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這個時候都會讓我忍不住要說點什麽,年紀大了,反而不能容忍很多的現象。很想講些實話,心裏話,說說自己經曆的真實世界。
每到這時,天安門母親們的哀痛就成為人們聲討的工具,我總在想:母親,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她們除了生養子女,是不是也是子女人生的一個指導引路人,一位老師?
6.4是我人生的一次經曆,6.4期間的3位母親教會了我很多。6月3日晚,電台電視台停播了所有節目,反複宣布戒嚴令,不讓市民出來。已經在家的我待不住了,因為宿舍同學打電話來說學校大門鎖了,老師們留在學生宿舍勸說同學不準出去。我因為擔心我的同學,就想騎車去學校。我母親就拿著切菜刀坐大門口削菜,邊削邊說:你如果敢出去,我就把你的腿打斷,然後養你一輩子。斷腿好過被橫屍街頭。從小教育你讀書,中國幾千年的曆史是怎麽演變的,你的書真是白讀了......那天晚上我整晚看書,後來陸續的槍聲一直到早上5點多......
4.26後,我校的同學開始陸續進駐廣場,後來因為有同班的同學絕食,我也跑到廣場。5月份後的某一個晚上,我同學跑來找我說是班長的媽媽來了,哭得很傷心,讓我勸下。過去時才明白班長的媽媽在班長很小時就去世了,這位是後媽。那位後媽哭著求班長回家。因為父子有矛盾,班長很久沒回家了,後媽是想勸班長回家,結果在學校聽到班長在天安門,嚇得跑過來勸他回家。班長說他已經上大學了,不用家裏管了。後媽哭著問,如果你親媽還活著,她會不管嗎?我不是你親媽,但我不能讓人戳脊梁骨,說我不把你當兒子待。那位後媽一直在從古到今的引用各種事例來勸我們回家。我記得她問了我們幾個問題,你們到底想怎樣,目的是什麽?如果達不到目的,你們要怎樣?......那天晚上班長還是跟著後媽回了家。
4.26的第二天或第三天我們有高數課,150人的大課,那天隻有5個人到教室上課。高數老師那時就已經六十多歲了,站在門口等我們.我記得其中一個同學跟她講,大意是:老師,別人都去廣場了,就我們幾個了,您還要上課嗎?......我們的高數老師就抱著我們哭,孩子啊,不能去啊,國家不能亂啊,你們耽誤不起......她和我們講她的兒子被文革耽誤,三十才從農村回來上大學,後去美國......孩子們啊,你們還沒學好本事,如何報效國家,國家再也亂不起了......這麽多年我一直記著:國家不能亂啊......
我無意指責別人的母親,隻是想說:母親,請你指引好你的子女,不要吃後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