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版權全部歸莫男所有,未經允許,請勿轉貼轉載!
以電子郵件地址 monanbook@gmail.com 作為版權依據
6. 劉紅旗的羊肉泡饃(6-2)
謝天謝地,此人正是西蒙!
西蒙坐出租車趕來,我正蜷在牆角瑟瑟發抖。他二話不說,一把將我攬進懷裏。剛才我一直忍著沒流淚,這時我倒在他懷裏極聲痛哭。
“真是你嗎?你是真西蒙嗎……”邊哭邊捶他的胸膛,生怕自己在做夢。
他將下巴輕輕蹭在我的額頭上,又拉起我的手放在他左肩上,我摸到了醉鬼砸下的傷疤,心裏踏實下來。
“最後那次撥的號碼最不像,電話又響了好久沒人接,我真的要絕望了。”
“真對不起!我正在鎖門準備回家,聽見教堂裏電話鈴響,又折回去,才慢了一步。”他輕輕撫摸著我的肩背,“別害怕,有我呢。”
這個男人的話,這個男人的臂彎,此刻空前溫暖。
到他家時,威廉已經睡下。我們躡手躡腳地進了門,西蒙悄聲說:“我得把臥具收拾一下,你快去洗澡吧。”
我嘴裏答應著,眼皮子卻在打架,身子不聽使喚地跌進沙發裏,呼呼大睡起來,好像要通過睡眠把經曆過的委屈、悲涼和無助通通遺忘。等我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自己正被西蒙瞧得目不轉睛,那種目光情深極了,我不由得內心深處一栗,慌慌張張從沙發上爬起來:
“我睡了一夜的沙發?”
他笑意盈盈地點頭:“你睡覺的樣子超級可愛。”
“幾點鍾了?你該去上班了吧?怎麽不早叫醒我?”
“我今天頭兩節沒課,晚點去學校問題不大。”
“不知幾點有火車去康州?你有火車站的電話嗎?”話一出口,才記起我已身無分文。
早在國內就聽說:美國人都是那種親兄弟明算賬的主,借錢的事,免開尊口。我沒火車錢回康州,那今夜何處是我的家?早知落得如此下場,當初真不該冒冒失失跟傳教士跑來東部,放著現存的親戚不投奔。我這是何苦來著?
“我記得我這有火車時刻表。”他起身翻抽屜找出一張時刻表,“上班高峰期每半小時一趟,常規時間每小時一趟。你身上的錢都被搶光了,拿這去買票吧。”他從錢包裏抽一張二十的票子給我。看來美國人也是參差不齊,還有他這種主動掏錢的。
我怕感動的淚水泛濫成災,趕緊躲進衛生間裏洗漱。從衛生間出來,我以為搭火車回康州已經勢在必行,靜坐在沙發上的西蒙突然問我:“詩雲,你有什麽特殊理由一定要回康州嗎?你何不留在紐約找工作?大都市到底比小鎮上機會多些。”
“錢搶得一個不剩,我連租房子的錢都沒了,康州那好歹有個地方給我落腳。”
“什麽?你是說你所有的錢都被搶光了?我還以為隻是你這次出門所帶的錢。你怎麽把錢都帶在身上跑,不存進銀行裏呢?”
“康州那地方找不到工,我住不長,所以沒把錢存進那邊的銀行。這次來紐約麵試,我想在這邊開個銀行賬戶,又怕萬一錄取了要錢租房子,就把錢都帶在身上。誰料會遇上搶犯……”我不禁哽咽落淚。
“詩雲,我說過有我在你就不用害怕。”他用紙巾輕輕擦拭我的淚水,“要麽這樣,你別回康州了,就住在我們這裏找工作。你睡我的臥室,我睡客廳,我不認為威廉會不同意。”
“西蒙,真不知如何感謝你!”我喉頭發哽,“就怕太打攪你們了,不是一天兩天,我可要住到我掙到租房子的錢。”
“沒問題,沒問題。”他連聲說,又玩笑一句:“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我從小就喜歡沙發。平時總找不到由頭,你來了正好,讓我把沙發睡一個夠。”
我忍不住被他逗笑了。心知他故意讓我釋然,感動啊!
早餐後,我們一同從公寓出發,他去上班,我去找工。
“詩雲,祝你好運!……祝你好運!”他邊走邊祝,直到我們在地鐵站分手。
我捏著西蒙的一大把祝福,沿著百老匯大街,挨家挨戶問工做……太陽在我頭頂上火辣辣地漂移,半上午過去,仍一無所獲,我內心有些焦急,但並不絕望。因為背後有一個西蒙,即使我身無分文,晚上也不至於無家可歸露宿街頭。
“所以說,你對我的幫助,既是物質方麵的,更是精神上的。”我常對西蒙說。
“真有那麽嚴重嗎?”他故作懵懂的樣子。
我們為此分岐十幾年,誰也說服不了誰。直到前年秋天,西蒙從約旦河西岸凱旋歸來,他教母米勒夫人舉辦了一個盛大的慶祝會,會上我得以細說這段恩重如山的往事,不禁當眾聲淚俱下。西蒙上台來抱住我,附在耳邊低聲告饒:“詩雲,都是我不好,我早該接受你的感謝。”
正午,日頭越發熾熱。我揮汗走到三十八街,瞧見一夥人在街口西餐館的側門前排隊。排在最後的是一年輕小夥子,長著一副滑稽臉,大熱天的,戴著一頂呢子帽子。
他笑著對我“嗨”一聲,我趁機問他:“你們排在這裏做什麽?不是等著用餐吧?”
“我們是送外賣的,排在這等單子,用餐不從這進,你得走那邊正門。”
“送外賣要什麽條件?你看我行嗎?”
“女人送外賣?這可從來沒見過!”他有些驚訝,旋即又點點頭,“誰說女人不能送外賣?我看你沒問題,你進去跟老板說一聲吧。”
老板頭很是禿,臉色倒紅潤。他高高坐在店堂中央,正忙著指揮千軍萬馬。我站在那,找不到空隙跟他說上話,隻好尷尬地東張西望。過會兒,卻見那個戴呢子帽的年輕人毅然走出隊伍,指著我大聲對老板說:“這位女士想送外賣。”
老板匆忙瞥我一眼,也是一副聞所未聞的表情。
生怕他不答應,我主動提出:“我隻拿小費,底薪可以不要。”
老板看看我又看看他,終於點頭同意。
呢子帽跟著我從頭排隊,我過意不去:“謝謝你幫我,真對不起,害你丟掉一個單子。”
“沒關係。”他露齒一笑。
“單子還給你留著呢,叫你去領貨。”前麵有人傳話過來。
“是叫我嗎?”他環頓前後問。
“就是叫你,快去呀!”前後的人都說。
“夥計們可真厚道啊。”他嘀咕了一句。
我運氣賊好,頭回就接了一個大單,滿滿一紙箱的食物,抱在胸前十分沉重。
“嗨,你回來,你回來。”發貨的人大喊一聲,把一個走出半條街的送貨人叫回了頭,“她與你同路,今天新來的,你幫幫她好嗎?”
那個小個子男人二話不說,伸出一隻手抬我的箱子。人流熙熙攘攘,我們穿過五六條街,入得一幢大樓內,他指著電梯對我說:“你從這上九樓,左手進門就是。我還得往前走三四個街口,我們回頭見。”他擺擺手,匆忙離去。
九樓上開著一個婚紗作坊,一不留神走進了一個雍容華貴的世界,滿屋神采各異的婚紗,晃得眼花繚亂。我結過婚,卻沒穿過婚紗。不知穿上走進教堂或擺姿勢照相,是一種什麽感覺。
“新娘哪有不穿婚紗的?”西蒙凡事都喜歡大驚小怪。
“反正我做新娘時,沒有婚紗穿。” 要跟一個頭腦簡單的美國人把這事講清楚,我自知難度不小,所以從不去費那個勁。
“你!你是來給我送外賣的?”老太太摘下眼鏡,上下打量我一番,於是大發感歎:“我在這裏做了四十年的婚紗,叫了四十年的外賣,你說什麽事沒見過?要講女孩子送外賣,我敢打賭你是曼哈頓第一人。”
我站在萬種風情的婚紗叢中,風情萬種地微笑。還好,她沒有辜負我的笑容,掏出一張十美元給我,並且豪邁地一揮手:“不用找了。”
這,這簡直酷呆了!
兩點過後,送外賣進入尾聲,有人在那吆喝起來:“吃飯去嘍。”
“吃飯要交錢嗎?”我悄聲問旁人。
“不用交錢,你盡管放心吃,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一夥人湧進店堂,大張旗鼓地吃起來。那小個子男人,坐在老板身邊,正手忙腳亂地對付一整隻烤雞。我端一盤草莓從旁走過,他滿嘴油膩地跟我打招呼:“你就吃這點東西?別不好意思,老板吃不窮的。”他高聲大嗓,壓根不怕老板聽見。
我立即壯起膽子,扭頭回去裝了三大塊三文魚。
一轉眼,小個子男人已解決掉那隻雞,又整來半邊奶油蛋糕。怕我新來乍到不知道,他特意走過來,滿手奶油地提醒我:“我們的薪水都是當天結,記得吃完飯去前麵櫃台領錢。”
“我沒得錢領。怕老板不收我,我事先講好不要底薪。”
“還有這種事?我幫你去問問。”他舔清楚手上的奶油,直奔收銀處。
稍後,他招手叫我過去。收銀小姐遞給我八美元,笑眯眯地說:
“這是你今天的底薪,明天中午再來。”
“這裏晚餐要人送外賣嗎?”我問她。
“晚上辦公樓的人都回家了,我們這沒什麽生意,不要人。時代廣場那邊有幾家餐館晚上生意很好,經常招人,你不妨去那看看。”
一中午賺了三十幾大洋,又敞開肚子吃了個飽,心情格外好,腳下生風,我很快就走到了時代廣場。廣場四周西餐館林立,個個氣度不凡,從外表很難判斷誰家願意雇我這種生手。門口有消防龍頭的那家餐館,門臉不大不小,我決定先拿它碰運氣。走進去一看,裏麵裝飾得古香古色,有一股濃烈的懷舊氣氛。
老板中年人,少許發福,眉眼端端正正,臉上也刮得幹幹淨淨。
“目前我們不缺人手,你去隔壁問問吧。”他很和顏悅色。
隔壁那家氣派堂皇,門口站一個穿黑色燕尾服的大帥哥,我向他說明來意。
“對不起,老板現在不在,你不介意等他一會兒吧?請進。”他挺和氣的。
“謝謝你。我還是在外麵等好,可以邊等邊看街上的熱鬧。”我也挺和氣的。
“你這麽做很有道理。”他啟齒一笑,帥呆了。
人行道上,鼓聲緊密,一位頭發蓬垢的流浪藝人正在擊鼓演奏。他跟前隻有一麵真正的鼓,其餘都是一個個大小不等的垃圾桶,他把它們集合在一起,高高低低敲打著,節奏十分抑揚頓挫。聽著聽著,竟有一股高山流水的意味。我往他腳邊的草帽裏放進一美元,他抬頭衝我一笑,那是一張胡子拉茬的臉。
伴隨鼓聲的節奏,我在人行道上走來走去,打發等待的時光。結果卻是:我要等的老板,從頭到尾沒出現;不要等的老板,則端端正正從店裏走出來。他隔著消防龍頭問:“有一個打雜的工人今天沒來,你要不介意,可以頂替他幹一天活嗎?”
有錢賺,我當然不介意。
從下午四點直到午夜,我幹了整八小時男人的粗活,沒停下來歇一口氣。
“她幹活真賣力,連飯也沒吃。”一同打雜的那個孟加拉國人,臨下班前向老板舉報。
老板聽了一愣:“光幹活不吃飯怎麽行?隻怪我太大意,忘記叫你休息。”
我不吃飯,其實另有隱情。這地方規矩特殊,員工吃飯時,舒舒服服坐下來,拿菜單點菜,還有侍者為你服務。看他們享受顧客般的禮遇,我以為是他們自己掏腰包,哪敢問津?
“反正飯錢老板已從薪水中扣了,一天一美元,不吃白不吃。”攤子都收了,那個孟加拉國人才告訴我實情。
白白餓了一頓飯,我後悔不疊,但悔遲晚矣。過會兒,卻見老板從廚房出來,在一張餐桌上擺下飯菜,招手叫我過去:“詩雲,我叫廚師給你做的揚州炒飯,但願合你的口味。”這算哪門子揚州炒飯?湯湯水水黏黏糊糊的,飯裏的海鮮倒是真多,管它揚州不揚州,隻要吃起來過癮。
吃飽飯,我找老板結工錢,他卻問我:“我想請你做收銀員,你願意嗎?”
“我行麽?我可從沒摸過收銀機呀。”我口氣特不自信。這話一出口,我就後悔得要死,心想肯定沒戲了。
“你的無知是表麵的,而你的智慧是內心的。”他口氣特深奧。就憑他這句話,我跟他朋友做到如今,難得他當年獨具慧眼,看中我內心的智慧。
為省地鐵錢,收工後我步行回家,一分鍾走一個街口,半小時就走到了十四街。隻見西蒙正站在街心花園引頸張望,我隔馬路喊他一聲,他冒著車水馬龍飛奔過來。
“感謝上帝,你終於回來了。不知上哪找你,快把我急死了。”
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地方,竟然有人惦記我,感動如潮水蕩滌我的心房。
“西蒙,很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找到工了,頭天上工不敢打電話。”
月亮在雲中穿梭,灑露的月光份外曖昧柔和。西蒙瞅一個空子,將手伸向我,那一刻驚覺月朦朧鳥朦朧,生怕自己的手被他牽住。然而,然而他確實牽住了我的手。
日子漸漸美好起來。我住在西蒙的公寓裏,打兩份餐館工,每天有進款,心裏日益踏實。隻要我從餐館收工回來,無論夜多深,西蒙總在燈下等我。每晚從樓前看見窗口那盞燈,內心巨感動又巨不安,我著手翻報紙找房子,想搬出去住。曼哈頓的房子太貴,我租不起,住別的區,西蒙又不讓:“你下班那麽晚,路上太遠不安全,住皇後區絕對不行,除非你把晚上的工辭了。”工當然辭不得,搬家的事就暫時擱下來了。
日子處久了,才知道西蒙的生活處處受上帝左右。基本上可概括成三句話:讀上帝的書,聽上帝的話,照上帝的指示辦事。這使我大為驚訝。我經曆過由強加在心中的神主宰的時代,而今祖國人民笙歌曼舞,什麽都不信。倒是貌似民主自由的美國,由上帝在這裏統管精神生活,規範道德行為,把人管得不敢亂說亂動。相比之下,革命年代經曆的那些狂熱,根本算不了什麽。
對於自己的信仰,西蒙無比自豪:
“我家祖先從歐洲移民過來時,首先把這門宗教傳進美國,對它在北美的發展貢獻卓著。可以說,這是我與生俱來的信仰,上帝在我心中堅如磐石。”
這種原本堅如磐石的事情,後來卻在情欲麵前潰不成軍。當初何曾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成為一個通奸的男人。
六月下旬,紐約的學校開始放暑假,西蒙說他即日前往開羅看望他姐姐。
“是埃及首都開羅嗎?你姐姐怎麽在那兒?你要去多久?”我問他。
“她受一個基金會的派遣,到埃及義務教一年英語。我打算在那待整個暑假,幫當地教會做些事情,再跟她一道回來。威廉也要走,他先同我在開羅待一星期,再去印度傳教。非常抱歉,暑假我們都走了,留下你一個人。這事早在認識你之前就決定了,一時實在難以改變計劃。”
威廉在旁插言:“有什麽事,你盡管找勞拉幫忙。”勞拉是他女朋友,曾在好萊塢演電影,兩年前搬來紐約,正在拍一部上百集的電視連續劇。
越戰時期,勞拉的父親是美聯社的戰地攝影記者。一天他正在渡口等渡船,突然一架飛機俯衝下來,扔了幾個凝固汽油彈。河中被擊中的船上,男女老少哭喊著紛紛往河裏跳,他抓拍了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瞬間。後來這張照片登在《紐約時報》的頭版頭條,它揭露戰爭的殘酷性,強烈地震撼了人們的心弦,據說越戰因而提早結束。照片中有位紅衣少女入水前站在船頭萬分恐懼,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深深打動了勞拉的父親。他花了兩年時間打聽她的下落,終於在眉公河畔與她邂逅,接著墮入愛河,接著喜結良緣。
作為混血兒,勞拉東西兼容,美麗得不可方物。與美人站在一起,我曆來膽顫心驚,更何況找她幫忙?風華絕代的勞拉卻待我哥們得很:“我公寓的鑰匙你拿著,方便隨時來我家住。”
“她的鑰匙,連我也不給,可見她隻拿你當朋友。”威廉在旁瞎起哄。
“她家沒我們這交通方便,你還是住這好。”西蒙低聲對我說。
這話被勞拉聽了去,滿臉嬌紅很是不服氣:
“我家下地鐵八分鍾就到,你這下車還得走十幾分鍾,你說到底哪更方便?”
那天下午走時,西蒙不讓我送去機場。夜裏收工回來,遠看窗口有燈,近看窗口還是有燈,我不禁心頭一熱,以為他因故沒走成。打開門來,隻見燈在那孤伶伶地閃著,燈下少了一個深情微笑的西蒙。沙發上彌漫著他睡過的氣息,我抱住枕頭聞不夠,當時自己絲毫不覺,這個男人的氣味其實已經開始挑戰我的貞操。
我正與枕頭纏綿來著,勞拉來電話:
“剛回來吧?之前打電話一直沒人接,今晚去我那好嗎?”
“這麽晚了……”
“我就在這附近應酬,馬上過來接你。”她不容我遲疑。
不會兒,勞拉飄然而至,欣笑得令人目眩。她進門就表揚開了:“我所有的朋友當中,就數西蒙最有學問,瞧他這滿屋子的書,包羅萬象,無所不有……”
她嘴裏左一個西蒙,右一個西蒙,誇得沒完沒了,一直持續到她家。她住東六十九街,離中央公園不遠。門一打開,金碧輝煌撲麵而來,我有些舉投無措。而勞拉正一鼓作氣,把對西蒙的吹捧推向一個新高潮:“西蒙是我生命中的貴人,他讓我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我緊跟她走進家門:“你沒開玩笑吧?”
她認真地點頭,索性一吐為快:
“我從前在好萊塢討生活,經曆過幾次不成功的愛情後,我變得自暴自棄,與形形色色的男人鬼混。兩年前趕上西蒙來洛杉磯,我聽了他的講演,頓時感悟人生……”她追隨西蒙搬來紐約,入了這個教。自從心中有了上帝,做人就嚴肅起來,不僅揮別了過去的性夥伴,就是跟現在的男友威廉也過得清心寡欲。
臨睡前,勞拉驟然神色黯淡下來,連聲歎息:“可是有人有眼不識真金,她竟然移情別戀,拋棄西蒙這種天下難得的好男人。”
“她!她是誰?”我失聲問道。
“安妮呀,她和西蒙中學時就墮入情網,相愛十幾年了,原訂今年五月結婚……可想而知,這場情變對西蒙是多麽致命的打擊。”
難怪,難怪西蒙眼裏隱約噙著一抹清愁,盡管他努力笑得明媚俊朗。
那個令他心碎的女人究竟何等模樣?到底何方神聖也?我久久琢磨著,以至電梯坐過樓層。我趕緊回升電梯,門即將關上時,一個男人擠進來,見我大吃一驚:“詩雲,怎麽是你?”來人是餐館老板,我收銀的那家。
“我昨晚歇在朋友家,她住在頂樓。”我手向上指了指。
他也向上一指:“我住在七樓。”
盡管他沒多問,沒準心裏嘀咕上了:你還有住在這種富貴地方的朋友?
一直以為,語言文化的差異會是一個大問題!
你知道該咋辦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