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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世界裏生活,在我的世界裏犯罪。每個人腦袋深處都有一個不可琢磨的罪惡。 我把它寫下來,你呢?
正文

反清複明?(原創)

(2011-10-06 23:39:50) 下一個
反清複明?(原創)------------------林起立
晚飯後路上走走總會有點收獲的。
我,剛剛參加完一個初中同學的聚。也是在工作後,又偶爾有機會,走在初中時候,
經常會走的那條街道,營房街。
營房街,顧名思義,是部隊駐紮所在。
我,並沒有喝太多酒,倒是聚會時的吵雜聲,依然在耳邊,仿佛倒讓我醉了一般,昏
昏沉沉。還有腹中的食物,還沒有消化掉,也影響了腦供血的不足。
營房街變化並不大,起碼是在我記憶裏。它依舊在餘暉中,顯得那樣懶散,那樣懷
舊,那樣灰黃,那樣可愛。
我走著,依然喜歡看路邊的一些小攤位。這跟我初中時愛好一樣。喜歡這邊看看,
那邊湊湊。好在,這裏的小攤位,依舊是那樣在生存。幾個簡單的架子,或者是幾
個木板,甚至是幾張報紙在地上。三三兩兩的人經過,偶爾像那個方向看一下,又
匆匆走了。

我腦子裏依然是聚會是的那位考上了上海同濟大學的那位小胖子。他現在已經挑高,
略微有點胖,但已不是初中記憶裏那個矮矮胖胖的小男生了。他跟我講了他在大學裏,
到毒販子那裏當臥底的經驗。我滿腦子裏是香港警匪片的影子。那些懷舊的影片,跟
現在這懷舊的情景一樣,是對初中,抹不掉的回憶。
記得走的時候,我充滿了對他的驚訝跟崇敬。不過,我記憶裏依然是他初中時候愛
說大話的印象。"你快畢業了吧?"我問。他沉穩而自信的回答:"今年就畢業了。就要
開始找工作了。"
我邊走,邊回憶他說的故事。他說的他為了逃跑而跳下三樓的故事。怎麽那麽像看
過的警匪片,難道又被涮了?

我,走過了初中時候經常路過的勘探隊宿舍。忘了,看那門口的牌子是否依然是勘
探隊。我也懶得再走回幾步。就讓這個問號在腦子裏留一輩子,可能。不過那大門,
那白色的欄杆,依舊是那樣子。那欄杆還是不是很白,那門衛還是一位老頭,可惜
我已經無從判斷,那是否還是我以前見過的那位看門老頭。
路過勘探隊宿舍,依然是那個熟悉的小門市部。不過門虛掩著,好像已經不再營業。
門口也沒了日常百貨,什麽家居用品的牌子。
門口隻孤零零地放著一個架子。我走近看,既然是一些做工很粗糙的部隊衣服跟軍
官帽子。"這些可以賣嗎?"我疑惑道。
仔細看那些衣帽,顯然是私人加工的。選材很便宜,尤其是那些大沿帽,做的相當
粗糙,像是萬聖節用來化裝的衣服。我正在疑惑時候,一個人走了出來。他身上也穿
著這些便宜加工的軍服。
"你想買點什麽?"那個人說話是本地口音,有點做小生意久了後的油氣。
"隻是看看" 這是我一貫的說法,初中到現在,依舊沒變。
"這些軍服,可以拿來賣嗎?"我問。
"可以,可以。這些不是真的軍服,是仿冒品,一看就不一樣。"他解釋道。說完,
一指路邊正好有個軍官領著家眷在路上走。"看那帽子做的,是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我們這些都是顏色畫上去的,走近一看,就不一樣。"
我也沒搞懂這些軍服到底是幹什麽用的,或許是為了滿足一些軍事迷的需要,那為
什麽又擺在這不起眼的街道?或許因為這是營房街,有軍事迷會慕名而來,也會由此
買些跟軍事有關的東西留念?或許我的猜測有了那麽一點靠譜,所有腦子裏也不再追
究答案。
這時候,從門裏走出了另外一個人。他,依舊是那樣懶散的瀟灑。
"栗子,我在裏麵看著就像你,原來就是你。"說話的是宇,初中時候同學,畢業後
就再沒聯係。
"是你呀,好久沒見了。你?"我本來想說,你怎麽還在這邊混。但是覺得不妥,不
過這一個你字後麵可以接無數的答案,也沒讓我顯得尷尬。
"我一直就在附近,沒走。你怎麽來這裏了?"宇及時接過了我的話,他依舊是那種
無所謂,無所事事的表情。
"我,就是到處走走。"我撒謊了。我沒說初中同學聚會的事情。或許這不太好,他
或許遲早會知道。不過,我覺得這種事情有點尷尬。因為,聚會時候,多數是現在
混的不錯的同學,說出來這些,恐怕會把氣氛弄尷尬。
"進來,進來,我讓你看幾個人。"宇對我招招手,推開了門。
我走進去,看到幾個穿便服的人。準確地來說是五個人。倆個坐在這個小屋子靠牆
的床上,三個人坐在椅子上。為著一個冬天用來取暖的爐子。當然,現在還不是燒爐
子的季節。他們正在閑聊。
"看,還認得他們嗎?"宇指了一下這些人。
要說認識,其實我一進門就看他們眼熟。但看年齡來看,跟我是同齡人。所以,他
們應該是我見過的同學。但是,我還是想不起來,他們是誰?
"是同學?"我試探道。
"你忘性還真大,再想想?想不起來,他們要生氣了!"宇笑著。
我這才從他們眼神裏看出來,他們的眼神分明是那種上級看下級的眼神。
不可能,不可能,他們既然是我初中軍訓時候的教官。我驚訝的眼神。我的驚訝不
是因為我想起了他們,而是他們的樣子,依然是我記憶裏的樣子。這十幾年來,歲月
沒有在他們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軍訓教官?"我其實記憶已經慢慢打開了閥門。其實我跟這些教官一直就不熟。盡
管初中時候,很多同學跟教官建立了很深的友誼,以至於他們回部隊以後一直有聯
係。但我至始至終都沒有跟他們有過交集。不過,他們的麵孔,我依然記得。
我在宇這種熱情的介紹下,顯得有點無話。
"拿根煙抽抽!"其中一個教官說,依然是當教官對待初中生的口吻。
"好好"我也仿佛又回到了軍訓時候,慌慌張張翻遍了口袋,才想起來已經抽掉了所
有的煙。隻在上衣口袋裏找到了一根自己卷的香煙,本來是打算在走回家的路上對
付抽的。我把煙取出來,尷尬的說,就一根了。也不好意思讓他們看那煙草已經稀
鬆,被蹂躪的不完整的香煙。
其中一個教官居然接了過去,點上,毫不在意的抽上了。
我再仔細觀察他們,才又一次驚訝了。他們依舊是那副麵孔,其中一位看上去還是
像十年前一眼有點稚嫩,甚至皮膚還有點少年的羞紅。其他幾個也基本那樣。要算年
齡,這幾個現在都是三十要四十的人了。或許部隊的訓練,和單調的生活,讓他們
躲避了歲月的無情。

我們幾個站在那裏尷尬了一會兒。宇打破了僵局。"立子,還記得朱濤嗎?"
我當然記得朱濤,那個胖胖壯壯的男孩,走路八字的樣子。
"他現在怎麽樣了,好久沒見了?"
"他現在搞裝修了,就住在裏麵宿舍,走,去看看。"宇奇跡般的在屋子裏,幾乎是
不可能的,打開了一扇後門。
我們通過後門進入了後麵的宿舍區。
我們走入了一處平房。依然是我記憶中的那種磚瓦房,門口種著些草花,堆放著雜
物。就像是過去農村的那種房子。
推開門,居然就是廚房。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正在準備飯菜。
"姨。做什麽好吃的呢?"宇看來和這位婦女很熟,語氣很油條。
"家裏一會兒有人來吃飯。先準備幾個菜。"婦女在一口大鍋裏翻炒著,我沒有細看
裏麵是什麽,估計是因為我剛剛吃過飯。
"這位是朱濤的同學,跟我們一起的。"宇介紹了我。
我也笑笑,打招呼。
"進去坐吧,朱濤不在。"
我打算要說什麽,下次再來的什麽話,但宇已經進了內屋。我也隻好跟了進去。還
有我們的一個教官。看來,他們對這裏都很熟悉。
家裏的擺設基本是十幾年前的樣子,組合櫃,屋子中央一張桌子,上麵那些紅紅綠
綠的塑料花。旁邊有臉盆架子,上門依舊是那種大紅喜字的臉盆,和肥皂盒,掛著毛
巾。再往進就是睡房。宇已經毫不客氣的進了睡房。
我也跟了進去。睡房裏,依舊是我記憶中的那種該有的擺設。床,一個大的衣箱子,
紫紅色。牆上掛著各種黑白照片的鏡框。我也驚訝於時間在這裏的停止前進。
這時候,婦女走了進來。
"正好朱濤這幾天忙,估計回不來了。"婦女把炒好的一盆子菜放到桌子上,搓著手,
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尷尬。
"他總不回來嗎?"宇依然是初中時候那個樣子,到處走來走去,就好像自己家一樣。

"一個禮拜幾次吧。這裏他哥哥和嫂子也住著,都在家還真有點擠"
她說完,我開始想象一家四口在一間屋子裏的情形,或許不止四口人。有人睡睡房,
有人就要睡在客廳了。
"朱濤現在搞裝修了。還不錯,賺不少錢。"宇對我說。
"沒多少錢,就養家糊口罷了。"婦女接過話。說完,又走進廚房忙去了。她似乎也
習慣了宇和那位教官的來臨,看樣子,他們經常來這裏閑逛。
"餓了嗎?"宇看了我一眼。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就夾了口菜,填在嘴裏說,不錯。

我是不太好意思吃別人家的菜,而且是別人沒有允許的情況下,再說,我也吃過了。

宇也並沒有要我的回答,繼續吃了幾口菜。嘴裏還說,真的餓了,看看還有沒有其
他東西可吃。他還是那個樣子,每天不正經回自己家吃飯,就在外麵東一口西一口過
日子。那個教官也吃了幾口菜,說,味道還行,手藝可以。那盆菜量倒是很大,被
這倆人吃了幾口,也不見少了多少。

婦女走進來又放了一盆菜,也不理會我們,走進內屋收拾東西。
我們就好像在自己家裏一樣,到處走走,到處看看。宇當然也毫不留情又吃了幾口
桌子上的新菜。
"走,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吃的。"宇拉了我一把。我就莫名其妙跟他去了廚房。
宇在廚房裏翻找著鍋子,尋找著任何可能遺留的食物。
我也有機會好好審視一下廚房。廚房算大的,是舊式的那種鍋灶。鍋台圍了廚房一
圈,有的是鍋灶,有的是切菜的台子,有的是擺放過各種炊具的地方。沒有任何櫥櫃
一類的東西,鍋碗瓢盆堆的到處都是。這也讓宇有機會挨個翻每個鍋子裏麵的東西。

"有麵條,有麵條"宇興奮的發現了一鍋不知道是炒麵還是燴麵,他吃了一筷子,說
不錯,好吃,好吃。
我沒有一點食欲。倒是有點想離開。這樣無聊的在別人家裏尋找食物,讓我覺得很
尷尬。
"你過來,吃一口"宇挑了一筷子麵條給我。
我當然不能拒絕別人已經放到我嘴邊的食物,配合的吃下去,味道還不錯。不過,
我已經飽了。
婦女正好走進來,看到我們吃麵條,就熱情的說,你們喜歡吃就盛一碗,鍋裏多的
是。又好像害怕我們不好意思,拿了兩個碗遞了過來。
宇接過一個碗,另一個遞給了我。我要拒絕已經太晚,碗裏已經滿滿的填滿。然後
遞給了我一個勺子。
我看已經沒辦法拒絕了,隻好慢慢往嘴裏填,生怕吃的太快,又被填上一碗。
我和宇就在廚房裏吃了起來。婦女又去忙了。
"你知道嗎?朱濤家是反清複明的?"宇悄聲說。
"什麽?反清複明?什麽年代了?還有清朝嗎?"我吃了一驚。在我腦子裏,覺得這一家
可能是神經病。
"真的,別告訴別人。他們家祖傳的遺誌就是反清複明。"宇說。
"可是,現在沒清朝了,怎麽反呀?"我問。
這不管,祖上的教導就是這樣,沒有了清朝,也要讓他在建立起來,然後再反掉,
建立明朝。"宇神秘的眼睛裏,生怕這樣的秘密被我說出去。
"怎麽建立,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有人還可能想回到明朝嗎?"我開始覺得這家人在
我一進來時候,就有的一種反常。
"這些都不管,他們就是盡力而為罷了。就好像現在,結交天下朋友。"宇指了下麵
條,繼續說,"麵條,管夠吃,就是為了結交你這個朋友。"
我差點笑出來,用麵條結交天下朋友,這也夠厲害的。
"我知道聽起來荒唐,可能他們也覺得荒唐,不過祖訓是很厲害的,他們必須遵從,即
便沒法實現,也要努力。"宇吃麵條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似乎說明了這碗麵條對朱
濤一家來說,是被人吃了,才覺得對得起祖先了。
宇吃完了一碗,又填了一碗,沒等我說話,給我也上了一筷子麵條。
"吃吧,管夠,你不吃,他們反而覺得對不起祖先。"
我端著那碗麵條,胃裏實在是沒有空間了。可是又不好意思放下來說不吃了。也不
能說我已經吃過了。畢竟,我已經對宇隱瞞了初中聚會的事情。
"我想我該回去了。我站起來,期待著宇說,麵條我幫你吃了。
但是宇既然說,這碗麵條你帶在路上吃,碗和勺子你有時間帶過來就行了。 話到
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是真的想離開這裏了。
我迫不及待的端了碗走出去。我當然沒有勇氣把麵條倒掉,當然也沒有勇氣把麵條
帶回家,跟父母說,我從別人家裏拿回碗麵條,當然還有那些關於朱濤家反清複明的
神經病般的故事。
況且,這碗麵條味道著實不錯。我隻好硬著頭皮三下五除二的把麵條塞進肚子。手
裏拿了個空碗,也沒心思再回味這條老街,匆匆往家走去。
其實距離我家已經不遠了。走出營房街,才又感受到一點時代的氣息,跟時間快車
的向前行使。
穿過馬路,就是家的宿舍樓了。
走到隔離帶,居然看到了一個磨刀人在兜攬生意。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人磨刀?更
諷刺的是,我媽跟我哥也站在那裏等待磨刀。我媽看見我說,現在找個磨刀的可不容
易了,家裏刀都鈍了就扔了。大家今天看見有人磨刀,就都跑出來找他磨了。我看
那個磨刀人,居然是個小夥子,難得現在還有年輕人幹這個營生。
回到家,我自然是把碗悄悄洗幹淨,垛在自己家碗上,雖然有點不太一樣,但總算
是沒讓家裏人看見我拿個空碗回來。父親在做飯,好像是蒸饅頭,跟我初中時候的情
形一樣。
我問父親,"爸,你相信有的人十幾年都不老嗎?‘
"不相信,人不可能不老的!"父親用力撤著麵,揉著麵團。
"我真的今天看到了,我初中的教官,十幾年,都沒變過。"
"可能是部隊生活讓他們沒有改變吧,畢竟部隊的訓練是很好的運動。"父親說。
"可能吧,部隊的單調生活讓歲月在這些人身上沒有留下痕跡。或許現代人想太多
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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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夏仲夢 回複 悄悄話 嗯,很會寫故事,細膩,你們家你父親做飯呐。。。還是就負責蒸饅頭呢?

coldy 回複 悄悄話 樓主寫故事有把刷子,可是為何都不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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