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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八十年代的錄像廳與“毛片”(圖)

(2011-03-15 12:53:30) 下一個

      老二端坐在離電視機最近的小馬紮上,七個小時內一動不動,一聲不吭。最後終於吐出一句:“這個……挺好。” …… 此時的我盡管還是童子身,但幸虧已約略知道男女間是怎麽回事,否則,我堅信毛片對我的刺激將是致命的,不可想像的。

前段時間有人批評我們的詞典,說若幹次修訂後,像“克隆”、“斑竹”等一些走進新時代的詞兒仍沒有被收進去,還有,對“虎”這樣的珍稀動物居然還解釋成“肉可食用,骨可入藥”,實在是太不環保了。

詞典裏沒收錄的詞多了,你永遠不要指望其會在“毛”這個字根下收入“毛片”這個字眼,盡管它絕對是社會流行語。這個詞語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中國興起,老百姓將一切“下流”、“淫穢”的影視作品——畫麵下限是女性乳房的長時間裸露及性愛意識的大量渲染,上限是赤裸裸的性交鏡頭,在這一範圍內的所有影視作品均被稱為“毛片”。

九十年代後,把那類不暴露性器官的軟性色情影視作品分出“三級片”,硬性毛片也就有了“頂級片”、“高片”等稱呼。如今流行洋字碼,就將其稱為“A片”——A者,adult是也。成都人稱其為“歪錄像”。


錄象廳——這種風行於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頗具中國特色的產物,承載了為那個音像文化嚴重匱乏的年代的“補課”任務,有多少人的關於毛片的記憶碎片注定要從那裏拾取?

 鑒於當時的技術條件和社會背景,初期的毛片主要以VHS錄像帶形式在民間傳播。

毛片由出國人員從國外帶來。當時能出趟國的人,就跟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一樣稀罕。由於片源的稀少,毛片絕對被居為奇貨,如果你手中攥有一盤毛片,這個消息馬上就會在可以流傳的範圍內最大限度地流傳,最後恐怕連動物園的黑猩猩都會跑來,央求你借它開開眼。

當時的錄像機價格約為三千五百元(而那時一個大學生一月的生活費是五十元),並且在商場買不到,隻能在對外經濟貿易大學附近的出國人員服務部靠一個很特權的批文提貨,或購買從南方運來的走私貨——我認識的有錢人中,至少有兩個當年幹過這營生,在福建海邊刀口舔血般拿到幾十件貨,再雇人一台台從南方背到北方,在火車上還經常被查抄,這些因素都使得錄像機既貴且少。

片源稀少,播放設備稀少,能看到毛片的機會簡直就是稀少的平方了。我從聽到毛片這個字眼到第一次看到毛片,中間隔了四年,我們宿舍老二,他一盼就是七年。

毛片以過路片的形式在我們這些無立錐之地的窮學生中流傳。

那是大一的下半學期,一次午飯後,一位大三的師兄說有盤毛片,隻能在他手裏留半天,問去誰家能看,咣咣提議去他家。他們議論這事兒的時候旁邊坐著幾個人,包括我。大概是不好意思把我丟下,或怕我懷恨告密,他們扭臉邀請了我。

如今我的腦海中幻化出這樣一幅場景:在俗套的馬斯卡尼《鄉村騎士》間奏曲的背景音樂下,九個青年男子騎著自行車奔馳在北京藍天白雲下的街道上,要多快有多快。其中唯一一個不戴眼鏡的人警惕地四處掃視;一個膀大腰圓的人橫眉立目地守候在另一個人身邊,單看那個被保護者兩條跟穿了條毛褲一樣的毛茸茸的小腿,就知道他是這幫人中小腿肌肉最發達的,他騎的也是一輛最好的車,以備有人盤問時一騎絕塵。

我們總是習慣於將毛片視為洪水猛獸毒品毒藥,個中緣由恐怕並不是認定中國人民比其他國家的人民抵抗力弱,而是一種慣性思維使然。經常會看到一些文章,提到黃色錄像、黃色小說毒害了多少人、人們啊你要警惕之類,往往還有具體的事例來佐證,比如采訪勞教所監獄,罪犯中有百分之多少的人痛訴是看了黃色東西才走上犯罪道路的。我認為這樣的統計方法是錯誤的,不應該看犯罪的人中有多少是看了黃東西,而應該算計看了黃東西的人中有多少犯了罪。

最近看到一種法律解釋,說夫妻在家裏看毛片的行為是合法的,因為沒有法律規定夫妻倆不可以看毛片。從法律沒有規定的你就不能做,到法律沒有規定的你就可以做,這絕對是社會的一大進步,人性的一大解放。

事實上,東方文明真正的精髓,在於尋求縱欲與戒欲之間的平衡。張竹坡評《金瓶梅》,說是滿篇的熱鬧中看出的全是個“冷”字。

這篇文章寫到這裏,也應該“名為宣淫,實則戒淫”了。

一種可怕的“毛片冷漠症”已經開始在我們這些昔日的毛林戰將中蔓延,當年那些一聽說明天有一部毛片過路就興奮得一夜不睡的輕狂少年都到哪裏去了?

這一點也不奇怪。用法蘭克福實證學派的說法,我可以舉出三個例子。

一、據說古巴比倫王國就毀於色情,人們的縱欲過度導致體質下降精子質量下降生育能力下降,最終導致了一個文明古國的湮沒。

二、繼《花花公子》出現財務危機以後,另一本色情雜誌《閣樓》也向美國法院提出了破產保護申請。《閣樓》自己分析破產的原因是:網絡的出現導致色情的泛濫,《閣樓》就是因為黃色太多了而崩潰的。

三、有科學家指出,現代人性興奮的敏感度、頻率和持久性均比古人有明顯下降,原因也不外是太多地接觸色情產品。古代人收藏心上人的一縷頭發就能讓自己達到高潮,而現代人呢?——即使見到令你動心的身影,你依然帶著冷漠的表情。

有一種說法是,一對男女在相識的第一年裏每做一次愛就往一個缸子裏放一粒黑豆,從第二年開始,每做一次愛就從那個缸子裏拿出一粒黑豆,一輩子也取不完。

摘自:《閃開,讓我們歌唱八十年代》  作者:張立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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