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心聲

永遠別帶我去那個中國

DO NOT EVER TAKE ME
TO THAT CHINA！

小平是個金發小丫頭
父母是我的美國朋友
小平因此和我同名
得知小平家將去台灣
我連忙請教台灣同學
不知小平這鼎鼎大名
在台灣是否會有麻煩
當時幸而得知
台灣大有小平在。

記得初來美國時
小平父母帶小平和我
到紐約同開土眼
小平從小推車中
仰望摩天大廈
不時咿咿呀呀
好奇大發感慨
從那一刻起
我就憧憬著和小平
美妙神州同遊。

小平全家去了台灣
飛鴻常令我發笑
小平哼唱中文兒歌
聽者無不大為傾倒
對小平天生的
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早已深深領教
小平連珠妙語
似無窮開心丸。

小平奇異豈止語言
她全身心都在
瞬息萬變旋轉
好似小小永動機
一九八九年之夏
當全球都靜止在
北京血腥電視鏡頭前
五歲的小平在台北
一躍而起驚叫一聲：
DO NOT EVER TAKE ME
TO THAT CHINA！

小平家聖誕回顧開篇：
一九八九年
對東歐充滿希望
對中國浸透悲傷
我們將永記六四
我們在台灣海灘
得知震驚世界屠殺
度假者點燃香和紙錢
祭奠不幸蒙難冤魂
我們都憂心如焚
小平受刺激不斷發問：
他們為什麽不吃飯？
他們為什麽會死呢？

每當人們提到中國
小平都要鄭重聲明
她從不打仗中國回來
盡力絕緣奇恥大辱
終於她直盯我發難：
你從哪來啊？
打仗的中國
我沒她幸運
隻好從實招來
那你害怕嗎？

我可真害怕
小平那陌生眼神
那湛藍中的陰雲
飄自我魂縈夢繞故土
我更不敢告訴她
誰是北京屠殺司令
但願她下個問題
別逼我指名道姓
人類善於淡忘血跡
在美國靜謐鄉村墓地
小平神差鬼使發問：
媽媽那些中國人
是睡在這兒嗎？

1990 –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