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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上海人怎樣洗澡 土耳其浴室暗示淫樂(組圖)

(2010-07-23 12:12:07) 下一個

舊時上海人有句話叫“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形容人生活過得愜意。“皮包水”指的是喝茶,“水包皮”就是泡澡。大流氓頭子黃金榮解放後沒離開上海,留戀這種生活也是一大原因。那麽,舊上海的澡堂究竟是怎樣的呢?讓我們就近觀之。

混堂之混

混堂(一說渾堂),是上海等地對公共浴室之俗稱。老上海公共浴室,許多人混雜合用一池,自早到晚水不更換,池水混濁浮膩之狀可想而知,故名混堂。另據古籍記載,明代吳地浴室,前池後釜,中間有磚牆隔開,池底有管道與釜相通,釜下燃火燒熱水與池中冷水不斷交流混合,逐漸增溫,成為浴湯,名曰混堂。但老上海浴室卻沒有一家用“混堂”來命名,大多用泉名或吉祥文字取名。

沐浴,北方人叫洗澡,廣東人謂衝涼,上海人稱汏浴、汏浴。舊時汏浴另一意思是妓女欠了一身債,偽裝嫁人,像汏浴一樣洗去債務騙人錢財。老上海舊城內外無論狹窄小街、低矮市廛都能找到混堂,上海人對於天津路浴德池、石門二路卡德池、普安路日新池、北京西路新閘路口大觀園、淮海東路逍遙池這些知名老混堂應該不會陌生,在那居住條件極差的歲月裏,混堂曾給人們帶來沐浴的快樂。



土耳其浴室含有淫樂意味

晚清的申城混堂浴池寬約五六尺、長八九尺、深三尺,以鍋燒湯,水熱後用木桶倒水入池,可容十餘人同浴。關於浴室,清人葛元煦等著《滬遊雜記》記有租界盆湯,以盆湯弄之暢園、紫來街之亦園為最久,星園繼之,官座陳設華麗,桌椅皆紅木嵌湖石,近增春園、怡園密房曲室,幽雅宜人,堂內兼有剃發、剔腳等人,官盆每浴70文,客盆35文,此處五濁世界,不可藉以湔洗也。早期上海公共浴室大略如此。舊時蘇州河上曾有盆湯弄六孔木橋,青浦有混堂浜地名,七寶古鎮有浴堂街,曹家渡有條小街叫混堂弄(今長壽支路)。《申江雜詠百首》有吟盆湯弄一首:攢列蜂房氣不寒,澡身爭就此盤桓,是間容易蒙汙垢,賴有香湯似浴蘭。

南市一帶的“清水盆湯”,由老虎灶或茶館兼營,天熱開放,浴客大多是黃包車夫、碼頭工人,每人一盆,圍布蔽之,甚為簡陋。上海首家女子浴室是1926年開設的龍泉家庭女子浴室,為附近妓女大開方便之門。20世紀初上海灘上出現了西化的浴室,如土耳其浴室、芬蘭浴等設在鬧市地段,精製招牌上寫有中文、外文廣告,有的是色情場所。1946年時滬城大街小巷有混堂140餘家。



舊時浴室外景

混堂景象

舊時混堂是社會上三教九流混合匯聚之地,市民當然也是主要客源。浴室師傅個個都是麵帶笑容、眼尖手快、見貌辨色的服務高手。當你買好竹籌踏進浴堂,木拖板、茶水、熱毛巾如變戲法般地閃現在眼前,脫下的衣褲,浴工師傅動作神速,整理有序,輕輕一叉,穩穩地勾在高高的衣架上。浴畢奉還時絕不會張冠李戴,但那個年頭常有白相人騷擾,謊稱在浴堂丟失衣服進行勒索,也有“大內高手”之偷兒乘人多手雜時,盜竊高檔衣物,所以混堂洗浴失衣是習以為常之事。

通常混堂大池最裏邊有個分隔小池稱頭池、焦池,池水最燙,泡足頗佳,上有木柵防人滑入。一些患有腳氣病者喜歡在此燙腳丫,據說其舒適感覺妙不可言。浴客在大池裏浸泡過癮擦背去垢後,在外間麵盆、蓮蓬頭處衝洗幹淨走出浴間氣爽快暢,接住迎麵拋來的數塊熱毛巾擦幹身體,裹著浴巾往榻上一靠,渾身酥軟,朦朦朧朧進入夢鄉,一覺醒來不知身在何處。舊上海流行一句揚州老話叫做: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指的是本地一些閑人早上登茶樓吃茶,茶水灌滿肚子,成了皮包水。晚上孵混堂泡在浴池裏逍遙自在,人間煩惱全洗盡,又成了水包皮。



昔日山西路北段有盆湯弄之稱

舊時滬上有沐浴剃頭迎接農曆新年之習俗,每年臘月二十至除夕夜,是上海混堂生意旺發之時。當年小浜灣進賢路上西泉浴室是申城為數不多,設有一清一濁兩個大池的浴室,同其他澡堂一樣,堂口有擦背、捶背、扡腳、敲腳、推拿、剃頭、擦皮鞋等服務,還有人托盤小賣出售生梨、青蘿卜、青橄欖、蓮心湯等清熱去火爽口小食,修腳師傅一刀在握為浴者醫腳,施展劈、挖、分、修、锛、削、起、刮等刀術,恢恢乎遊刃有餘。從前的“揚州三把刀”之說:廚師切菜刀、理發剃頭刀、混堂扡腳刀。可見扡腳一行在舊時生活的重要性。

舊上海有人喜歡趕洗頭湯浴,有的浴客買通混堂浴工,開後門搶在浴室營業前大池浴水清澈見底先入為主,清清爽爽一洗為快。據說這是有人去麵館吃頭湯麵後得到的啟發。隨著滬上傳統老浴室逐漸消失,有的老上海專覓古鎮、冷街、舊巷殘存的老式混堂孵上半天,高臥在浴室長榻上,呷一口香茶,燃一支煙,凝視著混堂裏飄忽的霧氣,伴著浴堂嘈雜聲尋味舊時洗浴之感覺,亦是一種玩法。



著名浴池大觀園

混堂軼事

1923年11月10日淞滬警察廳廳長徐國梁剛剛在大世界附近溫泉浴室洗完澡,紅光滿麵,哼著小曲步出浴室大門,突然竄出幾條人影,伴著槍聲,徐倒斃在血泊中。事後查出凶手是連黃金榮、杜月笙也懼怕幾分的海上聞人、上海“斧頭黨”幫主王亞樵及其門徒。這就是驚動上海灘的混堂門口暗殺事件。

女畫家潘玉良1927年的習作《裸女》獲意大利國際美術展覽會金獎,可有誰知道,她的藝術源泉竟是從混堂裏汲取而來。原來,當年劉海粟辦的美專因模特兒事件無法進行裸體寫生,潘玉良靈機一動,想起上海混堂內是一大群女人在一起洗浴沒有遮隔,於是她常去女子浴室,在浴堂內認真觀察,偷偷拿出紙筆寫生。一天,老師劉海粟和同窗見到她精妙的浴室人體素描,都十分驚奇。

據說,民國時某日《申城》報端登出大世界遊樂場老板黃楚九的大幅廣告,說是要征求一位終年常帶笑容的人。人們見報後紛紛猜測黃老板要為大世界物色一位演員,一時市民蜂擁而去應征。最後有一位據說能24小時笑口常開的胖子入選,薪水很高,被安排到黃楚九開的溫泉浴室當一位和藹可親的招待員。後在那裏做了許多年,直到笑容消失,那胖子才離開混堂。

清末,李鴻章來滬時足底患老繭雞眼如肉中有刺深將及寸,急召浴室修腳名手到其行轅奏刀,足底之痛立除。鴻章大喜,重獎修腳師。

從前在西泉浴室內有一副木雕對聯,傳是戲劇家田漢所寫:“進門皆是清潔客;出門並無齷齪人。”這或許是對申城混堂的絕妙寫照!



逍遙池

洗澡自然是以去除身體汙穢為要務,但其對於精神的滋養,亦有不可輕視的影響力。

羅馬皇帝喀拉凱拉建造的公共浴室,據說可容納1600多人同時入浴,這已經不單純是為洗浴而是帶點娛樂性質了,正好比遊泳池裏插滿了人,其意不在遊泳而在衝涼。古羅馬的元老院喜歡在澡堂裏議政,並非為了欣賞彼此的身體,恐怕是為了追求那種隻有在寬鬆的環境下才能出現的暢所欲言的效果吧。中國的楊貴妃選擇在華清池而不是在木桶裏沐浴,沒有什麽道理,推想也是為了便於她的嬉戲和放鬆,畢竟,那裏的空間感可以讓人覺得自己存在的價值。推想楊妃乘機狠狠欣賞自己的身子一下也未可知,或者還有讓她認可的人。

一個明顯的事實是,如果不是礙於衛生上的考慮的話,許多人是願意到公共浴室洗一把的。這就是那些公共浴室至今還有生命力的原因。我相信有些人之所以熱衷於到公共浴室洗澡,其題中之義不外乎要獲取那種超然物外的感覺,這和遠足旅行是一個意思。公共浴室的妙處就在於熱鬧而單純——熱鬧,是因為公共空間的流動性強;單純,是因為人的行為目標單一,人事關係模糊。所以,法國名片《虎口脫險》中,抵抗組織的人選擇浴室作為接頭地點,可以說是聰明絕頂。

浴室是個很微妙的地方,這是我們不得不承認的。

兩個地位懸殊的人同去浴室洗澡,兩人平時很講究身份,然而一起泡澡時,或許由於都是赤裸裸的,一時竟打破了級別界限,無話不說,親熱異常,然而等到洗畢就衣,頓時恢複舊觀,此尊彼鄙,涇渭分明。這個曾經流傳得很廣的段子,傳遞出的信息豐富而耐人尋味。無怪乎知堂老人晚年要傾力?譯日本名著《浮世澡堂》,蓋因浴室其實也是一個濃縮的微型的社會,人性的優點和弱點,在那裏也呈現出赤裸裸的模樣。而濮存昕、朱旭演繹的《洗澡》,可以看作是這部書的中國影像版。

在過去相當長的時期,浴室與上海人的生活緊密相關,很多人都有到浴室洗澡的經驗。這些經曆似乎正在變成一種掌故。所幸的是,在那個“浴德”壓倒“澡身”的年代,人們到底沒有把自己的身體看得很低。今天,在“澡身”早已成為每天必修的功課時,我們是否也要想到經常“浴德”呢?我想這是應該的。



混堂扡腳圖

1938年正值抗戰時期,我的家鄉蘇北揚州、江都一帶農民掙紮在死亡線上。為了活命,我和幾位鄉親背井離鄉,乘條小船,躲著日本鬼子的哨卡,逃難到上海。

到達上海的當天夜裏,我寄宿在淮海浴室中。有人介紹我當油漆工、理發學徒、菜館洗碗;也有人勸我不妨在混堂學點修腳手藝,比較輕鬆又有技術。我答應了,從此與混堂結了一輩子緣。

打浦橋,很熱鬧,附近有家鑫泉浴室招收學徒,我交了大米兩石、偽幣20元與混堂師傅訂了兩年學徒工,吃住在浴室,工作在混堂低檔堂口。平時也要給師傅幹家務。兩年後學徒期滿,正好大世界兩新橋邊安樂浴池缺人,叫我應試當替工。當年揚州人魏長榮是我師爺,他是老上海十幾家混堂的扡腳包堂。所謂包堂就是承包人,我們都歸他管。

正式上班前一天,我師傅偷偷告訴我一個訣竅:明天提早2小時去混堂,把樓上樓下各座位號碼、電源插座記住,因扡腳照明燈要用電。果然,次日賬台傳我去某號扡腳,我熟門熟路,飛快尋到位置完成工作。堂口管事誇獎我靈活聰明,同意留用,拆賬30%酬薪。抗戰後期,上海灘百姓生活更苦,混堂裏每天吃土豆雜糧充饑。

1945年初,我轉入進賢路西泉浴室。此地偏僻,市民懼怕日寇架在路口鐵絲網和刺刀的寒光,市場一片蕭條,民不聊生,無人來洗浴,浴工生活困苦,盼望著有天亮的一天。

舊時混堂浴工屬於社會底層之人,常被惡勢力欺壓,在混堂裏什麽事都可能發生。記得抗戰時有個在樓上澡堂撥弄手槍走火,一槍打穿樓板傷了樓下浴工,凶手竟揚長而去。好不容易迎來抗戰勝利,某日有位浴客披著舊軍裝、腳穿馬靴、歪戴帽子闖進浴室。服務員招呼慢了點,那人猛地拔出手槍頂著老實巴交的浴工說:“老子抗戰八年,你不好好伺候我,我他媽的一槍崩了你。”滿堂浴客大驚,恐慌不已。後來他被人勸住,有人認識他是八仙橋一帶的流氓。

舊上海混堂對於普通市民來說是不可缺少的,一些人患傷風、感冒、腰酸背痛來混堂大池泡泡出身汗,可發散風寒,有舒筋活血之功效,賽過吃藥。寒冬臘月,窮人凍得發抖,隻得去馬力斯菜場邊天寶池這種小混堂“混”上半天,避避寒冷。舊時混堂最高級的叫特別間,有水汀取暖,設有高級沙發、進口洋浴盆,供一人洗浴,浴資昂貴,一般市民無緣享受。我在混堂幹了60餘年,曾為上海許多名人修過腳。上世紀90年代,上海市府財貿辦授予我修腳特級技師職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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