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色戒》之後,我說了句驚人的話:看來,張愛玲說得對啊,通向女人的道路是陰道。
眾人皆失色,我倒覺得這話得到了印證,王佳芝為了破處女之身,忍受了疼痛,跟了易先生之後,才知道女人的歡愉原來是這樣的,她後來甚至貪戀他的性。
最後兩個字“快走”分明是因為性而生了愛情,因為愛情而不舍了。
所以,肉體的出軌是更可怕的東西。
特別於女人而言,從古至今,人們把身體看得極其嚴重,小說中總有這一句,被男人睡了之後,又委屈又悲哀地說:我是你的人了,你要對我負責。
我覺得這女人的無奈,是因為把肉體看得這樣重。
不是嗎?我一個女友,酒醉後和從前的初戀情人有了一夜情,結果總是覺得對不起丈夫,於是,說了實話。
她其實不過是酒醉,不過是忽然想起了青春,那也不行!丈夫二話沒說,一個字:離。
她說,我愛的還是你啊,哭了又哭,求了又求,丈夫也哭,可究竟不能容忍,隻說了一句大實話:我一想到你的身體讓別的男人沾過,便立刻不行了。
亦有一女同學,與男人搞精神之戀,柏拉圖,而自己家庭也維護得十分圓滿。
她有自己的道理:我把精神給了另一個人,把身體給自己丈夫,於女人而言,還有比身體更重要的嗎?
古代有女子失身,立刻就會被沉塘,家族都不容。如果寡婦和人私通,則被打上一輩子的烙印。
陳丹青在《多餘的素材》裏說當年的知青,如果被逮到和人私通,就要請全村人喝雞湯,看到哪個女子正在給雞褪毛,或者聽到穀場裏有婆娘在說誰誰請喝雞湯了,那是要羞死了。因為聽說雞湯可以去邪氣,而撞到男女之事是撞到了鬼氣的,不吉利。
可見無論城市還是鄉村,性事總是充滿了恐怖與誘惑,陳丹青說,“我多麽盼望捉奸捉雙,不為道德,也不為性與好奇,隻因餓與饞。”
那麽,肉體出軌是餓,是飯,不吃不行;精神出軌是饞,饞了,可以看一看,說說話,聊聊天,有一個與之相通的人總是好的,但不一定要吃,不吃餓不死。
餓與饞這個問題,非常哲學,用在男女情事上,用於肉體與精神上,非常讓人覺得痛快與妥當,想直接肉體出軌的,多半已經餓到難忍,所以會有嫖和強奸犯。
但肉體的出軌又是這樣不能忍,想想吧,在肉體片刻交融的刹那能不愛?
什麽都可以做假,肉體騙不了自己,就像王佳芝,她是在一場場性事中愛上了易先生,那銷魂的表情,怕是讓人不能忘記。
所以,我能原諒精神出軌的情人,男男女女,在江湖上混,誰沒有賞心悅目的人?
曖昧的好處在於隻是眉目傳情,身體是最後的防線。而肉體上有了糾纏,一般很難分得開了,上了床,就忘不了,這是傳統的規律。
女的要男的負責,男人更是如貓兒吃魚,有了這次,必定想那次。
《花樣年華》裏,一對肉體之戀,享受魚水之歡,一對精神之戀,梁朝偉和張曼玉演繹得深情唯美,惹得男男女女都想嚐一嚐這精神出軌的美,因為如此甜蜜又如此惆悵。
但到了最後,剩的也不過隻是一場破碎的風月,精神出軌遇上現實世界,終究絕大多數都是要化成那了悟後的一聲歎息。
還記得接過一個讀者電話,她哭訴這男人如何占她便宜,說占有了她3年,到最後說走就走了。
我問她,你是留戀他的情還是他的身體?她一愣,給了我一個讓我有些吃驚的回答:他的身體。
她說,他的身體和別的男人不一樣,我好像被侵略了,好像一座城,城裏隻住著他一個人。
看,這就是身體的魔力,她甚至想念他身體的味道,進而再愛上他。
女人總是這樣感性,如果選擇出軌,她多半會選擇精神,因為更接近於愛情和女人的特質。
男人呢?可能會選擇肉體,因為更接近於原始和性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