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流水

心似白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
正文

阿唐 : 八十年代讀大學

(2006-02-02 22:43:06) 下一個
一 地下室裏的新生 上個世紀的80年代初,阿唐考入了小有名氣的X大。 十年文革浩劫,百廢待興,教育也同樣如此,阿唐是文革後恢複高考第五批進入高校讀書的大學生,記得那一屆入學的學生,一共10個係,還不到一千人。全校的學生加上走讀夜校,也不過5千來人。比較起現在動輒學生數萬的高校,真個是門可羅雀。 X大在文革期間,曾短暫南遷,校園內的校舍大多被校外單位個人占用,一時間也難以盡數清理,於是森森高等學府內,魚龍混雜,三教九流,應有盡有。X大主樓的西大門外,高高地懸著一個幌子書曰:曙光產院,位置就是現在篆刻著校名的赭紅色大理石處。這產院的牌子一直掛到了阿唐本科畢業,八年抗戰都過去了一半。 教學樓隻剩下了三座--主樓,電機樓和機械樓,圖書館是主樓對麵的1920年代的X大舊樓。 食堂一共四個,喚作一灶,二灶,三灶和四灶,薄薄的餐券上印了灶號,隨便換食堂是校規不能允許的。 宿舍樓一共隻有一個,名字喚作一舍,男生女生都擠在一起。 雖然在校學生人數不多,幾千人擠在一棟樓裏也是蔚為壯觀,一個房間裏要塞進去8個人。盡管如此,在我們這一屆新生入學時,還是安排不開,於是在X大的第一年裏,阿唐就在一舍的地下室裏憋屈了一年。 地下室裏冬暖夏涼,住人倒也未見不妥。隻是有一樣讓人無法忍受--潮濕。潮濕的原因除了不見陽光之外,在室內晾幹洗滌的衣物是一個很主要的原因。 為什麽要在室內晾衣物?因為外麵有賊。大家的衣物在被偷盜幾次之後,終於明白了象牙塔裏不清靜,江洋大盜,梁上君子,就在你我的周邊,於是洗滌後的衣物就進了屋。為什麽會有賊?因為東北人喜歡用“賊”這個字眼形容事情。咄,住口!嘻嘻,是因為校園裏的各色人等過於龐雜。 其時,X大的傳統是,新生和畢業班有自己的專用教室。很不幸,我們的專用教室在電機樓的地下室。 於是,白天在地下室裏自習,晚上回地下室睡覺,整個兒一個暗無天日。 如此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個月,我們班的班長,一位來自牡丹江的東北大漢,振臂一呼:帝王將相寧有種乎?憑什麽新生就要住地下室?!於是大家一轟而上,喊著號子就去了當時的校長家,十來個人一通血淚控訴,倒是換來了校長的一番憐憫,溫言軟語地把我們勸了回來。係領導聞訊而至,又是一通好言相勸。我們終於被安撫下來了。 其後的境況並未有多少實際的改變,因為學校裏確實沒有更多的房子給學生們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唯一的改變是,我們班從此就在係裏掛上了號,係裏的頭頭和老師都知道這個班的學生刺頭。 二 戲說學長學弟學妹 按說,阿唐這一屆學生入學時,第一批入學的77級已經畢業了。不過這些高考恢複後的第一屆學生,由於種種原因的耽誤,入學時間晚了半年,畢業也因而晚了半年。所以,就出現了五屆學生同處一堂的景觀。 77級的年齡層次差別很大,從66屆高中畢業生到77屆都有,簡而言之,一個班學生的年齡散布在20歲到35歲之間。很多人都是上山下鄉過來的,不少人在農村裏已經結了婚,生了子。 我們這一屆基本上都是應屆畢業生,平均是十七,八歲,與77級相比,足足差出了一輩人! 在食堂裏吃飯的時候,有時候相熟的77級的叔叔阿姨會給阿唐介紹,“認識一下,這位是我們班的高產戶,他有5個孩子!” 那位多子的大叔憨憨地笑著,一臉的風霜寫滿了逝去歲月的點點滴滴。 十年社會風雨的洗禮,77級的學生都很成熟練達。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因為在人生最寶貴的十年裏失去了讀書的權利,故而對這遲來的機會倍感珍惜,讀書很勤奮很刻苦。晚飯後,很少人回宿舍休息,大部分人回到教室晚自習,直到晚上九點十點。 風氣使然,學弟學妹亦步亦趨,隨後跟進。 如此一來,教室資源變得異常緊張。 如果不是在下午時分早早地占下坐位,到了晚上,你隻有去階梯教室一類光線昏暗的地方自求多福了。 77和78兩級學生,基本上將整個社會積蓄了10年的精英網羅了進來。不誇張地說,當前中國的頂尖人物中,一多半均出於斯。後生小輩如果不信,阿唐隻需告訴你一個基本數據:這一批人目前的年齡在50~60歲之間,正是做官做學問做到頂峰的時候。 79級的口碑不佳,一者是前兩屆學生的成就過於輝煌,反襯之下,自然落在陰影之中;二者是本屆學生以應屆高中畢業生為主,滿打滿算,隻有兩年的時間認真讀書,功底薄弱。 80和81級情況相近,入學前認真讀書的時間長一些,基礎好一些,口碑尚可。 如此一來,79級如同三明治中間夾的那葉青菜一般,上下受氣,最不待見。記得那時候,諸如打架鬥毆等非好孩子行為以79級為最。 79級的惡名直到82級入學,總算因為難弟的分擔,稍見淡漠。 1982年,全國的中小學教育由10年製又改回到文革前的12年製。因此,理論上這一年全國沒有高中畢業生,參加高考的學生以往屆高考的落榜生為主。 嗬嗬,82級的學生很生猛,入學後打的學長們抱頭鼠竄。而且,阿唐的係還有學生打架過於威猛,居然被送到局子裏蹲過幾天,不知道那廝在四麵牆裏麵是不是淪落為“鳥屁”。 83和84級的學生很強,基礎很紮實,各方麵上講,要強過79以降。阿唐如此結論,並非空穴來風,因為阿唐太就是84級的,強過阿唐何止一籌。 本科畢業後,阿唐又混了兩年研究生,對後來的學弟學妹們就不甚了了嘍,或許人傑英才,更拔一籌。 今天阿唐學那三國曹劉故事,煮酒論英雄,純粹是以大學階段的標準而論。有人雲,英雄不問出身。阿唐深以為然。且不論同一個學校的學生前後屆差的區別,即使以清華北大之流,阿唐後來得意之時,手下亦不乏此等精英。 嗬嗬,風物宜長放眼量。 三 食堂一二三 子曰:民以食為先。X大的食堂不能不重點說上一說。 記得剛上學的那兩年,學生的口糧還是以粗糧為主,薄薄的餐卷上印了“粗糧”和“細糧”,一目了然,童叟無欺。細糧是米飯和饅頭,南方同學的最愛,珍惜如命。粗糧是高粱米飯,小米飯,玉米麵粥和窩頭切糕一類。阿唐這個祖籍南蠻子在北方生活甚久,不能說甘之如飴,倒也還能對付,隻是苦了一班地道的南方學生,個個叫苦不堪。 食堂裏麵有數十個大圓桌子,一個班的學生或是相熟的老鄉圍站在同一張桌子旁邊吃飯。是的,X大六年,阿唐大概吃了有6千大餐,其中至少有5千大餐是站著吃的。 為什麽?嗬嗬,沒有足夠的凳子分配給每個學生享用。我們曾經作過統計,食堂的凳子與學生的比例是1:10。 試想站著吃飯是什麽滋味,有何享受而言?如此,每個人都練就了一身風掃殘雲的好本領。班上最快的一個家夥是,進出食堂門的時間差是5分鍾。當然,這個記錄是絕版,後來沒有人能破得了。 前兩天讀了一篇飲食研究,曰,吃飯過快,容易過飽,因為等大腦中樞反饋到已經夠了時,你已經吃得過飽和了。那一刹那,阿唐如夢方醒,乖乖龍的東,原來阿唐現在癡肥180磅是因為吃得過快,原來阿唐現在吃得過快是因為當年X大的食堂沒有足夠的凳子! 大三時,食堂開始改革,為了鼓勵競爭,允許學生自由選擇食堂進餐。 三分鍾熱度過去後,我們發現了其弊端所在--記不住上一餐是在哪個食堂吃的。這有什麽要緊嗎?要緊得很,因為這也意味著你找不到你的飯盆所在了。於是,有人開始亂拿別人的飯盆用,如同電子學裏的雪崩效應,終至失控而造成恐慌。沒辦法,最後大部分人隻好背著自己的飯盆去遊走世界,再不敢放在食堂裏了。於是課堂上又多了一個噪聲來源,也多了一個敦促壓堂老師的工具。隻有若幹命硬的家夥,仍然我行我素,繼續過著大家共享資源的日子,還美其名曰:資源有效利用,因為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時進餐,理論上應該不需要人手一套餐具。 當然,好處還是有一些的,諸如飯菜質量確有提高,打飯師傅的臉孔上終於綻開了久違的笑容。當然,菜價也跟著上漲了,改革的代價嘛。 改革前,食堂最貴的菜是溜肉段,一份3毛5分錢,那肉段大部分都是肥肉,難吃得緊。改革後,最貴的菜是滑溜肉片,一份5毛錢,端的是好吃!雖然貴了1毛5。阿唐每周會選一個開心的日子,買一份滑溜肉片,打打牙祭。 大部分的日子,就是土豆燉白菜。那土豆是整個土豆連皮一切兩半而成。我一次戲稱,這食堂大師傅一定是手持一把開山大斧,跳到一堆土豆中,一通亂砍,否則,尋常辦法切不出此等效果。 有好事者題聯曰:土豆白菜高粱米,碩士博士研究生,橫批是樂在其中。 一盆菜裏,肥瘦不等,優劣不均,食堂打飯師傅的手就很關鍵了。阿唐的辦法是,置辦了一個碩大的飯盆,大到要斜著走對角線才能進出打飯窗口,如此一來,一勺菜放進去,連個底兒都蓋不滿,實在看不過去,十有八九,那掌勺師傅會再加上個半勺,嗬嗬。量的問題解決了,質的問題也慢慢有了辦法。我認準了那幾個打飯師傅,每次路上碰上了都陪著笑臉打招呼,一來二去就熟了。買飯時,我隻消在窗口外麵喊一嗓子,王師傅,來點瘦的!那王師傅就開始在菜裏麵東摳西淘地給我打點,看得旁邊的人眼冒怒火。 當然,也不是回回都靈。趕上收錢師傅把我的飯盆遞到一個不認識的或是不開眼的打飯師傅手中,就隻有歎氣的份了。 其時的本科學生,大多有助學金,根據家庭收入多少,從幾元到二十幾元不等。阿唐是倒數第二等,每月是10元左右。再加上老爸老媽每月寄來20元,馬馬虎虎也夠了。因為除了吃飯,其它的開銷很少。曾經有一位拿一等助學金的學生,學期結束回家時,居然還給母親帶回了一些錢!可想而知當時的消費水平。 這種情況在阿唐的研究階段終於有了改變。那時的助學金人手一份,都是60元。學校在學生食堂外,加設了小餐廳,供應冷菜小炒。有了錢,也有了消費場所,總算鳥槍換了漢陽造。 四 大江東去,浪掏盡,千古風流人物 阿唐的班有一點小名氣,不是因為球踢得好,也不是因為是模範班級,而是因為能撮(胡鬧)。係裏的老師都怕了我們。 一次,X大舉行全省高校運動會,在運動員入場式時,全班人針對不同學校的隊伍,一同高呼相應的口號。船院的隊伍,我們喊,“航空母艦,天下無敵”,建工的隊伍,我們喊,“多多蓋房,不再拉簾” 。那時X大的住房緊張,新婚的兩對夫婦要共用一件房子,中間用簾子隔開。 每一次齊聲高呼,都引得全場大笑。內容又無不妥,輔導員們也無從幹預。 起哄的頭就是剛入學時的班長,他後來不做班長了,可還是個學生頭,很喜歡聚眾搞一點什麽新鮮花樣。阿唐服氣的緊,在大學時代的我所佩服的人中,他排在第一位,當無疑問。那廝現在任職聯合航空,還是很能撮。 班上最有才華的一位哥們兒,後來做了係的學生會主席,這廝是個特立獨行的人物,文武雙全,才華橫溢。詩寫得好,文章是一揮而就,成績也是上上之選,後來他考取了大工的研究生。及至阿唐京華沉浮,新分配來的一位同事,居然是他在大工的師姐!世界真小,不信都不行。 班上的大小名人,隻有這位音訊渺無,不知道第一才子的近況如何。GOOGLE的結果,隻找到他92年前發表的文章,十有八九,是來北美洋插隊了。 夏日裏,我們跑到鬆花江畔,集體橫渡鬆花江。遊到江心,一同大呼,“大江東去,浪掏盡,千古風流人物。。。”,引得岸上公園裏的遊客們紛紛駐足觀瞧。 我們遊到對岸,沿著江畔走到上遊,下水回遊。在公園上岸,再走回出發地。 阿唐班上有三個女生,個個都是女中豪傑。每次我們男生胡鬧,她們都鼎立站樁,毫不含糊。 我們橫渡鬆花江,她們就駕船在後麵跟隨保護;我們和全校當時的冠軍隊班級踢足球時,她們在場外的喊聲之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勝利一方! 很可惜,三朵金花最後都是歸了外麵班級的老鄉,我們班一個都沒有剩下。有時候關係走得太近,反倒是擦不出火花來。 外班的人諷刺我們班是“罷園兒”了。罷園用在此處,非常的惡俗,其意不言而喻。 五 恐怖教材的噩夢 第一學期末,阿唐的高等數學考試掛了。 考試完了,阿唐感覺大事不好。寒假回家前,找了留校不回家的老鄉,“丫頭,如果我掛了,請來信通知我,暗號如下。。。” 果然,開學前一周,雞毛信傳來了密語寫就的噩耗。我是全班掛掉的7人中的一位,全係合共掛掉了十好幾個。據說是因為我們這一屆新生用功不夠,學校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一次掛掉如此多的人,原因是多方麵的。諸如試題難度大,用功不夠,中學體係向大學體係轉型的混亂等等,最重要的原因是教材。 出於職稱評定的需要,被評定人需要著述若幹。對專業課老師來說,寫一點有新意的文章和著述大概不是很困難的事情。對基礎理論課的老師而言,這是一個極大的挑戰。試以數學分析為例,經過數百年的發展,不能說是已經研究到了頂峰,至少也是很難再出成果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過是邊邊角角的收獲。這一領域,寫一篇有新意的論文很困難,編一部有價值的著述頗費思量,如此,編寫教材就是一本萬利的捷徑了。而且此種做法,很為校方鼓勵,是啊,堂堂X大學府,如何可以用他人的教材,自己的孩子長得再醜,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如此一來,就苦了我們這些苦孩子,六年X大,使用過的教材整整兩大紙箱,基本上是本校主編的油印教材。 這些教材印量小,印刷錯誤多,裝釘缺頁或前後倒置,字跡不清爽,林林總總,不一而足,經常是上課之前,授課老師先帶領學生進行一番錯誤勘正。並非每位著者都是妙筆生花,抑或有人文理不通,往往通篇不知所雲。又或是多快好省,教材直接由教義編撰而成,除了公式就是符號,既無來龍亦無去脈,全部由骨頭堆砌而成。上課時,授課老師時間有限,提綱挈領,點到為止;深入領會,融會貫通,全靠下課後的自習。不幸的是,如果上課時沒有聽懂,自習時對著那油印講義一般的教材猜謎語似的左推右敲,最終仍是不甚了了。 曾經有一個笑話,班上一個同學上課時大罵狗屁教材,旁邊一位女生聞言大窘,原來撰書之人是女生的老媽! 當然,授課老師也會推薦幾本參考資料閱讀,下課之後,大家蜂擁前往圖書館,狼多肉少,不一時,全部的十幾本參考書就告了磬,後來者,隻有做“無可奈何花落去”狀了。 當掉的那個寒假,阿唐自知不能幸免,離校前去圖書館借閱浙大出版的“數學分析”,或許是放假回家,外借之書回籠,居然得逞。該書1965年版,印刷精美,文字流暢,範例豐富,憋了一學期的不解之處,豁然開朗。 誠然,浙大的數學功底強過X大,故而教材編得好,本無甚奇怪之處,奇怪就在於我們為何不能選浙大的教材做為教材,如果覺得沒有麵子,可否保證上課的學生人手一本做參考? 俱往矣,但願現在X大的圖書館是根據借閱率的高低來決定購書量的多少,不然,阿唐隻有對母校搖頭歎氣的份了。 當年的掛掉,並沒有起到殺一儆百的效果,據我的回憶,這十幾個人大多破罐破摔了,其中有人更是在第一學年末留了級。 阿唐其時也很喪氣,覺得自己不是一塊讀書的料,懊惱之餘,就去和鄰班幾個所謂後進生混在一起吃吃喝喝,大醉之後,就學那魏晉竹林七賢故事,擊節高歌,放浪形骸。還好東北太冷,不然衣服就穿不住了,嗬嗬。其中的一個哥們兒,大學四年一直保持散仙一般的遊俠生活,終於一日在餐館與老鄉聚餐時,與社會青年衝突,身中一刀,動脈遭切斷,幾至性命不保。 說到這裏,引發出另一個命題:洗牌效應。 入學前,大部分人在中學裏的成績都在班上名列前茅,過慣了一覽眾山小的日子。進入大學,昔日的精英重新排列組合,洗牌的結果,三六九等,總要有人在下麵墊底。墊底之人就將麵臨排序衝擊,正象很多出國之人麵臨的文化衝擊一樣,心理素質差一點,就可能萬劫不複。阿唐並非危言聳聽,新生入學的第一年,洗牌效應帶來的心理危機,比比皆是。 如果不幸墊了底,該當如何是好?嗬嗬,風物宜長放眼量。唉唷,不要砸我,我的辭匯貧乏啊。 第一年不行,第二年再撈回來。阿唐就是從第二年下學期起,痛定思痛,洗心革麵,猛烈用功,最終得以改頭換麵。 如果再不幸,四年下來,成績一直是在打狼,又當如何?還有最後一招,做一個好的畢業設計。通常畢業設計的成績和平時的成績的正態分布的中心點不完全吻合,成績好的學生不一定能做出一個好的畢業設計,成績差的學生可能會做出一個很好的設計。這不僅與學生的綜合能力有關,也與課程設置不盡合理有關。基本上,畢業設計大致反映了一個學生畢業後的工作能力,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果非常不幸,畢業設計也是做得一蹋糊塗,如何是好?嗬嗬,沒有關係,在校時一直成績平平的學生,畢業後專業工作做得非常出色的,大有人在。阿唐絕非戲言,我的同學中,第一個拿到高級職稱的,就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 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喚作風水輪流轉。 若後生小輩聞言後放棄努力,坐等風水轉到你家,則大謬矣。前文談到的畢業後大紅大紫的那位,在校成績雖然平平,但是從未放棄努力,一直是兢兢業業。一旦放棄努力,很容易造成自信心的泯滅,那就真的是萬劫不複了。 六 冰城印象 當年填報大學誌願,一門心思跑到一個離父母遠一點的地方,好讓耳根子清靜一點。就這樣選擇了遙遠北國冰城的X大。 報到後的第一個星期天,就拽了幾個同學跑到道裏的中央大街閑逛。俄式的建築,鵝卵石鋪就的馬路,濃妝的仕女,濃鬱的異國情調,感覺上曼妙的緊。 我很快就有了一個新的發現,不僅冰城的男士高大,女士也是極為高挑,看上去似乎街上的一半女郎都比阿唐要高,止不住心灰意冷,天哪,我真的是二等殘廢嗎?! 為了驗證的我的觀察,我特意走到看上去比我高大的冰城姑娘身旁,回頭讓同學給我目測高矮。同學忍住笑,比劃出是或否的手勢。有道是,登徒子初逛冰城,欲與姑娘試比高。 還好阿唐太確實比我矮,不然,這輩子就真的抬不起頭來了。也是奇怪,按理阿唐太也是道地的冰城姑娘,怎麽就不施粉黛呢?似乎本錢也沒有高到天然渾成,“施朱則太赤,傅粉則太白”的程度。 正是在冰城的冬日裏,勾搭上了未來的阿唐太,時常聯袂逛街。愛情也在嚴寒麵前失去了顏色,軋上一會兒馬路,我們就要鑽進路旁的商店裏暖暖身子。 那時候的冬天是真冷,冷到什麽程度?冷到剛洗完了澡,在露天裏一扒拉頭發,立時揚起漫天的冰屑;冷到呼出來氣,馬上在帽子圍巾上結成了厚厚的霜;冷到寒假送同學坐火車回家,在站外露天裏等車時女同學凍得眼淚汪汪;冷到南方的同學出外忘記戴帽子,回來後耳朵變成了兩個大水泡;冷到一次從食堂騎車回宿舍,沒有戴手套,兩手僵硬了半天才恢複知覺。 冰城人冬天裏吃雪糕,堪稱一絕,據說來自於俄國的傳統。 俄國對冰城文化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冰城是19世紀末,俄國人經營中東鐵路時建起來的,是當時鐵路工程局的所在地。等到十月革命後,大批的白俄逃來冰城,中國人倒成了少數民族。那時候,無論是從經濟層麵上還是文化層麵上,俄國人都是占主導地位。 白俄在本地繁衍生息了半個多世紀,故有二毛三毛之說。1945年,蘇軍占領東北,富的殺了,窮的攆回去一部分,白俄銳減。等到中蘇交惡,白俄基本上就走光了,隻留下滿城的俄式建築和依稀的異國生活情調。 記得有一種碩大的麵包,喚做“大咧巴”,有一種飲料,喚做“格瓦斯”,冬天的雪糕,夏天的生啤酒,無一不透露著這個城市的過去的曆史。 道裏的歌劇院的地下餐廳,有地道的俄式西餐,罐悶蝦,紅菜湯,想一想都流口水。中央大街上的北來順的涮羊肉,回味無窮,記得和阿唐太吃的那一頓,加上一瓶紅酒才花了16元,今天的16元大概連一人份的鍋底都買不到了。 第一次走在冬日裏的鬆花江上,不免心情緊張,忐忑不安。等到看到汽車轟轟地在冰麵上駛過了江,這才放下心來。在江心冰層潔淨的地方,可以隱約看到冰下麵的江水。色彩斑斕的冰帆,溜冰的孩子,晶瑩的冰雕,無一不激蕩著南來學子的心。 觀賞過全國冬季運動會,巴巴地追在女子花樣滑冰冠軍的後麵,請求人家簽名。那女孩子笑著回答說,不會簽!周圍期待我出醜的同學一陣哄笑。那時節的名人真不懂得做秀,那時節的阿唐膽子真的是不小。 那時候冰城的賊很多,阿唐曾經兩度被掏,每次都是錢包快要出來了,被我及時發現,回頭一看,一付大手套,遮住了視線,好像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一般。 在我走過的城市裏,無疑冰城的賊是最多的。我沒有對此現象作過研究,不知道是否由於普遍的追求奢華生活的風氣,造成了這種急功近利的行為。 人們的火氣也過於旺盛,公車上的口角演變成拳腳之爭,是司空見慣之事。通常的情形是這樣的: “咋的?” “你說咋的?!” “我TM就這樣貝!” 拳頭已經杵到了另一位的臉上。 不僅小夥威猛,姑娘們也不含糊。阿唐在省政府做課題研究時,經常去省府的計算中心上機,機房的打字員是一個極美麗的女孩子,一次從北京出差回來,得意地講述了她如何降住了北京公車上的售票小姐: “。。。。。。” “你沒長眼睛,自己不會看,不都寫在站牌兒上嗎?!”公車小姐的嘴臉,全國都一樣。 “你說啥,再說一遍我扇你!”美麗的打字員柳眉倒豎。 可憐的京城小姐那裏見過這種場麵,驚得張嘴結舌,愣在當庭。 冰城人膽子大,有一句惡俗的比喻是,北京人什麽都敢說,廣東人什麽都敢吃,東北人什麽都敢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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