在明裏暗裏“整”陳毅、破壞他和上上下下關係的饒漱石被揭露出來。中央通知陳毅來京議事。

    陳毅到達北京的第四天,就被毛澤東叫到西郊玉泉山新建的別墅去談話。

     多年來,陳毅為改正自己的“毛病”,比較注意少說話,以免言多有失。毛澤東在詢問了華東執行“總路線”的情況,談了農業互助合作運動和國家領導體製以後,忽然向陳毅問起他所了解的饒漱石的情況。饒漱石長期與陳毅對立,他的問題陳毅最清楚,但此時饒漱石已調到中央任組織部長很久了,陳毅對他在中央及他與中央主要負責人之間的關係如何,已經無從知曉。所以,毛澤東問起饒漱石的情況,陳毅不但沒說饒的問題,反而按過去多說同級幹部優點的習慣,說了饒幾句好話。毛澤東眉頭一皺,表情暗淡。陳毅告辭出來,也覺出異樣,便問一位中央機關的負責人,那位負責人說:“主席問你,是為了聽你說真實情況!”陳毅深為自己的顧慮懊惱,當即返回毛澤東房裏,檢討了自己的顧慮,把自己所接觸所懷疑的饒漱石的言行和盤托出。

    毛澤東告戒陳毅“不要傷風”,不要失去靈敏的嗅覺,要警惕非法活動。

    1954 年2月6日,中共七屆四中全會開幕,劉少奇受黨中央和毛澤東委托向全會作了政治報告。陳毅也經過認真準備作了題為《為增強黨的團結和鞏固與提高黨中央的威信而鬥爭》的發言。他談了對圍繞“高饒事件”展開的這場黨內鬥爭的認識,提出不僅僅處分幾個人,而要達到弄清思想的目的。同時,也坦誠地作了自我解剖。劉少奇親自到陳毅住處,向陳毅道歉:過去我看錯了人,信任了饒漱石,使你受委屈了。這使陳毅十分感動和振奮。

    3月14日,毛澤東將路過太湖之濱的無錫,當時,陳毅正在濟南出席山東分局的會議,聞訊即趕赴無錫迎候。當日,把毛澤東迎至太湖療養院。次日,毛澤東邀陳毅去談話。此次談話,氣氛格外融洽。他們聊到階級鬥爭,生產關係與生產力,假象與本質等等。毛澤東有一句話特別觸動陳毅,就是他所說的“伸手豈止高饒”。毛澤東說,隻是目前不必如此提出,以免有擴大化的嫌疑。

    毛澤東往往對他將要任用的人作細致觀察。他不但看了陳毅在七屆四中全會上的發言,而且認真閱讀了陳毅在華東局擴大會議上的發言。在6月8日夜頤年堂的中央會議上,毛澤東當著眾多的中央委員和政治局委員說到陳毅的發言和報告,大加讚許。他說,華東局擴大會上陳毅的發言,已能概括,有點理論了,隻是其中有一點尚須與他談一談。又說四中全會上陳毅的發言他也看了,認為很好。

    6月22日,毛澤東邀請陳毅到玉泉山別墅共進晚餐,談論工作。毛澤東談到了山東、福建問題,反黨陰謀案件問題,並同意陳毅在山東檢查工作的方針。這一次談話氣氛親切,話題廣泛,《聊齋誌異》中《席方平》、《公孫九娘》的精妙之處也談到了。

     《公孫九娘》說的是一個性格剛強的女子遭受冤獄的故事,而《席方平》說的則是一個性格剛強的男子不屈不撓告狀的故事。毛澤東認為,《席方平》這一篇就可以當作清朝的史料來讀,小說雖描寫幽冥,其實正是封建社會現實生活的投影。作者筆下的席方平這個人物形象鮮明,對現實社會的黑暗揭露得淋漓盡致。對於這篇小說,毛澤東不僅自己愛讀,這天還特意講給陳毅聽。毛澤東對席方平受鋸刑時忍而不號特別讚賞。他說:這篇小說的主人公覺得,陰曹之暗昧尤甚於陽間。毛澤東講《公孫九娘》、《席方平》的故事,意思是要陳毅懂得,老實的人、按科學辦事的人,雖然要曆經磨難,冤案終能昭雪。他說,幹部要有堅持原則的勇氣,在大是大非麵前,要旗幟鮮明,要有“六不怕”的精神,即不怕撤職、勞改、開除黨籍、老婆離婚、坐班房和殺頭。隻要準備好這幾條,看破紅塵,就什麽都不怕了。

    陳毅就要回華東了。行前,毛澤東說了兩句具有總結意義的諺語:“路遙知馬力,事久見人心。”在“高饒事件”被徹底查清後向陳毅說這兩句話,含義是深遠的。


   中南海裏談《三國》小人物

    1958年正式接任外交部長的陳毅,也繼承了周恩來的傳統,駐外大使回國述職時,他總要設法讓毛澤東接見他們一次。

    6月7日下午3時,陳毅帶領幾個回國的大使一同來到中南海遊泳池。

    毛澤東向大使們詢問情況,對幾個新麵孔格外注意。當他的目光轉向黃鎮時,說:“他,我熟悉。”毛澤東又向陳毅說道:“對一個同誌要熟悉,總要問一問他的曆史,什麽地方的人,至少要交談兩個小時才能記得。”

    “我這個人有很多迷信,過去不吃狗肉,父母都反對吃。吃狗肉在我們鄉下名聲很不好。所以我過去也反對吃狗肉。可是你從沒吃過,為什麽說不好吃?還不是迷信?後來開始吃了,吃了多次,很好吃。”

    毛澤東說外交上也要破除迷信:“人太穩了不好,野一點好。子路是個野人,孔夫子離不開他。因為他有‘打手’作用,孔子自從得了子路,就比較平靜了些,當然不是壓服的辦法。王明好像中國的土壤不適合他這個細菌的發展。他說:一、延安整風有80%的人被迫檢討;二、搞個人崇拜;三、反對共產國際。第一點是基本上對的,實際是10%的人被迫檢討,有什麽不好?第三國際是兩頭好中間壞,國際不倒,中國革命不能成功。我們反對的是教條主義,不是共產國際。搬外國的東西、搬教條就搬壞了。”

    毛澤東興致很高,繼續說:“三國時,關、張開始因孔明年輕不服氣,劉勸說也不行,沒封他官,因封大封小都不好,後派孔明到東吳辦了一件大事,回來後才封為軍師,東吳程普是老將,但叫周瑜掛帥,打了赤壁之戰的大勝利,梅蘭芳當劇協主席,不是以青衣身份來當的,他隻會唱青衣,但不會唱別的角色,當協會主席,就可以照顧全局。”

    “自古以來多是年輕的代替老的。”毛澤東說了一句總結性的話,又把目光轉向耿飆、姬鵬飛、喬冠華等人,說道,“話扯遠了,現在拐回來。告訴蘇聯同誌,王明還是暫時不回國好,麻煩他們了。王明是一個流氓,一開會要他檢討,他就害病。他寫信來說解除他的中委職務,現在不解除。”

    陳毅、喬冠華在本子上記著什麽。又聽毛澤東說道:“我兩次去莫斯科,頭一次去,就不是以平等待我,哪是什麽兄弟黨,是父子黨。還搞個換文,不許在中國兩個地方有第三國人住。兩塊殖民地,一是東北,一是新疆,兩地除中蘇兩國人不許其他外國人居住,我們東北還有二百多萬朝鮮人怎能趕走?還在我們國內搞情報工作,我也向斯大林提過。過去有人就在我外交部找一個女同誌給他做情報工作,這位女同誌很快就報告了總理。貝利亞也曾派一個人在東北搞情報工作,那是高崗答應的,瞞著中央,以後我知道了,就向尤金提出讓他查問此事。新疆也有這種情況。我在一次會上有意提出,有人裏通外國,就是指的這個問題。實際蘇聯情報工作並不靈,為什麽‘波匈事件’事前不知道?對南斯拉夫問題也是如此。”

    在這次長談中,毛澤東幾乎涉及了當時所有的重大問題,如大煉鋼鐵、中蘇關係,等等。他時常“白話”曆史,用幽默無羈的語言講當前的形勢。毛澤東的情緒感染著到會的每一個人。陳毅知道,毛澤東闡明的這一切,都將在外交中體現。而分寸感卻是一門很高的學問。作為外交部長,他必將在“決裂”中扮演重要角色,並恰如其分地表明中方的立場。這一段時間的長談,使陳毅後來對赫魯曉夫的交往有了主心骨,那就是一個“敢”字。他在外交戰線上所表現的無所畏懼深得毛澤東的讚賞。

 “七千人大會”上講《史記》    

    20世紀50年代後期60年代初,“左”的思潮在中國大地不斷蔓延,運動一個接著一個,還搞起了脫離實際的“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陳毅的頭腦也一度發熱膨脹,跟著說了一些冒進的話,但當外交部院子裏也築起了小高爐冒煙的時候,他的頭腦很快清醒起來。外交部不辦外交,都去煉廢鐵;誰也不講科學了,科學家被恥笑為不如泥腿子……陳毅實在看不下去了。

    1961年3月22日,在由陳毅建議召開的戲劇編導工作座談會上,他語出驚人:“我看到有些文章把古人罵得一塌糊塗,把李清照完全否定了。李清照當然有她的局限性,她不可能超過那個時代去解決問題。……有篇文章講陶淵明,為什麽當時不去和九江、鄱陽湖的起義軍結合,卻坐在那裏喝酒,因此認為陶淵明的詩一無是處……不僅曆史上的人物都有缺點,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也都有缺點。毛主席從來沒講過他沒有缺點。”

    陳毅仍然心直口快地表述著:“我們今天不要把毛主席神化。凡是把毛主席神化的人是別有用意的。……今天,在農業方麵,有人想很快就跳到共產主義,刮共產風,犯了錯誤……就是毛主席也不能超過今天這個時代去解決問題,否則就要犯錯誤。”

    許多聽講的人不禁為陳毅捏了一把汗。

    好在毛澤東也覺察到“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中的某些問題,他在1962年1月至2月間的“七千人大會”上作了自我批評。毛澤東在講話中多次引用了《史記》中的故事。他說:

    司馬遷說過:“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劂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賢聖發憤之所為作也。”這幾句話當中,所謂文王演周易,孔子作春秋,究竟有無其事,近人已有懷疑,我們可以不去理它,讓專家去解決吧,但是司馬遷是相信有其事的。文王拘,仲尼厄,則確有其事。司馬遷講的這些事情,除左丘失明一例以外,都是指當時上級領導者對他們作了錯誤處理的。我們過去也錯誤地處理過一些幹部,對這些人不論是全部處理錯了的,或者是部分處理錯了的,都應當按照具體情況,加以甄別和平反,但是,一般地說,這種錯誤處理,讓他們下降,或者調動工作,對他們的革命意誌總是一種鍛煉,而且可以從人民群眾中吸取許多新知識。我在這裏申明,我不是提倡對幹部,對同誌,對任何人,可以不分青紅皂白,作出錯誤處理,像古代人拘文王,厄孔子,放逐屈原,去掉孫臏的膝蓋骨那樣。我不是提倡這樣做,而是反對這樣做的。我是說,人類社會的各個曆史階段,總是有這樣處理錯誤的事實。在階級社會,這樣的事實多得很。

    ……

    從前有個項羽,叫做西楚霸王,他就不愛聽別人的不同意見。他那裏有個範增,給他出過些主意,可是項羽不聽範增的話。另外一個人叫劉邦,就是漢高祖,他比較能夠采取各種不同的意見。有個知識分子名叫酈食其,去見劉邦。初一報,說是讀書人,孔夫子這一派的。回答說,現在軍事時期,不見儒生。這個酈食其就發了火,他向管門房的人說,你給我滾進去報告,老子是高陽酒徒,不是儒生。管門房的人進去照樣報告了一遍。好,請。請了進去,劉邦正在洗腳,連忙起來歡迎。酈食其因為劉邦不見儒生的事,心中還有火,批評了劉邦一頓。他說,你究竟要不要取天下,你為什麽輕視長者!這時候,酈食其已經60多歲了,劉邦比他年輕,所以他自稱長者。劉邦一聽,向他道歉,立即采納了酈食其奪取陳留縣的意見。此事見《史記?酈生陸賈列傳》。劉邦是在封建時代被曆史家稱為“豁達大度,從諫如流”的英雄人物。劉邦同項羽打了好幾年仗,結果劉邦勝了,項羽敗了,不是偶然的。我們現在有些第一書記,連封建時代的劉邦都不如,倒有點像項羽。這些同誌如果不改,最後要垮台的。不是有一出戲叫《霸王別姬》嗎?這些同誌如果總是不改,難免有一天要“別姬”就是了。

    毛澤東所引用的這兩則史料,雖然不是針對陳毅一人而言,但確是針對黨內特別是黨的高級幹部中普遍存在的一種傾向,就是黨內缺乏民主,不敢講真話。毛澤東所引的兩則史料給陳毅留下了深刻印象。

    1962年3月2日,全國科學家座談會和全國歌劇、兒童劇創作座談會同時在廣州召開。小組會上,科學家、劇作家傾訴了幾年來遭受“左”傾思潮迫害的痛苦;被“拔白旗”點名批判,乃至開除黨籍遣送勞改的人數,竟占了與會代表的大部分!

    陳毅聽了又驚又怒,他在會上大聲疾呼:“十年八年還不能考驗一個人,十年八年十二年還不能鑒別一個人,共產黨也太沒有眼光了!……今天我們團結的人不是多了,而是太少了!科學家是我們的國寶!真正有幾個能替我們解決問題的人,一個抵幾百個!愚昧是個很大的敵人。帝國主義是個敵人,封建勢力是個敵人,愚昧——幾萬萬人沒有知識、沒有科學知識,也是很大的敵人。”

    陳毅講話還更深一層觸及了矛盾的實質,那就是某些黨政領導幹部缺乏民主作風。陳毅認識到問題很嚴重,很危險。他說:“我是心所謂危,不敢不言。我垂涕而道:這個作風不改,危險得很!……嚴重到大家不寫文章,嚴重到大家不講話,嚴重到大家隻能講好,這不是好的兆頭。將來隻能養成一片頌揚之聲,危險得很啊!”

    在當時那種“左”的思潮占上風的年代,能聽到這樣的講話,知識分子無不歡欣鼓舞。據當年的記錄稿注明,在陳毅這篇三萬餘字的講話中,會場裏響起6O多次掌聲和笑聲。

    但是,也有人對陳毅的講話不滿意。有人說,要不是看見文件上寫明陳毅,還以為是“右派分子”的講話呢!

    但陳毅心中有數,他坦白地對人說:“我參加了中央七千人的擴大會,聽了毛主席講的那些曆史典故很受啟發,我才敢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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