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理提出,讓美國人嚐嚐烤鴨
言及尼克鬆與周恩來越洋的握手,就不能不提到第一個行動準備——基辛格秘密來華。
接待基辛格秘密來訪的工作,從1971年6月末就悄悄動起來了,經毛澤東同意,周恩來親自部署成立了對美工作領導班子,由中央軍委副主席葉劍英元帥負責,外交部代部長姬鵬飛、中國駐加拿大大使黃華等參加。周恩來親往釣魚台國賓館,選定了他情有獨鍾的、距北門不遠的5號樓,作為基辛格一行的下榻之所。
為了確保基辛格一行的安全和秘密來訪的消息不外泄,作為釣魚台國賓館警衛工作負責人的鄔吉成,根據上級指示,對釣魚台國賓館院內的各哨卡,做了新的部署。
5號樓的部分房間,立即被粉刷一新。沙發、窗簾和一些家具也全換了新的,空調等設備做了全麵檢查。基辛格房間客廳裏增擺了酒台,放了各種中外名酒和香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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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大革命時期,釣魚台各樓內,都擺放著“紅寶書”——毛主席語錄,接待人員也按照周恩來的指示撤走了。然而住在這裏的基辛格一行臨走時,竟特意向中方提出想要《毛澤東選集》。
當時釣魚台國賓館各樓樓道和房間裏陳設的工藝品,也染有很濃的“文革”色彩,像牆上掛著的宣傳畫,以及有紅衛兵形象的瓷塑等,也都被有鑒賞價值的文物、國畫等取代了。
對基辛格一行的飲食,周總理考慮得更為周到。當時的釣魚台國賓館還沒有契司(即奶酪),聽說美國人愛吃契司,就專門到北京飯店去取。瞭解到美國人愛吃海味,就準備了鮑魚、海參、海貝等海鮮。基辛格等在京兩天的菜譜,都是事先定好的,每餐不重複。以總理名義宴請的菜譜,則由周恩來親自審定。他還提出,應該讓美國人嚐嚐烤鴨。考慮到去烤鴨店不方便,接待組就請了北京烤鴨店的一位老廚師,在釣魚台搞了個小烤爐。
載著秘密來華人員的飛機於北京時間7月9日中午12時15分抵達南苑機場。為安全起見,在專機飛臨近北京上空時,中國空軍出動了兩架戰鬥機,為專機護航。
葉劍英已經等候在停機坪上,他和黃華大使、外交部禮賓司司長韓敘、翻譯冀朝鑄交談著什麽。基辛格等下飛機後,坐進拉著深色窗簾的紅旗轎車,直奔釣魚台國賓館。
剛剛在5號樓安頓下來,基辛格即得知周總理下午3時要來賓館會晤。他顧不上休息,就把隨員拉到院子裏麵,以散步為由商討有關問題。此後,他們始終采取這種方法商量問題。在室內偶爾交談時,也要打開收音機放大音量。他們之所以這樣,是害怕交談的內容被竊聽。
●基辛格發出密碼電報“我找到了”
一天下午,基辛格的助手、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東亞事務助理霍爾德裏奇拿著一迭新華社英文新聞稿,找到了接待組負責聯絡的人員。他指著封麵上的毛主席語錄,問這是怎麽一回事。聯絡人員一看,那段語錄摘的是“全世界人民團結起來,打敗美帝國主義及其一切走狗”!霍爾德裏奇說:“這是從我們個人的住房裏搜集到的,我們希望這些新聞稿是被錯誤地放到了房間裏。”很顯然,美方人員誤以為這是中方懷有什麽用意特意這樣做的。
其實,給下榻的外賓房間送新聞報刊,是國賓館的例行公事,但這件事還是被匯報到周恩來和葉劍英那裏。周恩來明確交代,以後所有報刊、雜誌均放在走廊,由外賓自願選擇提取。
這件事後來又向毛澤東做了匯報,他聽罷哈哈一笑:你們告訴他們,那是放空炮。他們不是也整天在喊要消滅共產主義嗎?這就算是空對空吧。從那以後,“報刊事件”和毛澤東“空對空”的妙論,就成為參與中美關係“解凍”過程相關人員聚首時反複學說的“笑話”。
7月10日上午,中國方麵安排基辛格等到故宮博物院參觀,這是秘密之行中唯一的一項外出活動。中方采取了嚴格的保密措施。陪同基辛格參觀的,隻有黃華等少數幾位外交官員。不知內情的基辛格在參觀時說:今天的故宮顯得格外清靜和寬敞。中國方麵特意安排了一名攝影記者,給大家拍照留念。可隻拍了幾張,基辛格就開玩笑說:“還是少照一些為宜,否則白宮知道後,還以為我們在中國隻顧遊山玩水,不務正業呐!”
基辛格等在北京停留了48小時,同周恩來的會談就占用了17個小時,平均每天會談8小時以上。會談前的寒暄,氣氛還是相當輕鬆的。例如在31歲的洛德向周恩來總理自報姓名後,周總理對他說:“小夥子,好年輕啊。我們應該是半個親戚呢。我知道你的妻子是中國人,在寫小說。我願意讀到她的書,歡迎她回來訪問。”
最後一次會談結束後,葉劍英來賓館,與基辛格一行進行其在華的最後一次午餐。兩天來的緊張氣氛一掃而空,醇香的茅台酒打開了,葉劍英風趣地對基辛格說:“這次很對不起啦,沒能以正式公開的方式來歡迎你,以後再補上。下次來就不需要再躲在這裏了,可以到烤鴨店品嚐烤鴨,也可到東來順吃涮羊肉,還可以給你們的家人買些紀念品。”
基辛格等離京時,葉劍英等到機場送行。返回伊斯蘭堡,基辛格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華盛頓發出密碼電報“我找到了”。這句短語的真實含義,就是北京之行取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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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方提出到北京的24名安全人員帶槍
在黑格之後,到華為尼克鬆訪問做先遣工作的,是美國的保安局特工部主任助理威爾遜.利文古德等4人,到北京專門瞭解安全部署的情況。受命接待和與這個安全先遣小組會談的,是中央辦公廳警衛處和中央警衛團的楊德中、武健華、孫鳳山等人。早在1971年末,有關人員就將此次會談的預案準備了出來。當時認為要向美方強調的問題有四點:一、美方要保證隨尼克鬆總統來華人員、新聞記者,在訪問期間不發生危及中美兩國領導人安全的問題;二、安全保衛人員不要公開持槍;三、中美兩國領導人舉行重要會談時,雙方保衛人員都不準進入會議室;四、中美雙方安全保衛人員應取得密切聯係,對訪問中遇到的問題,及時協商解決。美方可能提出的問題及應對的設想有兩點:如美方堅持安全警衛人員乘坐總統汽車前排,我們經過研究擬予同意;美方如正式向我提供所謂“危險分子”名單,我們如果經調查其所謂“危險分子”係指革命左派,則以“據我方瞭解不存在這方麵的問題”予以駁回。如係指可能對尼克鬆訪華進行破壞的蔣、日特務,則答以這方麵的工作由我們負責處理。
中美關於安全警衛工作的會談,在2月8日上午舉行,利文古德攤出了一大堆問題。
他告訴中方,和總統一起住在釣魚台國賓館的安全人員,保持6個人,分住18號樓和6號樓,有泰勒、他本人及4個值班人員。其餘20個安全人員住在民族飯店,但需中方提供車輛接送他們輪換值班。這中間有一個出入賓館的手續、與中方警衛人員的聯係配合問題。
中方首席代表楊德中說:中方同意美方少量安全警衛人員住釣魚台國賓館,其安全人員輪換值班中方提供車輛,美方賓館外人員如需進入賓館,除了帶美方發放的證件外,屆時仍需經過美方安全人員同中方安全負責人聯係。因雙方都有安全負責人在賓館,可隨時聯係。
“我們有個排除爆炸物的小組,中國方麵有沒有相應的人員協同我們工作?”利文古德又問:“尼克鬆總統外出時,我們要使用步談機與所有安全人員隨時取得聯係。”
中方指出:“凡尼克鬆總統訪問到達的場所,都已反複進行了安全檢查,並將予嚴格控製,不會發生爆炸事故。例如人民大會堂,是我們國家領導人經常接見外賓的地方,你們是不是也要進行排除爆炸物的檢查?在尼克鬆總統去的沿途路線,我方已有安全檢查和警戒部署,是否你們還要進行排除爆炸物的檢查?在尼克鬆外出時,你們使用公開的通信器材進行聯係,不利於保密,不利於安全,我們不采用這種辦法,希望你們也盡量不用或少用步談機。”
利文古德聽了,連忙搖手示意說:“人民大會堂等處不必檢查,沿途路線也不去檢查,我們隻是在總統住地賓館的房間進行排除爆炸物的安全檢查,請中國方麵有人帶領協助進行。”中方隨即表示:“如你們認為有必要在住地房間進行檢查,悉聽尊便。”
當美國方麵的問題提完後,楊德中向利文古德提出了兩個問題:“美方隨尼克鬆訪華人員有多少帶槍的?你們安全方麵用的熒光鏡怎樣使用?”
利文古德說:“我們到北京的安全人員共26名,其中24人帶槍。到上海和杭州兩地安全人員各8人,其中兩地各有5人帶槍。總統到上海、杭州訪問時,從北京去隨行警衛的有16人,加上兩地帶槍的安全人員,在上海、杭州各有21人帶槍。”
他還向我方人員介紹說:“熒光鏡是檢查我方上飛機的行李用的,特別是28日離開上海回國時要使用……”
●參加接待的警衛人員每人做一套毛料衣服
再過兩天,尼克鬆就要到中國了。已是深夜一點多鍾了,鄔吉成睡得正酣,突然接到從中南海警衛處值班室打來的電話,說周恩來將前來釣魚台國賓館,對尼克鬆下榻的18號樓的各項準備和安全設施再做一番查看,要他在那裏等候。
他趕緊洗了把臉,換上準備在接待美國來賓時穿的滌卡軍便服。到了18號樓,鄔吉成沒等多久,周恩來的車就到了。北京的2月還有幾分料峭,在三更時分,更覺寒氣襲人。那天周恩來穿得也很單薄,可是他指指點點、一絲不苟地查看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釣魚台。
回到辦公室的鄔吉成還沒有暖過身子,電話鈴就又響了起來。打電話的是周恩來的衛士長張樹迎:“總理讓問問你,是不是沒有質地好一點的製服?如果沒有,總理說,拿他的一套給你。尼克鬆來華,警衛人員一定要穿戴整潔,不能讓人家小瞧我們。這是總理的意思。”
第二天,鄔吉成把周恩來托張樹迎來電話的事,向中央辦公廳和警衛處的上級領導作了報告。中央辦公廳和警衛處領導當即決定:參加接待尼克鬆訪華的警衛人員,馬上到北京紅都服裝店量體裁衣,每人做一套毛料製服。筆挺鮮亮的製服往身上一穿,人頓時精神多了。
●基辛格將中美首腦會晤比作瓦格納歌劇序曲
1972年2月21日上午11時30分,尼克鬆的專機在東郊機場準點著陸。
按慣例,國家元首來華訪問,儀仗隊為120人到155人,而此次歡迎的儀仗隊員多達360人。這種少有的高規格,令尼克鬆非常滿意。歡迎儀式後,周恩來和尼克鬆同乘一部紅旗轎車,直驅釣魚台國賓館。
毛澤東破例在尼克鬆到達的當天下午,就在中南海會見了他。也恰恰是由於毛澤東親自決定的意外和匆促,所以沒來得及事先和負責尼克鬆警衛的官員打招呼,甚至連美國國務卿羅傑斯都被排除在外,幾輛負責接送的車子,悄無聲息地把美國總統尼克鬆、基辛格幾個拉去了中南海。
尼克鬆、基辛格等走了以後,在釣魚台的美方負責警衛的官員才發現,他們的總統及國家安全事務助理等不見了,頓時慌作一團。中國外交部禮賓司的人員便告訴他們不必緊張,你們的總統都受著很好的接待,安全上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當美國客人進入中南海遊泳池毛澤東的寓所後,毛澤東說:今天談話的範疇是你定的,吹哲學。於是,雙方海闊天空。當尼克鬆把話題拉到越南和台灣等具體問題時,毛澤東當即製止:“這些問題我不感興趣。”他指了指周恩來說:“那是他跟你談的事。”
美國人又提起“放空炮”的笑話,毛澤東說:“大概我這種人放空炮的時候多。無非是全世界人民團結起來,打倒帝國主義、修正主義、各國反動派,建設社會主義這一套。”尼克鬆笑著指指自己:“就是(打倒)像我這樣的人。”毛主席說:“就個人來說,你可能不在打倒之列。可能他(指基辛格)也不在內。都打倒了,我們就沒有朋友了嘛。”
中國共產黨的最高領袖,和敵對了二十多年的美國首腦第一次會麵,竟然談得那樣無拘無束,輕鬆自如。基辛格把這次會麵比作瓦格納歌劇的序曲,必須加以發展才能顯示出其涵蓋的意義。
但就在這時,美方一個在場人員的口袋裏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響。他把手放進衣服口袋裏擺弄了幾下,卻無法使聲響停下來,隻得無奈地把口袋裏的東西拿了出來。原來,他在口袋裏悄悄地裝了一個微型錄音機,也許是帶子到頭了,或出了什麽故障,所以發出了聲響。此人本想把聲響製止住,但沒有做到,隻好把錄音機拿出來,尷尬地當眾關上。
偷偷摸摸地錄音這種行為,毛澤東曆來是比較反感的,但此番哲學泛論也沒什麽秘不可宣的內容,他便大度地繼續著原來的話題,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這天晚上,人民大會堂舉行國宴。席間,周恩來指著畫有熊貓的煙盒,對帕特裏夏.尼克鬆說:“我想送給你這個。”“你是說……送我香煙?”尼克鬆夫人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
“不,不是香煙。我要送你們兩隻熊貓。”周恩來解釋。帕特裏夏.尼克鬆驚喜萬分,對尼克鬆說:“理查德,周恩來總理說送給我們兩隻熊貓,真的熊貓。”
這個現場通過衛星直播美國,《華盛頓郵報》立即發表評論:“周恩來通過可愛的熊貓,一下子把美國人的心征服了。”後來,尼克鬆決定,把兩頭麝香牛送給中國作為回贈。
在盛大的國宴上,美國人大都不會使用中國人習慣用的筷子,隻好拿著吃西餐的刀叉笨拙地對付著中餐;唯獨尼克鬆不同於他人,不緊不慢地用筷子夾取美味佳肴。
原來,為了這次訪問的成功,尼克鬆很費了一番心機。為了表示他對這次訪問的重視,他在出訪前埋頭苦練了一番用筷子進食的技巧。
然而,在場更有心計的大概要算是加拿大《多倫多環球報》駐北京記者伯恩斯。宴會結束,尼克鬆剛起身離席,他便快步走到尼克鬆的座位旁,一把將尼克鬆用過的筷子揣入懷中。有頃,人們才省悟到伯恩斯的靈敏反應。據傳後來有人願出2000美金買那雙筷子。
●尼克鬆專門閱讀了毛主席詩詞
釣魚台18號樓會談後晚8時,周恩來陪同尼克鬆一行在首都體育館觀看了由國家體委組織的體育表演。就在看表演的時候,紛紛揚揚飄起了雪花,而且越來越大。
如果雪一直這樣下的話,明天長城、定陵的遊覽還能去嗎?幾位負責接待人員一時拿不定主意,最後還是周恩來一錘定音,不管想什麽辦法,明天還是按原定日程行動。
晚會一結束,吳忠、楊德中緊急動員了幾十部灑水車,連夜對次日遊覽要經過的路麵,進行噴灑鹽水和清理工作,同時還安排人力,對登長城步行道上的積雪進行了清掃。
上午8時,參觀遊覽的車隊出釣魚台國賓館北門,按照預定的路線奔八達嶺而去。沿途整個路麵已經被清掃得幹幹淨淨,但公路兩側的原野依然銀裝素裹,白雪皚皚。車隊平安抵達長城,尼克鬆和他的隨員們興致勃勃地登上高高的烽火台,眺望觀賞長城內外的景色。
為了這次訪華,尼克鬆專門閱讀了大量毛主席詩詞和部分哲學著作,此刻他居高遠矚才有更多的感觸,真正領略了毛澤東《沁園春.雪》“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的傳神描繪。
此時,記者們也圍了上來。意猶未盡的尼克鬆,即興對記者講了一番話。他講到長城所反映的中國曆史,還聯係中美兩國關係,說了一些含有政治寓意、哲理性的話。
這群“第一線”的記者們,推選合眾國際社采訪白宮新聞老資格女記者海倫.托馬斯,代表大家以最快速度發出報道。她隨即請求中國外交部新聞司的陪同人員,想辦法找到一部電話,以便打電話到新聞中心做口述報道,再經由衛星地麵站把報道轉發出去。
可是當時的八達嶺遊覽區內什麽通訊設施也沒有,外交部新聞司的陪同人員立即帶海倫找到十三陵管理處的負責人。在那裏,他們發現一部電話,可這部電話被安全保衛人員牢牢地看管起來了。
外交部的陪同向警衛說明情況,一再強調這篇報道如何重要,隻需短短的通話就能解決問題。但那名警衛堅決不答應,說這是死命令。海倫見交涉不成,愈發顯得焦急。恰好這時,他們在附近碰到了安全領導小組的負責人之一楊德中,即向他報告了情況,請他協助解決一下。楊德中親自找那名警衛說情,孰料他說話並沒起作用,因為他身著便衣。命令是警衛的直接上級下達的。眼看著電話就是不讓打,海倫真的急了,衝著外交部的陪同嚷嚷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警衛的直接上級來了。經過說明,他同意海倫使用那部電話。尼克鬆在長城談話的報道,終於以第一時間發出了。
●“這是改變世界的一周”
2月26日,尼克鬆在周恩來陪同下,乘坐中國領袖使用的伊爾—18渦輪螺旋槳專機,前往杭州。
北京的接待人員還不曾鬆一口氣,到杭州,接待人員還是在忙中出了點小紕漏。
因為一到杭州,中、美兩方人員就各住各處,尼克鬆被安排在劉莊,周恩來住在西泠。根據預先日程安排,下午是遊西湖,周恩來和尼克鬆在花港觀魚景點會合。
由於工作人員沒有領會好意圖,導致周恩來隨行人員在花港觀魚的景點等過了會合的時間,仍不見尼克鬆一行的身影。周恩來連忙吩咐有關人員立即聯絡尋找。
其實,尼克鬆一行就在距會合點不遠處的一片草坪上等候,他們也是準時到達的。負責外賓警衛的鄔吉成當時心裏就有點犯嘀咕,一向守時的周總理,怎麽沒能按時出現在會合地點。後來,他從跟隨周恩來的楊德中口中得知,在那邊等候的人可著實焦急不堪。兩邊的人終於聯絡上了。
在杭州發生的另一件比較棘手的事,是美國國務卿羅傑斯等國務院專家,突然對即將於第二天在上海公布的《中美聯合公報》發難,要求再做修改。有文字披露說:羅傑斯如此節外生枝,有藉以發泄對尼克鬆、基辛格與毛澤東會見時將其撇下不滿之嫌。
《中美聯合公報》此前已經毛澤東、尼克鬆分別予以同意批準,此刻再提出修改,豈不顯得反複無常嗎?尼克鬆氣得要死,在劉莊賓館的客廳裏踱來踱去,臉色鐵青。最後,他還是無奈地讓基辛格再找喬冠華商量。
喬冠華馬上向周恩來匯報,周恩來又隨即求見毛澤東。毛澤東思慮片刻,說:“除了台灣部分我們不能同意修改外,其他部分可以商量。”他要周恩來對美方明確表示:“任何修改台灣部分的企圖,都會影響明天發表公報的可能性。”
於是,喬冠華和基辛格分別在當晚開夜車修改公報稿,吸收了羅傑斯等的部分意見。第二天,修改稿再次經中、美兩國首腦批準。這一天,周恩來還專門到上海錦江飯店看望羅傑斯,以示中國方麵對他的尊重,這使他有些失衡的心理得到撫慰。
1972年2月28日,作為中、美關係重要裏程碑的《中美聯合公報》正式簽定。尼克鬆在歸國前的告別宴會上,高舉斟滿茅台的酒杯,躊躇滿誌地說:“我們在這裏已逗留了一周時間,這是改變世界的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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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鬆送的瓷塑大天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