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自虛度的青春第7篇
研究生和本科生就是不一樣,哪兒不一樣?待遇不一樣。什麽待遇不一樣?夜11點以後宿舍不再拉閘停電可以通宵打牌了,允許購買教工澡票和教授們在教工澡堂坦誠切磋了,整學期係統性曠課無人問津了,期末碰上宣布免考白撈學分了……以至於離校多年後,多少次舊夢作起,夢見臨考當天早上,發現原來一堂課都沒去聽過,既找不到教材,又找不到考試地點……。
然而,比起上述這些待遇上的小打小鬧之不同,與每日起居生活如影隨形的宿舍男女混編,才叫本科生想都沒得想。
多年前我曾在加州斯坦福大學超短暫逗留過,因此對其各種報道過目時多少會有所留意。記得2007年9月,報載斯坦福大學研究生院宣稱要打破傳統,開始考慮研究安排男女生同宿舍的問題,國內網站上隨即出現建議國內大學參觀學習斯坦福的帖子。我看了覺得好笑,這說明他們不太了解我國高教戰線的發展曆程。其實,在我們研究生院,這種事十幾年前就有過了。
記得當年秋初,去研究生院報到那天,一進樓門,就看到張貼在牆的宿舍分配通知及分配名冊,通知上寫:本屆研究生30名,其中20名男生,10名女生,按照規定,每宿舍定員3名,因此配以10間宿舍,每間宿舍分配2名男生,1名女生。
從名冊裏的照片看,10名女生裏有3名是美女。順著照片再看下去,那3名美女中,本校子弟冷麵美人瓊花兒分在愛寫詩的班長郭小川所在的301寢室(後來招引得小川不斷蓄積詩文狂追瓊花不舍),來自華東腹地皖省美女方兒分到她本科同班男友秦寶國的302寢室,從總後下屬單位考來的芸兒和我分在同一寢室……回想履行報道手續時,曾撞見過一位著軍裝的女孩兒,個頭不高,纖細苗條,臉蛋兒白皙,一雙大眼特別亮,亮過中秋十五的月亮。
瓊花兒、方兒和芸兒,她們三個既水靈,又機靈,合謀沒去指定寢室報道,分別牽頭,各找2名女生搭伴兒,9名女生就這樣住進3個寢室,而18名男生也分別入住6個寢室。可是卻有一個剛從南昌大學畢業的看去樸實無華的江西女生,叫鄒姨泰,將自己的鋪蓋卷和行李箱老實實地搬進了名冊上分配的寢室。那寢室碰巧分給餘下的兩位男生,又和我們不在同樓。那段時間,一切相安無事,直到臨近聖誕,男女混編入住問題才被院裏發現。
後來,在聖誕聯歡會上,鄒姨泰給大家講述了她那段心路曆程,姨泰說:“喇個茲道嘛?也沒想到要多問上一句嘛。你們看他們兩個藍生,一個從雲南西雙版納考來嘀,一個從貴州安順場考來嘀,老實巴交辣個樣子,搞得懂北京的事嘛?當初我一進宿舍,見他倆是藍生,占了靠窗兩張床,正坐在窗前話事,我個心中就犯嘀咕,怎會是和藍生一起住嘛?看來研究生就是研究生啊,難怪國家按月發薪呢,和本科就不是一個樣子。要麽,也許藍北有別?北方的院校就是介個樣子?要麽就是人家首都高校的規矩。”
大家於是問倆男生當時是怎麽想的。雲南來的那位搶過話頭說:“也沒好怎麽想咧,想也想不明白咧,我們見她進來,一看,怎會是個呂娃子咧。可是大家也看過名冊咧,確認過她的名字,也不便多問什麽咧。幫助呂生是我們的義務,我們幫她拎行李上樓,幫她把行李放上靠門的床上咧。”
大家自然關心晚上怎麽辦,鄒姨泰接著說:“夜裏就寢時,自己也不敢脫衣嘛,心想,雖說考研的人,全國為數寥寥,都是社會精英,可自己初來乍到,舉止如果作得不夠端莊,會讓人家藍同胞見笑嘛,於是和著衣服睡了一個星期,隻是從第二個星期才開始換成睡衣。”
大家於是讓那兩個男生描述一下晚上如何睡覺的情景,那個雲南的又搶著說,還甚為得意洋洋地:“實不相瞞,我到高中畢業也沒能改掉料炕的毛病咧,可是自從換了這個新環境,腳底下靠門那床上還有個呂同胞,我緊張得失眠幾多天咧,可沒想到,料炕的毛病就再也沒犯過。”他又指了指那個來自貴州的室友說:“他一來,可就跟我講好,他睡覺時會像黔驢子一樣鼾聲如雷,可是我失眠那幾天,一次也沒有聽到他打過咧,他辣個呼吸,細得簡直跟一茲波斯貓咪似的。”
列位無須把這當成什麽危言聳聽,即便在缺乏此類安排的外係,臨時性的自主混編之事也時有所聞,有的男生將二層床上的箱子騰開,支起半透明的蚊帳,招來女朋友(女本女碩女進修教師什麽成分的都有),在蚊帳裏嘰嘰嘎嘎,歡歌笑語,四海翻騰,雲水不怒。更有甚者,將某間隻有兩人的宿舍徹底騰空,布置成大家輪流坐莊的公共情人旅館,被褥不洗,床單不換……。所以,無論有無這種刻意安排,都能說明斯坦福那邊並不比國內這邊先進,或許還落後。都2007了,打破男女不同宿傳統的方案不是還在斯坦福校方的研究階段嗎,研究結論或許還會胎死腹中呢。而我們國內早已悶聲先做了再說,我們的鄒姨泰同學這時都已經忙著在申請評博導了。當然,斯坦福研究生院那邊也非事事落後,也有可圈可點之處,例如,他們早在1966年批準了男女學生可以同廁,這一點,網上有據可查。
這說明,無論何時何地,研究生和本科方方麵都不一樣。
由老哥XD張貼 @ 2008-12-01 15:17:33 (被閱讀9000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