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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保姆”憶藍蘋舊事 當演員時月末沒錢吃飯(組圖)

(2010-03-06 11:58:23) 下一個

今日的秦桂貞,依然一人獨居。她已搬到一幢花園洋房的底樓居住。她告訴我,這是老東家許小姐的房產,免費給她居住。她說,許小姐和丈夫鄭先生對她極好。她指著屋裏的電話對我說,這電話就是他們給我裝的。許小姐、鄭先生現在香港,每隔些日子,總是給她打電話,問寒問暖。她生病,他們匯錢來給她。她指著屋裏的微波爐說,那是許小姐和鄭先生的孩子寶寶送的。寶寶如今在美國學有成就,很有出息。她感歎地說:“這才叫好人有好報!”

在最高人民法院特別法庭審判江青的時候,從上海前往北京的出庭者有鄭君裏夫人黃晨和秦桂貞。

秦桂貞常常被說成是藍蘋(江青)30年代在上海的保姆。其實,那時候藍蘋很窮,還雇不起保姆。秦桂貞是藍蘋借住的房東家的保姆。

秦桂貞是江青30年代在上海時的好友。江青在當時發表的《一封公開信》中,便曾兩處提到她……

那是在1936年4月,當時叫藍蘋的江青,在上海和影評人、演員唐納結婚。這是江青第二次結婚。婚禮在上海青年會及杭州六和塔舉行。上海各報紛紛報道。才過了兩個月,就發生婚變。唐納為此兩度自殺(未遂)。一時間,上海各報競相刊載唐納兩度為藍蘋自殺的新聞,鬧得滿城風雨,稱之為“唐藍事件”。



藍蘋(江青)1933年進上海影劇院



不久,藍蘋又與有妻、有子女的導演章泯同居,輿論更是一片嘩然。

麵對輿論的強大壓力,藍蘋在1937年6月5日上海出版的九卷四期《聯華畫報》上,發表了《一封公開信》,為自己辯解。她這樣寫及唐納:

“他又來了,進門就罵我,我請他出去,他不出去,於是我叫阿媽上來,但是他竟把房門鎖了,急得我那個善良的阿媽在外邊哭,可是我呢?我卻平靜得很,我知道他很痛苦,讓他罵罵出出氣也是好的。可是天哪!他罵的是什麽呢?我生平沒受過的侮辱,他罵我玩弄男性,意誌薄弱,利用男人抬高自己的地位,欺騙他……”

藍蘋還寫道:

“在一個夜裏,他又來了,就這樣我打了他,他也打了我,我們關著房門,阿媽和朋友都敲不開。我瘋了,我從沒有那樣大聲地嚷過,這一次他拿走了他寫給我的所有的信,他又說登報脫離關係,但是他並沒有登……”

藍蘋一再提到的那位“阿媽”,便是秦桂貞。

我在1986年7月前去采訪秦桂貞。記得,那一回,我到了上海南京路她的寓所,她卻強調必須辦好手續才能接受采訪。無奈,我隻得再去她的單位,請黨支部書記寫了同意采訪的條子。她雖不識字,但是認得黨支部書記的筆跡,見了條子,這才跟我談她和江青的往事。

後來我才知道,秦桂貞是一位組織性很強的老人。凡是在她看來重要的事,她都要向黨支部書記請示,盡管她並不是中共黨員。

秦桂貞一頭銀灰色短發,常州口音,說話有條有理。

那一回,她談了許多當年與藍蘋交往的情況,但是有的情況她沒有談。



不同時期的江青


自從《江青傳》出版以後,我送書給她。她請別人給她讀了《江青傳》。她以為那本書為她出了心中的冤氣,所以對我有了信任感。

我再度采訪她的時候,她毫無保留地談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從此,我與她建立了很好的友誼。有時候在春節,有時候在中秋節,我和妻一起去看望她——我們並不僅僅是采訪者與被采訪者的關係,而是很好的朋友了。

秦桂貞和江青同齡,都屬虎,生於1914年。

1995年,我和妻曾用車接她到上海環龍路,去尋找藍蘋、唐納當年的住處。

我們一起來到了當年的“上海別墅”。她拄著拐杖,舊地重遊,不勝感慨。她告訴我,已經四十多年沒有去那裏了。她熟門熟路,帶著我們來到弄堂底的一座三層樓房。那房子仍保持原貌。

她來到底樓的灶間,說她當年當傭人,每天在這裏燒菜,而藍蘋住在二樓的亭子間,進進出出都要經過這底樓的灶間。

秦桂貞說,她是許家的女傭。許家住在三樓。許家是二房東,把二樓的亭子間租給了藍蘋。

秦桂貞如今上樓,每走一級樓梯,都要歇一口氣。她說,當年她每天飛快地上上下下,不知要跑多少趟。光是每頓飯,就都得由她從底樓送到三樓許家。她總是把樓梯擦得幹幹淨淨。

秦桂貞帶著我們上了二樓,來到藍蘋所住的亭子間。這是一個不多見的直角三角形的房間。三角形的頂端是一個小小的衛生間,裝了一個坐式抽水馬桶。房間大約十來個平方米而已。有一扇窗。秦桂貞回憶說,當時,窗下放一張書桌,桌上有台燈。三角形的直角處,放一張雙人床。床下放著皮箱。另外,還有兩把椅子。這便是藍蘋住處的全部陳設。由於人們不喜歡住這三角形的房子,所以租金最廉。也正因為這樣,底樓的那間三角形房子,作了灶間,而三樓的三角形房間,成了傭人秦桂貞的住房——她與藍蘋的房間隻隔著一層樓板。

秦桂貞忽地想起,在二樓樓梯口,有一間幾家合用的大衛生間,便帶著我們去看。那衛生間裏有個搪瓷大浴盆,秦桂貞認出是當年的“原裝貨”。她說,藍蘋就在這裏洗澡,她也用這個浴盆。隻是經過半個多世紀,那浴盆底部的大片白瓷已經脫落。

浴盆仍在,人事全非。如今住在那裏的人,仍在用這浴盆洗澡。他們聽說原是江青用過的,都顯得非常驚訝。

秦桂貞回憶說:

“那時候,我喊藍蘋為‘藍小姐’。我跟她同歲,很講得來,一有空就到她的房間裏閑坐……藍小姐因為覺得那個亭子間的房租便宜,就租了下來。來的那天,隻帶著一隻黑皮箱和一個鋪蓋卷。屋裏放一張鐵絲床,一張寫字桌,那都是許家借給她的。”

沒幾天,藍蘋就跟秦桂貞熟了。“阿桂、阿桂”地喊了。有時,隨著許家孩子的口氣,喊秦桂貞為“阿媽”。

秦桂貞挺善良,看到藍蘋忙於拍電影、演戲,就替她拖地板、衝開水、洗衣服,從不收她一分錢。

秦桂貞發覺,藍小姐怎麽不吃水果?

“沒錢呀!”藍蘋把雙手一攤。

秦桂貞把西紅柿洗幹淨了塞給她。有時候,藍蘋不在家,就放在她的窗台上。

秦桂貞還發覺,到了月底,藍蘋常常一回家就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吃點糕餅。

“吃過晚飯了嗎?”秦桂貞問。“沒飯票了!”藍蘋答道。

那時候,藍蘋在羅宋飯館(即俄羅斯人開的飯館)搭夥,三角錢一客。到了月底,錢用光了,隻好喝西北風。秦桂貞到東家的廚房裏,燒好蛋炒飯,偷偷端進藍蘋的亭子間。這時,藍蘋一邊大口地吃著蛋炒飯,一邊連聲說:“阿桂真好!阿桂真好!”



唐納


在秦桂貞的印象中,唐納斯斯文文,講話軟綿綿,有點“娘娘腔”。他常常坐在窗口那張桌子上寫東西。秦桂貞大字不識,看不懂他寫的什麽。

藍小姐講起話來呱噠呱噠,笑起來格格格格,聲音很響,有點男子漢的味道。隻是她的脾氣變化無常,喜怒無常。

“一個蘇州人,一個山東人,他們倆在一起真‘熱鬧’!”秦桂貞一邊回憶,一邊笑著。

半夜,秦桂貞常常被樓板下“阿桂、阿桂”的呼喊聲所驚醒。那是藍蘋在喊她。

秦桂貞一聽,就知道他倆在吵在打,趕緊下樓。她每次總是充當“和事佬”、“調解員”的角色。

在藍蘋跟唐納分居,唐納搬走之後,那亭子間裏的鬧劇仍不時“演出”。因為唐納仍常來,他倆仍吵仍鬧。

最使秦桂貞吃驚的是,藍小姐常常“動武”——她“武鬥”。

“一個電影演員會這麽凶,比我這個不識字的傭人還不如!”憑她的直感,秦桂貞這麽感慨道。

1968年2月,張春橋密報江青:“上海的紅衛兵在找一個保姆了解你過去的情況……”當時,張春橋隻是聽他手下的密探的匯報,知道有這麽一回事。他並不知道那個保姆是誰,住在什麽地方。

江青一聽,心中一驚:她馬上意識到那保姆是秦桂貞!

江青明白,當年,她跟唐納之間的“武鬥”,她跟章泯的同居,阿桂親眼目擊,一清二楚。如果紅衛兵從阿桂口中知道這些,貼大字報,刷大標語,“旗手”的臉往哪兒擱?!這一回,江青不必再通過葉群了。一個電活,江青就把肥頭大耳的空軍司令吳法憲召來。江青向吳法憲當麵交辦重要任務了———盡管這次的任務,又與空軍業務毫不相幹。“是這樣的,你趕緊派人到上海去,給我找一個人。”當年的藍蘋,如今耳提麵命,向堂堂空軍司令發號施令了,“這個人的名字叫秦桂貞,人家喊她阿桂。30年代,我在上海的時候,她照料過我的生活,知道我的一些情況。這個人長期被上海市公安局裏的壞蛋控製利用,可能泄露過我的機密情況。聽說,最近又有人找她調查。這個人不能放在外邊……”

“我馬上派人把她抓來!”吳司令到底是個明白人,鑼鼓聽音,說話聽聲,他聽出了江青的意思。

吳法憲派人到上海秘密誘捕了秦桂貞,並用專機押往北京,投入秦城監獄!

直到她病得氣息奄奄,才放了她。

她無緣無故被關了七年多——從1968年3月6日至1975年5月7日!

出獄的時候,她已神誌不清,嚴重的高血壓、糖尿病、白內障、浮腫病,使她舉步維艱……她背著“特務”黑鍋,回到上海。

她本在1941年結過婚,丈夫也是窮人,在船上當水手,沒幾年就病死了。她沒有孩子。她艱難地獨自在上海生活著。每月三十多元退休工資,考慮到姐姐在鄉下生活無著落,她還省下一半寄給姐姐,自己隻留十幾元。她是一個平凡、堅強而又善良的女性!她堅信這句普通的真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秦桂貞受江青迫害,吃盡苦頭。她恨透了江青。

終於,1976年10月,她聽到了“妖怪精”給抓起來的消息,興奮得失眠了!

終於,她請人代筆所寫的關於她受江青迫害的材料,上了揭發江青罪行的中共中央文件,印發全國。

終於,1980年11月,她登上中國民航“波音”班機,飛往北京。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特別法庭邀請這位普通的婦女,作為被害人,出庭控訴江青罪行。

在我訪問秦桂貞的時候,她伸出雙腕,上麵還留著當年手銬的凹印。她說這是藍小姐留給她的“紀念”。

今日的秦桂貞,依然一人獨居。她已搬到一幢花園洋房的底樓居住。她告訴我,這是老東家許小姐的房產,免費給她居住。她說,許小姐和丈夫鄭先生對她極好。她指著屋裏的電話對我說,這電話就是他們給我裝的。許小姐、鄭先生現在香港,每隔些日子,總是給她打電話,問寒問暖。她生病,他們匯錢來給她。她指著屋裏的微波爐說,那是許小姐和鄭先生的孩子寶寶送的。寶寶如今在美國學有成就,很有出息。她感歎地說:“這才叫好人有好報!”

她還說及,北京的中共高幹夫人們也很關心她。內中特別是陳雲夫人於若木的妹妹於陸琳,對她最為關心,曾幫助她解決了醫療轉院等問題。

當我跟她作了長談,回到家中,又接到她的電話。她說,要補充一句:“我跟‘妖怪精’同歲,我看到她死在我的前麵,我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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