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為什麽美麗-婆媳關係紀實係列之二
心言
估計村裏沒哪記得啥時候媳婦對婆婆動手的,或者哪家媳婦先動手的。興批鬥會的那幾年,看到地富反壞的子弟們跑上台抽父母耳光人們都當笑話講,後來看到媳婦對婆婆在家裏動手覺得世風日下,再看不慣想議論就遲了。這事就像哪家雞鬧瘟疫沒關住門,說傳染就快得邪呼。但是三嫂突然被長林家的打了,還認下偷雞蛋這碼事,著實讓人吃一大驚。
自打三嫂承認偷雞蛋起,心裏就總覺著像鞋上踩一塊牛屎,再怎麽搽都臭,可就是舍不得把鞋脫下來仍了。她沒法說出實情呀,這四個兒子就像四隻老虎,還不把長林家的揍癟。不說,長青家的也不願跟著她背黑鍋。時常就跑長林家的那兒了,久了妯娌倆湊堆了,挺著肚子揚著頭從三嫂旁走來走去眼皮都不抬一下,橫豎是不把她放眼裏了。好在長生家的長友家的年紀大了從中擔待著,安慰著,三嫂也覺得這委屈忍的值。
長青家的跟長林家的日子一久佩服得不得了,覺得活這二十多歲方圓幾十裏就是長林家的腦子靈巧,話更說得靈巧,方方麵麵每天都讓她學不完。可她每次對長青誇長林家的長青就是不當回事,總說,“你提防著吧,那女的連我媽都打,哪天賣了你還真找不回家門。” 長青提醒歸提醒,那邊媳婦跟長林家的學已經把名字改了,叫紅梅。這倆妯娌一個紅英一個紅梅,就查沒把院裏點把火了。
可是長林家的心計,讓長青家的這個弟媳婦生完孩子沒滿月就看破了。近朱者赤嘛,紅梅從紅英那學會動腦子了,等長林家的話裏話外煽呼著讓她去上環,不出三次就明白了。敢情這還是要進步,讓我來替你計劃生育呀。好呀,我上環你入黨!長青家的一氣就大門緊閉。長林家的不得其入,等她孩子生下來一看那手和腳都齊刷地從腕部消失,就如走到了山窮水盡的絕路。長生家的長友家的從她打三嫂那天起就沒好好跟她說過句話,臨了又把長青家的得罪了。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就是正道沒看清。
三嫂見孫子的殘疾心碎了。她忍辱負重就是為了長林家的順順當當把孩子生了。現在看著孫子眼淚就下來了。旁邊長林家的一臉冷傲早變成哭不斷的淚泉了。她隻能懷裏抱著孫子安慰那女人,孩子,咱不怕。有殘疾也是咱家的孩子,以後我們就是賣房子揭瓦也給孩子看病,給他裝假肢。從此,三嫂的肩膀就扛上更重的一副擔子。
村裏的媳婦們流行改名字,什麽娥呀娜的那幾年都改成紅英紅梅,就眼看著再沒有革命的名字可取了,就來個算命的瞎子。瞎子是村裏老姑奶奶的重孫子。到他這輩獨苗一個卻偏眼睛不濟。沒肅牛鬼蛇神以前靠算命維生。文革開始不能算命了,就背包裝著針線麥芽糖等,滿世界跑換牙膏皮呀,銅錢什麽的。人都說這瞎子眼睛能看得見,時常就把手放在孩子肩上隨口就說,"喲,這孩子兩個月沒見長了半頭"。要麽,"哎,這女兒越來越漂亮,有婆家了嗎?" 眼看村裏媳婦們改不了名,他這邊悄悄占八字了。那學問替他幾個月下來賺不少雞蛋,豬雜碎。
瞎子給媳婦們改名都是按筆劃順序來的。麗改成力,萍改成平,君改成軍,花改成華,影改成英,珍改成真。人家這媳婦本來叫麗萍,他這麽一改成了力平。那媳婦名字聽上去不變可筆劃改順運,還放棄小資產階級情調轉身成為女強人,半邊天,又比那些紅梅紅英的顯得含蓄,著實讓村裏媳婦們樂翻了天。可她們樂過腦子冷下來再數家裏雞蛋少多少顆時,那瞎子已經跑十八裏外的青店給人改名字去了。
女人呀,你究竟為什麽美麗?
村裏就有家媳婦不改名字。她在娘家叫秀娟嫁過來還叫秀娟。村裏一天一個熱鬧她似乎都沒見到,除和其它女人上工收工外家裏幫婆婆養了一頭老母豬,十幾隻雞和十幾隻鴨。村裏就沒人看秀娟和婆婆公公叔子紅過臉。人家婆媳打得頭破血流雞飛狗跳一晃幾年,秀娟一家起了五間大正房。婆婆的哮喘病不見了,公公氣色好看了,二叔子當兵複員在縣城開車能幫襯家裏,小叔子考上高中了。秀娟不是個平常媳婦,她是婆婆姐姐的女兒,婆婆的姐姐見一家媳婦比一家凶,狠狠心把自己女兒嫁到妹妹家來。她是怕這個長年犯哮喘病的妹妹,遇到不淑之人呀。
外人們除了看到秀娟冬天裏一次次對著婆婆嘴吸痰外沒有其它熱鬧。這一家就這麽安安穩穩地過著,沒有大喜大驚也沒有大起大落,可幾年下來再看這家人,就裏外都變了樣。秀娟的男人慶來似乎壯了,整天不費心不費神,見誰就是笑。公公婆婆都越活越硬朗就更顯出媳婦的功勞了。再看秀娟,她還是剛嫁過來那樣子,笑起來那麽自然,她既沒有累彎腰又沒有熬黃臉,自己兩個孩子也大了。這一大家人老少出門說句話都透著心裏那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