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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是最後看到的金庸。
知道“白馬”是因為金庸自撰的那兩句:“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那時候大陸知道這兩句的人還不多,又因為有很多冒充金庸的武俠書,我就拿出這兩句來以正視聽,頗鎮住了一批人。
隻看名字,還以為“白馬”是漫卷黃沙西風烈馬,戈壁道上的一場風雲故事,沒想到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
可惜了一個好名字。
書裏,也隻有那段少年情事好看。
總以為“白馬”原來應該是個長篇,後來不知道什麽使金庸改了主意。那女孩子慢慢的走向江南,應該是走進了另外一個天地,應該另外再有新的故事發生的,新的世界裏,什麽都可能發生,什麽都可能改變。
可惜,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希望和想象。
時間和世界,都在那一個單薄而堅韌的背影裏終結。
不過,這本書裏提到了侯君集。此人總讓我想到他臨終時想見太宗一麵而不可得,隻能與殺他的人訴苦:“君集豈反者矣!”。和他金戈鐵馬令出如山談笑間數千裏征塵飛揚掃平大漠相比,此刻的羅嗦絮語怎麽說都有些苦澀的譏諷吧。誰又不明白?可是誰又有什麽辦法?太宗一代雄主焉有不知之理,又沒到晚年昏厥的時候,不過是一點小小手段罷了。上了淩煙閣功臣名錄的人物,也不過是這般下場,人與政治,噫籲兮!
記得“白馬”,隻是因為那句話: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
喜歡“連城決”後記裏的故事,超過喜歡書本身。
兩廂對照起來看,更加的有味道。能令人從武俠的世界跳出來,頂門上別開一隻眼。
看看外麵真實世界,清官畢竟難得,世界也不是靠一兩個官就能救的了。和生的運氣,對大多數老百姓來說,是不可望也不可及的。然而世事何如,卻是個麻煩問題。紅塵滾滾,或者黑塵滾滾,終逃不掉一個塵字的。
也有時候感歎,對於一介書生,路數不對,說辭官就辭了,做個傲嘯山林的隱者也無不可,畢竟有琴棋書畫詩酒茶可以調性養心。對於百姓,再遇個好官,卻是談何容易。可是這官繼續做下去,又著實的委屈自己,也許會受盡一生的白眼和屈辱。何去何從,隻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屈己而從俗,舍己而為人,聖之清者與聖之任者的選擇,有時候並不如想象的那麽了當的。
金庸很喜歡揭露人性的黑暗麵,也很喜歡揭官場和政治的短。那個年代的香港和台灣,還真是出了幾個人物,讓那個年代有些亮點可資紀念,免得留給後世的隻是無奈。
淩霜華和丁典的愛情故事,一向是我覺得金庸中最慘烈的。倒不是因為結局,而是因為兩人後來的重逢。
金庸似乎很喜歡破壞和毀容,比如“逍遙二仙”的範遙、遊坦之、周芷若等等,但是都沒有淩霜華來的驚心動魄。每當想到“她那天下最美麗的臉龐上,已又橫又豎的劃上了十七八刀,肌肉翻了出來。”的樣子,我都忍不住有反胃的感覺。自然,這世上苦難悲慘的事情多的是,卻未必有如此的強烈對比和鮮活。
“她向我瞧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輕輕掩上了窗子。”最喜歡金庸簡簡單單的白描,卻有著動人心魄的景致。他們每天在田野裏夜遊的那段兒,也很是令人向往不已。金庸寫情的確是高手,其實多年過去,留下來的,多半是他寫的愛情故事,武功方麵,倒是不怎麽在意了。
當年去江南小鎮上的退思園,就想起來兩位退思先生,一位是現實中的那位“匹夫而為百世師”的“退之”,一位就是“連城決”中的這位知府大人了。名字這般儒雅,為人卻何其狠毒,倒是和那位“君子劍”頗有一拚。隻是又可惜了一個好名字。
那園子修的確實好,足可以棲身養心,可惜主人誌不在此,終於等到了東山再起的時候,更可惜的是出園子不久就命喪黃泉。文人的退思,終歸是跳不出自己的小圈子的。
園子裏有句話,因為喜歡,所以至今記得,抄在這裏,供方家一哂。
“清風明月不須一錢買”。
“碧血劍”一般,不過夏雪宜卻是金庸一向喜歡寫的那種人物。
看的出,金庸那時侯心氣不平,多有激憤之詞,也多寫激憤之人。
夏雪宜此人,應該是很討女性喜歡的。相貌英俊,有才有能,做事情冷酷無情,卻又解的風情,能軟語溫存又能為女人放棄世界;正中有邪手段狠毒又偏偏心地純潔的象孩子;平時強大的很,令女人難免崇拜之心,卻又有極軟弱之處,令女人心疼心動不能自己;武功蓋世卻舉世無親,令女人戀父情結母性情結一起泛濫。
金庸畢竟是懂得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