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體現了舊中國文人文雅、禮貌和謙遜的品質,然而他也用這些品質來為政治意識形態服務。這使得他後來成為一個受爭議的中共領袖。我們隻能從一些細節中慢慢的去還原這個多數時候溫文爾雅,卻也能在關鍵時刻理智冷酷的人
“毛澤東不可能絕對權威”
林彪墜機無疑是中共建政以來不可忽略的大事件。按照中國政府的官方說法是:林彪試圖逃往蘇聯,也許他是希望說服俄國人對中國進行幹預。但他乘坐的那架飛機當晚就在蒙古墜毀了。正如周恩來後來在他的官方報告中所說的,林彪“背叛黨和國家,像叛徒一樣投向蘇修的懷抱”。
不管怎麽說,林彪死了,毛澤東和周恩來的都鬆了一口氣。而興高采烈的德國大使在大使館舉行的一次宴會上不顧外交禮節地向周恩來祝酒說:“周恩來的時代已經到來,這對中國來說是件好事。”大部分中國人心中肯定也是這麽想的。
然而,馬上有謠傳說,由於廣東省的一些高級將領因他們的親林傾向而迅速遭到清洗,因此廣東省可能要分裂出去。
基辛格認為周恩來文雅、非常富有忍耐性,極為聰慧、機敏
周恩來使出了他的全副本領來保證那些各省的解放軍指揮員不至於覺得他們受到排擠,同時他重新安排其老部下的工作得以逐漸走上正軌。廖承誌在八月份得到了重新任命;董必武被宣布為國家代主席;而別的老同誌,像朱德、聶榮臻也都重新回到他們在軍事委員會和核武器發展計劃委員會的位置上。這些成就都是在“四人幫”還不那麽活躍和羽毛尚未豐滿的情況下取得的。
但對一些人來說,一切都太晚了。1972年1月,陳毅去世了,他一直未能從文革的創傷中恢複過來。“我們應該化悲痛為力量”。周恩來在悼詞中這麽說。追悼會結束後,毛澤東仍呆呆地坐在會場,兩眼茫然地盯著花圈。最後,周恩來上去扶著他的胳膊,小心地把他引離會場。
周恩來後來對一個美國來訪者說:“我們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犯過錯誤。……怎麽會有絕對的權威呢?……毛澤東可能會在某些問題上是權威,但對於那些他不熟悉的問題,他怎麽能算是權威呢?……這裏還有一個時間問題,你可能今天是權威,但這並不意味著你明天還是權威。”
不過,周恩來在中國能夠享受如此高的崇拜禮遇,卻不是因為他在政治上老練的處理手段。在中國人眼裏,他在公共生活中以真誠民主的方式來嚴格認真地按照秩序辦事,這受到了各階層人的追捧。外國傳記作者稱,他是“中共黨內惟一盡力嚐試將平等主義帶到中國上層生活裏來的人”。
有一個歐洲外交家曾經這樣評論道:“如果把中國比作一個家庭,那麽深受人民喜愛的周恩來就扮演了一個母親的角色,而一開始受人尊敬,後來又讓人害怕的毛澤東則扮演了父親的角色。”
扮演母親似的角色
在英國人迪克·威爾遜的周恩來傳裏,扮演這個大國母親角色的周恩來對小事情表現出的強烈的關注,這一特質被作者形容成像“一個喋喋不休的保姆”。
例如當醫生試用一種新眼藥膏時,他先讓大夫在給毛澤東用之前先給他試試。還有,他曾派一名警衛到有水管的地方站崗,以免毛澤東在開會途中被絆倒,而且過後嚴厲批評有關的人,說他玩忽職守。
甚至當周恩來突然出現在普通列車上,或者在冬天出現在北京的公共汽車上時,他都拒絕別人給他讓座位。他說:“我來和你們一起體驗一下。”他是來觀察上下班時間乘客的各種問題的。檢查的結果是,他建議采用一些安全島和其他措施來緩解交通。
在公眾場合出現時,周恩來總是極其謙恭、讓人感覺容易接近
一位日本新聞記者曾詳細的描述過周恩來的這一側麵,這是周恩來在一次記者招待會上的情景。
“當他不談話時,他的雙眼從不停止轉動。如果這不是周恩來,我肯定會把他當成是一個正在受精神衰弱折磨的人。他會注意最細微的事情。例如,當一個距離很遠的招待員泡茶時發出聲響,他要他的翻譯暫停一下。他親自把麥克風挪到旁邊翻譯座席上,然後從坐椅上向前探探身子,伸手把地板上的麥克風線拉直,似乎這些東西如果沒有徹底放好會令他感到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