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孝嚴母親章亞若之墓的發現與擴建（組圖）

　　1989年春節前夕,在台北的章孝嚴、章孝慈孿生兄弟,突然收到了大陸親友發來的喜報:他們的母親章亞若墓,已在桂林找到!可是,他們又是驚疑又是驚喜。疑的是,傳聞大陸在破“四舊”運動中,多把祖墳平掉了,怎麽可能忽然找到了他們母親的墳墓呢?很有可能是中共出於統戰,堆了一個假墳?喜的是,如果確是真墓,這正是他們兄弟47年來夢寐以求的願望,那麽母親終於有了一個實體,他們就能像正常人那樣,可以去祭掃母親的墓了。

　　隻是,令他們兄弟煩惱的是,那時的台灣當局還沒有取消“勘亂令”,“三通”還是絕對不通,因此,他們不能核實這件大事。

亞若墓

　　
　　周自立到桂核實章墓
　　
　　1989年1月7日,時任台灣“外交部”次長的章孝嚴,終於打聽到一位曾經秘密到過大陸的周自立先生,迫不及待地特別約見了他,請他秘密到上海、桂林,協助完成核實母親墓的使命。

　　周自立,是湖北黃陂人,國民黨員,原是遠征軍孫立人將軍的學生兵,後從師胡秋原先生門下求讀,時任台北《人權論壇》雜誌社社長,是位有膽識的記者,不時出現若幹壯舉。

　　還在1988年3月25日,當第七屆全國人大會議在北京開幕之際,周自立突然以要回黃陂探視90餘歲的父親為名,來到大陸,但他徑直秘密到達北京,直抵民族飯店會務處,申請入會采訪。當時還沒有台灣記者到大陸,他獲得特殊批準,被破例編入港澳組。回到台北後,竟在他編輯的刊物上大載他對於幾位中國國家領導人的采訪,大登大會的照片,還把高掛國徽的北京人民大會堂作為封麵,轟動了全台灣,也招來了麻煩。

　　周自立很是同情章氏兄弟的身世,毅然領命,又以探老父為由,於1月21日秘密到達上海,23日再秘密來到桂林,開始了對章墓的核實使命。

　　

　　農民說有座委員長兒媳婦墓
　　
　　其實,章亞若女士墓確實是找到了,筆者還是知情人。

　　1984年春節過後的一天,筆者等文物工作人員來到掛子山村,複查文物時,偶爾聽到這裏的農民說:“這附近有座蔣委員長的兒媳婦墓,你們想不想去看看?”我們懷著好奇心,隨著向導朝白麵山走去。來到白麵山南鄰的馬鞍山西麓後停留了下來。一眼望去,那西麓上去有左中右三峰,酷似展翅的鳳凰,居中的腹部有一座墳墓,北峰山麓有二座墳墓。但不見碑文,也無規模,我們看了看就離去了。

　　但向導一路上解釋道:“三個墳原來是有墓碑的,上世紀50年代被對麵金雞嶺的強勞隊挖去填水溝了。”“馬鞍山西腳,在解放後,一直是強勞隊的使用區,攔起了鐵絲網,所以沒有人再去葬墳,也沒有人敢進去盜墓,這三座墳才得以保存到今天。”

　　“你們怎麽知道這是蔣介石兒媳婦的墓呢?”我好奇地詢問。“我們村有個當過國民黨警察的李克恭,他以前去掃過墓,最清楚了。可他回柳州探親去了。”我想知情的關鍵人物是李克恭,我約見了他。

　　馬鞍山南毛家村有一位經常在這裏放牛的老農毛忠信,掛子山村人介紹我們去訪他。他回憶說:“主峰下麵的墓碑,似乎寫有蔣姓,還有兩個孝男。”但我們想,並未聽說過蔣介石父子家裏有人在桂林去世的傳說,仍然感到了疑惑。

　　
　　李克恭道出掃墓內情
　　
　　一天,從柳州探親回來的李克恭,如約來到了榕樹樓市文物工作隊。我們一見麵他就說道:“蔣委員長兒媳婦的墓,我最清楚了!”然後他遞過一紙打油詩文,開頭是:“鳳凰嶺下夫人在……”接著就回憶起往事:“我是省警訓所第三期學員,學製一年,民國三十二年畢業。記得民國三十二年清明節前,中隊長陳弼光訓話說:‘對麵山下有座蔣委員長兒媳婦的墳墓,她是從贛南來桂林病逝葬在那裏的。是我們第一期教育長蘇樂民主持安葬的。最近有長官來上墳,我們要負責打掃好。’於是,我們中隊去到墓地割草、清除,還砍來蘆葦圍了一圈。”
　　

　　蘇樂民撰寫殮葬章亞若事
　　
　　事情愈來愈巧合。當年警訓所首任教育長蘇樂民,住在南寧,他是廣西政協文史委員,撰寫了一篇有名有姓的《殮葬蔣經國夫人章亞若女士的經過》,該文轉來了桂林市政協。魏副主席叫我去看了這份文史資料。後來,在市委統戰部的安排下,1984年12月30日,蘇老舊地重遊,與李克恭進行了現場確認。

　　關於警訓所當時是怎樣接受任務的,蘇老回憶說:“1942年夏的一天,我的上司、廣西民政廳廳長邱昌渭,打電話通知我去接受任務。我報到後,邱廳長說,贛南蔣經國專員的夫人章亞若,來到桂林生產後,因病在省立醫院去世了,命令我主持安葬。當時警局是由民政廳管轄的,他叫我去省府車隊借用一輛卡車,到民政廳支領400元國幣,去購買旗袍、棺木。”

　　“你去太平間看過章亞若的遺體嗎?”我問。“我親自去看過遺體的。”蘇老回答。

　　“章女士很漂亮嗎,像誰?”我又問。“當我揭開床單後,是感到這位女士很漂亮,很像電影大明星胡蝶。”蘇老又回答。

　　“你看見她身上有什麽異樣?因為你是警官。”“我看見她腿部有一塊塊血斑,感覺很奇怪。”

　　後來,我從章家親屬口中證實,陳弼光所說的有長官上墳,實際上是章亞若的母親周錦華帶著一歲的章孝嚴兄弟,正在從江西萬安縣來到貴州銅仁縣途中,到了桂林後,去鳳凰嶺掃了墓。這天,母親為女兒喊魂、叫冤,白發人哭黑發人,其悲慟之情令人心裂極了。

　　1987年,我偶爾從1985年3月的香港《鏡報》獲悉,1941年章亞若來桂待產時,曾有一位她的義姊妹桂昌德小姐陪同,她現名桂輝,仍然健在於上海。11月,正好我文物隊有位女同事楊仕芳要回青島探親,她去到上海後,在並不知道其詳細地址的情況下,與桂老取得了聯係。

　　1987年12月20日,74歲的桂輝女士與她78歲的先生吳鵬乘機飛到了桂林,來協助確認義姊妹章亞若的墓。

　　桂輝與章亞若還是南昌葆靈女二中學、贛州赤珠嶺三青團幹訓班的同窗。1941年下半年,是章亞若提名、經專員蔣經國托付,請她陪同章亞若秘密來桂林待產的。她的先生吳鵬原是國民政府軍委會少將點驗主任,抗戰時期曾來過桂林,點驗過李家村軍營。三中全會後,他們都獲得新生,同為上海南市區政協委員。

　　到達現場後,我故意不做引導。桂輝則一直念叨著:“亞若生前算了一個命,是破碎的鳳凰命,因此幫她找了一個‘百鳥朝鳳’的風水地。那處百鳥朝鳳地在哪裏呢?”

　　經過半個小時的轉圈,她冷靜了下來,詢問過去的警訓所在哪裏?有座白麵山在哪裏?我們一一作了回答。最後,桂老指向了馬鞍山西側的山峰說:“這一側有左中右三峰,很像展翅的鳳凰,那腹部有墓嗎?對麵能看見‘百鳥’嗎?”目標慢慢收攏。當登上墓後麵10餘米高處,向西遠眺時,那城西的群峰,歡騰雀躍,真如同百鳥飛來之勢；對麵金雞嶺又是警訓所遺址,桂老堅信地指證:“這就是當年的亞若墓!”

　　她回憶道:那時候,是邱廳長介紹這個地方的,還請來地理先生踏勘過。亞若是個鳳凰命,但生前不能如鳳飛翔,隻有死後在這個鳳凰窩裏安息了。

　　
　　狂風大作慧風與慧雲在墓際翻滾
　　
　　尋墓就緒,桂老太激動了,她要馬上進行祭掃。她先是站立在墓前,雙手垂直地默念。亞若在女中時的熱情奔放、在贛南時的抗日救亡激情、在桂林生下雙胞胎兒子後的天真喜悅、在麗獅路上與蔣經國再見時對未來的憧憬,以及在省立醫院猝死前的求生麵孔,一一閃現在桂老的眼前:“47年過去了,每年的清明和七月的鬼節,都無一個來問津。可憐啊,亞若,你孤魂一個、孤墓一座!”淚水奪眶而出。

　　我們幫著桂老焚化她從上海專程帶來的香燭、冥紙和錫箔,它們是封裝在一個大紅袋內的,袋子上麵有行書:“蔣母慧雲使用”；上款:“丁卯年十月”；下款是“男麗獅兒友昌宗、昌德敬獻”。我好生奇怪,桂老解釋說,當年的墓碑碑文主要部分就是這樣寫的,是她哥哥桂昌宗擬草的,當時他也在桂林,蔣慧雲是章亞若,慧風是蔣經國,這是他倆相戀後的秘名,章亞若三字並未在桂林使用過。

　　我當時想到,毛家村老農的回憶,是準確的。後來還知道,具體碑文還是警訓所秘書竇壽華書寫的,他的兒子竇成祖作了證實。

　　“亞若呀,我要寫信告訴麗兒、獅兒,不忘你的辛勤養育之恩呀!”桂老手持燃香作揖寄語。接著,燃放的爆竹在微風中作響,我們要準備離開墓地了。

　　突然,吹來了一陣陣大風,從空中掃向地麵,又將燃灰卷向空際,緊接著,風雲劇烈地滾動起來,桂老感到驚愕,我們也緊張起來了。

　　但在那一瞬間,我似乎想到了什麽,說:“桂老,這是蔣經國先生有了靈感呀!是他那‘慧風’的風跨過海峽,來相會慧雲的雲了!”桂老認同地回答道:“是呀!這真是奇跡。”

　　世上也真有巧事。就在5天後的12月25日,台灣當局在舉行“行憲紀念日”時,身體病態已到了令人怵目的蔣經國堅持主持大會。會上突然有民進黨成員舉起“要求全麵改造中央民意代表”的標語。蔣大受刺激,病情惡化,兩星期後,終於撒手人寰,時為1988年1月13日。

　　還有奇跡發生:蔣經國在彌留之際昏迷之中,曾連聲呼喚著“亞若、亞若”的名字,這是47年來從未發生過的現象。這是在一旁的國民黨中央委員會秘書長、老前輩秦孝儀向章孝嚴透露的。

　　周自立完成使命回台北
　　
　　受委托核實章墓的周自立先生,先在上海會見了桂輝女士,接著與桂老南下桂林,24日這天我們會晤了。周先生仔細地聽取了我們5年來的確認、核實過程,又觀察了章亞若墓現場,最後高興地作結論說:“我相信章亞若墓是真實的。文物工作隊是發現了疑墓,作了5年的求證,而不是造一個墓去宣揚。”他還表示感謝李克恭、蘇樂民、桂輝等人的協助確認,感謝廣西軍分區及桂林市委統戰部的支持確認。

　　當天晚上,周先生決定立即回台北麵報章孝嚴兄弟。接待他的桂林榕湖旅行社王經理、文經理,為了表示對同胞的至誠,特設烤鴨晚宴送行。

　　近代兩岸最大墓地擴建工程

　　國民黨立委蔣孝嚴的母親章亞若，在大陸桂林市郊的墓園最近已經成為當地熱門觀光景點，墓地背後靠著兩座山，蔣孝嚴說當地人稱之為鳳凰展翅，風水其實不錯。當初擴建整修的時候，包括了兩岸的景觀設計人員以及台商，因此外界也流傳著章亞若的墓地修建，是近代兩岸最大的整修工程。

　　墓碑上刻著「蔣母章太夫人墓」，位於桂林市郊的這一座墓地，就是國民黨立委蔣孝嚴母親章亞若的墓園。1994年時，當時尚未去世的蔣孝慈，回到桂林祭拜母親，開始了墓地的整修擴建之路，2000年蔣孝嚴前來祭拜母親，當時引起不小騷動。

　　蔣孝嚴說：「我覺得對先母要盡點孝心，所以墓碑呢，也把它做了一個改變，讓母親有一個地位的確認，所以變成正式的改為，蔣母章太夫人亞若女士之墓，現在那邊幾乎成了一個景點，有觀光客去的話，他們導遊都會安排到這邊來參觀。」

　　在這一個墓地，背後剛好是兩座山交接的地方，形成了一個像是翅膀的模樣，當地稱這個山坳為鳳凰嶺，因此這個墓也有了一個美麗的稱號。

　　蔣孝嚴說：「是經過風水先生看過，風景非常好，氣勢也很磅礴，就像鳳凰展翅，一個鳥的翅膀展開，正好我母親的墓在中間，這個景色非常的秀麗。」

　　大家可能不知道，在大陸淪陷之後，共產黨推動火葬土葬的例子很少，更不用說墓地墓園的建造維修，因此章亞若的墓園，可以說是兩岸幾十年來的大工程，台灣負責設計圖，廣西地方政府管轄的桂林文物小組負責擴建。

　　蔣孝嚴說：「他當年(蔣孝慈)就先到大陸去了一兩趟，跟當地的一個主管文物的一個組長，好不容易把先母的墓查找，整個的一個維修工作，現在就通過我們在那邊的台商朋友，經常在那邊做整理，也蓋了兩個亭子。」

　　章亞若不平凡的際遇，帶給蔣家兩兄弟不平凡的人生，而她的墓園則讓這些故事，繼續流傳下去。


（編輯整理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