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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章士釗與杜月笙換情人談起

(2010-02-02 12:52:36) 下一個

作者不詳

一、混亂的描述:“貴族版”和“黑幫版”

章含之愛談家事。請“名門之後”談家事,也是媒體熱衷的選題。但是,如果同一家人,談出不同版本的家事,則難免引起讀者刨根問底的好奇心。在章女士自報 “總督孫女”之後(已證明是子虛烏有),推出了“貴族”版。

專寫上海灘“名門軼事”的女作家程乃姍總結道:(名嬡)絕對講究階級出身,她們都有著血統純真的高貴族譜…。

年青時代的章含之,在不得不隨大流的毛式裝束下,仍掩不住那滿載著遺傳基因的藍色血液(又稱為貴族之血)所呈現的,我們稱為氣質的神韻。…“要說中國最後一位正牌名嬡,當非跨過厚厚的大紅門的章含之所屬不可也。(摘自程乃姍《上海Lady》之“上海名嬡”P250 文匯出版社。)

好一個“藍色貴族血液”,從此,“中國最後的名嬡”的稱號,被媒體廣泛引用。偏偏,又出現了“黑幫版”。(當然,是指家庭與黑社會有染,而非家人是黑幫分子。)

章女士女兒說:

“(我外公)第三個老婆原來是一個上海黑手黨青紅幫的頭頭杜月笙的情人,我外公是黑手黨的律師,他們在重慶的時候互相換了情人。”……

章女士哥哥說:“(章含之養母)乃上海“大享”黃金榮的幹女兒”最新動向是,章家母女同上電視台,共同以“貴族版”PK“黑幫版”。眼花繚亂之下,我先把各個版本的出處交代一番,再把章士釗家事做一番梳理。

二、女兒洪晃:我外公與青紅幫頭子杜月笙換情人

關於章士釗的一妻二妾,洪晃在《我的非正常生活》( 2003年海南出版社)中寫到:“我的外婆是外公的二老婆,據說出身不是特別體麵,是吃青春飯的。曾經有外號叫“鐵麵觀音”,因為她從來不笑…”

“我外祖父有三個老婆,第一個是個知識分子,他們過不到一起,所以就分開了,有三個孩子,一個自殺了,一個瘋了,還有一個也是半瘋,他認為希特勒還活著,而且藏在中國。

第二個老婆是我的外婆,帶我長大,但是好像原來是青樓裏的,我媽媽是抱來的,因為我外婆不能生孩子。

第三個老婆原來是一個上海黑手黨青紅幫的頭頭杜月笙的情人,我外公是黑手黨的律師,他們在重慶的時候互相換了情人。”

“我媽媽的親生母親是原來上海的交際花,外號叫‘康克林西施’,我媽媽是私生女,所以讓別人領走了。後來這個漂亮女人又嫁了人,而且有四五個孩子。”

洪晃說得直截了當,雖然沒有說她外婆與黃金榮的關係,但已把她家與黑道的關係講得很清楚。(至於“與杜月笙換情人”,放在本文末尾考證。)

可是,這段已印成鉛字的論述,幾乎沒有被媒體引用過,或者說,媒體娛記們都視而不見。

從下一節可以看出,連洪晃自己,說過也忘了。

三、洪晃:請貴族媽媽上電視

據《錢江日報》的《“名媛”章含之談上流社會》(2005年10月24日):

“女兒洪晃在旅遊衛視晚間12點開了檔節目叫《大人在說話》,有一期節目做到了天涯上的這事(指天涯網上爭論什麽是真正的貴族)。

當時,洪晃想找一個真正的貴族來現場當嘉賓,給觀眾亮亮到底貴族生活什麽樣,結果挖空腦袋想不出人選,才想起有個現成的,就是她的媽媽章含之,硬是將章含之給“哄”去“現身說法”。這檔節目就是10月13日的“揭開上流社會的神密麵紗”。

章媽在回答“是否存在一個上流社會”時,主動引出“末代名嬡”:“上流社會是存在的。

上海女作家程乃姍寫的《上海Lady》,把女人分好多等的,她說大姐和小姐是不一樣的;娘姨和姨娘是不一樣的;但是最後一段是講的上海還有一部分人,就是上海名媛。這部分人就是屬於上流社會的女人。

承蒙她說我是末代名媛。我不敢說名媛不名媛。實際上我的教養裏頭,除了家庭和背景之外,還有我的教育…,都是講上流社會。”

四、章含之:物以類聚,青紅幫黃金榮杜月笙進不了我們上流社會圈子

章媽談到上流社會與青紅幫,清濁不可混淆時這樣說:“(上流社會)它客觀上是存在的,因為這個叫做物以類聚了,人以群分。比如說你在一定的社交團體裏頭,就有一定的人參加。你比如說上海的青紅幫的領袖,黃金榮也好,杜月笙也好。你說他們有沒有錢,有沒有勢力?我到過黃金榮的家,裏頭那是不得了的派頭。但是他進不了這個上流社會的圈子,不是他的財富來決定的,也不是他的黨羽多少決定的,而是他的層次是不高的。

你想宋氏三姐妹就不會和杜月笙打交道,後者也很有錢啊。”

主持人林白:我猜上海青紅幫的頭頭腦腦聚會的時候,可能談談咱們最近做了多少金條啊……

洪晃:我覺得青紅幫都不談這個。青紅幫就是說,昨兒又卸了誰的胳膊,卸了誰的腿!”

這檔節目播出時,當章女士細述章家的名門往事時,誰會想到她家與黃金榮、杜月笙非同尋常的密切關係呢?

連率直的洪晃也忘了。可是有人沒忘,還用白紙黑字寫著。

五、章士釗長子:章含之養母,乃上海“大享”黃金榮的幹女兒

在章士釗的妻妾中,隻有前妻吳弱男留下子嗣,三個兒子中,二男早殤,長子章可活到1983年。

前麵說過,章士釗出生貧寒,沒有家族背景。但他的前妻卻不是等閑人物。章含之稱自己是“總督孫女”,似有源於此脈之由。

章士釗元配夫人,名吳弱男,生於1887年,小章士釗6歲。

吳弱男的祖父是安徽望族淮軍名將吳長慶,做過清朝浙江水師提督。吳家跟清末民初勢力最大的北洋係關係甚深,李鴻章、吳長慶和袁甲三原本同屬淮係,而吳長慶又是袁世凱的恩公,吳弱男稱袁世凱為“四伯”。吳父是吳長慶次子,棄官閑居,以詩酒自樂,是清末詩人,又倡言革命,常與維新誌士如蔡元培、章太炎、陳範等人交往,是“清末四公子”之一。

(注:清末四公子為:湖南巡撫陳寶箴之子陳三立;湖北巡撫譚繼洵之子譚嗣同;水師提督吳長慶之子吳彥複;福建巡撫丁日昌之子丁惠康。)

吳隨父移居上海時,吳父禮賢好客,章士釗已是座上客。

吳弱男於同盟會成立的1905年春在日本與章士釗相逢。由於章拒不加盟,吳被派出作說客,結果兩人竟成情侶,1909年在倫敦結婚。從此章士釗時來運轉。

吳弱男跟隨章士釗赴英、德等國,她曾賦詩“若論東亞西遊者,我是中華第一人。”在當時,除了少數女眷隨同王公大臣去歐洲之外,她也算是最早去歐洲的東方女子。

章士釗1919年在上海認識一青樓女子暗中來往,1925年到北京後漸次公開。吳弱男吵鬧無效後,1929年與章士釗分手,帶三個兒子在歐洲定居,直到歐戰爆發才回國。1973年4月1日在上海病逝,享年87歲。生前,被周總理禮為辛亥革命老人,尊稱其為“吳先生”。

吳弱男為章士釗生三子:章可、章用、章因。

章含之自稱“總督孫女”,可能挪用養母情敵吳弱男的“提督孫女”身份,但差了一輩,若是這樣,章含之將與養父同輩。

章含之在說起養母時說:“不過,父親後來與吳夫人感情發生裂痕。這似乎是因為吳夫人個性很強,致力於婦女運動而不善家務。用現在的話說是“女強人”這一類的婦女活動家。而父親在有了相當的社會地位之後,大概需要一個不介入社會活動、溫順美貌的女性做妻子,因而終於在20年代末與吳夫人離異並與我的母親奚夫人結合。”(《跨過…..》 P312)

而事實是,章士釗養妓在先,元配吵鬧無效,憤而離去。長子章可回國後隨父親生活。

《章士釗傳》說:在約1919年,章“背著吳(夫人)在外已與一女士奚貞同居,住處比較秘密,每天回來很晚,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日久天長,後來終被吳發覺,於是,她在怒氣難消之下,便帶著大兒子章可找到奚貞處,吵鬧了一番。之後吳對章的這種毛病,甚為不滿,關係一直不好。”(《章士釗傳》P248)。

《章士釗傳》進一步引用章可的話(P273):“據章士釗的大兒子章可說:“奚貞,乃上海“大享”黃金榮的幹女兒。1919年章士釗在上海,經黃(金榮)介紹相識,之後常有往來。1925年章任北洋政府總長曾移居北京(指奚)。奚因膝下無女,抗日時期收養了一個叫王秀蘭的小孩為女兒,這便是後來長大成人的章含之了。”

“黃金榮幹女兒”,令人震驚!若不是白紙黑字,又出自章家人之口,簡直令人懷疑是仇家胡言。

反觀章女士在電視上款款而談“物以類聚,青紅幫黃金榮杜月笙進不了我們上流社會圈子”,你不知道是應該懷疑自己的耳朵,還是懷疑章女士的神經。

關於章家與黃金榮的關係,還有一個細節補充。

1949年,解放大軍兵臨上海灘,中共地下黨組織,利用奚女士與黃金榮的關係,托她帶話給黃金榮希望黃留在上海,她果然進入黃府把話帶到,有一部影視劇本《上海灘黑道梟雄》表現了這個細節。(此劇將拍攝,劇本網上有)

另外,章含之在上述電視節目中漏嘴提到她小時跟大人出入黃金榮家,此話不假。

六、考證:章士釗與杜月笙換的是哪個情人

洪晃說其外公“第三個老婆原來是一個上海黑手黨青紅幫的頭頭杜月笙的情人,我外公是黑手黨的律師,他們在重慶的時候互相換了情人。”

章士釗與杜月笙的關係,非同尋常。可以說,解放前,章家是靠杜月笙給房子、供吃飯,解放後,章家是靠毛澤東給房子、供吃飯。

章、杜友誼的淵源,說來話長,在此不細表出處。但為證實這不是我瞎編,暫且引章早年好友胡適的一段話:

“(今天)見著章行嚴,多年不見他了,他現在上海做律師,實在是靠杜月笙等人吃飯。他說,他現在是‘吃流氓飯’!我勸他寫一部自傳。他現在吸鴉片煙,每天跑馬場,甚可憐”。(《胡適日記》1934年2月7日)

杜月笙販鴉片起家後,認為“青幫”名氣不好,成立“恒社”組織,社員從千,社址在杜家,夜夜開飯桌,飯後各廳燈火輝煌,談事、麻將、煙榻、鑼鼓清唱京劇。章士釗在杜門下行走,杜每月供給生活費三百元。章出入杜府,吃喝玩樂、煙嫖狎戲子,倒也很逍遙。

杜月笙喜捧戲子,自己也能唱一段。章士釗後一個妾,應該是受過杜月笙捧場的角兒,但隻查到是通過杜月笙介紹給章士釗姘居的,至於是否先前與杜姘居過,即是否是杜的情人,還沒有找到旁證。

章士釗62歲時,1935年在南京的一次堂會上,認識26歲的京劇刀馬旦演員殷德貞(珍),藝名雪明珠,無錫人,演過《三娘教子》,聽說還是四大名旦之一程硯秋的入室弟子。後來嗓子倒倉了。

據章的大兒子章可說:二人的姘居“1936年就有了”。這時章還與奚同住上海,不便把殷帶入家門,於是賃房在外。

抗戰時期,章攜殷德貞避亂重慶,正式結合。章可陪在父親身邊。一家住在重慶南岸汪山的杜公館。杜除解決衣食住行,還解決抽大煙。

重慶袍哥首領是杜的江湖兄弟。在重慶上清寺的公館如同高級俱樂部,戴笠、胡蝶、杜、章一幫名流在此痛快“娛樂”,戴笠開玩笑說:“委員長領導我們抗戰, xxx(指袍哥)領導我們為抗戰而娛樂,xxx是奉命腐化的,也是委座特許的”。

章士釗混跡其中,得以與戴笠結交,戴死時,章寫的挽聯流傳於世。

但我沒有找到“在重慶互換情人”的依據。因為,我認定可能“互換”的那個對象,在重慶的“腐化俱樂部”中沒有出現。

我認為,如果章與杜“互換情人”之說成立,那互換的另一人應是同為戲子的“孟小冬”。

依據有二。

一是,章士釗與孟小冬交往頗深,章寫的一幅贈予孟小冬的長聯未送出去,至今掛在北京章府,在電視節目中被稱為是章在“單相思”,而章含之“對其養父的隱私也不回避”雲雲。

二是,孟小冬後來確實嫁給杜月笙。

殷德貞作為章士釗的“抗戰夫人”勝利回滬後,章與殷同住。章含之說母親“默默地接受了那種令人心碎的現實。”

至解放前夕,章殷同到香港,殷留港,奚滯滬,章北上。解放後,章含之得以與養父共同生活。章家三角鼎立。

董橋近期在《章士釗「浮」名滿天下》說:

“有人說章先生命中注定是清客,早歲是青幫杜月笙門客,晚年是紅朝毛潤之委派的說客,可惜鑄不出什麽大業。”

行筆至此,我想,章女士本應從養父沉浮多變的一生中,引出一些曆史的思考。家事本無高貴可言,如若以此去叁悟世理,沁肺徹骨的痛苦後,說不定也能散發出高貴的思想光芒。可惜,章女士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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