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地震局研究員耿慶國:臨震預測是可能的
2006年搜狐訪談---中國地震局研究員耿慶國
http://news.sohu.com/20060731/n244543649.shtml
時間:2006年07月31日
主持人:各位網友大家好,歡迎大家光臨搜狐聊天室。今天是7月28日,是唐山抗震30周年的紀念日,這個訪談也是我們整個訪談係列的第十場,也是最後一場。我們最後一場請到的嘉賓,是中國地震局研究員、中國地球物理學會天災預測專業委員會副主審耿慶國先生。
耿慶國:大家好。
主持人:今天因為是唐山抗震30周年紀念日,可能所有的媒體,包括所有的很多網友都在關注這個事情,網友是比較年輕的,比較年輕化。他們可能沒有經曆過30年前那場災難。我們第一個問題,先回到30年前,您當時是在北京工作?
耿慶國:對。
主持人:您今年貴庚?
耿慶國:今年65歲。
主持人:那您當時是35歲。當時是在什麽單位?
耿慶國:北京市地震隊。
主持人:您是哪一年開始工作的?
耿慶國:1965年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地球物理係畢業,畢業之後正好趕上1965年11月13號的烏魯木齊地震。
主持人:唐山地震之前,當時很多種方法都提出了告急意見,當時具體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況?您作為專業人士可能對業內比較了解,現在30年後替我們回憶一下。
耿慶國:我想先談一下,我們國家上一個地震活躍期是1966年到1976年。
主持人:活躍期是什麽情況?
耿慶國:地震活動總是活躍一段時間,平靜一段時間。地震活躍期是根據資料來定的。
主持人:不是說我們這十年有一個地震活躍期,下一個十年就平靜了。
耿慶國:不是這樣的,這要根據監測情況來定。
主持人:並非是簡單的按時間來算?
耿慶國:上一活躍期開始時,1966年3月8日和3月22日在河北省邢台發生了6.8級和7.2級強震。當時周恩來總理是非常關心地震。總理在百忙當中,到災區視察,在這期間還召見地震工作者,號召搞地震預報。因此我們搞地震預報工作,一個是總理的要求,代表黨中央國務院的要求;一個是因為災區人民的呼聲,要我們震前打一聲招呼就好了。
主持人:你們作為地震工作者,你們知道這是一個新的地震周期嗎?
耿慶國:不清楚。因為那個時候還沒有開展地震預報研究,1966年以前,國內地震工作者做了好多地震工作,主要是工程地震、地震監測、地震調查、地震學研究,但是並沒有真正搞地震預報。我國搞地震預報是從邢台地震開始的。在邢台地震發生的時候,周總理有了非常重要的指示,周總理說:“這次地震付出了很大代價,這些代價不能白費,我們不能隻留下記錄,要從中取得經驗。”所以周總理一再講,不能隻留下記錄,還要留下經驗。在周總理親切關懷下,總理號召我們到現場去實踐,抓牢地震現場不放,而且還講了,“這次地震代價極大,必須找出規律,總結出經驗。對年輕的地震工作者號召:希望在你們這一代能解決地震預報問題。”周總理提出地震工作要“以預防為主“的方針。周總理提出,專群結合,土洋結合,多兵種聯合作戰,多路探索。
主持人:當時我們的技術,包括預防是不是我們國內自主創新?
耿慶國:對。在周總理的號召下,各個部門都有參加。有中國科學院,還有地質部、石油部、國家測繪總局,還有其它的天文台都來參加,多兵種的。
主持人:但是當時我也知道一個背景,當時包括到現在很多國外專家還依然認為短期預震是沒法預測的。
耿慶國:地震能否預報國際上有很大的爭論。可能是國外有一種說法,就是臨震預報是很難預報的。
主持人:等於說,我們當時是完全用中國的技術?
耿慶國:我們是這樣的。地震預報是當代科學難題。現在大家都在追求,在不斷的探索當中,解決地震預報問題是一個探索的課題,但是到底地震能不能預測?根據我們中國的體驗,我認為地震還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來預測的。在1970年1月5日通海地震之後,我去現場工作。
主持人:雲南的。
耿慶國:雲南通海7.8級地震發生當天,周總理指示我們地震是有前兆的,可以預測的,可以預防的。地震要以預防為主。周總理下了這樣一個指示,經過幾十年來的實踐,我個人認為,周總理講的這個話還是很符合客觀實際的,地震確實是有前兆的,是可以預測的。但是準確預測是很難的。但是我們能在一定程度上,打一個招呼,震前如果各方麵工作做得好一些,打一個招呼,減輕人員傷亡,是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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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我看您的一些資料,您大概用幾個氣象要素指標出現異常來判斷臨震。
這個指標是怎麽出來的,是你個人通過實踐總結出來的五項指標吧?
耿慶國:我長期研究氣象和地震的關係,這隻是一個方麵,我們國內搞的方法很多。有測震方麵的,有地電方麵的,有地磁方麵的,有地形變方麵的,有地應力方麵的,有地下水方麵的。還考慮到一些天文因素都在裏麵,我這也是一方麵。我個人是研究旱震關係來做大地震中期預測的,用氣象要素五項指標異常做地震對短臨預測。
主持人:您當時什麽時候感覺到地震可能會出現?
耿慶國:中期預測是依據1972年華北和渤海地區大旱,根據旱震關係研究,預示著1972年大旱之後,1到3年半時間內,在華北地區可能要發生7級以上地震。
主持人:您畢業後是在北京市地震隊工作,為什麽跟旱情扯上了關係?
耿慶國:按照周總理講的到現場實踐,去考察。我後來到邢台地震現場,到通海地震現場,去地震現場工作的時候,當地的老農給我講震前一年幹旱,給了我一種很樸素的知識。1972年夏天發現北京幹旱的時候,我就坐不住了。因為周總理在1967年河間地震之後,他又給了我們一個明確的指示,要密切注視京津地區地震動向。
主持人:那是什麽時候。
耿慶國:1972年夏天。
主持人:有一個老農告訴你?
耿慶國:對,他說1972年大旱,這個大旱是平穀的老農講的。後來我就查了一下我們國家的史料,我們有 5000年文明史。我們從曆史資料中將幹旱的記載查了一遍。我又查了近100年的氣象資料,我得出這麽一個地震:6級以上大地震的震中區,震前1——3年半時間內往往是旱區。旱區麵積隨震級大小而增減。在旱後第三年發震時,震級要比旱後第一年內發震增大半級。
主持人:我國幹旱記錄的時間有多長?
耿慶國:從西周末年第一個大地震——岐山大地震開始,有2700多年了。當時伯陽父曰:“川竭,山必崩。三川竭,岐山崩。”根據史料,公元前2700年我國西周的時候,就有大旱大震相繼發生的記載,基本上驗證了老農的說法,證實了震前幹旱的氣象。當 1972年大旱之後,華北大旱,有錦州、唐山、新縣三個特旱區。1972年臨汾會議上,我開始講1972年大旱研究的成果,當時大家很欣喜,因為講地震預報,也就是很大膽。當時很有爭論。
主持人:您一共跨越了2000多年,一共200多場地震。當時您是多大?
耿慶國:31歲。因為當時在1972年11月臨汾會議的時候,我也提供了一個旱震報告,華北大旱,西南也大旱,都是一到三年半的時間,但西南大旱區於1973年2月6日發生了四川爐霍7.9級大地震。到了1974年5月11日,雲南昭通發生了7.1級地震。西南大旱區的這兩個地震相繼發生,我就震驚了,又坐不住了。華北和渤海地區1972年旱區麵積比那裏還大,不可能那麽平安,這樣我就很著急,所以在 1974年5月緊張工作。然後向有關主管領導——北京市科技局局長白介夫去匯報。他給了很多支持,向國家地震局胡克實同誌匯報。
國家地震局1974年6月7日至9日召開了華北和渤海地區地震形勢會商會議,會議形成了以中科院名義呈報國務院對《關於華北及渤海地區地震形勢對報告》。 1976年6.29下達了國發69號文件,向有關七省市批轉了中國科學院的報告。國務院(1974)69號文件的結論是:要立足於有震,提高警惕,防備六級以上地震突然襲擊,切實加強幾個危險地區的工作。加強有關地區的協作,成立京津唐張和渤海地區兩個協作組。國務院(1974)69號文件8個月之後,在渤海協作組發生了1975.2.4海城7.3級地震;在京津唐張協作組發生了1976.7.28唐山7.8級、灤縣7.1級地震。
1975.2.4遼寧海城7.3級地震,臨震前,遼寧省地震辦公室和沈陽地震大隊他們的工作非常好,他們抓得很好,把地震短臨預測和預防工作做得很好。當然也包括有前震,有小震鬧,也包括有一些其他的觀測的異常,包括當時有的地殼形變,水準的異常,地磁的異常,還有土地電、土應力和宏觀異常。海城地震是取得了很好的預測預防效果的大地震,轟動了全世界。另外一個是京津唐張地區,國務院(1974)69號文件是把該區也是作為危險區的,實際上都是在1974 年即兩年前做了中期預測。問題是海城地震之後,我國地震界對下一步華北地區的地震形勢是有爭議的,這個爭議很正常。在海城地震之後,華北近年還有7級以上強震發生嗎?
記得1975年2月下旬可能是2月17日前後,當時我去北京市人民政府匯報,白介夫同誌把我帶到黃作珍同誌那裏去。白介夫對黃作珍說,在八個月以前,耿慶國向市科技局黨委匯報說幾百天之內將有七級半大地震發生,現在海城發生大地震了。他們鼓勵我並問我,近年還有沒有什麽情況?我就說,還有兩個特旱區,在河北,京津唐張地區還很麻煩。這樣我講了之後,新華社北京分社記者就來北京地震隊采訪我,後來寫了一個內參(《國內動態清樣》),又講了一下我這個看法。我認為,海城7.3級大震發生後,華北地區大震的危險性並沒有過去,1975——1976年仍須密切注視河北、山西、內蒙古南部及寧夏東部地區的大地震動向,要時刻警惕可能出現波及北京、天津、石家莊、太原或包頭的震級為6級以上、甚至7級以上強震的危險性。特別值得注意的地區是“第一、張家口、唐山、滄州、邯鄲、介休、大同、張家口這一地區;第二,包頭、五原、磴口;第三,銀川、固原。
1975年5月9日,當時國務院副總理華國鋒、王震、穀牧等在北京前門飯店接見第三次全國地震工作會議全體代表。華國鋒在講話中說:“北京地震隊同誌提出,大旱連續幾年以後就容易發生地震。他們研究了1000多年的地震資料,找出規律。而且大旱之後,如果地震來得早,地震的震級就小一些,如果來得晚,震級就大一些。他們說,這不是太陽的影響,是因為地熱的變化,引起不容易降雨。這是科研題目,還可以探索”。這表明當時國務院領導同誌對內參反映的旱震關係大地震中期預報意見是高度重視的。當時主持中國科學院工作的周容鑫同誌,主持國家地震局工作的胡克實同誌都對旱震關係大地震中期預報意見極為重視。事實也正是如此,海城地震後,1976——1977年河北、山西、內蒙南部及寧夏東部地區六級以上大地震活動實況是:
1976年4月6日,在內蒙南部和林格爾發生了6.3級地震;
1976年6月28日在河南唐山、豐南一帶發生了7.8級地震;
1976年9月23日在內蒙、寧夏之交的磴口、巴音木仁發生了6.2級地震;
1976年11月15日在天津寧河發生了6.9級地震;
1977年5月12日又在天津寧河發生了6.5級地震。
探索地震是很難的,這是要根據資料來說話。這當然是中國人的原始創新,但至今仍處於非主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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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現在我們說說短臨預測情況,特別是1976年7月前後。
耿慶國:短臨預測的話,旱震關係是管中期預測的,管不了短期。實際上我從1973年起就潛心研究短期氣象要素指標問題。1975年5月寫了第一篇有關論文在北京市地震隊內外進行交流,正式提出地震前30天內的短期臨震氣象要素五項指標異常的概念、特征及其震例。
1976年6月29日至7月5日,五項指標中,日降水量、日平均氣溫、日最高氣溫、日最低氣溫均突破了曆年同日的極值,隻差一個平均氣壓沒有突破了。根據震例總結,我認為可能要有地震。我非常著急。
我們7月6日去唐山,和我一起去的還有一個叫牛紅丁的年輕同誌,他做我的助手,我們一起去的。先到了唐山氣象台,然後7月8到天津氣象台,7月9日到廊坊氣象台,7月10日夜回到北京。北京有異常。發現那幾個地方也都有類似情況,氣象異常形成了一個區域。這樣到了7月23日,日平均氣壓突破了,7月23日這一天,這個值991.9毫巴,是曆年同一天的最低值,從1951年到1976年,也是1976年1月1日至7月23日這205天的平均氣壓的最低值。
唐山大地震臨震前,唐山的老百姓,甚至包括北京、天津的老百姓都感到很悶熱,臨震的時候天氣異常悶熱,這是臨震的時候感到宏觀的東西。悶熱是什麽意思呢?可能濕度大一些,溫度高一些,還有可能是氣壓偏低而形成的地氣耦合現象。
主持人:您當時拿到這些異常資料是什麽感覺?
耿慶國:當時感覺將有地震波及北京,北京要防震。7月29日以前,京津唐張地區可能要出問題,可能會出現很大的破壞。
主持人:您對北京周圍地區房子抗震水平都知道嗎?你知道北京扛得住什麽樣的地震?
耿慶國:北京基本烈度是8度,所以北京重要的工程建築一定要考慮抗震。我插一句話,當時談的是1972 —1974年華北連年幹旱,1975年華北又幹旱,但1975年華北特旱區的中心,和1972年、1974年不一樣,是以保定為中心。1975年華北、東北一個新的大旱區,內部的預測是,1976年下半年至1977年要注意以保定為中心、200公裏為半徑的地區要注意。所以在五項氣象要素指標突破的時候,我考慮了北京要晃房子,地震也可能發生在72年特旱區內,也可能發生在75年特旱區內,總之離不開京津唐張保地區。具體哪個點,我也確定不出來。
主持人:你隻知道首都圈有地方要震。
耿慶國:北京、張家口在裏麵,京津唐也包含在裏麵。說不清楚是哪一個具體的點。京津唐張保整個區域都要晃動,事先說不清哪一個點是震中。但是應該打一個招呼,防一下,還是應該能做到的。當時,北京地震隊以“七大異常”發出《關於加強當前京區震情監測的意見》簡報(1976年7月14日北京市地震隊第29期簡報),指出,上半年觀測到了地形變、水氡、地電、地磁、地下水位、地震活動及氣象異常等多方麵的重要異常變化……這些情況預示著北京及其周圍地區應力場正在增加,從今年下半年起,發生5級以上地震的趨勢背景正在加強。在當前的地震形勢下,為完成保衛毛主席、保衛黨中央、保衛偉大社會主義祖國祖國首都的光榮政治任務,按照局黨委指示,我隊全體同誌必須緊急動員起來,高度警惕當前震情的發展和變化,用臨震的姿態密切注視京區的地震動向。
主持人:這已經是差14天了。
耿慶國:這是震前半個月。
我們北京地震隊1970年成立,到1979年後,合並到國家地震局分析預報中心,十年間北京地震隊調子最尖銳的一個簡報就隻有這麽一份。當時“七大異常”,包括華祥文,她是搞地震活動性研究的,她根據地震活動性的分析,提出了很好的預測,擔心還有大的地震,還強調唐山灤縣這個地區。還有李宣瑚,他是用地下水氡含量異常來預測,感到有情況。陳克中,還有劉慧林,他們發現大灰廠地形變異常。另外地電,趙廣全,他覺得異常是很大的。他談到有7級的地震。還有研究地磁的一些有關專家提出來,地磁有異常,還有地下水位異常。這就是剛才我說的“七大異常”。
這樣在7月14日開始告急了。在前一天,北京市地震隊業務組專門開了一個會,當時由組長魯連勤、副組長張國民向北京市科技局黨委做白介夫同誌做了匯報。根據白介夫同誌的指示,7月14日,北京市地震隊張國民打電話給國家地震局分析預報室京津組組長汪成民,匯報了“七大異常”和震情分析意見,請國家地震局分析預報室立即安排時間聽取北京地震隊的詳細匯報。汪成民經請示領導後回電,要求給一周的時間,以便國家地震局分析預報室派人到天津、唐山等地了解一下那裏的異常情況,再聽取北京隊的震情匯報。聽匯報的時間推遲到7月21日。7月21日張國民打電話給國家地震局分析預報室副主任梅世蓉同誌,請她立即聽取震請匯報,梅說自己了解情況不多,要等汪成民同誌從唐山回來再談,又說時間改在7月26日,地點在北京市地震隊。7月26日開了一整天的會議。汪成民表示: “北京隊的同誌們做了很好的工作,情況很重要,也很緊迫。我們把北京隊同誌們的看法帶回去研究,並向領導匯報。”又說:“據梅世蓉同誌講,四川北部為搞防震,已經鬧得不可收拾了,京津唐地區再亂一下可怎麽得了?北京是首都,預報要慎重!”
主持人:您當時聽了以後有什麽感想?
耿慶國:我當時的想法是,有可能他們回地震局後,能出現一個新的判定,畢竟是有很多異常情況。我至今仍認為,如果在北京地震隊震情告急期間,從7月14—26日這12天裏,如果國家地震局分析預報室,他們用自己手中的權利開一個京津唐張地區的震情會商會,把北京地震隊、天津地震隊、唐山、河北地震局都找來談一下,說不定一碰頭,情況就會好一些,對監測預報工作有利。
主持人:7月28日地震的時候你在哪裏?
耿慶國:我在北京。
主持人:你晚上感覺到地震了嗎?
耿慶國:當然感覺到了。
主持人:你的第一想法是什麽?
耿慶國:我就想,真的地震了。
主持人:你相信這個事情沒有預報沒有預防?
耿慶國:震後,胡克實同誌對我說:“有震情告急,對震情告急置之不理是不對的;有震情告急,對中央知情不報也是不對的。”說老實話,在當時的情況下,對京津唐張地區打一個招呼,報一個5——6級地震,是應該能做到的。我一再講,我們沒有水平報出1976年 7月28日幾時幾分,但我們有水平報7月底8月初這段時間。因為我的五項指標管30天,7月24日北京隊內部會商的時候,張閔厚他做的地磁K指數異常,他就講了,1976年7月26日正負2天將在京、津、懷來、唐、渤、張地區發生4級以上地震,外圍震級更大。我當時說你要把震級提到5級以上,我就報,包括北京、保定在內的京津唐張地區有六級以上地震。7月24日,我們當時真的很著急,我們寄希望於7月26日會商。
主持人:您當時在地震隊擔任什麽職務?
耿慶國:分析組的一個小組的組長。測震是我聯係的,還有氣象。
主持人:因為您當時是與氣象結合了。當時您聽到您在北京感覺到地震的時候,有沒有覺得……
耿慶國:當7月28日晨聽到唐山發生大地震,我和張閔厚抱頭痛哭,這是我們畢生的遺憾。我的同班同學賈雲年犧牲在唐山,也令我十分悲痛。7.8級大地震這樣的浩劫,臨震預報沒有做出來,實在是我們畢生的遺憾。
主持人:甚至說已經分析到了,但是沒有做出臨震預測。
耿慶國:我們沒有水平報唐山豐南這個具體地點,但是我們有水平報京津唐渤張這個地區。因為地震這麽大,7級以上地震,它的烈度6度區很大。我們沒有水平報7.8級這個震級,但我們有水平根據資料報震級可以達到5級或6級以上。
主持人:唐山地震沒有前震,您怎麽看這個問題?
耿慶國:我的老師傅承義先生是地震資深的專家。
在1984年2月,他審查我《中國旱震關係研究》這本書的時候,談到唐山地震,我的老師講了,唐山地震看來隻是前震不明顯,前兆還是十分明顯的。第二句話,根據當時的情況,打一個五、六級地震的招呼,減輕人員傷亡是能夠辦到的。但是他們居然沒有做這件事。然後還說了其它的一些話語。所以我說,唐山地震我們是可以打個招呼的,打個招呼就不一樣了。現在有的專家說,因為沒有小震鬧,因為沒有前震,所以就沒法打招呼,決策人可能是這樣考慮的,也可能是出於慎重。
但是實際上專家們都知道,大地震中有前震的,隻占百分之二三十,百分之七八十的大地震,事發前都是沒有前震的。而且像海城那樣有著非常完整的、非常好的前震的大地震,數量就更少了,隻占百分之十幾。
我國1966——1976發生的絕大多數7級以上大地震,像1970.1.5雲南通海7.7級地震、1973年2月6日四川爐霍7.9級地震、1974年 5.11雲南昭通7.1級地震、1976年唐山7.8級地1976.8.17四川鬆潘7.2級地震,都沒有什麽前震。有前震發生是非常好的,沒有前震但是不等於沒有前兆,因為我剛才所說的北京隊提出的“七大異常”,地形變、水氡、地電、地磁、地下水位、地震活動性和氣象異常。都是七個方麵的前兆異常。這表明唐山大震前,雖然沒有前震,但前兆異常是十分明顯的。
周恩來總理講,要專群結合,要多路探索,多兵種聯合作戰,這是非常對的。要以預防為主,要立足於有震,這是非常重要的。我們若能很好地貫徹執行周總理生前的教導指示,很好地發揚這樣一種自主創新的精神,我國的地震預測水平一定能有很大的提高。
我從事地震現在已經40多年,40年裏麵,給我感受最深的,除了我的老師傅承義教授,他是研究地震理論這一方麵,他不是專門研究地震預測的。當時他提出我們要搞地震預報,這是寫在1956年國家科研規劃上的。我們國家老科學家裏麵,能在地震預測第一線率領我們衝鋒陷陣的,一個是李四光,地質部的專家,一個是翁文波,石油部的專家,他們兩個人都是資深的學部委員,也就是資深院士。但是他們是親自帶頭搞地震預測的。
1966年4月27日,周總理在中南海專門請李四光和翁文波來談話,說我請你們來是要你們做地震預報,這是我給你們的任務。周總理給了李四光和翁文波地震預測的任務。他們二人一直到臨終前都在努力做,這是令我非常感動的。所以李四光搞的地質力學和地應力,他有自己的一套主張和搞法,翁文波院士搞的是信息預測,是和傳統的統計預測不一樣的。翁文波的信息預測研究取得了很多成果,這是我們國家自主創新的成果,但是現在仍得不到重視,這很奇怪,成為非主流派。黨中央胡總書記號召我們自主創新,但我們在地震預測方麵的一些自主創新方法,唐山地震後至今仍得不到支持。
主持人:您覺得唐山震後30年啊,在1976年我們國家是那樣一個狀況,現在是這樣的狀況,對於30年在人的一生是很漫長的,但是在地震研究中是一個很短暫的過程,您覺得這期間,我們國家地震研究有多大程度上的進步?
耿慶國:應該講,我們國家在邢台地震之後,由於周總理親自抓, 我們已經取得了海城地震預防的成功,當時世界都承認,中國地震預測水平是領先的。
因此隻要我們的方向對頭,我們是可以大有作為的。我們有3000年的史料可以研究,我們的國土非常遼闊,版塊內部的地震也是很獨特的環境.關鍵就是要搞自主創新,而且是中國的原始創新。不要老跟著外國人跑,外國人沒搞中國人就不能搞,這種標準是不行的。
我們國家把防震減災工作搞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我們國家畢竟是一個多地震的國家,我們要建立小康社會,要實現和諧社會,除了要強調環境、資源、能源之外,還有一個災害同樣要認真的解決。防災減災工作,要納入到科學發展觀的方麵去考慮,要作為基本國策。在我們建設發展中,要以人為本,保護人民的生命安全和國家的建設成果。希望國家對防震減災要加大投入,要特別鼓勵和支持自主創新預測方法研究,要對綜合交叉學科的群體科學家正在從事的巨災和災害鏈研究給與切實的支持,以造福於祖國和人民。
我們國家應該把7月28日變成全民防災日,要給我們的人民一種防災減災的憂患意識。因為我們在犧牲了二十幾萬同胞之後,我們應當要經常想到憂患的問題,這方麵應該是把7月28日作為我們國家全民的防災日,這也是很重要的。
主持人:由於時間關係,我們的訪談已經快結束。非常感謝耿老師!
耿慶國:我補充兩句。地震預報工作是世界上科學難題,還在探索當中,還沒有解決。但是,應當把力量集中在臨震預報的突破上。能夠在震前、臨震應急上多做工作,不是地震後,而是在地震前爭取打招呼。我們覺得,人民的安危重於泰山,祖國的利益高於一切,我們要很好的把臨震預報搞好。特別希望能夠在臨震預測方法的自主創新方麵得到有關方麵的認真支持和落實。
主持人:今天也是最後一場關於地震的訪談,我們今天是30周年的紀念,希望我們不要再有這樣的紀念日,再也不要出現這樣大的地震、有這樣大的浩劫。我們最後再悼念一下“7.28”地震中喪生的24萬同胞。謝謝耿老師!今天的訪談到此結束。
“非主流”地震預測專家耿慶國
gxc 2008-05-13 [兵團戰友 -- 小村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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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電視,汶川被震得慘不忍睹,又關上了,決不再看了。又應驗了,爺的大姐夫耿慶國創立的關於地震預報的旱震關係學說。
年初雪災,我們的第一反應也是他的旱震關係。那時候大家都希望他失算,因為一旦大震,人命關天……
今天,我隻有更加佩服他那高尚的職業道德和強烈的責任感。盡管一些人士說他長期處於中國地震預報工作的主流話語之外,盡管學術界對於他的研究方法爭議很多,但是他依舊像哥白尼一樣地堅持著探索著,關鍵的關鍵,他的預測總是對的。
我了解他也理解他更佩服他。因為我堅決提前退休的也瀟灑也憤然,也是因為自己是屬於“非主流”的大前提。
耿慶國,師承著名地震學家傅承義教授。曾成功參與預報出遼寧海城地震,震驚中外;唐山大地震主震派代表人物之一。其從事的工作主要是探索6級以上大地震的中期預報問題。
耿氏旱震理論的基本出發點是地震和氣象的關係,他認為在大地震的孕育過程中會有氣象效應存在。如震前一至三年半時間內,包括震中區在內的廣大地區出現的大麵積幹旱現象,不過是孕震過程中造成的氣象效應,是地震引起的氣象變異。據此應能預報地震。
為此,耿慶國研究了近百年來中國6級以上大地震的旱震實例229起,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6級以上大地震的震中區,震前一至三年半時間內往往是旱區;如果是一年內震,那是小震,但倘若是兩年、三年才震,那就極有可能是大震了!
1966年3月8日5時29分14秒,河北省邢台專區隆堯縣發生震級為6.8級的大地震,震中烈度9度強;1966年3月22日16時19分46秒,河北省邢台專區寧晉縣發生震級為7.2級的大地震,震中烈度10度。這是一次久旱之後的大震。地震發生後,漫天飄雪。
共和國總理周恩來三赴震區,百姓的苦難使他落淚,他指示中國一定要有自己的地震預報係統。同年4 月1日,周恩來在邢台向中國科技大學地震專業同學提出:“希望在你們這一代能解決地震預報問題。”耿亦在其中。
1970年1月5日1時0分34秒,中國雲南省通海縣發生震級為7.7級的大地震,震中烈度為10度強,震源深度為10公裏,死亡15621人,為中國1949年以來繼1954年長江大水後第二個死亡萬人以上的重災。震前,豕突犬吠,雀啼魚驚,牆縫噴水,騾馬傷人。
中央地震工作小組辦公室主任劉英勇帶隊,耿慶國和其他幾位地震科學家參加,立即飛赴現場。當天上午抵達通海極震區後,即接到北京打來的電話傳達總理淩晨作出的重要指示,耿慶國做筆錄。周總理指示:“密切注視,地震是有前兆的,是可以預測的,可以預防的,要解決這個問題,地震工作要以預防為主”。
初一晚10時整,耿慶國等被接到國務院小會議廳,周總理要在接見1970年全國地震工作會議的全體代表並做重要講話之前,找幾位青年專家介紹情況。總理用整整4個小時聽取匯報,他一邊親自做筆記一邊主動發問。從名單上見耿慶國是地質部物探研究所北京管莊地震前兆綜合觀測台任技術台長,便詢問:“耿慶國同誌,你是地質部的。你對地震預報是什麽主張?什麽觀點?李四光同誌是什麽主張,什麽觀點?”
耿慶國非常惶恐地站起來:“我對地震預報沒有什麽主張和觀點。我完全擁護李老的主張和觀點。李老是地質力學、地應力觀點,他強調地球自轉速度的不均勻性,造成了地殼的構造運動;在研究活動構造體係的基礎上,劃分危險區,通過測定地應力變化加強過程來預測地震。”
周總理要他坐下回答:“耿慶國同誌,你是我們培養的?”
“是。”
“哪個學校的?”
“中國科技大學。”
“是在北京時的科技大學?”
“是。”
總理問:“科技大學有沒有地震地質、地應力專業?”
“沒有。”
“北京大學呢?”
另一青年專家答:“也沒有。”
“地質學院呢?”
大家一麵搖頭一麵答:“沒有。”
周總理說:“我們國內總可以創辦一個地震地質、地應力專業嘛!地應力是肯定存在的,運動的變化一定會有力的表現。地震預報問題,你們要好好攻!人口這麽多的國家,攻不破這點怎麽能行啊!要有雄心壯誌。”
周總理又問:“耿慶國同誌,你剛才講,你們現在用10餘種方法手段進行觀測,到底有哪10餘種手段,要一個一個地說給我聽。”
大家一一做了具體匯報:測震、地形變、地傾斜、地應力、地磁、形變電阻率、地電……
周總理談了很多話題:
“測震,地震台我去邢台看過。地形變搞些什麽,歸誰管?地傾斜歸誰搞?地應力歸誰搞?用地磁預報地震何必那麽急於否定呢?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嘛!提出來研究,看哪一種比重大。地電歸誰搞?重力是怎麽回事?地下水,邢台地震時變化很顯著嘛!冒黑水是什麽原因,雲南有沒有?水化學是什麽?氡氣是什麽,英文怎麽說?……你們說有10餘種方法,才說9種,動物為什麽沒有提到,是不是不重要?地震前動物是否有反應?動物觀測不能取消。動物某一種器官比人靈敏,動物要研究。螞蟻雖小,下雨天就知道要搬家。各種動物有各種反應,有的遲鈍,有的不遲鈍;不僅動物要研究,植物也要研究。……氣象與地震有沒有關係?天體的因素都要考慮。中國縣誌上也講了一些現象,有些是有道理的,別國可能沒有那麽長的記載。”
耿慶國1972年在去平穀一地震台路上因口渴向老農買西瓜。閑談中,老農長說:“大旱不過陰曆五月十三,可今兒都陰曆六月十五了,天還沒雨……我活了67年,還沒趕上這麽旱的!”他頓時想起通海震中區老鄉們反映過震前的大旱。回去後,研究1972年大旱與未來幾年華北強震活動的關係。
看到苦心搜集的到有關氣象資料時驚呆了:1972年,華北及渤海北部大旱區麵積達113萬4千平方公裏,廣播裏天天都有農村學大寨“沒見過的大旱,沒見過的大幹”的報道。經分析研究,他在年底召開的全國地震中期預報科研工作會議上,作了旱震關係的報告,提出了新的發現:6級以上大地震,地震的震中區,震前1至3年半往往是旱期,旱區麵積越大,則震級越高。
1974年5月31日耿慶國重申中期預報意見:1972年大旱後的1至3年或稍長時間內,在華北及渤海地區,特別是遼寧、河北、山西、內蒙古四省旱區範圍內,可能發生7級以上大地震。若在1975年以後發生,則震級可達7.5-8級左右。
果然在1975年2月4日19時36分遼寧海城縣發生了7.3級地震。由於地震工作者的努力,2月4日10時30分,遼寧省人民政府通過電話發布了臨震預報,使得遼寧省南部100多萬人在震前兩個半小時撤離危險區。世界震前預報奇跡降臨到了海城。
1975年12月,在耿慶國等人成功預報出海城地震後,國家地震局曾在北京市召開1976年全國地震趨勢會商會議,肯定了他的旱震理論。耿慶國提出:京津唐地區可能還有大震。耿慶國等人的判斷很快被國家地震局上報。
1976年1月28日,《關於京、津、唐、渤、張地區1976年地震趨勢的報告》寫道:“會議認為,當前我國正處在地震活動的高潮階段,估計近一、二年內大陸地區有可能發生七級以上的強震”,明確提出“京、津、唐、渤、張今年內仍然存在發生五至六級地震的可能,但目前尚未出現明確的短期和臨震異常”。
1976年7月24日的會商準備會上,一位專業人員提出短期預報的看法:依據磁情指數異常,發震危險點是1976年7月26日±2天,將在京、津、懷來、唐、渤、張地區發生4級以上地震。耿慶國說道:“你如果能把預報震級提到5級以上,我就敢報京津唐渤張地區馬上會發生6級以上地震,時間是1976年7月29日之前。” (待續)
---耿慶國曾經給溫總理寫親筆信,信被按照程序轉回國家地震局
---地震學家耿慶國家屬的日記
gxc 08-05-14 [兵團戰友 » 小村故事 » 日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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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震了,人命關天,慘不忍睹。大方向必須轉向抗震救災,該承擔責任的借此便可以一推二六五了。但是究竟是“非主流”在利用科學造謠,還是主流不懂科學的瀆職,已經分曉。
作為“非主流”一代國寶級、周恩來關注過的地震預測專家肯定有話要說。作為臨近他們的旁觀者,作為共和國公民,作為地震預報專家耿慶國“八杆子還攪合得著”的遠親,我必須實話實說。
這批“非主流”觀測此震已達三年之久。三年前,因為在自己單位學術上孤家寡人的位置,耿慶國曾經給溫總理寫親筆信。信被按照程序轉回國家地震局,地震局領導對耿的教訓,為什麽那段話與當年唐山大地震前地震局當權者教訓北京地震大隊小夥子的如出一轍?
總理辦轉信是正常的,無可非議。但是相關部門的推委是正常嗎?當年唐山大地震前,因為國家地震局置一批青年專家的觀點於不顧,萬般無奈下,耿隻得求助於新華社發內參。
近年這代專家成了退休的“非主流”,一代誌士英才的學識、職業素養、年齡和官本位觀念究竟構成什麽關係?結論悚然:這種推諉,貽誤的是以眾多人命為高昂代價的“學術”!
誰人敢站出來證明4月下旬這批“非主流”召開的那個重要預警會?收到預警會寄發相關材料的國家各個職能部門,眼下把這些材料都扔到哪裏去了?
誰人敢站出來說,那份材料上清晰地寫著:四川大震將在5月8日正負10天內?
誰人如今敢正實,當震區人們在震前若幹天前看著各種動物異常現象,尤其是看著大批癩蛤蟆雄赳赳地穿越鐵軌時,心有疑慮,嘀咕是否是地震前兆,而我們的專家給予的標準答案是“氣候反常”?
耿之類的“非主流”是一批沒錢沒權的老窮光蛋,盡管他們遵照周總理的指示用土法上馬曾經走在世界地震預報科學的最前端,可這是個沒名沒利、嘔心瀝血的累活兒苦活兒,現在的中國科學與世界接軌,誰人肯做這等傻活兒……現在很多人迷戀洋爸爸主義,可是頗會享受生活的洋爸爸們根本做不出中長期預報。臨震預報,需要洋爸爸們的科學儀器,自然實權在握的主流們一分錢也不可能給“非主流”批的,於是“非主流”就更為非主流了。但堅強不屈的非主流們硬是用觸類旁通的土法上馬還是穩、準、狠地抓到了地下作祟的這個惡魔,這又將怎樣解釋呢?
大災來了,我們的人民大眾與謙和清廉的國家領導人胡錦濤、溫家寶萬眾一心,因為大家深深懂得責任重於泰山。但是,大災之前把頭頂上的責任泰山當棉花糖、欺上瞞下、官本位的無能之輩,為什麽如今又能推諉得如此圓滿呢?看著百姓的淒慘無比和胡溫二位日理萬機,瀆職又有台階下的他們就不痛心麽?
學術爭鳴,百花齊放。而地震預報爭鳴隻有兩個字“震否”。從世界惟一有預報的中國海城大地震到今天,幾十年過去了,中國大地震的主流為什麽總是“否”的一家之言呢?
一代地震預測專家,已經從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熬成了百病纏身的清貧“非主流”,可是他們依舊以自己的赤誠和孜孜不倦地學習關注著國家的命運:
邢台大地震中周恩來的臨危授命——通海大地震周恩來明確指出的研究方向——海城大地震舉世無雙的有報——唐山大地震長達幾年的捂蓋子——汶川大地震的“非主流”意識。麵對這個巨大拱形,我們國家的地震預測工作是在前進還是在倒退?
一個地震預報專家,一生能有幾次關於大震的預報?如果一批國寶專家的預測總是正確,可又總不被“主流”吸納,比專家們更冤的就是無辜的人民了。
我知道,我敢問。我知道,問話根本就沒人敢答。
但是我還是要問,因為我是一個熱愛共和國、與共和國休戚與共的好公民!
辛苦了,同人民休戚與共的胡溫兩位國家好領導!
辛苦了,永遠走在抗災救災最前端的中國軍人!
辛苦了,永遠無私行善於他的人民百姓!
是的,我心很痛。這兩天總在流淚,為了無數的無辜冤魂……
一群百病纏身的博學“非主流”,你們不好好在家安享晚年,一天到晚捧著那多科學數據四處奔走遊說,你們,你們風塵仆仆地到底為了什麽!?
今夜等著瞧
---地震學家耿慶國家屬的日記
gxc 08-05-12 [兵團戰友 » 小村故事 » 日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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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迷糊著了,一睜眼已是下午三點多,怕下雨提前遛狗狗。小區人們神秘兮兮地在交頭接耳,憑職業習慣,我能覺得出他們是在談地震,好像是剛才。後來一位狗友告訴我下午我們這裏有震感,今夜有2-6級地震,後者是國家地震局發布的。趕緊回家給二位爺打電話。
“兒,萬一有事兒就躲在衛生間特安全,別瞎跑。要不就回來吧……”
“沒關係,這兒的房子比咱家的結實……如果真的有事兒,大姑父會通知的。你可別緊張呀……人家科學家就是有本事。”兒說。
“你媽是誰呀,怕過什麽?對,相信你大姑父,照顧好自己就行了。”我放心了。兒子住在北師大舊房子,有姥姥姥爺保佑著。
……
“喂,小心夜裏地震……”
“哈哈哈……你從來不看新聞,電視裏正滾動式地辟謠呢。你要犯嘀咕,就給大姐夫打個電話……你別害怕……”爺,天安門城牆般的堅實性格張顯了。
“我怕什麽?就是擔心兒子,跟他通了話,放心了——他小時候有一年暑假北京謠傳地震,再跟他講大姑父的權威性也沒用,天天夜裏說有動靜,折騰,最後把我氣瘋了,爬在地上找,找,終於聽到了是他的自行車在慢撒氣,極慢極慢,熬死我了……”
爺在電話那端開朗地大笑:“還有這事兒?”
我:“剛和兒子通完電話,他長大了,我放心了。還有,五一回來時他就告訴說,大姑父說四川在五月有震,怎麽,你沒聽見呀……”
錢剛《唐山大地震》最後寫的關於有震預報中,最關鍵的主震派就是爺的大姐夫(耿慶國),他連具體日子都預測準了。那年月大姐夫在北京地震大隊,一直鍥而不舍地為此奔走呼籲,他主震派的鐵哥們就犧牲在那天黎明時的唐山火車站,是那年月那種體製國家地震局關鍵人物一手遮天地說假話,造成了那麽大的慘劇。
那時候他們也住在三裏屯,同一單元裏住著張孔來、張世賢、張爺爺張奶奶和爺的父親等等,一代名副其實的中國知識精英,他每天下班回家都仔細觀察螞蟻的動態,和他們一起聊自然災害和政治災害中的國政。地震預報分為長期、近期、短期和臨震四大階段,關於他的那次地震預測有他人鉛字文章為憑:
其一、“……那晚正在三裏屯的嶽母家。家裏人說屋外晾的衣服爬滿了螞蟻。他低頭一看,地上一層潮。為預報此次地震已奔走多日的他立刻做出判斷,這是地下水往上漲,要地震!他馬上跑到三裏屯派出所,借用那裏的電話跟地震隊進行了最後的溝通……”
其二、“‘國家地震分析預報室是一個決策部門,大震迫在眉睫,但我們過不了那道關。’他說,‘按照當時的地震水平,雖然報不準7月28日,但7月底8月初的時間段是可以報出的;雖然報不準7.8級,但5級以上是可以報出的;雖然報不準唐山這個確切位置,但是京津唐一帶是可以報出的。事實上唐山地震前6個小時就出現了地聲、地光,如果給老百姓打個招呼,減輕人員傷亡是可能的。’
“……聽取北京市地震隊匯報的國家地震局分析預報室京津組組長汪成民,也高度關注著華北震情的發展。汪成民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說,以他為代表的國家地震局一批年輕同誌堅持認為唐山、灤縣一帶會有大震,但他們的意見始終得不到重視。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汪成民做了一次‘越軌’行為,也正是這次‘越軌’行為使距唐山市僅115公裏的河北省青龍縣躲過了這場塌天大禍。”
……
臨震前的再往後,大姐夫惟一能做到的就是告訴親人們和街坊鄰居應急措施了。
……
臨震前,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告訴親人們和街坊鄰居的應急措施。爺聽他姐姐說,臨震前萬般無奈的他惟一能做的就是用撲克算命,他希望是自己錯了,可是結果正相反。就在地震的那一瞬間,這位年輕的科學家失聲痛哭……
早在邢台大地震後,周恩來曾接見過中國科技大學兩位年輕大學生,總理指示,為了國家利益和人民安全,他們將改變學習專業,成為第一代地震預報科研工作者。大姐夫便是“改行”的其中之一,他始終牢記著周總理的囑托。
由於是旗人家庭的第二代科學家,他是個很傳統又很不傳統的極度勤奮、善於思索的堅韌之人。居然對於中國有史料以來的天文氣候等記錄,做過非常周密的閱讀分析,確立了自己旱震關係學說。唐山大地震之前有防備的遼寧海城大地震,同樣是他預測出來的。
地震預測涉及的領域極為廣泛又沒有特定預測儀器,所以至今是世界科學領域的邊緣學科,他需要科學家在諸多信息中分析判斷,大姐夫是最勇敢的探索者之一。當然,在探索的同時也派生出諸多副產物。例如1998年的特大洪災,他們在1997年就預測出來並召開了會商會,會上形成的相關報告很早就呈送政府最高部門。再如前幾年黃河水係的渭水問題,也是提前形成了相關報告。由於這任總理學過地質又曾住抓農業,對渭水問題高度重視,從而避免了很多災難。
其實大姐夫早就退休了,“匹夫有責”的赤誠科學家怎能閑得住呢?
懂科學,使他變得忒神。
兒子折騰的那個暑假,北京謠言四起,他堅持說沒震,結果沒震。
他參加我主持的“中國女知識青年的足跡”征文頒獎會前,曾在會場外悄悄神秘地告訴我過幾天日本有大震,果真大阪震了。
小平去世的那幾天,他曾說過北京有小震,震了。我那是在天津。
……
每天,無論在什麽場合或什麽地點,他都職業性地關注電視上一天三遍的各類天氣預報,非看不可。我和爺家的人跟他開玩笑:希望他的預測準,以證明名他的科學程度;更希望他不準,中國少些災害……隻可惜的是每次他都是對的……
他讀書很多,從科學典籍到易經乃至各種社科雜書。大概邊緣科學最需要的就是這種遠見卓識的觸類旁通。
很慶幸,尤其在近年他成了兒子最崇敬的人物之一,從而使兒子變得有了章法。因為誰也無法阻止這個小少爺從骨子裏崇敬埃弗森。埃氏也是個堅韌無比的男人,可是人隻具備堅韌是不夠的,大姐夫以自己的良好造詣幫了我們的大忙。
“你最應該感謝我,多少年前,我在北京站就托付你媽媽照顧你爸爸了……”大姐夫常同我兒很愉快地嘮叨這句話。
1975年10月,我離開北京回內蒙將開始第二次上山下鄉。爸爸、莊兒和莉兒把我送進車廂,就催他們走了,因為不想讓他們看見我落淚,因為我知道我必須承受孤獨。車廂裏那時還是空空的,車窗外一個戴深色邊框眼鏡的中年男子對我說:
“對不起,你旁邊一會兒也是個回內蒙的知青,麻煩你照顧他一下……”
不一會兒車廂就擠滿了人,直到列車開了一小會兒我才想起旁邊有個需要“照顧一下”的人。一側頭,竟是一位高高大大的英俊小夥子,他那英俊裏透著骨子裏與生俱來的堂堂正正。誰照顧誰呀,真是的……那是愛情蘇醒的第一次顫悸:我哭了,因為自己就要開始第二次上山下鄉,我沒有權力……
……
“我姐夫說讓我把你這些信全留著,說這是一部叛逆的史料。”相愛時,爺對我說。
那時候,我們三天一封、誰也不等誰地通過很多信,信上有我“不相信這個黨中央”之類逆文革大潮流的反動話和反動觀點。也是他最後堅持在內蒙的精神支柱。
……
回城後,麵對一人獨擋的艱辛工作和獨個兒支撐全部家務的辛勞,終於壓垮過我。有段時間,爺的全家都為他捏著一把汗。隻有大姐夫是那麽堅定地描述著我們的緣分:
“沒關係,龍字壓在龔字頭……”
龍是他的屬相,也是他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即便在混沌迷茫之極的時候我也非常清楚,這般值得我敬重的爺根本沒地方再找到了……
就連1976年唐山大地震之後的內蒙古地震,同樣也承載著這位科學家的傳奇。
那年內蒙古邀請他論證地震問題,他還是主震派,但同時指出不會有太大損失。《唐山大地震》中真實地記述了他與軍區司令員尤太忠在呼和浩特的“為保衛毛主席,幹杯!”
入巴盟地界後開過若幹相關會議,他毫不隱瞞自己的觀點,有一次竟然被人薅著領子揪下了講台。這段事情是爺在信上告訴我的,那時候我還在二道橋土眉混眼的。記得收到信不久後巴盟就震了。
大姐夫的內蒙此行還專門到農場看了悲壯不堪的爺。回來後,他對他的嶽父說:“爸,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把他辦回來吧,知青都走了,他實在是太慘了……”
他的全家、他的父親和父親的同事們都在幫助他。可是他竟然一次次地拒絕這種幫助,為了一個不名一文、竟敢第二次上山下鄉、又根本不在自己身邊的傻瓜。我想,作為女人,能得到這樣一份厚重的愛,我真的太應該知足了!
呸,扯哪兒去了……
從下午開始,北京電視台滾動播出的字幕是真的辟謠,還是借辟謠做提示費猜想,也不去想,反正北京今晚是個不眠之夜,不知我能不能熬到那個點兒。
唐山大地震那年,爸爸和娘是大院有名一直睡在家裏的賊大膽,他們甚至根本就沒去領建防震棚的材料,理由是:“我們住在一樓,如果一樓塌了,防震棚也早塌了。”
今晚為防萬一,還是如此這般地給妮兒打了個電話。小姑娘粗粗嗓門兒挺灑脫,她說她還在外麵玩兒,也很不在乎,可我還是認真地囑咐了一遍。妮兒是兔,便突然想起了俄羅斯動畫片大灰狼的那句話:
“兔子,等著瞧……”
狗兒挺乖,兩地二位爺和兔妮兒也毫不在乎,我自然該睡就睡了,因為我是爸爸和娘的女兒麽……
追記:
昨夜有眠無震,再次證明了大姐夫的判斷。科學家就是懂科學!這位長年拿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國家地震局退休專家,在此前同樣盡了自己不用再盡的專業責任。
我依舊睡得很好,用爺的話說,本人也就是個“傻吃傻睡的豬媳婦兒”吧
四川強震震央三年大旱 證曆史規律
5月15日 中央社 台北電
曾預測一九七六年唐山大地震的中國地震局研究員耿慶國表示,這次四川大地震震央地區從二零零五年到二零零七年連續大旱,完全符合大旱後一年到三年半,出現芮氏規模六以上大地震的曆史規律。
香港“文匯報”今天報導,耿慶國曾在一九八四年七月的“中國科學”期刊上發表論文“旱震關係與大地震中期預報”指出,從公元前二三一年到公元一九七一年,中國華北和渤海地區共發生六十九次規模六以上大地震,其中六十七次地震都是先大旱後大震,占地震總次數的百分之九十七點一。
論文提到,這些地震中,二十七次是震前一年大旱、十五次是震前兩年大旱、十六次是震前三年大旱、九次是震前三年半大旱。
耿慶國說,大旱是中長期指標,距地震發生時間點達一年到三年半,但還可以用短期指標作更準確的預測,包括氣壓是否降到近年同期最低值,且連續數天偏低;溫度是否趨於極高或極低;是否出現數十年一見的大雨等。
他表示,另外像是大批青蛙跳出來這類動物的異常動態、地下水位反常、地光現象等,都是可以參考的地震短期指標。
報導說,唐山大地震發生前,耿慶國在北京地震局工作,曾準確預測大地震,但因唐山接近北京,北京地震局擔心引起首都不安,沒有發出預警。
二零零六年,此事在唐山大地震三十周年紀念活動中曾被媒體再三提及,呼籲當局記取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