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土半洋的城市建築,缺少時尚元素的姑娘,240元一個晚上的三星飯店標準間裏,壁紙剝落,豁著兩個大口子。
唐山,這座“近代工業的搖籃”,如果沒有1976年的那場大地震,放眼看去,和普通的二級城市別無二致,讓人無法迅速地捕捉到它的特點。
“你咋就覺得沒特色呢?”的士司機反問我,那口唐山話,太熟悉啦,和我們熟悉的趙麗蓉一個味。
“你知道唐山人的特點是什麽嗎?”
還真沒看出來。
“饞。”一到晚上8點,天還沒擦黑,大小商場全部關門,吃便是接下來的“主業”。北京全聚德烤鴨、東北菜、四川菜、韓國料理,各家門口燈紅酒綠。街頭小巷,燒烤時的嗆煙和著孜然的味道,淩晨時分仍在彌散。
誰不愛吃?畢竟這也是熱愛生活的一種方式。熱愛生活,也易忘記過去地震時的恐懼,易忘記百年城市曾毀於一旦,24萬人死亡,16萬人重傷……
唐山百貨大樓。(老照片拍攝者為常青)
唐山工人醫院
原唐山燈光球場,震後重建改為工人體育館
曾經搖搖欲墜的唐山百貨,正在內外翻新;一條普通的牛仔褲,唐山女人利利索索、斬釘截鐵地告訴你:就是不還價;曾經攔腰斷裂的勝利橋,現在車水馬龍,風馳電掣,還要給它刷上新漆美容;勝利路商場一帶,過去被震得一塌糊塗,現在到處都是布藝、鞋城、床上用品,男男女女,笑逐顏開。
一切都在說明:過去的都已過去。
坐車趕到北邊采訪一戶人家。到的時候,已是下午,都這會兒了,那對夫妻還在吃。兩口子都很開朗,我們聊得一路輕鬆。
男人聊起地震時失去的前妻,他一個人帶著兒子的艱難;女人聊起砸死在工廠的前夫,埋在床下的小女兒。
2006年7月,唐山,71歲的常青老人在自己的家中
沒有避諱,沒有傷心,坦然得很。他們還意趣十足聊起地震後,雙方都被介紹給多少戶人家,他倆又是如何一見鍾情,兩人的愛情結晶什麽樣。一臉的滿足、幸福,竟讓人產生錯覺,地震反而成全了一段美好姻緣。
臨出門,問那男人是否能找出過去的老照片,男人猶豫了一下,說,她撕了。不能怪她,過去再怎麽樣都過去了,人活著總得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