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到九州大學言語文化部作訪問學者,當然就是客人,既然是客人,被請去吃飯就是自自然然的事了。
記得十分清楚,第一天報到後,語言文化部的野口部長(係主任)和我談了談有關部裏的情況,又隨便聊了一會兒,就請我去吃飯。走吧,給你洗塵。部長請你吃飯,絕沒有拒絕的理由。大門口對麵就是一家中華料理。部長說,跟我來,我們吃餃子去。進了飯店坐定不久,餃子就端上來了。餃子論盤兒賣,一盤兒盛著六隻精致的小餃子,看上去真誘人,吃起來就不敢太恭維了,沒有我媽媽包的餃子好吃。
後來,野口部長又請我吃了幾頓飯,其中有幾次是和部裏全體老師一起吃的,大家都是 AA 製,就是我白吃,有點兒不好意思,也有點兒過意不去。想來大家是照顧我這個從第三世界來的客人,心也釋然。(有人看到這兒,極度憤慨,竟然說自己的國家是“第三世界”而後又“釋然”,這怎麽了得!認為本人有辱國格且失尊嚴。其實,會看的,看得懂的,都理解,這就是個小小的調侃,不必動不動就上綱上線。本人距離“要飯”或“蹭飯”還遠著呢!)
既然在一個部裏工作,野口部長經常利用吃飯的時間與我談工作。那次野口部長語重深長地對我說,你是訪問學者,還同時兼職教漢語,你上班最好不要騎自行車,你看怎麽樣?我能說怎麽樣,部長不讓騎,當然就不騎了唄。我一到日本就有以前的訪問學者送我一輛自行車,特舊,但特好騎。再說了,騎自行車有什麽不好?首先鍛煉身體,人人皆知;其次能節省就節省,使我那有限的資金不會流失太快。您瞧,還真找不到騎自行車的缺點呢!可我能猜得著野口是怎麽想的:我一個堂堂部長,又是教授,怎麽能讓自己的部下天天風風火火地騎個自行車東奔西竄的,可有失我的體麵啊!日本是一個最最講服從的國家。我當然立即服從,再也不騎自行車去上班了。
在飯桌上不光談工作,還有挺有意思的趣事兒呢!有一次野口同時請我和池浦正子教授吃午飯。池浦是中文教授,她的漢語普通話很純正,喜歡談中國文學和中國電影。說起來真慚愧,她知道的中國電影明星比我多得多,嗬,講起這些明星的演技特點真乃頭頭是道。我們仨在一起,野口和我講英語,我和池浦講漢語,當然了,野口和池浦講他們的母語日語。最初交流得十分流暢,傳遞對象不會搞錯。不過說著說著,一不留神,拋出去的交流工具就對錯了目標,略顯混亂。主要就是我,對著野口講漢語,對著池浦講英語。不過妙在語境,理解沒有太大障礙,還顯得挺熱鬧的呢!
總是被請,自然就想過過請客的癮,也算是回禮吧。
您知道,日本大男子主義,好說歹說就是請不動野口,不知是他照顧自己的麵子,還是照顧我的錢包,好在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我拿出了愚公移山的精神,總算請動了野口的大駕。
還是學校附近,這是一家韓國飯店,我請野口吃燒烤,吃得愜意,聊得投機。吃完我去算賬,野口在我身後等著。天哪,可我就怎麽都掏不出這個錢包。身上所有的兜兒都掏了個遍,就是沒有!全身上下的血忽的一下都湧到頭上,身上直冒汗。見鬼了嗎?猛然想起來,錢包在提包裏,提包在教師休息室我的那個櫃子裏。該死,我怎麽這麽糊塗!我轉過頭對野口說:實在不好意思,還是您來付錢吧。對不起,我把錢包落在教師休息室的櫃子裏了。不知道野口當時怎麽想,他一定以為我不是誠心誠意的請客呢。這回,我可是真的難為情極了。
在野口指導下,一年的學習很快就結束了,出於感謝他對我的幫助,我又費了半天口舌,好不容易請動了野口去一家意大利餐館吃飯。我們邊吃邊聊,一年了,互相有了一些了解,師生感情也有點讓人依依不舍的,學習研究是話題,生活家庭也彼此關心了一下。吃完我幹脆利索地把錢付了,走出餐館不遠就分手了。那是冬天,我習慣性的把手揣到兜兒裏,忽然觸摸到什麽東西,掏出來一看,是一些日元,也許正好是剛才那頓飯的款額?您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野口又把那頓飯錢還給我了。這到底是誰請誰呀?
您明白了吧?我請了野口兩次,兩次都是他付賬。和野口相處了一年,吃他的請數不清;請了他兩次,沒一次請成了。第一次賴我,可這第二次,賴誰呀?唉,真猜不透日本大男人的心思!
我雖沒請動野口部長,但在自己的廚房裏請過許多教授和學生,大家都特樂意來,當然個個是滿載而歸!
Bie diu ren xian yan la! Dare say 釋然! You should offer to pay for yourself! Don't let other people have chane to mock our Chinese behind your back: See, those Chinese!
不過我也讚同thundercai的話,以後最好不要拿第三世界說事,這樣你自己首先放低了姿態。 不過,如果你會做中國料理的話,即使在自己家裏簡單作些, 日本人通常也很感興趣的。
這麽便宜????????????
如果部裏全體老師一起吃的,就我白吃,那以後就不去了。不要拿第三世界說事。隻會讓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