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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解放軍在中緬邊界的秘密作戰

(2008-06-15 07:05:42) 下一個

1960年底至1961年初,為了保障中緬兩國勘界工作的正常開展,應緬甸政府請求,中央軍委指示中國人民解放軍昆明軍區出動部分兵力,與緬軍協同作戰,共同打擊盤踞在中緬邊境地區的國民黨軍殘部。經過兩個月的作戰,我參戰部隊基本完成了中央軍委賦予的任務。這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曆史上第一次真正的熱帶山嶽叢林地區作戰,在軍史上具有裏程碑式的意義。

緬甸國民黨殘軍概況 

盤踞緬甸境內的國民黨軍殘部,是原國民黨軍第8軍和第26軍的部分兵力。

1949年12月初,國民黨雲南省主席盧漢率第93 第74軍在昆明通電起義後,蔣介石委任逃往雲南的陸軍總部參謀長湯堯為陸軍副總司令,指揮駐滇的第8軍和第26軍,乘解放軍尚未入滇之機進犯昆明,破壞雲南和平解放。該敵在我桂滇黔邊縱隊、起義部隊和由黔入滇的第17軍49師的打擊下,於12月下旬逃往雲南開遠、建水、蒙自地區,企圖沿滇越鐵路逃外國外,或由蒙自機場空運台灣。1950年1月,蔣介石又令以第8軍為基礎,擴編成第8兵團,下轄第8 、9軍,由湯堯兼任兵團司令,留置滇南作戰。

為了殲滅湯堯部於國境內,中央軍委令第4兵團並指揮38軍之114、151師由廣西南寧、百色地區向雲南挺進,迂回蒙自、河口,切斷敵人逃路,爾後在友軍的配合下,圍殲該敵於滇南地區。

1950年1月1日,第四兵團先頭第13軍由南寧經百色、硯山向蒙自方向前進,全體指戰員不怕困難,日夜兼程,14天行軍900餘公裏。1月11日,第38軍占領河口,封鎖了中越邊境;16日,13軍襲占蒙自、個舊地區,殲敵準備空運台灣的26軍主力。湯堯見南逃無望,率部西竄,企圖經沅江逃往國外。我第13軍 38軍和桂滇黔邊縱隊立即分路跟蹤追擊。19日,第38軍一部在宜得地區殲滅26軍殘部,桂滇黔邊縱隊在石屏地區迫使第8軍一部投降。25日,第13軍在沅江殲滅第8軍主力,生俘湯堯及第8 、9軍軍長以下6000餘人。從沅江僥幸逃脫之敵,亦於2月7日至19日大部被殲於鎮沅、景洪、打洛等地,殘餘逃入緬境,主要有兩股力量:第8軍237師709團團長李國輝率領的700餘人和流亡於緬甸車佛南的原遠征軍第6軍93師200餘人;第26軍93師278團副團長譚忠率領的600餘人。4月20日,這兩股殘軍在緬甸東北大其力的一個村子小孟捧開會,打出了“複興部隊”的旗號,李國輝任總指揮兼709團團長,譚忠任副總指揮兼278團團長。一時間從雲南外逃的散兵、土匪、地主武裝紛紛前來投靠,殘軍很快由1500餘人擴充至3000餘人。增設了特務大隊、搜索大隊和獨立第一、二、三大隊,成為老緬泰邊境地區最大的一股武裝力量。

殘軍的迅速壯大也引起了原本指示他們自謀出路的逃台國民黨當局的注意,1950年9月,蔣介石派原第8軍軍長李彌來到緬北,糾集殘部,收編各路武裝,於次年3月組成“雲南人民反共救國軍”。由李彌任總指揮,下轄26軍和4個處,取消“複興部隊”番號,將709團改編為193師,李國輝任師長;278團改編為93師,新派彭程為師長。新派呂國銘、葉正南為26軍正副軍長,指揮上述兩個師。這支新成立的“雲南人民反共救國軍”直屬台灣國民黨當局國防部指揮,以配合台灣國民黨軍“反攻大陸”,其主要任務是竄擾雲南邊疆,挑動民族糾紛,欺騙、煽動一些少數民族的上層人物同人民政府為敵,製造暴亂。1951年5月,逃緬蔣軍殘部實力達到9600餘人。

1951年5月下旬,李彌指揮殘軍5000餘人分兩路竄犯雲南省臨滄、思茅地區,執行精心策劃的反攻計劃,先後占領了滄源、耿馬、雙江、瀾滄四縣。麵對一路“凱歌”,李彌利令智昏,妄想進一步 “克複昆明”。殊不知解放軍早在6月3日就已經作出了以優勢兵力開赴機動位置,待敵深入,以殲滅其有生力量的作戰部署,一張天羅地網正在悄然張開。6月上旬,步兵117團一部進擊占據瀾滄縣糯福之敵,步兵121團一部進擊占據鎮康縣青搪之敵。這兩次戰鬥均殲敵一部,餘敵潰逃境外。6月下旬,第14軍軍長李成芳親赴保山指揮步兵120團、121團、123團、基幹2團、115團等五個團,合擊向耿馬、雙江、西盟、孟連進犯之敵。殘軍自知不敵,稍作抵抗即全線潰逃,至7月8日,國民黨殘軍全部逃回緬境,竄犯雲南的行動徹底失敗,解放軍共計殲敵549人,繳獲輕重機槍9挺,長短槍83支。

國民黨殘軍遭此打擊後,再不敢做反攻大陸的美夢,隻好一門心思考慮如何在緬甸站穩腳跟,求得生存。經過一年多的休養生息和台灣方麵的援助充實,逃緬殘軍實力增加到萬餘人,達到了全盛時期。大致序列如下:“雲南人民反共救國軍”總指揮李彌、副總指揮柳元麟、呂國銘、蘇全德、參謀長錢伯英、政治部主任趙玉甫,總部位於孟撒。下轄第26軍——軍長呂國銘;滇西指揮所——指揮官李文彬;第1軍區——司令李希哲;第2軍區——司令葉植南;第3軍區——司令許季行;第3軍、“反共抗俄大學”等部。
國民黨殘軍在緬北長期賴著不走,且勢力不斷發展壯大,這對緬甸政府來說,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因此,緬甸政府一方麵派軍隊進剿,一方麵向聯合國控訴。在美國等西方國家的壓力下,台灣國民黨當局被迫同意把逃到緬北的殘部撤往台灣。從1953年11月至1954年5月,共撤走李彌總部、“反共抗俄大學”、第26軍軍部、93師、193師、第4、10、18、21縱隊等部5472人,以及家屬1030餘人。在蔣軍殘部被迫撤走期間,解放軍雲南邊防部隊,同地方各級黨政機關、民兵、人民群眾密切配合,對敵發動強大政治攻勢,爭取了2466名敵軍官兵回歸投誠。盤踞緬北的蔣軍殘部隻剩下3800餘人。

殘軍主力撤台不久,台灣當局又派原副總指揮柳元麟返回緬北搜羅舊部,於6月成立“雲南人民反共誌願軍”,轄第3、5、7軍約4500人。但此時殘軍內部派係林立,各懷打算,根本不大理睬柳元麟這個台灣派回來的最高指揮官,一再發生內訌。恰逢此時緬甸政府正集中精力對付本國的反政府武裝,根本無暇顧及殘軍,使得柳元麟得以鐵碗手段治軍,全力整頓內部,先是打壓呂維英,而後又排擠段希文、李文煥,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總指揮。

到60年代初,殘軍達到李彌率主力撤台後的鼎盛時期,共有部隊近萬人。總指揮柳元麟下轄5個軍:第1軍軍部位於孟瓦,軍長吳運暖,;第2軍軍部位於索永,軍長吳祖柏;第3軍軍部位萊東,軍長李文煥;第4軍軍部位於孟馬,軍長張偉成;第5軍軍部位於孟隆,軍長段希文;以及西盟軍區和孟白了守備區。各軍下轄有2—3個師,師所轄各團兵力從幾十人到幾百人或上千人不等。其軍隊成員的特點是官多於兵。靠近我邊境的為第1、4軍。這部分敵人雖然在口頭上叫嚷從西南方向配合台灣蔣軍反攻大陸,但實際上並無信心和任何準備。其方針是:與我軍接觸時,保存實力,避免決戰,以竄擾、潛入為攻,以避戰、逃跑為防;與緬方既敵對又共處,以求長期生存。

入緬作戰動因

國民黨軍殘軍的存在,是緬甸邊境上的一個禍根。同時也影響我國邊境地區的安全。1960年緬甸“看守內閣”總理奈溫訪問我國時,與我國政府在1月28日簽定了《關於兩國邊界問題的協定》,同年10月緬甸總理吳努和總參謀長奈溫訪問我國,並於10月1日與周恩來總理簽定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與緬甸聯邦邊界條約》,為此,須經雙方在中緬邊界勘定。然而,由於國民黨殘軍的盤踞,雙方勘界沒有安全保障。為確保勘界工作順利進行,並根據緬甸政府的請求,經兩國政府協定,雙方共同出兵打擊和殲滅這股敵人。

戰區自然地理概況

國民黨軍殘軍所占據的地盤正麵約300公裏,縱深約100公裏左右,當地的地理條件同我國雲南境內的地理有某些相似。屬於典型的熱帶山嶽叢林地區,該地氣候炎熱,雨季較長,約有半年時間;山區和壩區多霧,能見度不良;此地山高穀深、河溪縱橫、水量豐富,道路較少且多為小路,交通十分不便;遍地雜木叢生,葦草、刺藤遍布,路徑難行,人煙稀少,居民貧困、語言不通、社情複雜;毒蟲較多,疾病流行,環境十分惡劣。地形起伏大,軍隊行動極易迷失方向,行動速度受到很大限製。但是,由於植被茂盛,地形複雜,也便於軍隊隱蔽和實施突然襲擊。

解放軍作戰準備 

1960年10月,總部向昆明軍區下達了預先號令,令其準備入緬與蔣軍殘部作戰。昆明軍區接到預先號令以後,立即著手相關準備。11月初,經中緬兩國政府商定,雲南省軍區副司令員丁榮昌和總參作戰部邊防警備處處長成學渝等與昂季、山友準將率領的緬方代表團就聯合勘界警衛作戰進行會談。4日,雙方簽署了勘界警衛工作協議,規定:對盤踞在勘界工作地區的國民黨殘軍,由中緬雙方共同圍殲。中國負責清除中緬邊界舊30號至舊62號界樁地區,即雲南孟遮至南臘河與瀾滄江交匯點兩側的國民黨軍殘部,可進入緬方20公裏遂行作戰任務。根據此協議,我軍入緬作戰縱深為20公裏,這條分界線即為“紅線”。兩國軍隊既要協同作戰,而解放軍的軍事行動同時又要受到這條“紅線”的製約。這樣,我軍的作戰時間、機動範圍、敵情偵察、地形勘察和群眾工作、後勤保障等都要受到很大的約束,給我方作戰行動帶來很多新問題。

11月14日,根據周恩來總理的指示,軍委正式下達我軍入緬殲滅殘餘蔣軍的作戰命令,向部隊強調:此戰意義重大,隻準打好,不準打壞;要打殲滅戰,不打擊潰戰;斷後路,包圍住,先圍而後殲;部署以孟馬、孟瓦和三島地區為重點;行動要保持突然性,注意選好攻擊點,應有攻堅準備和適當的預備隊;作戰行動嚴格控製在協議範圍內,如敵人向老撾境內逃跑,不準追擊;遇到新情況,必須與緬方達成協議後才行動;不準誤傷當地居民。
昆明軍區黨委受命後,決定以13軍39師、14軍40師各1個團、雲南省軍區思茅軍分區3個團計39個連約6500人參加入緬作戰。各部受領任務後,抓緊進行政策紀律教育,嚴密細致地偵察敵情和地形,抓緊戰前練兵,充分準備各種物資器材,做好各種戰前準備工作。為統一指揮入緬作戰部隊的行動,昆明軍區組成了由雲南省軍區司令員黎錫福任指揮、第13軍副軍長崔建功、省軍區副司令員丁榮昌任副指揮的前方指揮所,於1960年11月上旬在佛海開設完畢。

第一階段作戰 

我軍第一階段作戰正麵為300公裏,縱深為20公裏,主要目標是打擊殘軍1、4軍軍部和2、3、5、6師師部及其所屬的8個團部和8個行動組,約800餘人,占有22個據點,大體分三線部署。我國國境線附近為第1軍及其所屬的第3師,共約150人。分別駐紮在孟瓦、孟育、孟景、景康等地,除景康據點外,正麵都以南洛河為屏障,背靠黑山森林。各據點築有少量土木質工事和交通壕。通往我方道路上埋有地雷,並且設置了行動組或情報組,擔任警戒任務。第二線為第4軍,布防在孟勇以東和以南地區,其中1404高地駐有第4軍所屬35團約200人。第三線為孟白了和江勒地區的柳元麟總部。其中孟白了地區為總指揮部,有教導隊、警衛團、通信營等共約450人。江勒地區是後勤總部和教導一大隊,約200餘人。其裝備既有外逃時攜帶的老式武器,也有後來台灣補充的美式裝備。

針對殘軍的分布情況,軍區前指決定以分片包幹的原則,采取多路遠距離奔襲的方法,先斷敵後路,然後分片合圍的戰術手段,以達到全殲的目的。具體部署如下:

13軍39師116團一部和117團攻殲孟馬之敵4軍軍部,第6、第2師殘部和第5團、17團及4個行動組,共有敵人439名(實為334人),我軍作戰兵力為2646人,敵我兵力對比為1:7.9。

第14軍40師118團攻殲孟瓦之敵1軍軍部、警衛營、第3師師部、第8、9團以及一個特務站共265人(實為156人),我參戰兵力2835人,敵我雙方兵力對比為1:18.2
思茅軍分區邊防11團攻殲孟歇之敵第7團和1個行動組,共59人(實為81人)。以邊防9、10團攻殲蠻窩敵第5師師部、第14團及其第1團一部與2個行動組,共159人(實為171人),我參戰兵力為1158人。敵我兵力對比為1:6.7。

我軍根據敵人分點據守的特點和敵人的具體分布情況,為便於統一行動,將所有參戰部隊分為22路,於1960年11月22日淩晨,越過國境,采用遠程奔襲和迂回包圍、搜捕聚殲的作戰方法,各自奔襲規定的作戰目標。

奔襲國民黨軍曼俄乃據點的邊防9團2連和邊防10團2連,於當日5時到達指定位置,當發現敵人逃跑後,立即改變作戰方案,除留小分隊就地搜索外,指揮4個連分別向孟馬方向追殲逃敵,在以南10公裏處與逃敵接火。我軍經過連續打擊和搜捕,殲滅了從曼俄乃等據點逃竄的國民黨軍33人,擊斃國民黨軍5師師長李泰。步兵117、118團及116團1營奔襲國民黨軍第4軍(含第1軍一部)於緬方撣邦孟瓦和孟馬的各個據點。117團出擊分隊在39師副師長閻守慶指揮下全殲駐踏板賣據點國民黨軍第2師部60人,和駐孟歇據點的國民黨軍第7團團部62人,國民黨軍第2師少將師長蒙寶業、上校副師長蒙顯被擊斃。118團出擊分隊在40師副師長趙世英指揮下分別進攻孟瓦、景康、孟育、孟景之敵,殲敵百餘人,第3師上校副師長兼8團團長葉文強被活捉。經過幾個小時戰鬥,全殲殘軍第2、5師師部和第7、8團團部,部分殲滅第1軍軍部、第3師師部。但是,由於個別部(分)隊對當地的亞熱帶山嶽叢林地行軍作戰的特點研究得不夠,加之少數幹部指揮不力,致使6路迂回部隊有半數未迂回到位。16路正麵攻擊攻擊部隊有7路未到。在這種情況下,我參戰部隊積極主動,與敵展開激烈戰鬥。經艱苦奮戰,16個攻擊目標有6個被全殲,其餘大部潰散。部隊隨即轉入追擊和全麵清剿,又殲滅了部分敵人和拔除了一些據點。至1960年12月20日,“紅線”內的殘軍基本被肅清。此次作戰共計殲敵467名,占預計殲敵總數的百分之五十三點四。

蔣軍殘部被我肅清後,應緬北軍區的請求,周恩來總理指示:作戰部隊留駐緬境,占據有利地形和作戰要點,加強戒備嚴防敵人襲擾,掩護勘界工作的正常進行。

第二階段作戰 

殘軍遭我第一次打擊後,自知實力相差懸殊,不敢與解放軍正麵對抗,轉而全力攻擊緬軍。緬軍力有不逮,乃於1961年1月18日晚,向中方勘界警衛聯絡官提出,請求解放軍配合緬軍進剿緬境20公裏外的孟白了、索永等地國民黨殘軍。中央軍委經過反複研究,指示我參戰部隊使用7個營、6個連、2個便衣隊共5800人,於1961年1月下旬立即組織第二階段作戰,越過“紅線”向前推進一百裏,打擊部署在中緬接壤邊界緬方縱深,總兵力約3000餘人的國民黨軍殘部。23日,昆明軍區在佛海開設前指,由13軍副軍長崔建功任指揮、14軍參謀長梁中玉、軍區政治部副主任段思英任副指揮。根據中央軍委的指示,前指首長決心:
117團攻殲位於南昆的敵第4軍、第2師殘部,第9、10、11師、教導總隊第7大隊、重兵器大隊,敵總兵力為1270餘人。我參戰兵力2966人,敵我雙方兵力對比為1:2.3。

第118團攻殲敵南線總部直屬隊、警衛團、教導總隊、教導總隊2大隊、第3軍35團、軍官訓練團等部共約1200餘人,我參戰兵力為3012人,敵我兵力對比為1:2.5。

思茅軍分區部隊邊防10、11團攻殲敵索永指揮所,位於八卡的第2軍軍部,位於大棱河渡口的1軍軍部、7、8師、3師殘部、中卡支隊等,敵總兵力約682人。我參戰部隊為1420人,敵我兵力對比為1:2。

我軍各部隊根據中央軍委和昆明軍區前指命令,於1961年1月25日開始出擊。在越過第一次中緬聯合作戰勘界線以後,分別向湄公河以西、以北地區各自攻擊目標進擊。柳元麟部察覺了解放軍的出擊行動,於當天晚上向老撾境內撤退。至26日,我軍先後攻占巴西裏、索永、孟白了等地的國民黨軍據點,殲敵一部。之後,我軍在作戰地區搜剿殘餘。由於對作戰地域缺乏了解和組織指揮上的多種原因,我攻擊部隊除思茅軍分區巴西裏一路準時進到攻擊點外,其餘各路均未按時抵達攻擊位置。雖然把柳元麟部趕出了經營了十餘年的老巢,斃敵上校政治部主任李自雄,上校團長白湘麟,但僅殲敵274名,大部分殘軍分路逃往距離我國邊境線百公裏之外的老泰境內。2月9日,我軍參戰部隊全部撤回中國境內。第二階段作戰結束。

經過兩個階段的作戰,解放軍肅清了作戰區域內的國民黨軍殘餘,協助緬方收複了被蔣軍盤踞了10餘年的3萬餘平方公裏、近30萬的人口區;保障了中緬聯合勘定國界線的順利進行;促進了中緬友好關係的發展和擴大了我方的政治影響,部隊經受了在山嶽叢林地走、打、吃、住的實戰鍛煉,基本上完成了中央軍委賦予的作戰任務。但這畢竟是解放軍參加的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叢林戰,經驗不足,沒有打好殲滅戰,未能達到分片合圍、全殲敵人的預定目標,主客觀方麵的原因都是深刻的。

首先對戰區自然條件給作戰行動帶來的困難缺乏足夠認識。勘界作戰地區屬於熱帶山嶽叢林地,河多溝深、山高坡陡、林草茂密、道路稀少、語言不通、疾病流行,給部隊行動帶來許多困難。作戰指導脫離了這些客觀實際,隻按一般山地條件規定部隊的行進速度和到達時間,盡管部隊竭盡全力趕路,仍不能按規定到達指定地點。如在第一階段作戰中,四路迂回部隊在無道路條件下拚命前行,均未能按時到達指定地點。在第二階段作戰中,部隊繞過1404高地,離開道路,通過原始沼澤地,蘆葦茅草叢生,隻得邊開路邊前進,一小時隻能走300米。有的夜間開進,觀察不便,迷失方向,到天明一看,還是在原來的山溝裏轉圈子。戰區河流眾多、水流湍急,部隊雖然在戰前經過一定的遊泳訓練,但仍不能適應當地河流的特點,加之部隊經過長途跋涉,體力消耗很大,被裝被雨水、汗水濕透,不利於泅渡,延長了渡河時間,貽誤了一些戰機。其次對敵情估計不足。蔣軍殘部在境外盤踞經營十餘年,與當地的土司、頭人等統治階層關係極為密切,不僅熟悉地形,而且消息靈通。極力避免與我正麵對抗,千方百計保存實力,一旦聽到我軍行動的風聲即隱蔽潛逃。以致戰鬥中多是殲敵一部,未能全殲。

從主觀上看,當時的作戰組織指揮、部隊編成、戰鬥作風等方麵,都與在熱帶山嶽叢林地區作戰的要求不相適應。

組織指揮方麵,由於準備時間較短,戰前準備工作做得比較粗糙,參戰部隊指揮員沒有根據作戰任務認真調查研究戰區情況,沒有根據戰場情況做好必要的物資器材保障和訓練準備工作。部分幹部能力較弱,素質不高。有的組織戰鬥不夠嚴密,有的憑老經驗辦事,把國內作戰的指揮經驗運用到熱帶山嶽叢林地。有的不會識圖用圖,不善於按方位角行進,剛出國境不遠就迷失了方向,找不著道路,找不著作戰目標,更不善於使用向導。有的幹部缺乏謀略,隻有簡單的打、衝、插、追或“給我往上衝”等口令,結果殲滅敵人少,自己傷亡大。司令部工作也存在不少問題,不善於組織和使用機關力量,不善於使用指揮工具,參謀人員不熟悉戰時業務,造成首長空忙,指揮混亂,上情不能及時下達,下情不能及時上報,未能做到指揮暢通,貽誤了戰機。

部隊編成不符合實際,幹部不熟悉部隊。起初的主觀願望是想通過加強指揮,更有把握地取勝,因此在臨戰前很短的時間內,把部隊建製做了較大調整,指揮層次增多。從外單位調來一批團、營幹部擔任營連指揮,原有幹部降職使用。結果造成上下間互不相識、互不了解。特別是上級領導不熟悉自己指揮部隊的情況和特點,摸不清“脾氣”,不便於大膽使用和指揮。實戰檢驗證明這些憑主觀願望所作的決定,給作戰帶來很多不利。
部分幹部戰士由和平環境轉入作戰,思想準備不足,有輕敵思想,執行命令不堅決,遭敵頑抗時不予以堅決的攻擊。如有的連上級兩次下達追擊命令,竟按兵不動,抗命不從。還有的部分隊謊報軍情、猶豫不決。加上戰區情況不明,遇到問題,心情緊張。碰到困難又驚慌失措,束手無策。有的幹部長期過著平靜安逸的生活,畏難怕苦,清剿不下溝,搜山不鑽林,有的“怕吃虧”不敢分散搜剿,有的怕子彈打過湄公河,不準戰士向渡河的敵人射擊,等等,都突出地反映了平時的戰鬥作風培養和戰備教育,缺乏明確的針對性,不能適應在複雜情況下作戰的要求。特別是沒有突出幹部這個重點,沒有抓緊幹部的訓練工作。

總的來看,此次作戰的經驗教訓,暴露了部隊的編製、裝備不適應東南亞地區作戰的需要,特別是對熱帶山嶽叢林地的特點不了解,沒有研究和進行過在這種條件下的訓練。如對熱帶山嶽叢林地的夜間行軍、野外生存、識圖用圖、按方位角運動、泅渡江河、幹部的組織指揮等問題。這些都是作戰中未能全殲敵人的重要原因。

這次作戰,雖然規模不大,時間不長,參戰部隊不多,但對人民解放軍熱帶山嶽叢林地帶的作戰能力是一個全麵的檢驗,取得了寶貴的經驗和教訓。尤其是作戰中暴露出來的問題,是平時所不容易察覺到的,是用鮮血換來的教訓,中央軍委、三總部、昆明軍區對此極為重視。戰後,張愛萍副總參謀長、軍區秦基偉司令員、三總部工作組到參戰部隊現地調研,協助總結經驗教訓,進行了認真的戰評。針對暴露出的帶共同性的問題,展開了深入細致的討論,加深了對熱帶山嶽叢林地特點及其對作戰影響的認識,確立了在山嶽叢林地帶作戰,部隊不僅要會打,而且首先必須會走、會生活的思想。圍繞這一思想,進一步研究了相關戰術、技術訓練課題,為今後部隊訓練明確了方向,突出了重點。昆明軍區將這次作戰的經驗和教訓作為改進軍區部隊各項工作的活教材,作為推動部隊建設的巨大動力,各部隊在軍事訓練中本著從難、從嚴、從實戰出發的指導原則,大膽探索了在熱帶山嶽叢林地區作戰的能走、會打、會生活等一係列問題,有效地提高了戰鬥力。這些努力,對於以後昆明軍區部隊完成援越抗美、援老抗美任務,乃至完成對越自衛還擊作戰任務,都起了積極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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