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學院院長吳建民:2008年對台動武可能性現很難判斷 zt
(2007-12-30 09: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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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建民:2008年對台動武可能性現很難判斷
2007年12月30日 19:0021世紀經濟報道
文明數千載,華夏子孫足跡早已遍及全球。中國人走出去,經曆著一個簡單的步伐,中國人走出去、中國產品走出去、中國資本和技術走出去。這一過程也是人類文明交融的曆程。自從2001年中國加入WTO以來,這一進程大大加速,中國已經成為全球第四大貿易國,資本輸出的重要國度。
走出去的中國需要全球視野。正如中國企業海外經營實踐所遭遇的,剛剛全球化起步的中國企業和商人最缺乏的不是資本,而是全球化關懷和視野。全球化的中國需要有全球化戰略,全球化時代的中國商業需要有全球的視野和關懷。
金磚四國們的最新商業機會、睦鄰友好的周邊情勢,區域一體化進程的種種機遇,地緣戰略重地的風雲變幻,還有全球企業的中國夢想……
這一切,是全球化時代的中國商業的戰略視野,亦是中國商業、人文的全球關懷。
“從IPCC的四次評估報告,到年底的巴厘島談判,2007年將以氣候變化年載入史冊。”
12月24日,外交學院院長吳建民接受本報專訪,以這樣的開場白點評國際局勢,展望2008中國外交。
的確,在巴厘島氣候談判這個展示多邊外交的舞台上,我們看到了美國的傲慢,歐洲的憤怒,發展中國家的無奈,當然,也有中國一如既往的東方式深沉。
中國外交,在過去30年裏,以和平、發展和合作為主線,韜光養晦,充分展示了其陰柔之美,以及一個崛起中大國“以柔道治天下”的平和、從容、鎮靜。
先哲有言,“柔弱勝剛強”。中國30年來之不易的和平建設環境,深藏東方智慧的柔性外交功不可沒。“30年河東,30年河西。”北京奧運之後,中國步入國際政治舞台的中心,我們的外交何去何從?而答案,也許就在吳謙謙君子般的儒雅和侃侃如也的談吐之中。
2007中國外交積極推進
《21世紀》:2007年行將結束了,2007年的國際形勢有什麽特點?中國外交取得了哪些成就?
吳建民:2007年,國際形勢是一個和平年,盡管熱點問題還在繼續,但總體上比較緩和,和平勢頭在繼續,而且中國參與解決熱點問題的力度在加大。朝核問題取得了進展,中國的作用全世界都看到了;達爾富爾的問題,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公開讚揚中國發揮了天使性的任務;前不久薩科奇訪問中國,讚揚中國在達爾富爾發揮的建設性作用;伊朗核問題,我們的外長11月份訪問了伊朗。總體來看,國際上談判解決熱點問題的勢頭在增強,中國在這個過程當中發揮了自己的作用。
就中國外交來說,是各項工作全麵推進的一年。我們的大國關係,同發展中國家的關係,和周邊國家的關係以及多邊外交,都在繼續向前推進。我們同美國、歐盟、日本、印度、巴西之間的關係,總體也在向前推進,雖然中間有些波折、有些矛盾,但總體看在穩定地往前發展,特別是經貿領域,推進的速度很快。與歐盟的貿易,今年估計要突破3300億美元,中美貿易突破了3000億美元,中日貿易要突破2400億美元,和東盟的貿易突破1900億美元,發展的速度相當快。這麽快的速度,表明雙方的共同利益在增加,但是大發展的後麵也有摩擦,大家都看到了。我們在看待國際交往的時候,必須有這樣的認識:國與國之間存在分歧是必然的,出現這樣、那樣的摩擦是不可避免的,不能夠指望中國同外國沒有任何摩擦,這是不可能的。但是要看到實質,這些摩擦不能以點代麵,和平、發展仍是主流。
對台動武的可能性現很難判斷
《21世紀》:2008年是兩岸關係的高危期,台灣當局一意孤行推動入聯公投,兩岸展開了激烈的外交鬥爭。您如何評價我們的涉台外交?是否已經做好了應對最壞局麵的外交準備?
吳建民:台灣是中國的內政問題。在國際層麵上,我們的工作是成功的,至今已有160個國家表態,反對和批評台灣入聯公投,這是很了不起的,說明國際社會在這個問題上有了共識,這對入聯公投是一個當頭棒喝。最近賴斯講話,入聯公投是挑釁性的,沒有必要挑起緊張,予以反對,講得很好。我們認為,美國在台灣問題上是能夠發揮作用的。
《21世紀》:外界有一種感覺,美國表麵上、口頭上給台灣施壓,而暗地裏、實質上又在挑動台海矛盾。比如說,在這個敏感時刻,他們還繼續給台灣軍售。
吳建民:美國給台灣軍售,我們予以了嚴厲的批評。但要說美國在有意識地挑動兩岸紛爭,我沒有看到這種跡象。決定外交政策的是國家利益,每個國家的根本利益何在,這是能分析出來的。中美的共同利益在迅速發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麵在加深,美國人想推動台灣入聯公投來挑起緊張,我覺得這種判斷是沒有根據的。我認為判斷的時候,一定要抓住問題的本質,中美雙方在台灣問題上是有分歧的,他賣武器,我們就堅決反對,但是也有一定共同利益,在台海地區保持一種和平穩定的局麵,符合中國的利益,也符合美國的利益。這是雙方的共同利益,也是美國人一再反對入聯公投的根據。
《21世紀》:如果台灣強行公投的話,大陸會動武嗎?
吳建民:這個問題中國政府一定會有一個非常全麵的考慮,不便進行猜測。台獨分子是吃緊張的飯,吃搗亂的飯,總想挑起緊張,局勢平緩了,他就無計可施了。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所有老百姓喜歡的事情他都不喜歡:老百姓喜歡緩和,他不喜歡;老百姓喜歡三通,他不喜歡;老百姓喜歡大熊貓,他也不喜歡。他就喜歡搞緊張,中國有一句古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同時我們也要看到,我們在台灣問題上的做法是越來越得到台灣普通同胞的讚同和認可。胡錦濤總書記在“十七大”報告裏說,台灣的問題,不能通過公投去決定,如果要公投,也得13億老百姓來做出決定。這個講話合情合理地表述了中國人的共同意願。
《21世紀》:但是中央也說過一句話,公投就是台獨,而台獨是要動武的。
吳建民:對於中央的一些說法,我想作為準則的是“十七大”報告,你把“十七大”報告仔細地分析一下,可以看出來我們在處理台灣問題上的一整套想法。至於動武的可能性,現在很難做出判斷,因為形勢還在發展中,我們頒布了《反對分裂國家法》,實際上把底線劃清楚了。同時我們也在國際上進行了廣泛的活動,組織入聯公投,最後結果如何?會不會通過?都是未知數,所以現在還不能斷言我們會這樣或那樣。但是一國兩製、和平統一這個方針是堅定不移的,錦濤多次表示了這樣的想法,要盡最大努力。
奧運外交不能嫌貧愛富
《21世紀》:北京奧運是2008年的一件大事,在辦好奧運會的同時,中國將展開一輪比較密集的外交行動,目前外交係統在做哪些準備工作?
吳建民:奧運會期間,有很多國家元首要來北京,他們都想親眼目睹一下第一次在最大的發展中國家舉行的奧運會。雅典奧運會有80多名國家元首、政府首腦去,北京會不會突破這個數字?我覺得是很有可能的。這次薩科奇來訪的時候,胡錦濤主席就邀請他,明年來看比賽,他說一定來。其他元首來的時候,我們也會發出邀請。8月份前後,我們的領導人會非常忙,各國元首和政府首腦來中國看奧運會,實際上來會見中國的領導人,同中國人接觸,感受中國的變化。這麽多國家元首、政府首腦集中到中國訪問,會促進中國同外部的相互了解,推進雙邊關係,中國同世界的關係也會進一步發展。
《21世紀》:奧運期間,中國老百姓將和外國人進行廣泛的接觸。對這種公民外交,你有什麽建議?中國人和外賓交往時應該怎麽做?
吳建民:中華民族是一個有幾千年文明曆史的民族,我們要以禮相待來自各國的賓客。特別要注意的是大小國家的平等,我們要重視大國,也要重視小國,我們要尊重大國,也要尊重小國,不能嫌貧愛富。
《21世紀》:近代中國的發展軌跡呈現出一個周期規律,往往是30年一大變。比如1919年“五四運動”開始新民主主義革命,1949年建國,1979年改革開放。有人因此猜測,奧運會後中國的各項政策可能會有大的調整。那麽在外交領域,我們的政策會有什麽樣的戰略性轉變?
吳建民:我不認為2009年之後中國外交政策會有戰略性轉變,我不讚成。“十七大”報告對中國的外交戰略已經做了明確的表述:兩個始終不渝,始終不渝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始終不渝奉行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我不相信2009年之後要改變這個做法。
美俄緊張中國不會卷進去
《21世紀》:08年中國外交,在北京奧運和台灣問題之外,還有哪些重點?
吳建民:“十七大”之後,新的一屆政府即將成立。新一屆政府要在國際上亮相,同世界各國的關係要繼續向前發展,從外交上來講,這方麵的任務是比較重的。
《21世紀》:明年不但中國政府換屆,美國、俄羅斯也都進入了大選年。現在俄羅斯跟西方交惡,關係持續惡化,請問中國對此持什麽立場?美俄大選對雙方關係會有什麽影響?雙方外交政策在大選後會有什麽調整?
吳建民:最近幾年,俄羅斯同美國、歐洲的關係都比較緊張,這種緊張政策俄羅斯老百姓是支持的,你看普京在國內的名望、民意支持率都很高。我們希望這種緊張能夠緩和下來,但是眼下還看不到緩解的跡象。緊張可能還會持續一段,這就需要雙方通過談判、協商來尋求雙方關係改善的處境。
美俄交惡有很深的根源。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的外交政策開始完全聽西方的,但最後俄羅斯人覺得上當了,並沒有得到什麽實惠。英國前任駐俄羅斯大使跟我講,一個帝國的解體是非常痛苦的,大英帝國解體花了40年,而蘇聯帝國的解體隻用了4個月,很快就垮掉了。解體帶來的衝擊,帶來人們心理上的痛苦,那是很難用言語來表達的。俄羅斯人認為受到一種屈辱,這種屈辱是俄羅斯100多年以來所沒有過的。俄羅斯人心理上有一種反彈、痛苦、不滿,這是雙方的關係一時很難轉換的原因。
《21世紀》:除了感情因素,雙方關係惡化的背後,有沒有國家利益間實質性的衝突?
吳建民:對俄羅斯來講,西方的一些做法,逼得太緊,欺人太甚,比如在東歐部署反導係統,這個太過分了。俄羅斯在很多事情已經做了讓步,西方還在步步緊逼,太過分了,他當然會有這樣的感覺。同時還要看到,俄羅斯的經濟正在恢複增長,俄羅斯也在崛起,它是一個資源大國,石油的產量非常豐富,國際油價迅速上漲,推動了俄羅斯的經濟發展,俄羅斯有了對抗的底氣。
《21世紀》:俄羅斯和美國都是有全球影響的大國,雙方關係的惡化對國際政治形勢會有什麽樣的影響?是否會引發新一輪全球對抗?
吳建民:我想這種緊張還是在一種可控的範圍之內,在一些熱點地區,大家還在共同尋求解決的辦法,並沒有產生特別多的負麵影響。比如朝核問題,美國、俄羅斯在共同努力推動解決;伊朗核問題,雙方也在參與。從目前情況來看,並沒有引起全球形勢的急劇上漲。
《21世紀》:但是也有引爆點,比如東歐反導問題,還有科索沃的獨立問題,局勢越來越緊張,雙方都已經亮出了底牌,俄羅斯還會讓步嗎?
吳建民:對,底牌已經出來了。我現在看不到俄羅斯讓步的可能性,但這並不意味著雙方最後一定會破裂,我們還是希望通過談判來求得解決。如果爆發衝突的話,後果是嚴重的,現在大家都不願意讓步,另外一種選擇就是爆發衝突,再爆發一場科索沃戰爭,對雙方都沒有什麽好處。今後幾年裏,我想各方的外交努力會加強,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妥協辦法,但現在我還看不到這樣的妥協方案。
《21世紀》:如果俄羅斯跟西方的關係繼續惡化,一旦發生衝突,會不會把中國卷入進去?
吳建民:我想不存在這個可能。中國和俄羅斯的關係非常好,跟美國、歐洲、日本的關係也在穩步推進。不結盟是中國外交政策的一個重要原則,我們不同任何大國結盟。
中日關係的基本判斷沒變
《21世紀》:美國在東歐部署反導係統,俄羅斯做出了強烈反應,但是美日反導試驗,中國卻出奇地平靜,這是出於什麽考慮?
吳建民:美日反導試驗他們宣稱是針對恐怖主義,針對朝鮮的,當然我們也在注意觀察。對於這個問題,要看到世界上有兩股潮流,一股潮流是和平、發展、合作的潮流,另外一股是冷戰、對抗、衝突的潮流。這兩股潮流都有大量的表現,前一股潮流代表著未來,後一股潮流代表著過去,是從兩極對峙時期的冷戰、對抗傳承下來的,但時代在往前走,進入了以和平和發展為主題的時代。中國的外交很明確,是推動和平、發展、合作的,中美關係有分歧,也有共同點,我們的基本思路是擴大共同利益,擴大我們的共同點,對分歧雙方通過對話求得妥善地解決。
《21世紀》:雖然雙方都沒有挑破,但反導試驗很明顯是針對中國的,我們在外交上有沒有具體的反製措施?
吳建民:美日作為兩個盟國在進行合作,他們也沒有明確說要對付中國,這個時候我們怎麽交涉啊?中國是一個奉行獨立自主、和平外交政策的國家,這種情況下,我們一直在注意觀察,但並沒有提到外交層麵。當然,有很多東西要在外交層麵公開說明,也有一些意圖並不一定見諸公開層麵。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對於問題的基本分析有變化,和平、發展、合作是不可抗拒的時代潮流,這個基本判斷並沒有變化。
《21世紀》:如何評估美日反導實驗對中國國防安全的損害?這是否會影響中日關係的繼續改善?特別是在台灣問題上,日本的態度會有什麽變化?
吳建民:當然,我們會考慮這些問題,我們的軍方對於這些事情是非常關注、非常重視、非常注意觀察的。但是時代畢竟變了,從戰爭與革命的時代,進入了以和平與發展為主題的時代。台灣問題我看不出來日本方麵的態度會有什麽變化,福田就任之後,一再重申一個中國的政策,這是比較鮮明的。中日關係當然也存在著各種困難,例如東海油氣田的問題,現在談判還沒有解決。但是中日關係改善、發展的大趨勢在前進,這使得雙方即便出現分歧的時候,處於比較有利的地位來處理分歧。中日雙方都意識到保持發展、緩和的勢頭,符合雙方的共同利益。因此,盡管可能出現這樣、那樣的分歧,兩國關係會繼續緩和、改善,發展的勢頭會繼續。
美歐不可能聯手對付中國
《21世紀》:中日關係從小泉到安倍、到福田康夫,有了很大的轉變,我們感覺領導人的個人好惡、個人風格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不僅僅是日本,德國也有這樣的問題,默克爾上來以後,中德關係趨緊。難道國家關係就如此脆弱?係於領導人的一念之差?
吳建民:決定大國關係,決定國與國關係的,是雙方的共同利益。但是領導人對於國家利益的認知程度,對對方的判斷、對對方文化的了解、對對方利益的認知,可能有差別,包括領導人本身的一些信仰、特點,也必定要摻雜到處理國家關係當中去。如果對雙方比較了解,比如陸克文,他對中國比較了解,他上台以後,對澳中關係的發展肯定是有好處的。
《21世紀》:但是德國呢?你估計在默克爾任期內雙方關係會改善嗎?
吳建民:默克爾會見達賴,我們已經做出了強烈的反應。她這個行動,不僅中國人批評,德國國內很多人也批評。盡管有這樣一件事情,中德在經貿領域內的合作還在繼續往前發展,在能夠發展雙方的共同利益的領域內,我們仍在繼續地推進。這就是我們前麵講的,國家和國家之間出現摩擦、出現分歧,有的時候是不可避免的。我們把這樣一個分歧放到一個適當的層麵,是什麽問題就是什麽問題,我們該做出什麽反應,就做出什麽反應,但並不意味著我們有了這個東西,其他地方就不能發展,這是中國一貫的政策。周恩來總理在1972年尼克鬆訪華的時候就講,中美之間有很多不同,但是這種分歧並不妨礙我們兩國的發展,我想這個方針是繼續適用的。
《21世紀》:你在法國任大使多年,和薩科奇私交如何?他的外交風格和個人情感,與希拉克有什麽區別?在他任期內,中法關係會有什麽變化?
吳建民:1998年到2003年,我在法國當大使,期間他是我官邸所在地的市長。我跟他有一些接觸,他有時候請我吃飯,我有時候請他吃飯,私交很好。他跟我講過,“1995年,在我政治上最困難的時候,中國人邀請我訪問,對此我永誌不忘。”
在外交風格上,顯然希拉克和薩科奇是不一樣的,希拉克是一個老練的政治家,薩科奇比較直截了當。他這次訪華很成功,向我們領導人表示,“我的前任跟你們關係很好,我要進一步發展,要做得更好。”他會在過去的基礎上,繼續把法中關係向前推進。
《21世紀》:在中國產品的質量問題上,在貿易摩擦和人民幣匯率問題上,我們感覺歐洲跟美國一唱一和,亦步亦趨,大有聯手對付中國之勢。對這個問題,你怎麽看?在發展雙邊關係上,中國和歐洲是否存在戰略分歧?
吳建民:美歐在一些問題上有共同利益,比如匯率問題,他們都認為人民幣價值被低估了,貿易方麵,中國對歐美的順差都在迅速增加,這是雙方的共同利益。但我覺得他們不可能形成一種聯盟,聯手對付中國。
我的判斷是,中歐之間的共同利益要大於分歧,而且共同利益不是在減緩,而是在繼續向前發展。在這種情況下,我看不到雙方關係出現大的逆轉的可能。雙方的主要問題,比如歐洲繼續對中國保持軍售禁令,我們當然很不高興;歐盟不承認中國市場經濟地位,損害了雙方的利益。這兩個問題,我們還是要繼續談的。
至於美國,在伊拉克碰壁以後,也在考慮、反思其單邊主義戰略,大選之後,會不會更多的走向多邊,這個還有待於觀察。而在國家戰略層麵上,中國和歐洲都支持聯合國,支持多邊主義發揮更大的作用,這是中歐之間很大的共同點。
中印關係會繼續發展
《21世紀》:中國和印度都是發展中大國,兩國關係明年會有什麽新動向?
吳建民:中印關係會繼續發展,雙方經濟上的互補性很強,兩國的貿易額在大幅度增加,印度總理辛格很快就要訪華,這是中印關係的重要事件。中國方麵非常重視印度,中國是一個崛起的大國,印度也是一個正在崛起的發展中國家,兩國有很多的共同利益。在這次全球氣候大會上,中國和印度之間的合作就很好。今後中印關係的發展,由於雙方的共同利益在增加,必將會推動中印合作的加強,在各個領域,雙邊領域、多邊領域的合作都會加強。
《21世紀》:印度國內的反華情緒比較強烈,特別是中印之間邊界問題還沒有解決,這是否會成為兩國關係繼續改善的阻力?中印邊界談判預計近期內會有突破嗎?
吳建民:邊界問題涉及領土,涉及到雙方的感情,印度也存在一些情緒,我們希望對這個問題能妥善地處理,雙方已經就解決邊界的原則達成了協議。辛格訪華,我沒有參與相關的準備工作,但我想雙方會談到這個問題,會考慮在什麽時候重啟邊界談判,因為邊界問題最終隻能談判解決。在中印關係不斷向前發展的情況下,談判解決邊界問題是一個必然的趨勢。
負責任大國
《21世紀》:中國秉持不幹涉國家內政的原則,但是國際上期望中國成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國,既然要負責任,肯定會或多或少地幹涉別國內政,比如在緬甸問題上,西方就希望中國施壓,以後這方麵的要求還會越來越多,中國將何以應對?在“不幹涉內政”和“負責任大國”間如何尋求平衡?
吳建民:我覺得問題要這樣看,全球化在發展,各國之間的相互依存度在增加,一國發生的事情也涉及到國際層麵。比如緬甸發生的問題,可能給地區帶來一些影響,如果能夠和平、妥善地解決,對大家都有好處。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讚成聯合國的特使進去,這有利於局勢的緩和,有利於地區的利益。又比如朝核問題,去功能化你能說它是內部事務嗎?這個問題還是要從國際層麵來解決。由於形勢變化,我們的政策也跟著形勢變化往前發展。
《21世紀》:朝核危機已經取得重大突破,在這個問題解決以後,六方會談是否完成了曆史使命,就此結束?還是會繼續保留這個平台,成為一種常設機製?
吳建民:這個問題現在還在探討中,工作組有這個設想,提出了東北亞安全機製的問題。中國對這個問題的態度是開放的,“十七大”報告中講安全上要相互信任,這是我們一種新的安全觀。六方會談如果取得成功,大家在這個過程當中相互建立了信任,在這個基礎上,如果東北亞缺少一個國際的安全機製,六方會談這個平台是可以考慮的,有可能往這方麵轉化。
《21世紀》:還有伊朗核問題,美伊矛盾是緩和了還是在繼續加劇?作為一個負責任大國,中國在其中發揮了什麽作用?中伊剛剛簽署了一個石油開采協議,這有什麽特別用意?
吳建民:對伊朗核問題,我們是勸和促談,不讚成武力解決。我們勸伊朗,國際上的核不擴散製度應當維持,要同國際原子能機構多合作,這樣最符合伊朗的利益。最近賴斯講話,不排除訪問德黑蘭,這是和的趨勢,表明美伊矛盾總體上沒有激化,和平解決的可能性增加了。
我們同伊朗的政策完全是獨立自主的。中國外交是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發展同各國的合作,中伊兩國發展合作關係,因為伊朗有需求,我們有這個能力,雙方就達成了這樣一個協議。美國人總是想他製定的政策,要大家來執行。這個我覺得不大合理,美國的政策、美國的主張是從美國的利益出發的,中國人有自己的看法,我們就是根據問題的是非曲直,從中國人的利益出發,從世界人民的利益出發,二者結合起來,看什麽樣的政策比較好,我們就是這樣一個方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