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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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麵

(2016-07-24 10:14:12) 下一個

大暑麵

移居美國30多年,漸漸淡忘了故國的節日和相關的風俗習慣。好在有網絡傳播信息,我又不拘泥守舊,隻要和吃有關習俗,我都不會拒絕。

今天是大暑,幾天前就注意到“大暑麵”的提法。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記得當年在農村插隊時,大暑時已經收完了麥子。有了新麥,擀麵條就是家常便飯,哪管大暑小暑。春荒時節餓了幾個月的肚子,好不容易新糧到手,每家都要收點不含很多麥麩的精細麵粉,吃上幾頓好飯食。剛下場的糧食,磨成雪白的麵粉,不管蒸饅頭還是擀麵條,都帶著一股清香,那是廣袤原野上璀璨陽光的清香。不過,離開農村以後,走南闖北飄洋過海,吃的用的截然不同。那清湯白煮的麵條,沒半點油星,比起雜麵糊糊煮紅薯來說,雖然是那時的珍肴,卻早已不在我的懷念之中。

記得小時候最喜歡吃的一種麵條叫蒸鹵麵。說起來作法很容易,連肉加菜燉熟,湯湯水水一大鍋。然後換大鐵鍋,一層麵條一層菜地擺好,再把湯從上邊澆下去,蓋上鍋蓋燒半個小時就成功了。難就難在,那是每家每月半斤肉半斤油的時代。蒸鹵麵不但要有肉,還要有油。要是隻用水來蒸,麵條就變成了一鍋麵坨坨。所以,這麵雖然好吃,卻也隻記得有數的幾次,大多是祖母還和我們同住的時候,她做的。

奶奶擀得一手細麵條,從她開始和麵我就站在一邊看,饞涎欲滴。看她燒肉更是恨不能把直接把肉看到肚子裏。奶奶很巧,肉少就用黃豆芽大蘿卜等等的青菜來湊數,加上醬油大料,香噴噴地傳出老遠。後來奶奶因為成分不好被趕出大院,請來的保姆不會做北方飯。有次母親周末回家,不知道為什麽原因,突然想起蒸鹵麵來。不知道是不是也碰上了“大暑”?幾個孩子都圍著她轉,幫著洗菜切肉摘豆芽。媽媽工作忙沒時間擀麵條,就用機製幹麵,一斤一筒,我們叫“筒子麵”的那種。鋪一筒麵,撒一層菜和肉。媽媽一邊做一邊擔心,覺得這種麵太幹,肉少菜少,燉出的湯不夠。果然,這次蒸出來的麵確實比以往硬,最下邊一層還有點兒焦糊。我們幾個孩子正在長身體,一個比一個能吃,碰上這麽好吃的飯菜,風卷殘雲一掃而光,連那些焦糊的也沒剩下。不過,媽媽自己不滿意,以後就再也沒有做過這種麵了。

現在,既然要吃“大暑麵”,總不能和平時一樣吧。我突然想起往事,也就別出心裁的做了一次蒸鹵麵。菜園裏摘了幾條茄子、幾個辣椒,按照記憶的做法先把菜炒一下,加上高壓鍋燉出的木耳燒排骨,再一層麵一層菜鋪好,十幾分鍾就蒸好了。雖然沒有原野上的陽光,卻依然帶有幾分家鄉的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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