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怎樣的時代?——追憶2007世界經濟似水年華zt
(2007-12-28 06:5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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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剛逝,元旦未及,不知不覺又到了這一小段在新年舊歲間若即若離的日子。是像朗費羅一樣在《人生頌》中大聲疾呼“讓死亡的過去掩埋它自己的屍體吧”,還是像丁尼生那般在《頌萬古流芳》中喃喃自語“從過去竊來火種,使現實大放異彩”?也許古希臘哲人克留西波斯的話更加中肯:“目前的一部分是將來,其他的是過去”。於是我們寧可選擇,在懷舊與憧憬的掙紮鬥爭中,不被記憶所摧毀,但也決不忘記過去。 過去的2007是怎樣的一個2007,怎樣的一個時代?重複狄更斯在《雙城記》中那段關於“時代”的經典開篇,或是套用王小波的離人絮語似乎都有些附庸風雅。還沒來得及用鼠標在腦中點擊搜索鍵,一個簡單的關鍵詞就迫不及待地蹦到我麵前:轉變。是的,2007就像是一個喜歡惡作劇的頑童,悄然無聲地拿走了我們熟悉的奶酪。 回首年初到年中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短暫的失意反而讓我們對這一年充滿了無限遐想與期待,0.6%的美國一季度實際GDP增長雖然有些令人難堪,但領先指數和信心指標都暗示這不過是蓄勢待發前的隱忍,於是在二季度我們看到了預期中的反彈,美國經濟增長華麗地走上3.8%,新興市場國家也表現得如日中天。當我們心懷忐忑地轉向菲利普斯曲線另一坐標軸,驟然發現就連物價指標也像小白兔一樣乖巧得讓人心歡。於是乎,“較高增長、較低通脹”的世界經濟中期判詞讓人似乎隱隱約約看到了新世紀初風靡一時的“新經濟”的些許影子。那時候我們相信,世界經濟的天空一片碧藍。 但經濟氣候的轉變就像易健聯在NBA忽高忽低的得分一樣無法預測。很快我們就發現,一個在年初就若隱若現的鬼魅身影突然間變成了“新經濟”影子的致命殺手。華爾街那幫瘋狂的家夥終於體味到了“機關算盡太聰明”的苦澀,他們費盡心機設計的那些連他們自己也不盡然信任的房屋信貸衍生產品突然間就變成了令人欲說還休的“雞肋”。當然,這也不能全怪這些高薪高能的金融精英,玩降息遊戲就像玩薩克斯一樣隨意的格林斯潘、抵押透支消費習慣成自然的山姆大叔們、沉浸於數字遊戲不可自拔的評級中介和盲目自大的房貸供給者似乎都在過往共同營造的海市蜃樓中迷失了自己,一步步走向了風險堆積的懸崖。 當房貸違約率不斷上升,一家家次貸公司相繼關門,房市數據驟然惡化,人們才如夢方醒,沉甸甸的還貸壓力、緊巴巴的信貸市場、慘兮兮的股票行情、陰沉沉的前向預期、心慌慌的市場氛圍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刺破了曾經美輪美奐的經濟泡沫,“次貸危機”將經濟硬幣從收益這一麵陡然翻向風險那一麵,整個世界都在“連連看”的風險傳染遊戲中共同品味著“從天堂墜落凡間”的個中滋味。 華爾街是最先為次貸埋單的倒黴鬼,2007年前11個月就有14.6萬曾經風光無限的金融精英丟掉了飯碗,而就在去年這個時候他們還拿著平均13.7萬美元的高額紅利,新失業數字尷尬地打破了2001年互聯網泡沫破滅時裁減12萬個金融業職位的曆史紀錄,甚至連花旗、美林等投行巨頭的老大也都由此黯然下台,以至於一些求賢若渴的亞洲金融新貴在門庭若市的招聘勝景前不由感歎:黎叔也過時了,2007最不稀缺的就是金融人才。當然,三季度盈利大幅下降甚至出現虧損的國際投行不會是唯一的埋單者,就在市場主體或是哭天喊地、或是黯然神傷、或是獨自慶幸之際,鬼魅的次貸危機正在2007年歲尾悄然無聲地由簡單的貨幣衝擊向真實衝擊自行轉變。稍有遠見的市場人士都相信,4.9%的美國三季度經濟增長隻是回光返照式的曇花一現,四季度的美歐經濟數據可能會讓所有心懷僥幸的人大跌眼鏡。至於世界經濟增長,IMF、OECD那些比貝利更擅長預測的經濟學家們都謹慎地下調了增長預期。 就當人們還在對世界經濟增長品頭論足之際,通貨膨脹突然就潑來了一盆冷水,簡單地瀏覽下最新的CPI數字就能感受到全球通脹寒風的刺骨凜冽,美國4.3%、歐元區3.1%、德國3.1%、中國6.9%、俄羅斯10.8%、印度5.48%,無論是在貨幣政策一鬆再鬆的美國,還是在按兵不動的歐元區,甚至在轉向從緊的中國,通貨膨脹都像耐克運動鞋一樣隨處可見。於是乎,世界經濟那“較高增長、較低通脹”中期判詞已經完全失效,“較低增長、較高通脹”的後期判詞讓人不由聯想起上世紀30年代和70年代那兩段不堪回首的記憶,還有“滯脹”這個讓所有貨幣調控者聞風喪膽的字眼。 誠然,發展模式判詞的轉變是2007這一“轉變”關鍵詞的核心內涵,但這並不是“轉變”的全部。我們還能看到全球貨幣體係正在從穩健向紊亂轉變,美元跌跌不休、金價一飛衝天、油價節節攀升,無論是價值儲藏還是標價體係都在經曆著潛在劇變;世界平坦化進程正在從加速向減速轉變,多邊貿易談判舉足為艱、雙邊貿易摩擦層出不窮,反全球化潮流不斷醞釀著洶湧逆襲;各國經濟周期正在從協調向錯配轉變,發達國家受困次貸、新興市場高速增長,上行與下降間的擦肩讓世界經濟博弈均衡的演化更趨迷離;金磚四國的發展也正在從穩健向波動轉變,印度俄羅斯經濟增長高起高落、巴西中國資產市場風險激增,世界經濟新勢力似乎開始邂逅成長的煩惱。 這麽多的轉變,共同定義了2007的結束語:這是一個經曆著轉變的時代。也許正是因為我們自己溶解於轉變之中,才或多或少忽視了轉變的意義。我還清楚地記得學生時代第一次讀到“大蕭條”、“供給衝擊”時的那種震撼,也許當2007寫進曆史之時,也會留下同樣驚人的華彩,隻是需要更多時間的驗證和沉澱。不管未來會怎麽感受逝去的2007,荷馬說“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所以作為往事就讓它去吧”。2008,又是怎樣的一個2008,又是怎樣的一個時代?請聽下一期世話實說的叨叨絮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