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台灣當局領導人蔣介石逝世前,曾交予國民黨元老陳立夫秘密使命,經秘密渠道邀請毛澤東訪問台灣,毛澤東則指示鄧小平可代表他成行。可惜蔣於當年4月5日逝世,兩位近代風雲人物已無緣再碰頭。
報道稱,自1949年,國民黨退踞台灣後,蔣介石矢誌要“光複大陸”,報道稱,毛澤東使蔣介石的自尊壓力太大,蔣至死未放棄“討毛”的呼籲;但另一邊,毛澤東已超然以“老朋友”稱呼蔣介石。
以下為這段解密報道的全文:
70年代上半期,對於毛澤東、蔣介石來說,是他們人生的最後歲月。曆史把他們的希望與遺憾、成功與失敗、喜悅與憂傷交織到生命的最後。
1972年3月,在台灣上空的濃重陰雲中,蔣以86歲高齡出任第五屆“總統”,悲壯宣誓:“隻要毛共及其叛國同黨一日尚存,我們革命的任務不會終止,縱使我們必須遭受千百挫折與打擊,亦在所不惜,決不氣餒。”但“英雄”垂暮,他的精神已支撐不住他的宏誌。健康每況愈下,多種疾病與車禍交相而至,最後三年,他隻公開露麵三次。毛澤東推動了乾坤的轉移,但接連的勝利並未給這位巨人帶來太多的喜悅。“文革”這場風暴已讓他疲倦了,特別是林彪事件的強烈刺激,這位奮戰一生的偉人也處在疾病與苦悶的折磨中。
在毛、蔣個人間,毛澤東早已超然以“老朋友”呼蔣。國共爭雄,蔣使毛澤東家破人亡,迷信的蔣曾數次去掘毛的祖墳,而毛澤東麵對落在自己手中的蔣的祖墓、祖墳卻護之一草一木、一磚一石。“文革”中,細心的周恩來一再指示不許衝擊溪口蔣宅墓地,但1968年還是有人闖入,炸毀慈庵,所幸未移動遺骨。蔣在台得知,囑其兒孫“永記此一仇恨不忘,為家為國建立大業,光先袷後,以雪此家仇國恥也。”但中央政府很快修複並嚴加保護。1972年2月21日,毛澤東巧妙地把蔣“拉”入中美間的曆史性對話中,他握著尼克鬆的手幽默一語:“我們共同的老朋友蔣委員長對這件事可不讚成了。”輕鬆一語把中美蔣三方本來很敏感微妙的關係清晰地點化了。當尼克鬆問道:蔣介石稱主席為匪,不知道主席稱他什麽?毛澤東哈哈大笑,周恩來代答:“一般地說,我們叫他們‘蔣幫’。在報紙上,有時我們稱他作匪,他反過來也叫我們匪,總之,互相對罵就是了。”主席說:“實際上,我們同他的交情比你們長得多。”
在擰開美國大門一周年時,毛澤東又迫切地去擰國共間那扇僵鎖了幾十年的門,他的思維向“和平解放台灣”的基點回落。國家體育機構主動邀請台灣運動員、教練等到京參加亞非拉乒乓球友好邀請賽、亞運會選拔賽、全運會等;對應邀回國參加比賽的旅日、旅美等台籍同胞熱情接待,並召開座談會、聯歡會闡述中共的政策。有關部門恢複“二·二八”紀念活動,廖承誌、傅作義等著名人士紛紛發表談話,重新強調“愛國一家,愛國不分先後”,“歡迎台灣各方麵人員來大陸參觀、探親、訪友,保障他們安全和來去自由”。1975年裏,司法機關連續特赦了全國在押的293名戰爭罪犯、95名美蔣特工和49名武裝特務船員,原國民黨縣團級以上黨政軍特人員,能工作的安排工作,不能工作的養起來,願去台灣的給路費、病榻上的毛澤東在竭盡全力地向曆史作著交代。
1973年5月中旬,香港啟德機場落下了久違八年的第一架中國民航客機。
機上抬下一位坐著輪椅的老人,他就是人所共知的國共和平使者———章士釗。中斷七年的海峽兩岸和平統一進程因他的到來開始了新啟動,香港轟動,92歲高齡且重病纏身的章士釗,承負著毛、周兩位巨人的巨大期待,來到了他人生的終點站,在殷夫人家,兒女陪侍在側,周恩來安排的警衛、醫生、護士、秘書、廚師、保姆等小心護衛著這位德高望重老人的寶貴生命。章到港第一天,就急匆匆地安排會見各方麵的朋友,以打通與台的聯係;他叮囑回京的女兒章含之,轉告毛主席、周總理,他最多在港停三個月。但風燭殘月,7月1日,章的生命之火在香港———這個國共勾連的驛站熄滅了,他把自己的生命最終留在國共再攜手的民族統一事業中。
掩卷而思,國共“合”“分”70載,演繹出了多少人生的成敗榮辱、多少人生的感歎呀!這裏寫著像章士釗、曹聚仁、張學良這樣獻身兩黨聯袂事業的人士的憂與喜,也寫著張治中、李宗仁等跳出黨派恩怨人士的殷殷期盼,李宗仁逝前給毛、周信言:“在我快要離開人世的最後一刻,我還深以留在台灣和海外的國民黨人和一切愛國的知識分子的前途為念。”張治中逝前遺囑:“二十年來,我所念念不忘的是解放台灣這一片祖國的神聖領土。”
蔣介石晚年向毛澤東發出邀請
與毛澤東相比,蔣介石的思想是拘謹僵持的。毛給蔣的自尊壓力太大,蔣至死未放棄“討毛”的呼籲,毛成為蔣一生無法原諒的“敵人”。對外他無法作到輕鬆地討論毛澤東,更談不上稱毛一句“老朋友”。他反複強調絕不與蘇共和中共接觸。
但“國”在他的心中。1974年元旦,南越派軍艦闖入西沙。
蔣激烈拍案:娘希匹。如果中共不出兵,我即出兵。當即指示台“外變”部門“發表中國領土不容侵犯”的聲明。中國與南越的海上之戰爆發後,西沙海軍要求增兵,鄧小平請示,毛澤東同意,並特別強調“直接走!”以前為避免國共不必要的磨擦,中共海軍軍艦在東海南海間的往來調動都繞道台灣東南的公海,穿越巴士底海峽。但此次4艘導彈護衛艦卻鮮明地站在東引島一側,準備通過。午後正坐在安樂椅上閉目養神的蔣介石聽了這個報告,不由一頓,後不假思索地幽幽一言,“西沙戰事緊哪!”當晚,國民黨軍打開采照燈,中共艦隻順利通過。毛澤東精明地考了“老朋友”一下。
人老情切,蔣介石的思鄉情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裏愈加熾烈。
1975年元旦,他發表了一生中最後一個“複國”文告。春節前後,回台任“總統府資政”的國民黨元老陳立夫接受蔣秘密使命,經秘密渠道向中共發來了邀請毛澤東訪問台灣的信息。毛澤東反應了,他曾對二度複出擔任第一副總理的鄧小平說:兩岸要盡快實現“三通”,你可以代表我去台灣訪問。沒等共產黨回音,陳立夫在香港報紙上公開發表《假如我是毛澤東》一文,“歡迎毛澤東或者周恩來到台灣訪問與蔣介石重開談判之路,以造福國家人民。”陳立夫特別呼籲毛澤東能“以大事小,不計前嫌,效仿北伐和抗日國共兩度合作的前例,開創再次合作的新局麵。”
未等回音,蔣介石永遠地走了。
曆史的遺囑
1975年4月5日清明節早晨,久臥病榻的蔣介石坐在輪椅上,以久已不見的笑容迎接前來請安的兒子。臨別囑咐經國:“你應好好多休息。”夜幕降臨,蔣陷入昏迷中,子夜晨鍾響起前的10分鍾,蔣衰竭的心髒停止了跳動,享年89歲。兒子經國倒地痛哭,據蔣介石貼身侍衛回憶,當準備移靈時,天上突起隆隆雷聲,繼之一陣傾盆大雨如排山倒海而來。蔣經國將之附會為“風雲異色,天地同哀”。
蔣介石帶著一個遺憾走了,他把自己的夢想留給了兒子。這是一個多麽令人傷悲的夢。他年複一年充滿激情地發表著“反攻”的文告,宣布著“反攻”的時間表,作著“反攻”的計劃(設計出了一千多種方案),如他自己所說:“無一日中斷”。人們笑他不自量力,癡人說夢。事實上,“複國”於他,與其說是可笑的“夢”,不如說是一個神聖不可侵犯的“信念”;一個在美國(請來的“保護神”)赤裸裸禍心下,蔣給自己、給台灣貼的特殊護身符;一個在20多年漫長歲月中,蔣惟一賴以維係支撐這個海中孤舟上的生命群體在孤獨彷徨中苦鬥向前的精神法寶。他的固執、傲慢、自大造成了台島飄移在母體之外的悲劇,而他未泯的中國心又讓他全力用“反攻”夢想將台島命脈拴在母體上。他要回去!他要讓美國、讓島上所有的人深信:他和國民黨帶台島回家的堅定不懈的決心與信心。或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永遠兌現不了自己的諾言,他惟一能做的隻能是把自己這一生信念、奮鬥的意義留在遺囑中:
“全國軍民,全黨同誌,絕不可因餘之不起而懷憂喪誌!務望一致精誠團結,服從本黨與政府領導,奉主義為無形之總理,以複國為共同之目標。而中正之精神,自必與我同誌、同胞長相左右,實踐三民主義,光複大陸國土,……惟願愈益堅此百忍,奮勵自強,非達成國民革命之責任,絕不中止;矢勤矢勇,勿怠勿忽。”
世間最強者正是最弱者,蔣的政治包袱背得太重,他至死也不肯平實地闡述自己的回家之路。恐懼使他嚴嚴封閉了通向大陸的門窗,人為地堵住了通向大陸的通道。兩岸一家,卻天涯隔斷,38年骨肉難聚、望穿秋水水化淚啊!40年,兩岸寫就了一首感天撼地淚跡斑斑的民族長恨歌。
多少人遙望故鄉夢斷腸,骨肉難聚淚行行;多少家庭散失難聚、離恨黃泉。老同盟會員吳稚輝死時遺囑將其葬在金門附近海域以貼近大陸。長期擔任國民黨政府“監察院院長”的於右任老先生,孤獨無依,深念大陸的妻子兒女,無以釋懷,抑鬱苦悶,於1964年11月逝於台北:病中寫下三章哀歌堪為人間離情絕唱。