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袁世凱在北京出任民國臨時大總統,呂碧城曾被聘為總統府秘書,1915年袁世凱準備稱帝,呂碧城遂辭官離京。
20世紀頭一二十年間,中國文壇、女界以至整個社交界,曾有過“絳帷獨擁人爭羨,到處鹹推呂碧城”的一大景觀。作為《大公報》的第一位女編輯,呂碧城聞名20世紀初京津地區。其詩詞創作也極受推崇,有“近三百年來最後一位女詞人”的譽稱。同時還是當時女權運動的領軍人物,創辦了京津一帶最早的女子公學——北洋女子公學。1912年袁世凱在北京出任民國臨時大總統,呂碧城曾被聘為總統府秘書,1915年袁世凱準備稱帝,呂碧城遂辭官離京。
附:三百年來,最後一位女詞人,呂碧城
時光如荒野,曆史如洪流,曾經叱吒風雲、閃耀一時許多名人若幹年後寂寂無聲了。前天在書店看見一本《呂碧城詞箋注》,上海古籍出版社,幾番摩挲,最後釋手。忽然想起龔自珍的一句詞,正好可形容這位有“近三百年來最後一位女詞人”之譽的呂碧城:十年千裏,風痕雨點闌斑裏,莫怪憐他,身世依然是落花。
如今說起呂碧城無幾人曉得,但在民國初年,她是以文詞彰顯於世,加上特立獨行的個性,一時“絳帷獨擁人爭羨,到處鹹推呂碧城”。呂碧城一名蘭清,字遁夫,號明因,後來又改為聖因,晚年號寶蓮居士。安徽省旌德縣人,生於清光緒九年(已是公元1884年)。她的父親諱鳳岐,字瑞田,光緒三年丁醜科進士,與詩人樊增祥(樊山)同年,曾任江西學政。她有二兄皆早夭。姊妹四人,長清揚,字蕙如;次美蓀,字眉生;碧城行三。三人皆以詩文名世,有「淮西三呂,天下知名」之稱。幼妹坤秀,亦工詩文,而碧城於姊妹中尤為慧秀多才,工詩文,善丹青,能治印,並嫻音律。
碧城雖然書香門第,幼時卻也經曆了一番坎坷。碧城九歲議婚於同邑汪氏。十二歲時,呂父棄世,未幾,族人覬覦她家的財產,唆使匪徒把母親嚴氏幽禁。時樊樊山任江蘇布政使,碧城以年家侄女的身分向樊山求援。她母親雖以此脫險,但因這件不名譽的事,她夫家汪氏提出退婚。呂家門祚衰微,無力反對。這對碧城來說,是一生中莫大的打擊。此後,碧城母女投奔在塘沽任鹽運使的舅父嚴鳳笙。
碧城的過人之處不僅在於才華,且在於她那罕有的獨立要強與膽識。1903年,碧城欲入新學,遭舅父反對,碧城一時激憤,次日便毅然離家出走,隻身前往天津。當時在天津舉目無親的碧城有幸遇見了《大公報》總經理英斂之並得到了他的賞識,受聘為《大公報》第一名女編輯。而後,碧城的詩詞與文章屢屢見報,其流露的剛直率真的性情以及橫刀立馬的氣概獲得了眾人的賞識,而興女權、倡導婦女解放與宣傳女子教育的文章也引起了強烈反響,碧城因此在文壇開始嶄露頭角,聲明鵲起。1904年5月,秋瑾從北京來到天津,慕名拜訪呂碧城。秋瑾也曾經用過“碧城”這一號,見過呂後,秋瑾慨然取消此號,為呂專用。兩人此番相會不足四天,卻一見如故,情同姊妹,當即訂為文字之交。1907年7月15日,秋瑾在紹興遇難,呂碧城還用英文寫了《革命女俠秋瑾傳》表示悼念,發表在美國紐約、芝加哥等地的報紙上,引起頗大反響。
1904年,呂碧城在眾人的幫助下創辦了北洋女子公學,並自任總教習。兩年後更名為北洋女子師範學堂,年僅23歲的呂碧城任監督(相當於校長)。這所學校培養了不少現代女性,鄧穎超即畢業於此。
辛亥革命後,北洋女學一時停辦,呂碧城先入袁世凱總統府任秘書,後堪破政事,便攜母寓居上海,從事外貿,兩三年間便積聚起可觀財富,她曾自敘道∶“按先君故後,因析產而構家難。惟餘緇銖未受,曾憑眾署券。餘素習奢華,揮金甚钜,皆所自儲,蓋略諳陶朱之術也。”碧城姿容嫻雅,才華出眾,個性極強,不免自視過高,碧城嚐雲,“生平可稱許之男子不多,梁任公早有妻室,汪季新(精衛)年歲較輕,汪榮寶(汪東之兄,國會議員)尚不錯,亦已有偶。”由是種種,碧城終生未婚。樊樊山在她後來手輯的《呂碧城集》中,題有七絕四首,其三曰∶
香茗風流鮑令暉,百年人事稱心稀,
君看孔雀多文采,贏得東南獨自飛。
讀之不免嗟歎。
碧城當時文明的還有她的剛愎與驕浮之氣。《英斂之日記》中有這樣的描述∶碧城因《大公報》白話登有勸女教習不當妖豔招搖一段,疑為譏彼,旋於《津報》登有駁文,強詞奪理,極為可笑。數日後,彼來信,洋洋千言分辯。予乃答書,亦千餘言。此後遂永不來館。後又因瑣事小事,碧城遂與有知遇之恩的英斂之絕交。此類個性之表現,亦見於家族之間,她與其二姐,因細故失和。朋友一再勸和,她卻說:“不到黃泉毋相見也。”
1920年,天台教觀四十三世祖諦閑法師在北京講經,她以謁見諦閑法師請求開示,諦閑說:“欠債當還,還了便沒事了;既知道還債辛苦,以後切不可再欠了。”她似有所悟,開始信佛食素。此後十多年間,她曾兩度長期出國周遊。其間,漢譯英佛典多種,並斥資印行,流通歐美。1930年正式出家為尼,法號寶蓮。1926年起,定居瑞士。二戰爆發後,她從瑞士取道美洲返回香港,後遷九龍,閉門念佛,不問世事。民國三十二年(1943年)1月24日病逝,享年61歲。遺命火化,骨灰和麵為丸,投入海中。
陶傑曾評價:呂碧城的詞,並非首首閨秀纖巧,而是烙印了時代的烽煙。手筆婉約,別見雄奇,敏感玲瓏,卻又暗蓄孤憤。有一首《汩羅怨》,寫路過南京:
翠拱屏障,紅邐宮牆,猶見舊時王府。傷心麥秀,過眼滄桑,消得客車延佇。認斜陽、門巷烏衣,匆匆幾番來去,輸與寒鴉,占取垂楊古。
閑話南朝往事,誰踵清遊,采香殘步?漢宮傳蠟,秦鏡熒星,一例穠華無據?但江城、零亂歌弦,哀入黃陵風雨。還怕說、花落封亭,鷓鴣啼苦。
呂碧城畢生堅持文言創作,反對“五四”時期開始的白話文運動,遂逐漸沉寂,漸為後人所不識。名噪一時的為阿爾卑斯山所作的《破陣樂》成為了絕響。
混沌乍起,風雷暗坼,橫插天柱。
駭翠排空窺碧海,直與狂瀾爭怒。
光閃陰陽,雲為潮汐,自成朝暮。
認遊蹤、隻許飛車到,便紅絲遠係,飆輪難駐。
一角孤分,花明玉井,冰蓮初吐。
延佇。
拂蘚鐫巌,調宮按羽,問華夏,衡今古。
十萬年來空穀裏,可有粉妝題賦?
寫蠻箋,傳心契,惟吾與汝。
省識浮生彈指,此日青峰,前番白雪,他時黃土。
且證世外因緣,山靈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