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我把填好的表格交給了師兄,師兄說他會去跑腿辦理公司登記注冊等一係列手續,但是有些手續需本人攜帶身份證一起去辦理,讓我問問雪梨下周什麽時候休息,可以一起去。至於我嘛,一般工作日都空得很,基本上隨時可以溜出來。師兄還讓我考慮一下,什麽時候把辭職信交給陳台灣。師兄說按照原訂計劃,如果一切順利,那麽明年一月份將是公司開張前最忙的時候,希望我能趕在那個時候過去幫忙。我算了一下時間,覺得沒問題,就答應了下來。我本想和師兄提一下我和雪梨的事,不過想起那天雪梨對這事似乎有些反感,也就作罷,以後再議吧。
現在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雖然還在工作室混,但心早跟著師兄去開公司創業了。陳台灣這個老板我覺得還行,不怎麽管我,也許是他管理能力有限,或者汪總有所關照,總之我在工作室渾水摸魚,陳台灣也沒開除我或者找我談話啥的。所以我想還是盡早告訴陳台灣離職的事,好給他多點時間安排招人接替我的工作—如果有這需要的話。滴水之恩,即使不能湧泉,也當倒杯水相報吧。
王菲說: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無聲又無息。我倒覺得思念是貞潔烈女的褲腰帶,你要麽打個死結,永遠別解開。你一旦打開了那個結,那根褲腰帶,也就是所謂的思念,便變得一文不值,而你本來日夜守護的節操也隨著那鬆下褲帶子消失殆盡。就像三弟,我本來是打算一直想著她,念著她,等著她,如果可能的話,為她一身守候。而雪梨的出現,就如同一把剪子一刀剪開了我守護的三弟的那條褲腰帶,讓我的思念變得廉價。現在,盡管我有時會安慰自己說我還思念著三弟,但其實心裏也很清楚這隻是自欺欺人罷了。
雪梨與我的關係是我本來不沒想擁有的,但世事無常,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而且與雪梨關係的發展速度之快遠勝於我的計劃或者超出了我的控製,讓人有種腳踩西瓜皮的感覺。也不知道和雪梨將來會發展到何種程度,會踏入婚姻的殿堂嗎?會分手嗎?我不知道,雪梨應該也不知道,可能隻有天知道。我們對未來有打算嗎?要計劃嗎?有用嗎?和三弟的未來,我想了那麽久,計劃的那麽周全,到頭來還是一場空。謀事在人 成事在天。花那麽多時間精力去謀事,想未來,做打算,不如想想晚飯吃啥,做愛用啥姿勢來的實在,來的快樂。
我周一就跑去和陳台灣提了離職的事,陳台灣摳歸摳,說話做事還是挺上路的。跟我說12月底離職前我做的所有單子的酬勞他都會按規定結算給我,如果我12月份不想再接單也無所謂,工作室會把我的三金付到年底。陳台灣還祝我前途遠大,說希望有機會再合作,特別提了如果是汪總那裏需要人的話。對於陳台灣而言,我就是一雞肋,特別是在雪梨出師當了攝影師以後。陳台灣當然也問了我會去哪裏高就,我隻是推說去朋友那裏幫忙,因為不想讓雪梨過早暴露目標。嗬嗬,隻是不知道陳台灣在聽到雪梨要離職時,會有什麽表情。
雪梨周二休息,上午師兄和我們去了好幾個部門,交表格,驗身份證。中午,師兄又請吃飯,說要決定一下公司的名字。他提議叫“新人”攝影工作室。雪梨一聽就毛了,因為師兄的名字裏有個“新”字,公司叫“新人”,感覺像是師兄一個人的公司,所以反對。我一聽到雪梨說“我反對”,不知怎麽就想起了黑金裏周朝先扇人巴掌的橋段,繼而想起和三弟的一些往事,不免有點想笑,又有點黯然。雪梨見我心不在焉,而且神情古怪,問我到底什麽意思,支持還是反對。我覺得雪梨可能想多了,有點專門針對師兄。新郎新娘都是新人嘛,婚紗攝影不是正好嗎?仔細想了一下,於是決定不參和這事,果斷棄權。董事會第一次會議第一次決議,關於公司命名的決議,最後兩票(師兄)讚成,一票反對(雪梨),一票棄權(我),通過。估計今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吃完飯,師兄說帶我們去看看他選的工作室地點,這和公司名字一樣是注冊公司的必要條件。師兄叫了一輛出租車,去了老城區。七拐八拐,停在了一幢老式三層小洋房前。雪梨一看環境,周圍都是破破爛爛的幾乎上百年的房子,臉馬上又拉長了。不過我是知道這地段是黃金地段的,忙給雪梨使眼色,讓她先別忙著發飆。師兄知道問題所在,所以先領我們去了旁邊不遠處,同樣類型但是已經改造裝修好的別墅的外圍看了看,並說這會是我們工作室未來的模樣。看了以後,雪梨也不響了。那改造好的小洋房真的就是醜小鴨變天鵝,高檔洋氣上檔次,和周圍破磚亂瓦的未裝修的洋房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有了質的變化。跟著師兄進了那個破洋房,一股子黴味鋪麵而來。師兄忙解釋道如果租下來的話,所有內飾外飾都要重新裝修。將來,一樓二樓會裝修成西洋風格,三樓裝修成中式風格。一樓半的亭子間做辦公室加機房,二樓半的亭子間做化妝師更衣室和休息室。婚紗或者個人寫真的室內取景都可以在這棟樓裏搞定。小洋房自帶一個後花園,可以布置成日式庭院,作為室外取景的一部分。一問租金,師兄說和業主談了一下,目前要兩萬五一個月,不過我們要喜歡,他再去談,多少能再砍掉些價。我覺得如果能裝修成隔壁隔壁再隔壁那棟小樓的話,兩萬五一個月也不算貴。但如果不讓裝修的話,一萬元一個月我也不幹。師兄說他也知道這情況,所以會將裝修作為租賃的必須條件,寫在合同裏。我問師兄這一帶會不會拆遷,不要剛裝修好,就被拆遷了。師兄說這裏附近有個革命曆史教育基地,拆遷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萬一要是真輪到拆遷了,那反而是我們中大獎了,租賃這裏開公司,開發公司要賠償多少搬家費給我們啊,師兄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師兄說政府統一改造倒是可能,不過這一塊已有不少小洋房已經重新做了裝修和改造,如果重來一次的話,估計業主都不會同意。一圈逛下來,我是很滿意的,雪梨最終沒提意見,感覺她也是挺喜歡的。所以董事會第一次會議第二個決議,關於公司選址的決議,經董事會表決,全票通過。下一步,就要看師兄和業主的談判結果了。
師兄的辦事效率真的挺高的,兩天後就跟我們說了和業主溝通後的結果。業主同意我們裝修,因為裝修也提高了物業的價值,所以同意將租金從每月兩萬五降到兩萬。師兄覺得投了錢做裝修,隻租一年太不劃算,所以要求業主簽個三年租期的合同,並要求享有今後續約的優先租賃權。業主表示沒問題,但從第二年開始的租金要按照當年地區的平均租金上漲幅度增加。師兄說業主還網開一麵,同意我們從12月中旬開始進場裝修,盡管我們的租賃合同是從明年一月份才開始。我和雪梨覺得師兄辦事挺麻利挺靠譜的,對這些結果都挺滿意的。但問題出在裝修的費用上。師兄說找了幾個搞裝修的,基本的價格是一層10萬,外牆庭院20萬。總共裝修的預算是50萬。而我們購買設備就要50萬,所以前期投入約為100萬,跟我們的現有資金有20萬的缺口。雪梨和我都是已經傾囊而出,把老本都拿出來了,再追加投資不太可能,師兄那裏估計也夠嗆。所以80萬的錢要辦100萬的事,有點頭痛。雪梨覺得設備50萬,雷打不動,必須就位,剩下30萬,全部用在內部裝修,因為開展業務,拍攝要用。師兄覺得設備50萬的確不能動,剩下30萬應該花在外裝修和一樓上,二樓三樓裝修延後。畢竟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樓靠外裝。破破爛爛的樓,客戶看了都要逃了,哪裏還會有生意。兩方又僵持不下。我隻好再次出馬當老好人。提出拿40萬做裝修,20萬做外裝,20萬做一樓和二樓,三樓的中式內裝,由我和師兄自己來搞。設備那邊我去溝通一下,看能不能10萬首付,30萬交貨安裝時付,最後10萬寬限到交貨一個月後支付。大家覺得這方案可行。董事會第二次會議,一致同意通過關於前期投資費用以及場地租用的決議。
晚上雪梨來我家又不開心了,給我臉色看。我熱情招呼她來炒飯吃麵,她卻臉臭臭的,冷冷的說道:吃什麽麵,炒什麽飯,你事事都跟著你師兄屁股後麵,遲早去喝西北風。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我:不是啊,雪梨。我對事不對人,公司錢不夠,我這不是在解決問題嗎?
雪梨:我的方案不能解決問題嗎?你不幫我,去幫那個混蛋。
我:我不也沒有同意師兄的方案嗎?你怎麽那麽反感我師兄啊?以前你們不是挺要好的嗎?
雪梨眼圈一紅,說道:是啊,我以前眼瞎啊,以為你師兄是個好人,想跟著他學攝影,跟了他兩年,便宜都給他占盡了。他都沒怎麽教我。我還傻傻的,一直蒙在鼓裏。一直到遇見你,跟了你學,才知道自己浪費了兩年,跟錯了人。
我雖然以前有預感,雪梨可能和師兄有點曆史淵源,不過這種劇情的反轉,而且還是因我而起的反轉,讓我有點猝不及防。
我:師兄現在對你不是也是挺好的?開公司還邀請你入股了。
雪梨:他那是缺錢吧?而且我怎麽覺得這是他陰謀的一部分,把我推給你,一來自己脫身了,二來用我拖住你,和他一起開公司。
我:啊?你是這麽想的?你覺得師兄用你施美人計?
雪梨:差不多吧。
我:那雪梨,我要提醒你,你不給炒飯,不讓吃麵,你這美人計要失敗了呀。
雪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們那大學畢業出來的沒幾個正常人。你師兄壞,滿腦子都是錢。你色,滿腦子都是性。
我:我滿腦子都是你。
說著一把把雪梨拉入了懷裏。
我和龍哥聯係了一下,把想要的設備的清單發了過去,並把付款的時間方式和龍哥商量了一下,龍哥很爽氣的答應了。師兄那裏也是進展神速,找了個施工隊,12月中旬就入駐小洋房開始了裝修。裝修的設計都是我和師兄一起製定的,不是吹牛,搞裝修設計我們可是專業的。不過搞裝修工程,我們真的太業餘了,三樓的中式場景裝修,把我和師兄給累的一匹。倆文弱書生,光把裝修的材料從一樓搬到三樓,把裝修垃圾從三樓搬到一樓,就把我們倆給累得要吐血啊。還好師兄腦子靈活,給裝修隊的幾位民工師傅買了幾條煙,讓他們幫個忙搭把手,不然真是小命不保。雪梨倒是冷眼旁觀,晚上一起時還是不是出言相譏,說是我自找的,現在每天裝修到半夜回家,累的像條狗,嚴重影響吃麵炒飯以及美人計的實施。我隻能默默的打落牙齒往肚裏咽,承諾等裝修完成一定加倍補償。
師兄和我走了不少公司,聯係寫真相冊的裝訂和大幅寫真的裝框製作。隻是大多都貴的離譜,或是技術不行。也麵試了不少人,想招聘個技術過硬,手藝精湛的員工,可大多都水平有限,或是條件談不攏。我跟師兄說,實在不行,我去深圳大李叔手下的師傅先過來頂一頂,當然這是下下策了。最後碰巧看中了一位老法師吳老爹。吳老爹以前就是國營攝影館裏就是做照片裝訂和相框的,後來攝影館改製,拿了筆遣散費下崗回家了。遣散費當時感覺很多,所以本打算就此金盆洗手,賦閑山野,退休度日了,隻是這錢經不起通貨膨脹的消磨,在加上兒子讀大專的費用以及畢業後,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失業在家。吳老爹隻能重出江湖,靠鄰裏街坊親朋好友介紹些生意,賣點手藝,賺點小錢。師兄也是碰巧看到這位吳老爹幫一位老人做的遺像的相框才知道了他。我和師兄和他談的時候,讓他帶帶他兒子,把這手藝傳承下去,如果他能把技藝全傳給他兒子,隻要他兒子技術過硬,能獨當一麵了,我們公司就把他招進來做正式員工。而在這之前,公司會按件計價給吳老爹生意做,吳老爹和兒子很開心的答應了。
雪梨是1月初跟陳台灣提交的辭職報告。據雪梨自己說,陳台灣當時很是震驚,當聽說雪梨準備自己開公司時,更是簡直覺得天都要塌了。陳台灣提出了很好的條件,想要挽留雪梨,無奈雪梨心意已決,他最後也隻能忍痛割愛,再見江湖了。雪梨說會站好最後一班崗,一直做到春節放假。春節以後就不會再回去上班了。師兄那裏公司登記注冊也是一切順利,進展神速。一月中旬拿到了營業執照,開設好了銀行賬號。拿到銀行賬號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龍哥過來拿設備的預付款。龍哥也是深圳效率,第二天就派了二弟龍二來拿錢。龍二告訴我和師兄說貨其實龍哥早準備好了,什麽時候發貨隻等我們消息。還說屆時龍哥會親自押貨上門負責安裝調試,安也有可能會一起跟來參觀一下我們這個大都市。我和師兄合計了一下,今年的春節在二月初,按目前的裝修進度,差不多春節前能完工,所以決定把送貨時間安排到春節後,也就是二月上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