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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朋友聊天兒的時候,電視上放起了那首著名的曲子“忐忑”。
我實在是受不了這玩意兒——從演員的醜到化妝的醜到服裝的醜到曲子的醜,無一不醜——真是不明白為什麽會紅成那樣。
大致可以理解的,也許隻能說與如芙蓉姐姐走紅的原因類似,是“審醜”的需要。
或者,滿足了一部分的好奇心、看熱鬧、好玩兒?或者,隻是可以發泄。
但跟美,不沾邊兒吧。
沒有詞的歌,古今中外都有,並不稀奇。
多年前,聽蒙古人唱過無詞的歌。
悠遠,蒼涼,悲愴,深曠。
可以吟唱很久,十分鍾、半小時,甚至更久。
也許,可以唱到天荒地老。
太美好的吟唱,太美好的經驗。
其實,漢語也許真是一種更適合說而不那麽適合唱的語言。
我自己的感覺,粵語就比普通話適合唱。
因為高音時普通話更容易嘹亮,散氣,粵語更容易細膩,收氣,更容易發“情”。
更多的內容,更豐富的表現形式,未必更好。
藝術之美,多半是“言有盡而意無窮”更好。
留白合適,好的才到位。
否則,畫蛇添足,過猶不及。
很多年前,景崗山唱過一首歌,“我的眼中隻有你”。
蠻好聽的歌。
聽過一次關於他的采訪,他說:在錄音棚裏,開始,他隻是按照曲子哼。
哼的過程裏,他把自己感動至極,淚流滿麵。
其他人也驚呆了。
太美了。
可惜,後來配上詞唱,則減色減情,再也沒有了那樣的感覺,泯然眾曲矣。
然而無奈,那是一首歌,不能沒有詞啊。
可惜。
我倒是想:他們為什麽沒有把哼的曲子也錄下來,放到專輯裏呢?也許無心插柳也未可知。
然而市場裏,大部分人都是不敢冒險的,
生活中常常也如是。
本來挺好的,不加其他東西更好。
但現實所迫,不得不為珠添櫝,為馬添鞍。
若不然,有些人難過。
舍得自己,舍得委屈自己,也是慈悲。
自然,這還是“情”的層麵。
中華文化真好處,真高妙處,不在“情”,而在“性”。
當然,此“性”非彼“性”。
多囉嗦幾句。
有不少人自以為知夫子之心,或自認知夫子原意。
其實,評定標準很簡單,用不著摳字眼兒辯論。
看“論語”即可。
孔夫子弟子三千,登堂者七十二,入室者,數人而已。
看看夫子對學生的評價,許可誰不許可誰,讚許什麽行為不讚許什麽行為。
看看樣子,是不是孔夫子稱許的,就知道說法靠不靠譜了。
中國古人,有一種“嘯”。
登高舒嘯,仰天長嘯。
臨深水而長嘯兮,目眇眇而遺泣。
長嘯激清風,悲嘯入青雲。
登高舒嘯,聲遏行雲,是逸士。
仰天長嘯,壯懷激烈,是英雄。
獨坐幽篁裏,彈琴複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是隱士。
選得幽居愜野情,終年無送亦無迎。有時直上孤峰頂,月下披雲嘯一聲。是高士。
關於嘯,最妙的或許是孫登。
《晉書·阮籍傳》:“籍嚐於蘇門山遇孫登,與商略終古及棲神導氣之術,登皆不應,籍因長嘯而退。至半嶺,聞有聲若鸞鳳之音,響乎岩穀,乃登之嘯也。”
這樣的意味,應該是中華文明所獨有,別人學也學不來。
可惜,我們自己,恐怕也已經失傳了。
孫登其人生平,亦頗有趣,錄在此處。
孫登者,不知何許人也。恒止山間,穴地而坐,彈琴讀《易》。冬夏單衣,天大寒,人視之,輒被發自覆身,發長丈餘。又雅容非常,曆世見之,顏色如故。市中乞得錢物,轉乞貧下,更無餘資,亦不見食。時楊駿為太傅,使傳迎之,問訊不答。駿遺以一布袍,亦受之。出門,就人借刀斷袍,上下異處,置於駿門下,又複斫碎之。時人謂為狂,後乃知駿當誅斬,故為其象也。駿錄之,不放去,登乃卒死。駿給棺,埋之於振橋。後數日,有人見登在董馬坡,因寄書與洛下故人。嵇叔夜有邁世之誌,曾詣登,登不與語。叔夜乃扣難之,而登彈琴自若。久之,叔夜退,登曰:“少年才優而識寡,劣於保身,其能免乎?”俄而叔夜竟陷大辟。叔夜善彈琴,於是登彈一弦之琴,以成音曲。叔夜乃歎息絕思也。
孫登,字公和,汲郡共人也。無家屬,於郡北山為土窟居之,夏則編草為裳,冬則被發自覆。好讀《易》,撫一弦琴,見者皆親樂之。性無恚怒,人或投諸水中,欲觀其怒,登既出,便大笑。時時遊人間,所經家或設衣食者,一無所辭,去皆舍棄。嚐住宜陽山,有作炭人見之,知非常人,與語,登亦不應。文帝聞之,使阮籍往觀,既見,與語,亦不應。嵇康又從之遊三年,問其所圖,終不答,康每歎息。將別,謂曰:「先生竟無言乎?」登乃曰:「子識火乎?火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在於用光。人生而有才,而不用其才,而果在於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耀;用才在乎識真,所以全其年。今子才多識寡,難乎免於今之世矣!子無求乎?」康不能用,果遭非命,乃作《幽憤詩》曰:「昔慚柳下,今愧孫登。」或謂登以魏晉去就,易生嫌疑,故或嘿者也。竟不知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