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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自我,擁抱生活 - 新詩寫作漫談

(2018-03-02 19:13:01) 下一個

走出自我,擁抱生活 - 新詩寫作漫談

心言

讀到海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這句詩時,我內心裏不禁湧現一股暖流。打動我的不僅僅是詩人的巧妙構思,更是他對生活的熱愛。可是詩人之死我不能苟同一般人所稱謂的“勇敢詩人”,真正勇敢的詩人是要敢於麵對生活,為之謳歌為之呐喊,而絕不是勇敢一躍。海子的實際年紀不屬於顧城,食指那一代,卻為他早熟的天賦付出同樣的代價。詩人的詩應該是以美來創造意境引人共鳴的,詩人的生命也同樣應該是無價寶貴的,詩人的人格則應該永遠如一地完美。

我們國家獨特的近代變遷造就出獨特的一整代反思性詩人,他們孜孜不倦地求索,以心靈詠出一曲曲絕唱,而他們的命運卻令人唏噓嗟呀。食指不滿二十歲時對生活的深切洞察已經在詩裏盡展無疑。他怎麽了,是什麽讓他如此憂鬱?沒有人去思考關心,卻把他歸於社會的另類,他早期詩作中流露出的明顯精神分裂症狀也被人忽略了;那個時代需要鏗鏘有力的激昂,不需要思考。然而當思想的鎖鏈一旦打開,我們突然發現時代造就出一整代的憂鬱詩和憂鬱詩人,我們為詩人們的深沉而歡呼,為詩人們的命運而狂熱,然而讚歎他們的同時卻忽略了一個人性的起碼認同:隻要他們健康地生活著,創作生命力才會永不止歇。是詩人獨特的職業造成他們一閃即逝的生命輝煌嗎?不是。世界文學分類上的確把詩人歸於“短命”的一組,但是成熟的詩人是不會走向極端的,他們認真寫詩認真思考,也同樣認真珍惜他們的生命,為了他們愛的人也為了愛他們的人!事實上憂鬱詩在世界整體詩歌中的比例並不大,提前走到命運終極的憂鬱詩人也廖若晨星。這個少數誠然縮減了詩人壽命的平均統計年齡,但是絕不代表所有的詩人。實事求是地說,詩歌創作的精神壓力在所有文學創作當中最大,而任何天才詩人的靈感都不會分秒不停地奔流,對激情和意境的刻意追求隻不過更有可能把憂鬱詩人推向瘋狂,如果不能從憂鬱思考的索套當中解脫的話,他們會首當其衝接受命運的玩弄。於是我們國家一整代的憂鬱型天才詩人裏就會出現一個個悲劇。這不是他們的錯!他們的名字仍然會同他們的詩一樣輝煌,錯的是中國文化界普遍的迷惘:自五四運動以來,中國文化衝破封建束縛的同時,始終都沒有為優良傳統文化找到位置;我們曾經打倒過一切推翻過一切,也始終使傳統價值觀念和儒家思想的和諧在新文化裏錯位,隨之而來的是無頭蒼蠅似的東奔西突漫無目標和政治格殺的腥風血雨。我們的思想瘋狂了,我們的追求走向歧途,至今沒有歸宿。

我們今天仍然讀食指,顧城,海子的詩作,讚歎他們流光溢彩的創作靈感,為他們的激情所感動。從人格的完美上講,他們永遠站在那些庸俗墨客的頭上!那些無恥的拜金之輩們可以一再嘩眾取寵自我猥褻,那些突然摟住各種宗教思想大腿的浮淺之徒們可以自誇為我們民族的命運又找到了形形色色的捷徑,但是真正靈與肉撞擊產生的思想火花永遠都不屬於他們,詩的靈感不屬於他們,詩魂不屬於他們!

在分析食指海子等人的命運變化的時候,我發現他們都犯了同樣一個錯誤,就是對詩歌意境唯美主義的單純追求使他們忽略了對生活更全麵深入細致的觀察和相關學科的訓練。如果不是心有所求,單純寫詩不需要小說家那樣去體驗生活,總結經驗,這就使他們有可能在必要的生活關口不能走出自我,以變圖新。那麽詩歌寫作是否要認真體驗生活呢?我想任何天才要保持持久旺盛的創作力答案都是肯定的。天賦隻能曇花一現,給人最多兩三年的驚喜,但絕不足以維持長期不懈的創作生命。寫詩不需要小說式有邏輯的細節,但是沒有邏輯沒有生活經曆一定會導致令人涕笑皆非詩句,比如寫大海,不能因為有人寫過一個“麵朝大海,春暖花開”,就一定要再寫個“海潮鼓蕩,催生灘邊翠彩”。事實上,如果沒有對生活的觀察和體驗,“麵朝大海,春暖花開”這句詩是寫不出來的。愛情詩像愛情小說一樣容易寫,也有讀者,但是如果仔細閱讀,有幾首自有特色?又有幾首沒有意境情感上的雷同?我可以保證,如果讀者感興趣的話,把一些流行的小說詩歌題目在網上查閱一下,恐怕至少已經被用過五六次了。

也算是前車之鑒吧,有了憂鬱詩的體驗後我就決心從中走出來,不懂心理學就自己讀些必要的書籍,更時刻記住絕不能把可能造成心理影響的詩句寫給讀者。比如最近的“丘陵夜風”,覺得有些灰暗特別在末段的第一句用了“一陣夜風一陣幻覺”,其實“一陣幻覺”完全是多餘的,不過有些心理提示作用罷了。這是從詩歌的心理健康來講,生活上看,詩歌一定要走出個人的悲喜經曆,把感情聚集在生活的焦點,寫大家共同關心的事物,寫出讀者的共鳴。一首詩歌無論意境再好感情再激烈,得不到讀者的共鳴不能引發讀者思考的話,最多隻能贏得幾秒鍾喝彩。這就要求寫詩的人首先要有一個平常人的心,寬厚到平靜對任何起落,而隻有把任何起落都看淡了才會看到每件世故的本性,而將其性質用詩表達出來,或讚美或批判。令人振奮的是目前大部分詩作都很好,小說界出現的庸俗在詩歌裏要少得多,而且似乎已經帶著深沉思考走向昂揚,這是中文詩壇之幸。

那麽詩歌如何寫呢?首先詩歌一定要有起碼的韻律,至少要讀上去有頓挫揚抑的節奏和朗朗上口的韻味,一首詩句子橫向連起來如同讀散文甚至小說是失敗的。隻要你自稱是詩,就一定要知道中華民族的詩詞是有其深厚曆史的,人們如果讀起來不習慣就會不喜歡,一味標新立異隻能寫給自己看。郭沫若的“天狗”出自一個獨特的年代,對任何詩人的尊崇都不等於照葫蘆畫瓢。凝練上口是中文新詩之根。

詩歌的結構語言搭配好比一束鮮花的綠葉。題目選好後就要考慮用什麽結構語序引出主題,令其鮮明突出而不落俗套。比如“太陽瘋語”這首詩,第一句就是“夠了!”,作者的憤世嫉俗傾刻展現出來。

新詩還要不要美呢?目前的情況往往是年紀越輕的讀者越傾向抱怨“生活哪有你寫得這麽美?(五瓣丁香)”我想隻要擁入生活是不難發現其美的,這要看你期望的生活是什麽。美的意境猶如一朵鮮花,可以是嬌豔美麗富貴無比的,可以是淡雅清芳意味悠長的,也可以是傲霜鬥雪悲壯不屈的。憂鬱本身就是一種淒美,滄海桑田的變遷更是隻有人類才能欣賞回味的美。美的意境是新詩的花,美的花才能長出令人喜悅的花蕊,詩的主題。無論詩吟任何事物,一定要讓讀者感覺到美,用心將其展現。

新詩可以是短短幾句對生活感悟的體會,可以是謳歌人類大自然恢宏的長篇吟誦,也可以是對世間俗庸的嘻笑努罵,所有的題材靈感都來自生活,隻有走出自我擁抱生活,才會迸發出生力活潑動人心魄的一首又首絕唱。

天 狗

郭沫若

我是一條天狗呀!

我把月來吞了,

我把日來吞了,

我把一切的星球來吞了,

我把全宇宙來吞了。

我便是我了!

我是月底光,

我是日底光,

我是一切星球底光,

我是X 光線底光,

我是全宇宙底Energy底總量!

我飛奔,

我狂叫,

我燃燒。

我如烈火一樣地燃燒!

我如大海一樣地狂叫!

我如電氣一樣地飛跑!

我飛跑,

我飛跑,

我飛跑,

我剝我的皮,

我食我的肉,

我嚼我的血,

我齧我的心肝,

我在我神經上飛跑,

我在我脊髓上飛跑,

我在我腦筋上飛跑。

我便是我呀!

我的我要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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