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空大嬸與歪嘴記者想起的 -- 究竟是誰在歧視？

十幾、二十幾年前出國的同胞們大都有過被人歧視的經曆。尤其在西方國家，某些人確實對中國人，更確切地說是對華人不友好，凡真正遇到過或感覺上意識到的，都對這種歧視痛之徹，恨之切。

 

是的，被人歧視令人極不舒服。

 

然而，世界上歧視最多的國家是在中國。

 

坐過幾次澳航（Qantas），看到機上有空姐、空哥，也有空嬸和空伯。後來偶而讀了以克的“空大嬸”，知道美國的許多航空公司也有不少的空嬸。澳航的空姐當然沒得說，個個身材修長，麵容嬌好。遇到的空哥，無論什麽膚色，也都挺拔英俊，帥氣十足。雖然也有身材矮小，五官一般的，但總體青春煥發，人氣超然。空嬸和空伯雖已發福，有的大肚便便，不過行動尚利索。空嬸經過化妝，依然美麗；空伯可就太隨意，肚子一大，褲子提不起來，灰白頭發也不太梳理。然而不管年輕年老，貌美貌醜，工作起來都是朝氣蓬勃，絕不懈怠。隻要服務周到，體貼入微，乘客滿意，歡歡喜喜，誰會太在意是空嬸還是空姐呢！

 

看澳洲各電視頻道的播音主持，美女帥哥多不勝數，然而年老麵醜的也不少。記得幾年前，ABC頻道的一位駐歐洲記者，時常出現在新聞現場播報消息，五十多歲總有了吧（猜不準年齡），長相當然談不上好看，最引人注意的是嘴巴歪到左耳邊，大約以前得過麵部神經麻痹症什麽的。若論形象可說極不好，但每次出場，兢兢業業，極其認真，並不因其外表而不受歡迎。作為一個新聞播報員，這就行了。老百姓聽的是新聞，看得也是新聞，接受的是信息，隻要達到此目的：播報準確，吐字清晰，俊男美女和一般長相的人又有什麽區別？

 

然而這麽淺顯的道理在中國就處處行不通。不信你試試，甭說歪嘴的，就是找個眉眼一般的，觀眾那兒也許還沒說什麽，首先電視台會不會聘用還得畫個問號。

 

中國的航空公司，不論飛國際國內，機上空姐都是萬裏，甚至幾十萬裏挑一的。其實空姐就是個機上服務員，和火車上的列車員同屬一類工作，隻不過一個天上，一個地上。當然了，你會說，國際航班上的空姐代表著一個國家的形象。是啊，一點兒都不錯，這就是為什麽要萬裏挑一的原因。然而，與其讓這些年輕女性代表國家的形象，倒不如好好教育教育全體國人不隨地吐痰擤鼻涕扔垃圾，不在公眾場合大聲喧嘩不該抽煙的地方抽煙，不在出事現場不該逗留的地方兩眼直瞪瞪傻呆兩小時圍觀。。。那才真正是代表國家的形象呢！究竟什麽能夠代表國家的形象，外貌還是內涵？長相還是素質？見仁見智吧。

 

不得不在這裏申明一下：本人不是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也不是專門喜歡醜陋。世上哪有不愛美的人呢？那有人不喜歡予視野以愉悅的任何美好事物呢？！絲毫不否認，民主國家選議員，甚至選總統，在不了解候選人情況的時候，就會把票投給那個長得順眼點兒的，或是看著順眼點兒的。

 

然而，以自己無法選擇的外貌作為條件阻滯一個人邁向人生道路的第一步，或以此為理由使許多人無法實現自己的理想，那是極不人道，傷害人的自尊心的非道德之事。我們知道國內單位、企業聘用人有許多歧視性規則。首先是年齡歧視，如“三十五歲以下”，“二十五歲以下”，不知超過這個年齡是不是就老得不能動了，還是腦子就癡呆了；“女一米六，男一米七五以上”或更高，又不是挑籃球、排球運動員，也不是模特，憑什麽低於這個高度的就不合格。更有甚者，竟然對女性乳房的大小、腿的長短都要提出要求，又不是挑舞蹈演員，真乃豈有此理！其實，還有一些潛規則是不便擺在桌麵上的，您可盡情想象。

 

招聘中的歧視，眾所周知，有什麽辦法呢？別人在選你，你處於被動，隻有無奈。為什麽你敗下陣來，天知道！也許你臉蛋兒不夠漂亮，你眼睛不夠大，個兒不夠高，身材不夠苗條，腿不夠長，不夠年輕，不夠帥氣，。。。。。。但是最清楚的也是你自己：隻有你自己知道，你是合格的，能夠勝任的，你會是忠誠的雇員，你不怕苦，不怕累，。。。。。。可所有這些的體現，隻有在那扇門向你敞開以後。嗚呼哀哉，在這扇門敞開之前，你的外表就是你的一切，成功與否皆在此。

 

歧視現象還不隻體現在招聘用人之中。在中國隨處可見：大城市人歧視中等城市的人，中等城市的人歧視小城市的人，城市人歧視農村人，有正經工作的歧視民工，有錢的歧視無錢的，錢多的歧視錢少的，孩子上大學的歧視孩子沒上大學的，孩子考100分的歧視孩子沒考100分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許多人喜歡說“這人真農民”（包括本人）是歧視農民的典型語言。

 

許多人到了國外，受到一些其他國家的人的歧視，因而憤慨，因而奮起討伐，有了親身體會，才知歧視如此刺人心肺，傷人自尊。焦國標的“美國種族歧視與中國城鄉歧視”對此有辛辣、深刻、尖銳地觀察分析，以他快言快語、直言不諱的筆觸把此種歧視批駁得淋漓盡致。在國外，尤其是西方國家，受了歧視我們受不了。可是在國內我們還甘願受人家的歧視，大家還記得吧？若幹年前（現在還有沒有，不太清楚），我們還特地立規矩歧視自己，動不動給那些“白麵、藍眼、金發”以特權，自己的國土上給自己設立障礙，我們竟然在這種歧視中那麽多年不自知。

 

我們承認，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歧視，無論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無論是上意識還是下意識，這是客觀存在。然而，毋庸置疑，世界上歧視最多的地方就在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