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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性愛史

(2009-05-09 12:02:47) 下一個

g 嗜欲之心,如堤之來水,其潰甚易,一潰則不可複收也。--清張英《聰訓齋語》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古訓一直影響著人們的性愛觀念。為了生娃娃,性行為當然合情合理。皇上的三宮六院,百姓的娶妻納妾,都不是為了淫樂,而是為了生殖,叫做“為後(代)非為色也”。在這個原則的指使下,甚至可以衝破婚姻的戒律。《聊齋誌異》把一個替恩人生子的未婚女性表揚為俠女,而在很多農村中,至今也不認為“借種”為多大的罪過,可見儒家思想的影響之深。

但是,這個原則客觀上也就貶斥了一切與感官快樂或精神融合有關的性活動。從接吻、性愛撫、口交等性行為,直到展示和觀看裸體,都被視為“不像話”或者“不正常”,哪怕是夫妻之間也不行,因為這些行為都與生孩子無關,或者不可能生出孩子來。

《詩經》中就有“君子之道,五日一禦(性交)”的說法,但儒家反對任何形式的“尋歡作樂”。朱熹對此的解釋是,“閨房之樂,本無邪淫;夫妻之歡,亦無傷礙;然而縱欲生患,樂極生悲。”也就是說:性交總會有樂,可以;若想主動去尋樂,不行。

對於一個正妻來說,正常女性的許多特點不僅毫無必要,而且沒有才好。譬如年輕美貌,這不僅毫無必要,反而容易“朝秦暮楚”、“紅杏出牆”,就連諸葛亮這樣的大人物都說醜妻是福;再譬如床上功夫,也無必要,能生出孩子,尤其是生出兒子來才是真本事,才是真功勞,否則,一旦妻子欲火攻心,夫將不夫,家將不家;再者,便是情感豐富,這一點尤其沒有必要,因為愛情原本就不存在。愛情不可以帶來性,而且性中也不會有愛。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有“恩”就行了,沒有愛情什麽事。

中國曆代家訓中都強調婚姻並非寄托情感的所在,婚姻的根本目的在於嗣續香煙。每一個家庭盡可能維持一夫一妻製的狀況,這樣方可最大限度地減少家庭矛盾,避免夫妻之間的嫉妒引起家庭混亂,妨礙生育的順利進行。事實上,古人並非個個一妻一妾的,能夠納妾的還是少數。

男性擇偶時對於異性的感官要求

女性曲線美是生命的奇跡。對於S形的女性美的讚頌,自舊石器時代的女神像中可見一斑。那些彩陶和無色陶質女像,大都赤身裸體、豐乳肥臀,顯示出母係氏族社會時期的女性威嚴和以身軀壯碩為美的觀念。西方出土的母係氏族社會時期的女性人體雕像,也是以全裸、誇張的大乳、腹部、臀部隆起為美,這可以稱得上對女性乳房和臀部的崇拜。古人對女性乳房的崇拜一則因為它有吸引男性的極大的審美作用,二則因為它是哺育後代的典型象征。至於臀部,人們認為它(骨盆)與懷孕、生育密切相關,中國的古人一直認為婦女臀部肥大是“宜男之相”。

在我國,唐代張萱畫的《虢國夫人遊春圖》中,可見靚女已穿低胸衫外出郊遊;從出土的絹畫中亦可見露女性乳溝之圖。但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由於封建的種種禮教,乳房較大或臀部較大的女性,被視為多產之相。所以,她們設法用棉布纏住乳房,使胸部變小,走起路來也故意腳尖朝內,以期讓人看起來臀部較小。

到了19世紀,人類對乳房美的表現從局部的表現到人體整體結構美的渲染,即所謂“三點式”。三點式是建築學概念,指三個點之間的位置,其中一點相對於另外兩點處於“最佳位置”,即最能給人以美感的位置上。而人類標準的女性的乳房相對於她的頭和臀部來說也正處於這一點上。人體的構造就這一點而言真是無以複加,巧奪天工了。

曾有一本《漢雜事秘辛》的書,記載了漢桓帝劉誌的選妃標準,女人身上各部分的尺寸被記得很具體。自顛至底,長七尺一寸;肩廣一尺六寸,臀視肩廣減三寸;自肩至指,長各二尺七寸,指去掌四寸,肖十竹萌削也。髀至足長三尺二寸,足長八寸;脛跗豐妍,底平指斂,約縑迫襪,收束微如禁中,久之不得音響。……不痔不瘍,無黑子創陷及口鼻腋私足諸過。

這可以說是當時擇偶的最高標準。大概也隻有皇帝老子能夠有這樣的特權,試想,有幾個人可以專挑這樣標準身材的女人為伴?而且,那女人還必須沒有麻子,沒有口臭,沒有鼻炎,沒有腋臭,沒有痔瘡,更沒有陰部瘙癢和腳氣。

民間自然也有方法,這方法簡單到八個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這源於古代房中術的擇偶需求,看似簡單,卻著實煞費苦心。

首先是眉毛,凡是一字眉的女人,被認為性交技術不佳,缺乏羞答答的姿態,不能得到男人的歡心。兩邊的眉毛相係的女人,其持續力衰弱,而且神經質。除了八字眉外,隻有眉毛叢生的女人才最喜歡陰陽交接之道,她的床上工夫會使男人如醉如癡。這種女人的眉叫做“眉清”。

瞳偏向上方,會使媚眼兒的女性也會令男人銷魂。這種女人稱為“目秀”。瞳偏向下方的上三白眼的女人,則會使男人身體衰弱和生病,所以要嚴加警惕才好。

口唇血紅,或者口唇紫色的女人,容易引起心髒麻痹。隻有紅色的口唇,才是一個健康女性的象征,這種女性的口唇,稱為“唇紅”。

齒白的女人,可謂陽氣飽滿,齒與腎的關係很深。牙齒不好的人,常因病弱而不能過度做愛。

大才子李漁在他那本被譽為天下第一風流小說的《肉蒲團》一書中,很冷靜地指出,男人最喜歡的女人,乃是平凡而新鮮的,也就是要求精通床上工夫的。他講到一個故事——有位名叫花晨的女人,她曾對未央生授以真傳:“要先看書,接著一麵行陰陽之道,一麵要讀書和聽聲音。”不過,一般人看過了幾張圖和幾本書後,就沒有作用了。應當備上數百張,或數百冊書,要先看看書,不宜很快進入陰陽之道的境界,僅在十分興奮時進入。在這一進一出的狀態中,一麵互相讀書和聽聲音。待入興奮狀態,才開始運動。但是,事情並非如此繼續下去就好,而是暫停片刻,讓陽具依然放在陰戶裏,再次看書讀書。

此外,再聞聲音,也就是聽人的聲音,當然是指聽在陰陽道上那個人的聲音,而且單人做亦可。花晨叫女傭人單獨使用道具,照這種方式表演。

邊行房事邊看書,這倒不是有多好學之故,全是為了刺激眼睛的感官享受。而聽聲音,則是刺激耳朵無疑。

《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

事事都有例外,以娶妻納妾而言,除了生殖,當然不排除單純的性愛目的。中國古代對於納妾的寬容滿足了一些性能力超強的人們對性愛的需求。

唐代大詩人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簡,曾作千古奇文《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傳世。洋洋灑灑數萬言,將性愛的諸般好處言說殆盡。直到今天,依然有很重要的指導意義。賦中采用當時俗語,如含奶醋氣,姐姐哥哥等字,至今尚有流傳。此賦堪稱難得的性文學佳作。

此賦開篇就說:“夫性命者,人之本;嗜欲者,人之利。本存利資,莫甚乎衣食。‘衣食’既足,莫遠乎歡娛。‘歡娛’至精,極乎夫婦之道,合乎男女之情。情所知,莫甚交接。其餘官爵功名,實人情之衰也。”這白行簡的性愛宣言——生命是人最寶貴的東西,欲望則是人生存的需求。保持生命的重要因素是衣食,衣食滿足之後,還有功名利祿等欲望和要求,但這些要求比起夫妻性生活的歡快來,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宇宙和自然界已為萬物生息安排得完美而奇特,天地交接(指陰陽交接),日月運轉,保持均衡是生物界的巧妙結合。

之後,他便從洞房花燭夜寫起,寫到一年四季的性愛生活,寫到性愛的諸多姿勢,每一個細節,毫不隱諱,以今天的眼光來看,堪稱極度色情文學了。

最讓人心驚神蕩的當屬對於“偷情”的描寫。

嗟乎!在室未婚,殊鄉異客,是事乖違,時多屈厄。宿旅館而鰥情不寐,處閨房而同心有隔。有素之花貌,每懇交歡;睹馬上之玉顏,常思匹偶。羨委情於庭弊,願擲果於春陌。念陽剛之欲斷,往往癲狂;覺精神之散飛,看看瘦瘠。是即睡食俱廢,行止無操,夢中獨見,暗處相招。信息稠於百度,顧眄希於一朝。想美質,念纖腰,有時暗合,魄散魂消。……或有因事而遇,不施床鋪;或牆畔草邊,亂花深處。隻恐人知,烏論禮度!或鋪裙而藉草,或伏地而倚柱。心膽驚飛,精神恐懼。當匆遽之一回,勝安床上百度。

這段文字可以對中國古代性愛的“惟生殖目的論”做一個有力的駁詰。倘若僅僅是為了生子,何必惦記旅店隔壁的美麗女子?又何必為之輾轉反側?何必為之癲狂?又何必於夢中請人為之說媒?甚至在夢中與美女交合,弄得自己魂飛魄散,肝腸寸斷?當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雖然偷情是快樂的,但心中的擔憂和恐懼還是有的。有些男女隨便野合,沒有床鋪,為怕別人發現,在背牆角、草坪、草木深處等地草草行事,或鋪裙子,或在身下墊些草;或彎腰從背後插入,或站立靠著柱子交合,雖然有些擔驚和不適,但這種幽會和交合,勝過床上的百次。

這篇奇文中也提到了古人的一種性愛養生法——還精補腦。即指當性高潮即將到來時,有時故意不射精,使精液回轉而不泄,再深深地吸氣,並吞咽口中津液,據說此法可以益壽養生。近世有醫家指出,所謂的還精補腦,不過是古人的一種臆測,毫無科學根據,而且,這種做法還易導致前列腺炎,使人過早喪失性功能。可惜此說已無法告知古人。

--不可解的方法與不可解的愛情凡欲令婦人愛敬,子日取東南引桃枝,則作木人,書名,安廁上,驗。--敦煌唐人《攮女子婚人述秘法》

中國古人素以含蓄著稱,幃幄秘事於外人是萬萬不能講的。於是,關於此類問題的探討也就顯得尤其少。所幸的是,開放的大唐帝國為我們留下了彌足珍貴的史料,足以填補我們的某種欲求。

在敦煌唐人中,由於性愛習俗的泛濫,產生了一係列奇異的男女求愛的新方法。《攮女子婚人述秘法》就是奇異的求愛法之反映。所謂“攮”,通“禳”。即祈禳,意為祈求福祥,祛除災變。“婚人”指結過婚的男人。

已婚女子在得不到丈夫的愛情時,有許多方法向丈夫求愛。譬如用赤著的腳放在丈夫肚臍處抓癢;譬如把丈夫的大拇指甲燒作灰,用來飲酒,表示對丈夫極為尊敬,以贏得丈夫的憐愛;譬如取自己下眼睫毛14根燒作灰,用來飲酒,用這種輕微的苦肉計贏得丈夫的憐愛;譬如將自家門戶下方五寸範圍的泥土取出得到魔力,表示對自己丈夫極度的愛,以贏得丈夫的畏敬與愛情。

男子求愛方法並沒有比女子高明多少,然而,其使用率卻遠遠超出女子。

桃枝求愛“凡欲令婦人愛敬,子日取東南引桃枝,則作木人,書名,安廁上,驗。”男人得不到妻子的愛,便以為是有鬼將自己妻子的魂勾跑了。於是在某月第一天取東南桃枝做一個木人,上麵寫上所愛女子的名字,將它安放在廁所上,就可得到這個女人的愛情了。

關於桃枝的神奇色彩,文獻屢有記載。《事物紀原》卷八引《玉燭寶典》雲:“元曰施桃版著戶上,謂之仙木,凶鬱壘山桃,百鬼畏之故也。”《山海經》曰: “東海度朔山有大桃樹,蟠屈三千裏,其卑枝門東北曰鬼門,萬鬼出入也,有二神,一曰神荼,一曰鬱壘,主閱領眾鬼之害人者,於是黃帝法而象上,驅除畢,因立桃版於門戶,畫鬱壘以禦凶鬼,此則桃版製也。蓋其起自黃帝,故今世畫神像於版上,猶於其下書右鬱壘,左神荼,元日以置門戶間也。”

庚子書女名 “凡欲令女愛,以庚子日,書女姓名,方圓,無主,即得。”這是未婚少男求其所愛的姑娘之法。意為,凡欲取少女之愛者,在“庚子日”(吉日)寫上這女孩子的姓名,貼在其處,如果女方無主,便可得到她了。現代人看來雖覺可笑,但敦煌唐人卻是虔誠信之。為什麽一定“庚子日”才能書貼呢?因為庚子是吉日,據佰三二四七《大唐同光四年(926)具丙一卷》所記:“(正月)十二日庚子土執,修寨穴吉。”“(四月)十五日庚子土危,鎮吉。”“(六月)十六日庚子土執,裁友吉。”所以必需在庚子吉日書名才有效。

喝發灰酒這一方法與女子喝丈夫的指甲灰酒有一拚。“凡男子欲令婦愛,取女頭發,燒成灰,以酒和成服之,驗。”這是一種感化之法,認為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愛得要命,為了要得到她的愛情,想方設法弄到她的數根頭發,將它燒成灰,和酒飲下肚,便能使女子感動得愛他了。

上述種種方法,是敦煌唐人認定的求愛藥方。

但奇異的是,吃藥在男方(或女方),卻治好了對方之病,召回了對方之魂,這就是敦煌民間求愛法的神秘有趣之處。總之,在敦煌唐人看來,愛情是神秘不可解的,吃這種不可解之藥,便能得到這種不可解的愛情。

這其實是巫術在情愛中的應用。

利用巫術來求愛,主要遵循如下兩種原則。

其一為感應律。凡曾經接觸過的兩種東西,以後即使是分開了,也能互相感應,這種叫做“接觸巫術”,比如一個人的衣物或東西,因為曾經接觸過這個人的身體,施巫術於此物,這些衣物或東西就能與人體互相感應,其人必然受其影響。敦煌唐人認為女子將赤足觸夫臍處,必得愛敬,就是典型的接觸巫術。還有寫著妻子姓名吉日,必得女愛,也是這種巫術戀愛之反映。

第二種原則為相征律。這種也叫“模仿巫術”。一般來說分為兩種形態,一種是同類相生死,如仿照某人形狀做木偶,此木偶便與某人同類,置木偶於死地,也象征著某人已亡。另一種是同類相療法,這是最早的巫術醫學產生的原則,即吃動物的某一部分器官,就能補救人的某一部分器官。

上麵所述,敦煌唐人認為凡欲取得婦人愛敬,“子日取東南引桃枝,則作木人,書名,安廁上,驗”。就是模仿巫術戀愛。其特征是以“木人”象征所愛對象。

在宋代仍有模仿巫術,是用寺廟中的土偶來治療男子的遺精、性衰竭、陽萎等病。據宋朝洪邁《夷堅誌》甲誌卷十七說,宋代有一姓黃的行者,看見寺廟中有尊泥菩薩乳房垂於被外,便用手去撫愛,以後每到廟裏來燒香,便來摸乳房,後來他便有幻覺,感到泥菩薩眼睛動起來,和他一起到屏內去做愛,自是日以為常,經月以後他便病了。廟裏的老和尚暗地裏偷看,跟著那泥胎演化的婦人上山,後來有一天,等到那婦人又來時,便用手杖打她,她鏗然撲地,泥菩薩成了碎土塊,奇怪的是在土中得到一個泥兒胎,好像懷孕數月的娃娃。老和尚令黃某人把泥胎帶回家,弄成屑末,和藥以食,終於治好了性虛。這就是模仿巫術治病虛構的故事,用來迷惑更多人。

妓女是叫許多中國人嚐嚐羅曼斯的戀愛滋味。而中國妻子則使丈夫享受此比較入世的近乎實際生活的愛情。--林語堂

名妓對中國文學的推進作用無可置疑。這筆舊賬翻開來,恐怕不風流的古代作家寥寥無幾。妓女對於作家心靈的寬慰自然是作家們才思湧泉的好引子,更為直接的,以妓入文,吟詠風月,才子佳人故事成了重要的創作題材。南齊蘇小小,唐朝的李冶、薛濤、魚玄機,宋代的李師師,明清之際的李香君、柳如是、顧眉,近代的賽金花、小鳳仙等都屬於這一類喜愛結交名流的風塵女子。她們淪落風塵,完全違背三從四德的古訓,本應受到封建禮教的絕對排斥,可是,眾多有不凡見識的文人墨客卻對她們表示出極大的寬容。

以唐朝薛濤為例,她遺留下的詩大部分是贈答相知者的,其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有韋皋、高崇文、武元衡、李德裕、元稹、劉禹錫、蕭岉等等。元稹、白居易等著名詩人都有詩贈她。這種一唱一和,無疑提高了薛濤的社會地位。一千多年下來,薛濤的詩尚傳世90首,李冶的也有14首,實屬不易。而且,她們的詩作都被收入了《全唐詩》中。

然而,僅僅有文采就可以逾越男性所設置的道德標準嗎?個中秘密何在?

原來,在男性設置的道德規範下,有文采的風塵女子適應了他們的一種需求——為尋求異性刺激和抒發抑鬱感情,為研討詩文,為顯示雅士風度,為出風頭和提高名聲—— 從某種意義上,能夠與有文采的風塵女子在一起,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如薛濤一般的風塵女子聰慧過人,修養也很好,是文士雅聚的理想坐客和監令。有她們出場,男士們興致就上來了。據《唐語林》記載,一次西蜀官員聚會,薛濤在座,行酒令,要求語帶禽魚鳥獸內容,一位刺史說“有虞陶唐”,其實“有虞氏”非魚,說錯了,大家忍住沒笑出來;輪到薛濤,她說“佐時阿衡”,眾人說她話裏沒有魚鳥,應當罰酒,她卻笑著辯解:“衡”字裏有小魚子,刺史大人的“有虞陶唐”才沒有一點魚呢!說得眾人大笑起來,那位刺史也才恍然大悟。薛濤機智風趣的應對,令滿座生輝,妙趣橫生,士大夫當然要征召她們遊宴了。

元稹《寄贈薛濤》說:“言語巧偷鸚鵡舌,文章分得鳳凰毛。紛紛詞客皆停筆,個個公侯欲夢刀。”薛濤寫了那麽多的贈答詩,原因就在這裏。在“伴君如伴虎”的年代,官員地位不穩定,妓女年老色衰就更悲慘,兩者之間有著命運無常的共同點。被貶江州的白居易,見到“老大嫁作商人婦”的長安妓,同病相憐,寫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著名詩句。

正是因為上述原因,風塵女子想要在社會上立足,就必須遵守這個規則,想方設法得到士人的賞識。因為士人不僅能抬舉她們,也能貶抑她們。據說以寫俠士詩聞名的唐人崔涯,每將詩題於娼肆,不脛而走。他的毀譽,能令這個娼館或者門庭若市,或者門可羅雀。他寫詩嘲笑李端端,李憂心如焚,請他可憐,另寫一首好的,他應允了,於是豪富爭到李家去。

士人的社會生活需要捧出名妓,名妓更需要士人的扶持。雙方實現了生物學上的共生關係。

“娼聖”

三百六十行中,有一個不成文的習慣,就是為自己所從事的行當找一個“開山鼻祖”或聖達賢人。比如教書先生把孔夫子當鼻祖,木匠認為魯班是鼻祖,音樂界推李龜年為“樂聖”,愛茶人稱陸羽為“茶聖”,就是這個道理。娼妓也不例外,為了表示這個職業的合理合法,她們也找到了自己的“娼聖”,也就是娼妓神。

是誰當此重任呢?據稱是春秋時的大政治家管仲。清代的紀昀在《閱微草堂筆記》中雲:“娼族祀管仲,以女閭三百也。”關於“女閭三百”一事,《戰國策·東周策》雲:“齊桓公宮中七市,女閭七百,國人非之。”明人謝肇浙的《五雜俎》雲:“管子之治齊,為女閭七百,征其夜合之資,以佐軍國。”由於管仲是曆史記載最早公開地、大規模地設娼者,所以被後世妓女奉為祖師與神明。

除管仲外,古代娼妓還信奉白眉神。明人沈德符在《萬曆野獲編》中說,白眉神長髯偉貌,騎馬持刀,與關公像略肖,但眉白而眼赤。京師人相詈,指其人曰“白眉赤眼者”,必大恨,其猥褻可知。徐珂的《清稗類鈔》說他又叫妖神:“娼家魔術,在在有之,北方妓家,必供白眉神,又名妖神,朝夕禱之。”千百年來,娼妓對白眉神十分恭敬,“初薦枕於人,必與艾僸(老公豬,指嫖客)同拜此神,然後定情,南北兩京皆然也”。

娼妓為男人們提供的效率與公平

中國古代社會,對於男性實行的是一種有限的性自由。它的限定條件就是:隻要是不會破壞婚姻和家庭的性關係就允許;凡是有可能破壞婚姻家庭的性關係,則必定嚴厲譴責與禁止。也就是說,一個擁有相當的財產和社會地位的男人,在家裏完全可以除了妻子以外,再擁有妾(小老婆),擁有婢(丫鬟)。他可以隻跟妾過性生活(但是不能因此而拋棄正妻),也可以與婢發生性關係(隻要事後把她“收房”,納為妾)。但是在家庭以外,他卻不能與任何女性通奸,也不能擁有任何現在意義上的“情人”或者“第三者”。這是因為,如果女方已經結婚,這就會破壞別的男人的婚姻;即使女方還沒有結婚,她的失貞也會破壞她將來的婚姻,或者使一個其他男人無法找到老婆。這就是中國古代儒家思想裏非常根深蒂固的“社會公平”的內涵在性關係方麵的具體化。

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有限定,就必然會有讓步和另外的寬容。那就是允許娼妓的存在和男人有限度的嫖妓。這是因為,娼妓的社會身份往往是非自由人或者半自由人(所謂“賣身”、“養女”等等),不可能與一個有一定財產和地位的男人結婚,充其量也不過是被男人 “贖身”而成為他的小老婆。這雖然往往會使這個男人很丟臉或者沒麵子,但是卻並不違反社會製度。怪是怪了一些,但是畢竟無傷大雅,於別的男人無妨,社會當然不會大加幹涉,笑話笑話而已。對於低階層的男人來說,就是明媒正娶一個妓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要那個妓女在婚後能夠恪守婦道就行。

這樣一來,妓女的等級實際上就與社會上男人的等級相一致了:貧寒之男隻能去煙花巷裏的娼“寮”(寨子般的),找那些慘不忍睹的爛娼;小康之男可以去一些有頭有臉的妓“院”(像個家居),找那些類似小家碧玉的妓女;而那些體麵的男人則去那些夠得上“樓”(富貴顯赫之處)的地方,找那些往往是遠遠勝過妻妾婢尼的高級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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