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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彪親點的戰將:胡奇才

(2008-06-08 10:45:22) 下一個


(原題目   最後的戰將:胡奇才

作者:吳東峰 

  “我隻要塔山,不要傷亡數字!”
——林彪

 
  塔山,無塔也無山。
  四縱,就是塔,就是山。
――作者手記

            
  他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絕對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興趣。

  黑衣、黑褲、黑帽和海帶一樣的黑臉,就象一團黑乎乎的鐵塔在移動,唯獨那叼在嘴上的哢啡色雪茄煙,呈現出略微不同的色彩。

  誰也不會回頭看他一眼,因為他的衣著太普通了,太一般了。如果時光之手把他推回四、五十年前,人們肯定會把他當成挑擔賣菜的菜農,推車扛包的腳力,或者挖山掘井的礦工......,而今天充其量隻不過是一位進誠走親訪友的老農民。
 
  
他匆匆走向塔山
 
  45年前,當他在秋葉飄零中匆匆地從九股屯走向塔山時,就毫無疑問地成為當時東北戰場上最引人注目的人物。

  我東北野戰軍司令員林彪注視著他。

  國民黨“剿總”總司令衛立煌注視著他。

  “那是1948年。”

  此刻,黑衣老人--胡奇才將軍就坐在我的麵前。他拿出一張紙,在上麵畫了一條鐵路線,又在鐵路線上畫了三個由上而下的圓圈:長春、沈陽、錦州......東北戰場的態勢便清晰地展現在我的眼前。

  “我軍經過一年的夏季、秋季、冬季三次攻勢作戰,將東北衛立煌軍團正規軍四個兵團,合計55萬人包圍,分割在長春、沈陽、錦州三個互不相聯的地區。”  

  “同年9月,遼沈戰役開始。遼沈戰役究竟從哪兒開刀?毛澤東和黨中央決定先打錦州,這也是最曆害的一著。如果先打長春,我主力本來就在該城周圍和沈陽以北地區,這樣部隊調動少,長春不僅可以打下,還可以爭取消滅沈陽北援之敵一部。但沈陽之敵也可能不敢出來,或者看形勢不好而南逃。這樣我軍打了長春後,還要打沈陽、打錦州,容易在戰略上造成平推。而先打錦州,則可斷絕長、沈之敵南逃退路,對敵造成關門打狗的形勢,便於全殲東北敵人。”

  “錦州又好象一根扁擔挑著兩個籮筐,一頭是東北的國民黨部隊,另一頭是華北的國民黨部隊。攻占了錦州,就等於從中間折斷了扁擔,把東北和關內的蔣介石軍隊分割開來。這樣不僅有利於東北戰局,也直接為淮海戰役、平津戰役的順利進行創造了條件。”

  “打錦州的關鍵是要有效地阻擊錦州以南錦西、葫蘆島和錦州以北沈陽兩個方麵的援兵”

  胡奇才將軍拿起紅筆在錦州東南端劃了一條橫線,寫上“塔山”兩個字。他接著說:“尤其是錦西、葫蘆島的塔山一線,這裏距錦州隻有二十公裏,國民黨已集中了十一個師的兵力,準備北上解錦州之圍,海軍中最有力的艦艇‘靈埔號’與‘重慶號’也開到了葫蘆島海麵,準備直接支援陸上的攻擊。”

  塔山阻擊戰就是在這樣的曆史背景下展開的--

  毛澤東關注著塔山。當毛澤東主席在西柏坡下令東野“首先攻克錦州”時,就明確指出要注意塔山一線的敵援:“葫、錦援敵進的較快,則你們應準備以總預備隊加入4縱、11縱方麵殲滅該敵一部,首先停止該敵前進。”

  蔣介石早就窺視著塔山。“重慶號”乘風破浪,兩次運送他親臨葫蘆島,向塔山遙望。他向三軍下令:“限於14日黃昏前攻下塔山,否則軍法從事。”

  將軍的回憶,引起我的濃厚的興趣。

  “您是什麽時侯到塔山的?”

  “當時我是4縱的副司令員,司令員是吳克華、政委莫文驊。10月6日、7日,我縱奉命到達塔山、白台山、高橋地區,並連夜築起工事,積極備戰。10月11日,林彪拍來一份急電,要我迅速趕到塔山前線協助12師作戰。”

  “林彪為什麽點你的將?”

  “這要從新開嶺戰役談起。1946年,我任4縱司令員時,在新開嶺打了一個漂亮仗。此役在東北戰場首次全殲國民黨一個師,而且是號稱‘千裏駒'的敵25師。戰後,林彪在哈爾濱單獨找我談話。林彪叫我到塔山可能就是那時留下的印象。其實指揮員靠前指揮,這是我軍的一貫傳統。沒有林彪的命令,我也會到塔山去。但這也說明了林彪對塔山這個點的重視。後來,林彪又專門派東野作戰處長蘇靜到4縱督戰。”

  林彪對胡奇才將軍的器重,給他帶來了榮耀,也帶來了災難。當然,這是後話。
 
  
林彪發往塔山的電報
 
  麵對錦州和塔山兩個方麵的戰事,林彪在渡步思考。不管外麵的槍炮聲如何激烈,步子總是不緊不慢,不慌不忙。
  林彪渡步思考的結果,化成了一張張雪片似的電報飛向塔山前線:

  電報一:

  “錦西以北大、小東山,錦西以南鬆山街皆為敵陣地,兩錦僅距30公裏,我軍絕對不能采取運動防禦的方法,必須采取在塔山、高橋及其西北部署,進行英勇頑強的防禦戰。必須以死打硬拚,死守不退,抵抗敵之飛機大炮和步兵的猛烈衝擊,利用工事沉著地準確地大量殺傷敵人。”

  電報二:

  “攻取錦州沒問題,關鍵在於你們四縱隊能不能守住塔山,望創造模範的英雄頑強的防禦戰例。”

  電報三:

  “令四縱副司令胡奇才到塔山一線協助十二師指揮作戰,並每天向東北野戰軍司令部發四次電報報告當日敵情,我情,人員傷亡和彈藥消耗情況。要用最好的連隊守住陣地。”

  電報四:

  “胡、江、潘並十二師全體指戰員:你師在友軍的配合下,五天來英勇作戰,頑強抗擊、打退了敵九十五師、八師、一九八師、一五一師、暫六十二師,在海空掩護下連續猛烈進攻,大量殺傷了敵人,並全部殲滅了打魚山之敵,保障了我攻錦部隊進行充分準備,因而取的了對錦州的順利突破。你們這種英勇頑強的防禦戰,是模範的,值得讚揚的,盼你們繼續努力,頑強阻擊敵人,保證錦州戰役的全部勝利和下一次戰役造成有利條件。”
  ......

  胡奇才將軍的回憶,使我的眼前出現了另一個不同形象的林彪。他說:“塔山阻擊戰的勝利,與林彪對塔山這個點的高度重視和正確指揮分不開。”

  將軍舉了兩個例子。

  一是10月10日拂曉,位於西海口的我方陣地打魚島失守。天剛亮,林彪就打電話來問是什麽回事,並明確指示一定要把打魚島奪回來。打魚島陣地丟失,使4縱防守的西海口和塔山村陣地側後直接受到威脅。如果敵從西海口登陸,就可以不經塔山村,而繞過高橋,直抵錦州外圍。

  第二件事是由於我哈爾濱到錦州的供應線被沈陽之敵在彰武附近切斷,炮彈一時無法運來。前指每天半夜在總結一天戰鬥情況時總感到彈藥奇缺。胡奇才將軍及時向林彪報告了這一情況,林彪即電示後勤部門,從友鄰部隊及時調撥一批炮彈以解燃眉之急。胡奇才將軍回憶說:“每天清晨四點之前,我們就將炮彈分發到戰士手中,戰士們高興地說,這下可好了,足夠敵人吃幾天啦!塔山阻擊仗能夠堅持下來,源源不斷的炮彈供應是一個重要條件。”
有一個小插曲,胡奇才將軍至今仍記憶猶新。

  當林彪聽說前沿陣地死屍累累,臭氣薰天時,專門打電話對胡奇才將軍說:“我想了很長時間,想出一個辦法,你們是不是弄一些香水灑在陣地上。”因胡奇才將軍不懂什麽叫香水,沒有回應,林彪接著補充說:“就是女人頭上用的那種水,很香很香!”

  “總之,在塔山阻擊仗中,林彪對我們的指揮是很正確、很實際、很具體的。這是事實,也是曆史。”胡奇才將軍雖然為這樣的結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他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曆史是不容許隨便塗改的!”
 
  
從新開嶺到塔山
 
  從縱隊部九股屯到塔山前線有十多裏地。其時國民黨軍隊已經開始對我塔山陣地進行猛烈炮擊。胡奇才將軍懷裏揣著東總的電報,帶著一個參謀、一個警衛員,在炮彈呼嘯中一會兒臥倒,一會兒跳躍,迅疾前進,一刻也不敢停留。

  回憶起那時的情景,將軍說:“在戰場上指揮員靠前指揮,這是我軍的優良傳統。即便沒有東總的命令,我也會到前線去。但在一份戰鬥電報中如此特別點一個人的名,在我的軍事生涯中還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我的心早就飛到了塔山。”

  胡奇才將軍是一位英勇善戰的虎將。在紅軍時期,作為戰士和基層指揮員,他作戰勇猛,身先士卒,曾六次負傷:

  第一次是在1930年冬,將軍在我紅四方麵軍反圍剿的一次戰鬥中,左手被子彈穿透。當時要求輕傷不下火線,他一直跟著隊伍沒有住院。

  第二次是1931年4月,敵人出動了10多萬的兵力,對鄂豫皖根據地進行第二次圍剿。將軍在攻打民團據點大山寨時登城未果,胸部中敵土炮負重傷,經過搶救治療,四天後才轉危為安。

  第三次負傷是1932年紅四方麵軍在河南光山縣進行的著名的豆腐店戰鬥。敵人的一顆子彈打中將軍的右臂,傷好後右臂伸不直,變成了殘廢。

  第四次負傷是1932年11月,紅四方麵軍西進川陝時,任營政委的胡奇才將軍奉命載擊追堵的敵人。一顆子彈擊中他的左腿,從腿肚子斜著鑽進,由膝蓋骨處骨頭縫裏穿出。

  第五次負傷是1933年4月,在四川南江屈家山戰鬥中,將軍頭部負傷,暈倒在山林中。後被退守在二線的戰士發現,搶救回來。從那時起,他留下了頭痛的後遺症。

  第六次負傷是1935年秋,在四川的巴州戰鬥中,擔任團政委的胡奇才到連隊指揮作戰,右手被子彈打中。雖然鮮血直流,疼痛難熬,但他咬緊牙關,仍堅持在第一線指揮。

  彈創累累,給胡奇才將軍留下的不僅僅是傷疤,也留下了豐富的戰鬥經驗。來自第一線的戰鬥經驗是十分寶貴的。正因為考慮到這一因素,在塔山阻擊戰中,林彪和羅榮恒都一致同意點了胡奇才的將。

  抗日戰爭中,胡奇才將軍走上了戰役指揮員的崗位,曾任山東縱隊第一支隊司令員、山東縱隊第一旅副旅長、魯中軍區司令部參謀長、山東軍區第三師副師長。他在沂蒙山根據地堅持敵後鬥爭,經曆了反“掃蕩”、反“清剿”、反“鐵壁合圍”等艱難歲月,組織指揮了攻克沂水城、淄川、博山等戰鬥。在沂蒙山區至今仍還流傳著讚頌胡奇才將軍勇敢殺敵的民謠:

  胡奇才,真勇敢,
  指揮八路攻冶源,
  打死鬼子三十三,
  活捉一個翻譯官。

  1946年10月的東北新開嶺戰役,是胡奇才將軍軍事生涯的一個重要轉折點。是役,將軍指揮的四縱經過一晝夜的激戰,全殲號稱“千裏駒”的國民黨25師,斃俘敵6000餘人,生擒師長李正誼、副師長段培德,繳獲山炮5門、60炮幾十門及各種長短槍4500支,並擊落美製飛機一架。這是我東北戰場首次全殲敵美械裝備一個師的勝利。

  胡奇才將軍在新開嶺戰役中完成了由戰術指揮員到戰役指揮員的飛躍。有關軍事專家對此役的評價是:能進能退,進退皆不失主動;有包圍有穿插,包圍則十倍於敵,穿插則以一當十;既頑強又機動,頑強在攻其一點(關係到全局的點),不及其餘,機動在大步進退,伺機殲敵。

  “林彪對新開嶺戰役的勝利十分重視。”胡奇才將軍說:“新開嶺戰役後,林彪專門把我叫去談了一個小時的話,要我好好總結一下這次戰鬥的經驗。當他聽說我有頭痛的毛病時,還給我開了一張中藥方,我記得其中有一味藥是五味子。”

  胡奇才將軍組織撰寫的《新開嶺殲敵二十五師總結》上報中央後,毛澤東主席大筆一揮:“此次作戰經驗很好!”

  於是,塔山阻擊戰便向胡奇才將軍招手了。
 

一份珍貴的軍事地圖

  在胡奇才將軍的客廳裏,掛著一幅長一米寬一米半的《塔山阻擊要圖》。圖上的紅、藍箭頭把這場戰役的進程標明的清清楚楚。這幅圖繪製的時間是1949年9月28日,也就是說在塔山阻擊戰後一年,因此是一份十分珍貴而又榷威的曆史文獻。

  更為難得的是,在這張圖的左下角還詳細記載了塔山阻擊戰的情況說明:

  一、我軍陣地及兵力區分

  塔山村至白台山七號陣地為我四縱12D、34R、36R、35R固守。塔山以東鐵路橋頭堡、打魚島、高家灘到西海口線,為我10D、28R、29R、30R輪番堅守。11D位於潘家屯、張家屯、王善屯,作為第二梯隊,31R32R亦參加白台山作戰。縱隊炮團野榴共十三門,及各師山炮營分布於陣地縱深。白台山以西至紅螺山係友鄰11縱部隊。

  二、此次林、羅給我縱命令堅決擋住錦西胡蘆島援敵,死守陣地,大量殺傷敵人,保障錦州的主力攻取錦州的勝利。

  三、敵人(蔣匪)圖解錦之圍曾集駐錦西葫蘆島54A之第8D、198D、62D、57D及前後由關內調來62A之151D、157D、獨95D、67D,92A之103B、新2B,共十三個師兵力,在海空掩護下,於1948年10月10日至15日,連續多次向我鐵道橋頭堡、塔山、白台山,采用密集地形,有重點攻擊,但結果不得前進一步。

  我勝利完成保障主力攻取錦州阻擊戰任務,並殲敵兩個營,我傷2367、亡787,共3154。

  從這段說明中,我們可以看出兩個重要的史實,一是我塔山守備力量隻有一個縱隊三個師,而敵人進攻的力量則是十三個師,加海、空軍;二是戰鬥的結果是我傷亡僅3000多人,而敵人被殲兩個整營(據說僅拋屍在塔山就有6000多人,當時尚未統計出來)。
如此懸殊的兵力,卻得到相反懸殊的傷亡,因此有關軍事專家認為,塔山阻擊戰的勝利,其意義不僅僅在於守住塔山,為攻錦奪得了時間,而且在於我軍以小的代價取得了大的勝利,這在世界阻擊戰史上也是極為罕見的奇觀。
 
              
塔山,無塔也無山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塔山的地形。

  塔山,既無塔,也無山,是一個有200多戶人家的村莊。東鄰渤海,西靠紅螺山。前後左右是一片十多公裏寬的起伏地帶。一條公路從塔山村正中穿過,北距錦州外圍不到二十公裏,南距錦西蔣軍前沿隻100米左右。南麵大東山、小東山、影碑山一線高地,蔣軍早已築有堅固的工事,而地勢低下的塔山,完全在蔣軍的炮火的射程之內。

  胡奇才將軍說:“塔山阻擊戰,對於東北戰場這個全局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但在這樣的地形上阻擊,對於我們4縱來說是十分不利的。後退是平原,前進太近敵,中間隻有一條狹長地帶,無山可據,無險可守。戰爭年代,我們把打進攻仗叫吃肉,打防禦仗叫啃骨頭。塔山阻擊仗,就是一場光啃骨頭不吃肉的防禦仗。”根據這一地形,胡奇才將軍和司令員吳克華、政委莫文驊一起研究,決定在東起西海口,西到白台山一線十多公裏寬的正麵上組織防禦,以主要兵力、火力守鐵路橋頭、塔山村、白台山和高橋地區,與右側之11縱隊並肩作戰,共同抗擊敵人。他們還決定在兵力部署上,以一個師和一個營為第一梯隊,以另兩個師為二梯隊,采用縱深的梯次配備,並強調守備部隊必須掌握三分之一至三分之二的兵力為預備隊,以實施連續的反衝鋒,挫敗有海、空軍配合,兵力三倍於自己的蔣軍。
胡奇才將軍繼續回憶: “選擇地形時,我們特別重視塔山村的守備。部隊到達那天,我即到塔山村觀察地形,發現塔山村地形很低,處於敵人的火力控製之下,部隊白天幾乎無發活動,當時12師在塔山村放了一個連的兵力,而把主力放在塔山村後麵的小山丘上。次日天明,我和李澤福參謀長再次到塔山村後的小山丘上察看地形,覺得守塔山村比守這個小山丘有利。因為村後這個小山丘很孤單,如果塔山村失守,敵人不用攻山,便可繞過小山丘往錦州。而守塔山卻有很大好處:塔山雖然地勢較低,好像敵人腳下的一塊陣地,但它與敵之間有條20米寬的飲馬河相隔,便於我發揮火力,遲滯敵人進攻,同時它又控製了公路(公路從村中穿過),並直接威脅著鐵路。敵人如不打下塔山村,大部隊就無法通過,無法展開。因此塔山村在整個防禦體係中就象門閂一樣鎖住敵人,成為防禦的核心。它是敵人救援錦州道路上的眼中釘。於是,我們及時調整了部署,派一個最強的營到塔山村。”

  11日拂曉,敵三個師在艦炮火力的支援下,向我4縱的防禦陣地發起衝擊,激戰一天,敵傷亡千餘人,敗下陣來。

  次日,敵人的進攻便形成了重點,猛攻塔山地區的中心--塔山村,又被我軍擊退。

  13日,敵人的重點仍然是塔山村。號稱“趙子龍師”的獨95師打頭陣,集中兩個軍采取兩翼突破的戰法,猛烈進攻塔山村。這一天,雙方都有很大傷亡。第4縱隊政委莫文驊稱13日是“敵人投入兵力最多,火力最猛,進攻最凶的一天,也是對塔山存亡有決定意義的一天。”

  14日,我軍向錦州發起總攻擊。敵東進兵團以4個師再攻塔山,“雖不顧一切,仍一無所進。”

  15日,候鏡如集中了5個師輪番攻擊。當天下午,錦州方向炮聲沉寂,東進兵團無心也無力再攻了。

  國民黨此次攻塔山,在蔣介石的嚴令下,“各軍、師長均能奮不顧身,親臨最前線指揮”,海、空軍也能配合。然而,在我軍陣地麵前,敵始終不能越雷池一步。蔣介石乘飛機在塔山上空也無可奈何地歎息:“真沒有料到,3個軍在海、空軍的配合下,就是打不過塔山。”

  戰後,被部下稱為“很少理人”的林彪,專門邀胡奇才將軍做客,請他說說塔山阻擊戰的體會。林彪說:“這一仗,你們把那個營放在塔山村按得好,就象一個釘子一樣!”
 
             
準備傷亡一萬人
 
  電影《大決戰. 遼沈戰役》中有這麽一個鏡頭:打錦州的總攻命令下達前,塔山9次易手,劉亞樓提議總攻推遲。林彪慢慢地吃著黃豆,一言不發。劉亞樓拿起電話,正要下達總攻推遲命令,林彪切斷電話,用動作代替語言:總攻開始!塔山再度告急,劉亞樓再次報告,林彪掏出一袋黃豆,抓起一把,看著黃豆一粒粒落入袋內,沒有吃,果斷地說:“告訴程子華,我隻要塔山,不要傷亡數字!”

  胡奇才將軍告訴記者:“沒錯,這是林彪的原話。在塔山阻擊戰中,我們原來準備以一萬人的傷亡代價來守塔山,當時下麵都寫了血書。林彪還派了作戰處長蘇靜來督戰。同時又把總預備隊調上來,準備傷亡太大時接替我們戰鬥。”

  “那麽塔山阻擊戰傷亡情況怎麽樣?”

  “我傷2367人,亡787人,共3154人。敵人在我陣地前就拋屍6000多具。”

  “為什麽我們的傷亡比預想的要小得多?”

  胡奇才將軍陷入了沉思:“我們除了用最強的連、營、團堅守陣地,同時不斷組織步、炮協同下的反衝擊,積極防禦,大量殺傷敵人。我軍在陣地前沿消極死守不行,反衝擊遠了也不行。不反擊,敵人會把工事築到我們工事前,一下子就可以衝進陣地。衝擊遠了回不來,有被敵人吃掉的危險。所以我們每天用望遠鏡盯住敵人的動態,命令有關團、營和炮兵適時組織反擊,把敵人推出1000米以外,爾後晚上再派一個班或組,在敵人的來路上埋設地雷,便於我及早發現敵人進攻。”  

   “此次戰鬥中,縱隊炮兵團和師、團的炮兵營、連,發揮了很大的作用。炮兵事先測定了各種目標,隻要步兵提出要求,不論白天黑夜,隨時支援。炮兵支援步兵,重點是打敵人的第二梯隊,把第二梯隊攔阻或打掉,進攻的敵人就沒有後勁了。

  “作為指揮員要腦活腿勤,邊打邊調整。28團守鐵路橋頭堡,地形開闊,傷亡較大,我們及時令30團換上。30團打了一天,又令29團接替。這樣雖然橋頭堡幾度出現丟失的危險,都沒有被敵人奪去。”

  ......

  看著地圖,聽著老將軍的介紹,我想:這張地圖固然珍貴,但這些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戰鬥經驗更珍貴。

  據說在國外,有關機構為了研究某一場戰鬥,幾乎找遍了所有參戰人員,口述筆記,建立檔案。可惜,我們現在很少有人重這些了。
 
               
四縱,就是塔,就是山
                
  “一場戰爭的勝負,還取決於參戰士兵的勇氣、決心和犧牲精神。在極其危急關頭,天生具有無畏氣概的人隻是少數。對大多數人來說,這種勇氣的產生要靠紀律和覺悟。塔山阻擊戰前,我們部隊進行了‘兩憶三查’的新式整軍運動,指戰員的政治覺悟空前高漲,他們在自己的潛意識中都打下了這樣的烙印:在最後的關頭,寧可一死,也不臨陣退縮,受人恥笑。”

  隨著胡奇才將軍的回憶,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幕幕氣壯山河的畫麵--

  整整六晝夜,不下10萬發炮彈和難以數計的子彈,在彈丸之地的塔山穿梭、飛落、碰撞。房子炸飛了,樹杆削斷了,整片整片的高粱“刷刷”地倒下,連一根完整的高粱秸也沒有了。

  --增援高家灘,敵人的炮彈在我們的人群中“咣咣”的炸,4連、5連和一個警衛排的指戰員冒著炮火前進,跑著跑著人就飛起來了。不到500米距離,被炸倒了200多人。僅一天,全團就傷亡700多人。

  --鐵路邊的橋頭堡陣地,前沿隻能展開一個排的兵力。一個排打光了,再增援一個排。打光了,再增援。一個團2700多人,兩天下來,隻剩下175人。  

  --28團1營2連指導員程遠茂,帶一個加強排,堅守6個碉堡和500米的戰壕,打退敵人8次集團衝鋒,50多人最後隻剩下了7人。撤出陣地後,7個人還能走能跳,能吃能睡,就是傻乎乎的,因為耳朵都被震聾了,什麽也聽不見。  

  --28團5連指戰員同敵人麵對麵拚刺刀10餘次,然後把敵人的屍體壘成掩體,保住了陣地,而我方100多名戰士長眠於塔山。

  --我守備7號陣地的36團5連在我方炮火的有力支援下,打退敵人多次集團衝鋒。這個陣地打到最後隻剩下連長焦連九一人,耳朵震聾了,眼睛、鼻子鮮血淋淋。增援部隊上來後,他還在大喊大叫:衝啊!打呀!

  --35團兩位戰士在一次反衝擊時,一個雙眼被炸瞎,一個雙腿被打斷。奇跡便由此而出現:沒有眼睛的背著沒有腿的,兩個殘疾人的聯合體各取所需,一直堅持戰鬥到最後。

  ......

  塔山,無塔也無山。
  4縱,就是塔,就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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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奇才 簡曆(1914-1997 )

  湖北省黃安(今紅安)縣人。一九二九年參加革命。一九三○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一九三一年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一九三二年轉入中國共產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任紅四方麵軍軍委警衛營班長、排長,紅四軍第十一師三十二團連政治指導員、營政治教導員,三十三團、三十五團政治委員,第十一、十二師政治委員。參加了長征。抗日戰爭時期,任八路軍一二九師三八五旅七七○團副團長,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第三大隊六隊隊長,延安赴山東幹部大隊大隊長,山東縱隊第八支隊副司令員,第四支隊政治委員,第一支隊司令員兼第二軍分區司令員,山東縱隊第一旅副旅長,魯中軍區司令部參謀處處長,山東軍區第三師副師長。解放戰爭時期,任東北民主聯軍遼東軍區第三縱隊司令員,第四縱隊司令員。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任遼東軍區司令員,沈陽軍區空軍副司令員,遼西軍區司令員,赴朝參觀團團長並代二十兵團副軍長,中國人民解放軍工程兵副司令員、顧問組長。一九五五年被授予中將軍銜。是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國委員會候補委員,第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

  1997年7月4日下午4點42分,將軍因胃大出血去世。這位塔山戰神與另外四位將軍一同安葬在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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