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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皇妃李玉琴自述:日本人說送我進宮念書(組圖)

(2010-08-16 12:45:03) 下一個

兩載偽宮一聲歎息。在中國乃至世界曆史上,末代皇帝溥儀從“真龍天子”被改造成為普通公民,是唯一的例子。最近,群眾出版社推出溥儀《我的前半生》全本,增補了1964年版未曾收入的十五六萬字,內容更完整,史實更豐富。本報摘選書中附錄的溥儀最後一位妃子李玉琴的回憶文章,以饗讀者。

1、日本人說送我進宮念書

我1928年生於長春的鄉下,我行六,上邊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下邊有一個妹妹。我家祖籍山東萊州府,是一戶貧佃農。我六七歲時,全家搬進了城,但父親養活我們非常困難。

1943年2月,我在偽滿新京南嶺女子優等學校念書。有一天,日本人校長小林帶著女教師藤井到各班挑選學生,從每班六十人中挑選三四名,條件是學習好、長相好,各方麵表現都不錯的。選好了集合在一起,到了一家較大的日本人開的照相館,每人照了一些四寸相片。據說照相的有百十來個。

過了兩三個禮拜之後,這天是星期日,我在排隊買東西,排的隊伍足有二千人,我站了很久,忽然妹妹跑來了,說家裏來了兩個日本人,叫你馬上回去呢。到家一看是校長小林和女教師藤井。我一進屋,藤井就和我說:“你的大大的好的,皇帝陛下選你到宮裏去念書的。”可是我母親嚇傻了,她說我父親不在家,她不能做這個主。小林、藤井就叫我帶他們一同去找我父親。我帶他們到了父親做事的飯鋪,我父親一看日本人來找他,嚇得臉都黃了,不知我惹了什麽禍事,趕忙先給倒茶炒菜,請他們吃酒。他們一邊吃著一邊又把皇帝命令說了一遍。吃完,對我父親說,他們要帶我到帝室禦用掛吉岡家去,我父親哪敢說不。我就跟他們去了。

到了吉岡家稍等了一會兒,吉岡回來了。他穿一身黃軍裝、大馬靴,戴大軍刀,是個矮胖子,滿臉橫肉。我當時看到他這個穿戴打扮,還是日本人,何況那副尊容又惡又醜,於是又有點害怕和討厭。小林、藤井這時上去給他行了好幾次九十度禮,又把我叫到跟前給介紹了。我行了六十度禮。他微微點點頭,不客氣地朝我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說了一句:“頂好?”又問我多大年紀,家裏還有什麽人,爸爸做什麽等等。然後和小林說了半天日本話,可能小林告訴他我父母不太同意,他站起穿上衣服,叫我們和他一起走,也沒說上哪去,出門就上了轎車。我長那麽大還是第一次坐汽車。車一直開到我的家,這時我們家裏正開家庭會議呢。父親已經請假回來了,已婚的兩個姐姐、大哥也都來了,我們的房東也在座,臨時翻譯也請了過來。吉岡一屁股坐到破炕席上,兩隻老鼠眼先把屋裏掃了一圈兒,先挑了眉毛這才開腔:“皇帝陛下的命令,好的學生選到宮裏去念書,念書好的皇帝陛下喜歡了還要選做妃子。”

我當時想,去了之後能念書,還不花錢,這可是我盼望的事,看樣子或許能有點別的好處,也許打這以後再不受窮了,不受欺負了。吉岡站起來叫我立刻跟他走。這時我母親趕忙給找出了一件黑地黃花新麻綢麵的棉襖,讓我換上,這也是我當時唯一的一件新衣服。姐姐們也忙著給我理理鞋襪,爸爸又趕緊囑咐我到皇宮後別忘回家看看,叫我好好念書,別貪玩,要像個大姑娘樣子,事事要多加小心,別多說話。爸爸說著,媽媽和姐姐都掉下了眼淚。一家人送我上車,車走了老遠,我回頭一看,他們還在瞧著我們呢。從此一走,好比鳥兒入籠,想飛也飛不回來了。

2、初見溥儀,他的樣子很和氣

第二天,吃完晚飯,藤井領我去理了發,給我仔細修飾了一番,又領我到一家大醫院去檢查身體。後來和溥儀的二妹(二格格)坐汽車一同進了宮。

到了樓上,二格格把我領到一間屋子裏。我們圍著沙發中間的圓桌坐下來。一會兒進來一個男人,正是我在樓梯上看見的那個人,寬肩膀兒,細腰,戴眼鏡,穿著深綠色呢子衣服,也不是軍裝,也不是協和服,介乎兩者之間,領子上還戴兩個銅花,衣服非常合身,樣子很和氣,看樣子還不到三十歲。二格格趕緊站起來,雙手捂著腿往地下一蹲,大概是行禮的意思,又告訴我:“趕快給皇上磕頭?”我就跪下磕了三個頭,溥儀說:“快起來,快起來。”

他拉我起身,發現我手很熱,連忙問是不是不舒服了﹖我說:“有點頭疼。”又摸摸我腦袋,說我發燒了,拿來了體溫計給我試了試,果然有些發燒。溥儀就傳出話去叫拿點退燒藥來。又說:“今天晚上早點休息吧,出點汗就會好的。”實際上我昨天一夜沒睡,這兩天精神很緊張,又跑了一天,當然有點不舒服。

屋裏掛著一張溥儀的畫像。他就問我畫得好不好,我大膽地看了看溥儀,我說:“畫得不大好,不像。”他聽了哈哈笑起來。笑完了又和二格格交換了一下眼光,兩個人又都笑了起來。回過頭來又和我說:“對,你說的對,畫得是不太像。”(以後我曾問過他,當時為什麽那麽笑,他說誰敢那麽直瞪著眼睛看溥儀,誰都是奉承他這個像太好了,誰敢惹老爺子生氣呢。所以,他一見我便很喜歡我,也就是發現我直爽,不虛偽奉承。)然後又問我吃飯沒有,給我預備飯。又問了問我的家庭情況,在哪裏念書……

飯後待了一會,吃了點退熱藥,溥儀叫我就睡在他的寢宮裏,我不同意。他問我說:“那麽你在哪兒住呢﹖”我說:“我一個人住一間屋子。”他又說:“那你不害怕嗎﹖”我說:“不害怕。”後來就決定我住同德殿,溥儀馬上傳話:“在同德殿樓上給李小姐安個床位?”

那天晚上,溥儀特別高興,就在我新屋子擺膳,共有十來個菜,六盤點心,溥儀拿起一個叫“炸排卷”的點心叫我嚐嚐,我說都吃飽了不吃了,他笑了笑又放下了。第一天他給我的感覺是待人很和氣,其實,這隻是對我。當天,他派了兩個老媽子來伺候我。

3、冊封“福貴人”時,一個娘家親人也沒有

我進宮一個多月後,溥儀挑了個良辰吉日,給我行冊封禮。我這貴人的前邊應當冠個什麽好字樣呢﹖溥儀說:“你是很有福氣的,就叫福貴人吧,以後遇到什麽不吉利的事情,用你的福就可克服了。”

到了正日子,溥儀在外廷受賀如儀,大擺筵席,我又不大舒服,也未參加宴會。不夠參加宴會資格的,由溥儀每人賞一塊洋點心,從那以後,我就被稱為貴人了。

那天司儀讚禮是二格格,她隻怕說錯,我就忍不住要笑,溥儀那天情緒特別好,也抿住嘴笑。這時我跪下後,遞給溥儀一個玉如意,他又回賞我一個,按清朝的製度,本應當是賞給一個金印和金牌一類的東西,現在沒有,就以如意代替。二格格說著吉祥話,我就行了三跪九叩禮。禮成之後,溥儀站起來就哈哈笑起來,二格格也放聲大笑。我覺著他們像鬧著玩似的,心裏很不舒服,根本不想笑。

隨後溥儀帶著我去給祖宗磕頭,他說要按貴人身份是不能夠和皇上一同給列祖列宗磕頭,而對我特別重視,這是破例……不過,磕頭時不能並齊了,叫我在他後邊錯開半步。完了以後,就是該我受禮了,給我磕頭的隻有幾個晚輩和傭人,這也是二格格的主意,認為我年歲小,應當謙虛點,以免得她給我磕頭。記得我姐姐結婚時,我們家裏人都來了,還有很多的親友,非常熱鬧。這次我可好,一個娘家親人也沒有,連親爹親娘也看不見。這天我還在同德殿正門外照了一張相片,說是送給日本皇太後。另外,還以我的名義送點什麽禮物,我不記得了。

4、偽宮的日子很寂寥

在偽宮兩年半,見過的男人除溥儀外,隻能見大夫,見過一次吉岡和梅津,此外未見過任何男人。他二妹三妹五妹都不常來,常來的是內廷學生的家屬和他的乳母王二嬤及女傭人。兩年半內見到的一共不過二十個人。

每天的生活是,早飯後寫字看書,然後到院內活動,上假山玩玩,回屋後做針線。我買了幾十隻小雞自己喂,撿蛋給溥儀吃,也給母親。後來雞都被黃鼠狼咬死了。我有時到二嬤屋去玩玩,這是唯一串門的地方。二嬤教我摸骨牌、過五關。原來這老太太年輕時在故宮裏就是這麽消磨時間的。

中午飯後休息一會,學生家屬就來了,我也不睡午覺,和她們閑說話兒。寒暄後到書房,寫字或念小書,如六言雜字、三字經或挑幾篇古文古詩講講。溥儀有時給我講散文、詩、佛經,然後我再給她們講一遍。有時到院裏玩玩,天氣不好就到樓下打乒乓、彈鋼琴、唱唱歌、打麻將,向一位學生的母親學織毛衣。後來我又學做菜,還給溥儀做點愛吃的。我做的大都是老百姓吃的,我曾拔下院裏的小頭蒜當韭菜,包餃子吃。

有一天,溥儀對我說:“我一天到晚都是煩惱的事情,沒有快樂,隻有到你這頭,我才能高興。所以,你應當多想辦法,使我一見就高興的事情要多做,我不高興的你別做,也不應當和我談不高興的事情。你的任務就是這個。”又說:“你能這樣做,我能對你不好嗎﹖”說這些話時好像又傷感又誠懇,我聽了之後更加同情他了,覺得他一天為國家大事為老百姓真是操勞過度,真應當有個人安慰安慰他,陪他玩玩。我在同德殿哪知道他一天淨幹些什麽,隻能聽他自我宣傳,怎說怎是。

他也常和我說些同甘共苦永不分離的話。日本投降,他先坐飛機跑了,還告訴我:“一兩天後火車來接你們到日本去。”其實哪有火車通日本的呢……



傅儀和他的兩個“貴人”李玉琴(中)和譚玉齡

5、兩次風波之後,我對他印象更壞了

1944年有一天,我帶著幾個學生家屬,想開個玩笑。學生的宿舍就在同德殿後邊,我帶她們到了這裏,我躲到一邊,叫她們去叫門,意思是叫她們的丈夫意想不到地看到妻子來了。誰知溥儀氣勢洶洶地就來了,劈頭一句:“你做什麽好事呀﹖”把我問得怔住了,我說:“我沒幹什麽事呀。”

“你自己做的事卻反過來問我呀﹖我問你,你跑到學生宿舍去叫門是什麽意思﹖你當時是怎麽想的﹖把學生叫出來你想幹什麽﹖”

溥儀像審賊似地審問我,我很傷心地哭起來……他看我哭了,又拿出別的辦法來,說:“這事怨我沒把你教育好,我錯啦?”說著拿起掃床的笤帚要打自己,把我嚇得連忙跪下來求饒:“皇上打玉琴吧?玉琴再不敢那樣了?”他說:“我打你更心疼,還是打我自己。”說著還要打,我趕緊把笤帚奪過來,這才算鬧完了。

還有一次,因為賞蘋果給孤兒,又引起了一場風波。按俗例,過舊年要擺蘋果插絨花。初一早晨還未下床,先由傭人送上一盤蘋果,咬一口,美其名曰咬平安。我將蘋果叫人賞了孤兒們吃。溥儀知道了又追問是什麽思想,其實,我就是看那些孩子們可憐,一點什麽別的意思也沒有。

在冊封之前,溥儀給了我家一筆錢,哥哥也娶上了媳婦,我心裏很感激他。後來溥儀給我訂規矩禮節,給我講君臣之道,叫我明白自己不是一般人,我心裏已是不耐煩。自發生了這兩件事後,他又不常到我這裏來,我也不得隨便過去,我對他的印象更壞了。

6、第一次“會親”,爸媽鞠躬,我止不住掉淚

我第一次“會親”在同德殿樓下。一見麵時就哭了。我媽和爸都瘦了,我心裏非常難受,我問:“您們怎麽都瘦了呢﹖”我爸嚇得趕快說:“沒有、沒有。”說著就偷看旁邊,因為有伺候的人在場監視著。我媽小聲說:“你走後一兩個月一點音信都沒有,家裏人都急壞了,害怕日本人把你害了。到藤井那兒打聽也打聽不著,吉岡更找不著他在哪兒住,哪能不把我們急瘦了呢。”頭一次“會親”一兩個小時就走了。我父母頭一次見我時還給我鞠躬,我直攔著說:“別給我施禮呀?別給我施禮呀?”我爸爸還說:“這是國禮,應當施的。”我真止不住掉淚。我爸爸媽媽為兒女苦了一輩子,到頭來還得給女兒行禮,這成什麽規矩了。

以後我和溥儀說,我堅決不同意父母給我行禮。起初他還不同意,我說我現在固然是尊貴了,這也是老人忠厚一輩子積的德,我更應當尊敬他們才對,不能像陳世美那樣忘本。再說,我和二格格見麵還以平禮相待,我自己生身父母倒不如平輩。溥儀無言可對才同意了,隻好說:“忠臣出於孝子之門,你這樣孝心很好。”溥儀說我會親時不該哭,應該高興,再哭就不讓會親了。以後溥儀讓我留我媽吃飯。

我受冊封以後,溥儀給了我家一萬元(等於現在三千元),不準我父親再到飯鋪去伺候人。可是人口多,二哥又沒事做,日子長了也不是辦法。有人出主意,叫我父親幹個小買賣,找溥儀給取個許可證,可是溥儀不管。後來我父親隻好偷著跑到二道溝一家飯鋪又當跑堂了,一遇到熟人就說是臨時幫忙。

7、日本投降後,20歲的我曾想入空門

在宮裏,我漸漸地染上了新的毛病。首先我學會了擺架子拿身分,自己也認為自己命大尊貴,應當是坐享其成,不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連小手絹也不願洗。我的老媽子是五六十歲的老人,常常因為幹活慢受我的數落、責罵。

溥儀明知道自己是傀儡,在日本人手中,可是還想用封建迷信來維持自己在家中的統治。他說全國人民也都處在災難期間,隻有多念佛,求保佑,早日脫難。以前吃觀音素,一月吃三四天,以後索性吃起長素來。我也吃起了長素。我每天念佛兩三次,這很讓溥儀高興,以後廚房也不再買活的雞魚,連蚊子蒼蠅都不能打死。蚊子叮在溥儀身上,他不但不打而且故意忍著,說在佛教這叫做施舍。

總之,他把我們練得很成功,日本投降後,我在困苦中等了他多年,完全是這種迷信力量支持我,我對任何事不爭取,認為“命中皆有,不可強求”。我對生活也不感興趣,我修到了看見別人吃肉也不饞,別人家夫妻過美滿生活也不羨慕的程度。我曾一度想進入空門,由於當時廟裏不收徒弟,才沒成為事實,那時,我還不過20歲……



解放後的李玉琴


後記:“貴人”當上國家幹部

後來,東北聯軍解放了長春。1946年4月,李玉琴和偽滿內眷被八路軍送回了長春,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員先行解散,而李玉琴等一些主要人物必須有一定的程序才能妥善安置,所以她隨八路軍到長春後並沒有被通知馬上回家。

在部隊裏陸續有幹部找她談話。談話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李玉琴表明立場,與溥儀離婚,否則她身背的“封建餘孽”的罪狀很難讓她生活得更好。但是李玉琴死活不答應,認為好女不嫁二夫,八路軍官員見狀隻好暫時作罷。

後來,八路軍又找來李玉琴的父親,勸說女兒改變主意。在一番深刻的思想教育下,李玉琴最終淚流滿麵、極不情願地寫了“離婚聲明”,並且還要了一件溥儀的大衣留作紀念。李玉琴當時沒有把與溥儀離婚看成是一件可以影響到一生的事情。直到後來,她經過一番思想鬥爭,還是毅然決然地跟溥儀打官司,堅決要求離開溥儀,向封建傳統正式告別。

1956年6月,李玉琴被調入長春市圖書館工作,第二年5月與溥儀正式離婚。1958年,她與吉林省廣播電台工程師黃毓庚結婚。文革期間,她因為曾作過溥儀的貴人而受到迫害。

李玉琴一直沒有忘記何長工對她的關心和教誨。1986年4月,她把自己寫的一本書送給何長工。何長工看了後深情地對她說:“你終於從‘皇室’解放出來了,從昔日的‘福貴人’到今天的國家幹部,這需要一場多麽深刻的思想革命啊!”

李玉琴也對黨的教育感激不盡。她說,在溥儀的後妃中,她比婉容(在顛沛流離中死去)、文繡和譚玉齡的命運都好,是新中國改變了她的命運。2001年4月24日,在患肝硬化6年後,李玉琴在長春逝世,時年7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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