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愷钜——改命造運,廣結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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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騰命名製度的起源

(2010-04-21 02:55:01) 下一個

 

人類社會的命名製度是由圖騰命名製度發展而來的,那麽,圖騰製度又是如何起源的呢?隻有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們才能真正認識命名製度的文化淵源,並有助於我們對後世的姓名現象的理解。
  如前所述,法國社會學家杜爾凱姆認為圖騰是氏族的象征。迪爾凱姆是一位功能主義者,他所感興趣的僅僅是從社會共時結構的角度分析圖騰的社會功能,而對圖騰的發生學淵源不感興趣,因此,在他那裏,圖騰的起源問題仍是懸而未解的,迪爾凱姆似乎認為,圖騰隻是一個氏族在世界萬物中隨便取來象征其自身的東西。一個民族何以用某種事物而非別的事物為圖騰,這一問題萬物有靈論的圖騰學說沒有解決,迪爾凱姆也沒有解決。
  諸種學說之所以未能完滿地解決圖騰的起源問題,乃是因為它們都割裂了氏族的形成和圖騰的發生這兩個方麵,都或明或暗地認定,圖騰製度隻是在氏族製度業已成熟之後才建立起來的,既存的諸氏族為了標誌各自本身,為了與其他氏族區別開來,或者為了解釋本氏族的來曆、品格等,才導致圖騰製度應運而生。此種將氏族形成與圖騰發生斷然區分為前後兩個過程的識見,在杜爾凱姆的社會人類學中表現得就很鮮明。杜氏將圖騰製度視為一種象征係統,象征作為符號,其所表示之物就必定是現成的,即先得有被象征物,然後才會有象征符號;先得有某個氏族,才會有用以象征這個氏族的圖騰,因而,作為氏族象征物的圖騰製度必定是後於氏族製度的。總之,圖騰製度隻是在原始氏族製度業已形成之後,人們為了在符號層麵上確認這種既成事實而發明的,它與氏族的形成過程無涉。
  但是,能夠這樣把氏族製度的形成與圖騰製度的建立截然劃分為前後相續的兩個階段嗎?事情或許恰恰相反,圖騰製度對於氏族社會之所以是必不可少的,或許正是因為離開了圖騰製度,氏族製度就無從建立和存在,而這就等於說,圖騰製度是氏族社會賴以建立的重要條件之一,圖騰製度從一開始就參與了氏族製度的形成過程,圖騰製度和氏族製度的發生,隻是同一曆史過程的兩個方麵。
  要證明這一點,就需從氏族製度的建立過程入手。什麽是氏族?簡單地講,所謂氏族,是指由共同的血緣紐帶所聯結起來的在一起共同生產、生活的原始社會群落。由於血緣關係是天然形成的,無需人類智慧的設計,因此人類學者和曆史學者認為氏族是人類最早的組織方式,亦即人類最早的社會製度。氏族是如何形成的?正是共同的血緣將人們聯合起來從而形成以血緣關係為基礎的人群,即氏族。這一點似乎順理成章,自然而然,人類學者幾乎是眾口一詞地堅持或默認這一點,這一點幾乎成了常識。
  然而,最流行的見解往往掩蓋著最深刻的謬誤,氏族的"血緣形成說"貌似有理,實則大謬不然。主張這一學說的人們忽視了一個最簡單的事實,那就是:血緣關係,乃是一種微觀的生物化學現象,是看不見摸不著的,血緣關係如果僅憑其自身,是無法被把握的。正因為這一點,即使在文明社會中,人們為了確定共同的血緣關係,才需有姓氏,而為了避免同一班族內部的不同世代輩份、不同支係之間發生混亂,才需要族譜。那麽,在人類文明之初,尚無文字、語言,因此就談不上姓氏和族譜等製度,人們又是依靠什麽來體現其血緣關係,從而使血緣關係由一種微觀的生物化學現象體現為一種可以認知的事實,並因而成為凝聚氏族的依據呢?
  氏族是人類最初的社會形式,而社會,說穿了不過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即社會關係。社會關係並非是先天就"自古以固存"的,而隻能是人際交往的產物,隻是由於人與人之間有交往,人們之間才會建立一定的關係,而在原始社會,由於沒有像後來那樣的諸如通信、書刊、電訊等發達的遠距離交流手段和傳播媒介,其交往一定是麵對麵的交往,正是在這種切身的交往中,人們之間才建立起了一定的社會關係。
  那麽,人類最初的交往活動是在什麽場合展開的呢?流行的觀點認為是勞動,即人類最初隻是在勞動中才聚集在一起並因而凝聚為一定的社會群體。但是,此種見解也似是而非,因為僅憑勞動並無法把不同的人類個體聚集在一起並凝結為一個整體。勞動的目的是為了獲取生存的資料,而由於資源的匱乏,必然導致人們之間的競爭和敵意,因此,勞動與其說能讓人們聯合,還不如說往往導致人們之間的爭鬥和疏遠。勞動的確能夠將一定數量的人們召集到一起,然而在最初,這種聚集的規模必定是有限的,或許隻限於一個核心家庭。
  真正使人們聚集到一起並因而凝聚為社會的是慶典集會。所謂慶典,是指原始人們在諸如狩獵成功、采集豐收之後舉行的慶祝活動,人們載歌載舞,載笑載歡,慶祝自己的成功和豐收。慶典與勞動有著本質的區別,勞動是功利性的,它總有一定的目的,而慶典卻是由一係列的遊戲活動如舞蹈、化裝表演、習武角鬥等構成的,遊戲是非功利性的,也就是說,遊戲中的人並不具有某種實際的利益或目的。正由於慶典的超功利性,才能夠使原本相互疏遠甚至對立的人們歡聚一堂,這一點是勞動所無法做到的。讓人們聚集,讓人們歡聚一堂,並因而在交往之中產生一種族群同情心和認同感,這正是節日慶典的本質功能之一,直到現在,民間節日仍具有這一功能。實際上,漢語中的"社會"一詞原本就指節日慶典聚會。"社會"亦即"社火"""本為""""即集會之義,所謂"",則指社神,亦指供奉社神所在地的社稷壇,它後來演化為土地廟,因此,"社會"本義指在祭祀社神或土地神的節日裏在社壇周圍舉行的民間節慶聚會,在此種聚會上有各種歌舞、雜技、遊藝表演和賽事。"社會"演變為後來的廟會,改革開放以來,民間廟會在一些地區得到恢複,每到廟會日,全民匯聚,盛況空前,人們仍能從中體驗到遠古節慶會同萬民、醞釀同情、建構社會關係的遺風。
  慶典聚會隻是在一年一度的節日上舉行,節日結束,人群散夥,重歸平淡勞作的日子,那在節日聚會狂歡中乍建立起來的族類同情心是否亦會隨之而煙銷雲散,從而使因此而乍確立的社會關係也隨之土崩瓦解呢?回答是否定的,因為節慶集會本身就為族類認同提供了永久性的標誌手段,這就是人們的裝飾打扮。
  參加節日的人們總要精心地打扮裝束一番,人們在平時也化裝打扮,但在節日上更注重化裝打扮,這一區別在遠古時代和野蠻社會表現得更為鮮明,人類學家在現代一些野蠻民族中發現,野蠻人在節日中的化裝尤其精益求精、富麗堂皇。並且,在遠古時代,人們在節日上的打扮並非像現代社會中的人們這樣隨心所欲、標新立異,人類學家發現野蠻人的節日化裝總是遵循一定的模式。原始人類化裝的模式化是由於原始生產方式的單一性和節日慶典自身的慶祝功能決定的。節日是為了慶祝,在以狩獵、采集為主要生產方式的原始時代,則主要是為了慶祝狩獵或采集的豐收。獵人們為了慶祝自己的成功,往往將自己的獵物的頭麵或皮毛披掛在身,或扭作野獸的形象手舞足蹈、載歌載舞,《尚書·堯典》中記載的"擊石拊石,百獸率舞",當就是此種狩獵化裝舞,是人之舞,而非百獸舞。我們在現今的一些少數民族中仍能發現此類舞蹈。
  原始人類在節慶集會上裝飾自身,而裝飾物由於其醒目性和穩定性,順理成章地就具有標誌和識別作用,從而成為此種節慶集會以及在此集會中初始建立起來的民眾共同體的標誌或微識,這種人類共同體的標誌不是別的,就是所謂圖騰。節日聚會轉瞬即逝,但由之培育起來的圖騰卻永久存在,人們將之佩戴於身,或標識於其居住地,它作為族類認同的標誌,將人們緊緊地聯係為一個有機整體,並進而成為族群及其成員自我識別和命名的依據。
  綜上所述,圖騰源於原始節慶聚會中的裝飾物。圖騰並非是氏族形成之後隨意找來的象征物,圖騰是與氏族一起形成的;並非先有氏族,然後才有圖騰,正是圖騰,才將人們聯結為一個個族類整體。
  這意味著,圖騰作為原始的命名係統,並非僅僅是給業已確定的身份貼上標簽而已,正是命名係統,才使人們具有了各自不同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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